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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公子轸被推到门外,有点儿不悦:“那么凶干嘛?不就是说了几句话吗?至于吗?我那边丫鬟是从不化妆的,在宫里是当差,当然要有个样子!浓妆艳抹,你看你这里都成什么了,像你这样是不行的!”
晚妤站在屋里像是没听到一样:“我府里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你爱管你回去好好管管你自己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管的也太多了,你来我这,我敬你,别什么混书都拿来说笑,我神经衰弱受不起!”
“你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公子轸冷‘哼’道。
“到底是谁莫名其妙来着?”
赵威廉听了两人的争吵,并不上去劝告,因为他知道公子轸的脾气,他若是看谁不顺眼,那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放手,他对晚妤说:“公主刚才受惊应该屋里休息休息,别和那些有神经的人瞎碰,碰久了保不定也神经了!”
“赵将军言之有理!我可不想神经了!”晚妤对公子轸拉下脸,转身屋里去了。
“嘿!你简直是——”话还没说完,晚妤已经屋里去了,公子轸转头看赵威廉,赵威廉站在院子里怀里抱着剑,一脸沉静,公子轸不悦道:“赵将军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现在连你都敢忤逆我,我说你是不是为上次的事记仇?要以牙还牙来着?”
“上次是何事?末将全然忘记了!”赵威廉侧着身,没看他。
公子轸对赵威廉不爽极了,伸手就要去抓他的手腕,今儿不给他点下马威,以后就越发的不把他放在眼里,赵威廉也不是个呆板之人,看见公子轸的大掌伸来,拂袖闪身,同公子轸周转了起来,两个人拳脚相加,谁也不肯让着谁。
赵威廉、公子轸打架,下面人见后纷纷上去拉架,谁知两人过了几招,最后以平手各分两处,他们并不是真的要打,更多的应该是试探的意味。
“好身手!”公子轸赞叹。
“三公子过奖了!”
“咱们过几天再比试一场如何?”公子轸问赵威廉。
“公务繁忙,到时候再看!”
“你不敢,胆小鬼!”公子轸讪笑着,径自离去。
‘怡秋阁’遇刺客,赵威廉彻夜未眠,次日,他向楚王汇报情况,楚王在长廊里逗鸟雀,根本就不大上心,只问了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他一一回答,楚王让他好生的监察,别的一概没说,赵威廉领命。
晚妤遇刺客,事情在宫里传开了。
‘北侯府’里,小侯爷拿着梅花图细细的看着,他用手摸着梅花图,每一寸都是那么痴心,阿福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就对小侯爷说:“侯爷!您坐在这里都快半天了,一直看着这幅画,您是不是喜欢上那个晚妤公主了呢?”
“胡说!”小侯爷脸色难看,接着直接否认道:“我怎么可能喜欢她?我与她的关系是不可能的!”
阿福是个耿实的人:“其实即使您不承认,奴才还是看的出来!这些天您总是看着这幅画发呆,你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过!”
“不要再说了!”小侯爷满眼落寞,似乎极不愿意提到这一切:“我是个残疾之人,我没有资格喜欢上任何一个女人,尤其是像她那样冰雪般的女子,所以你的话是奢望,我与她相处,我自己一直都很有分寸!”
“可是你身体、你的腿都是完好无缺的!你与正常人是一样的呀!”小侯爷看上去英姿勃发,温润如玉,眉眼顾盼间尽是熠熠生辉,小侯爷的面容应该是清秀美,没有一般男子的粗壮之气,他懂医,善武,还会吹得一手好萧,不论是才情、相貌,他都丝毫不逊于宫里任何一个人。
“再好,我终是软骨,终是走不了半步路!除了武功能弥补行动上的缺失,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废人!”小侯爷苦恼道。
阿福看着小侯爷,心里酸酸的:“对不起!爷!是阿福不好,阿福不应该提到您的痛处!”
“你没有的错!为何要向我道歉?”声音温润如玉,小侯爷颦眉看着他。
看见小侯爷凝神,阿福顿感眼眶一热:“爷!你人真好!待人温文有礼,还善解人意,奴才感到上天对你不平呀!爷今年都二十三了,至今也没有想过有个家,爷这一辈子都栽在这双腿上了。”
小侯爷伸手抹了抹阿福脸上的泪,反笑道:“有什么好感叹的,我这不是挺好的吗?可以说、可以笑、还可以同你一起出去观风景,我的轮椅完全可以载我去任何地方,自己都没感叹我自己!你叹什么?你可真有意思!”
阿福依旧哭,小侯爷越是这样说他越难过,他知道他心里的苦,他是怕他难过,才一直强作欢笑,只是他不知道,他越是这样,他就越伤心。
“好啦!别哭了!”小侯爷反劝阿福:“刚才我听说晚妤府里出事了,也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怎样了,你准备些压惊的草药,我要去看看她!”
“真的吗?”一听小侯爷要去见晚妤,阿福高兴极了,忙点着头,快速到药房里备药。
小侯爷看着阿福,无奈摇头笑了笑。
阿福推着小侯爷去了‘怡秋阁’,不巧门口碰见当差的赵将军,小侯爷问昨晚刺客是怎么回事,赵威廉把事情的发展粗略得说了一遍,并不相瞒,小侯爷叹息了下,暗暗为之忧心,赵威廉又问他今而来有什么事,小侯爷说‘送些压惊的草药过来’,赵威廉知小侯爷是医者,便没有为难。
别了赵威廉,阿福推着小侯爷叫丫鬟进去通报,两人随着丫鬟入门,门里是个院子,这时院子飘来悠扬的琴声,小侯爷沿着琴声看去,只见晚妤穿着一袭素净白衫背坐在竹林边抚琴,小侯爷一怔,所有的注意力都定在她的身上,他的心热浪如潮,彷如梦幻般。晚妤!晚妤!晚妤!她的名字好美,美得就如寒秋中盛开着的幽菊,清香而淡雅,毫无世俗之气。
正胡思乱想着,晚妤的歌声响起,那声音如凄如诉,如滴泉敲石:
昨夜听风敲竹韵,声声费尽思量。
恼人光景又绵长,越山知好在,孤影在他乡。
枕上辗愁三更雨,斑斑欲诉心伤。
醒来几度唤爹娘,挑灯光色暗,提笔纸情凉。
一遍一遍的唱,一遍一遍的重复,小侯爷起初还细细的听,可听到下半阙时,竟然傻掉了,原来她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坚强,她的脆弱只存在于别人所不知道的夜晚里,晚妤!一个柔弱加淡然的复合体,她到底拥有一个怎样的情怀与传奇呢?想到这里,琴声忽停,小侯爷停止了思绪,从背后走过来,拍手赞叹说:“好一首《临江仙》,不止词儿写得好,琴儿也弹得极好!真是妙哉!”
晚妤见来者是小侯爷,不约的低头含蓄一笑说:“闲来随便谱了个曲子,本是试唱,让小侯叔见笑了!”
“你的曲子比咱们宫里乐师谱的好听,不娇作,韵味十足,只是未免太凄婉了些!”小侯爷提起建议,道出内心的真实感受:“怎么啦?又思念家乡与亲人了吗?”
“有点,不过尚可扛得过去!”晚妤回答。
“你若想家,我让陛下恩准你回去过几天!”
“话虽如此,我哪里回得去呢?”晚妤语声幽幽,痴痴的,似是在回忆过去。
“为什么?”小侯爷的悸动着:“你爹娘不要你了吗?还是陛下为难了你?为何几日不见,感觉你变了?到底是怎么啦?告诉我吧,不要闷在心里!”
“一言难尽,有些话一直都没有跟你细细的说!可是一直都没有勇气去找你,现在你来了,我也就不用去找你了!”晚妤眼中弥漫着哀伤,丝丝入心:“谢谢你帮了我的忙,谢谢!尽管结局不好,但我已经知足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命,你我岂能勉强得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说的话不头不尾,根本就听不出什么。
“有些话我只与你说,你不可随意告诉别人,其实我爹娘已经死了,整个侯府的人都散了,我无依无靠才生活在这里,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报仇雪恨!”
小侯爷一惊,表情沉重问:“你的爹娘为什么会死?楚王没有救你们侯府吗?”
“去了!但是去了之后爹娘就已经给处死了!”
小侯爷不敢置信的摇着头问:“你爹娘有什么罪?是谁下了那么毒的狠手?”
“是越王!一个刚上台的新君主!”晚妤直言说:“他说爹爹与姐夫是□,因此被处死了!”
“那你爹爹是□吗?”
“我不知道,但我不相信爹爹是□分子!爹爹是被冤枉的!”
小侯爷生在宫里长在宫里,自幼就对宫里的争权夺势、尔虞我诈感触颇深,今日听晚妤谈论王法,一时陷在其中,听得入神。
晚妤拉回了神,感叹说:“这些事情,不提也罢,提了不免令人伤感!”
小侯爷迷茫问:“你想过以后怎么解决吗?”
“杀了越王!替爹爹报仇!”晚妤说话象钉钉子一样苍蛮用力:“我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越王就掉到网里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死去,到那个时候,爹娘与整个家族的仇就都报了!”
“什么?你——”小侯爷愕然,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晚妤没有说话,只是表情冷冷的,那是一般人极少见过的脸色。
小侯爷缓了缓神,定睛看着她:“这是一条很危险的路!万一被越王识破,那么,你就闯大祸了,如若越王知道你躲在楚国,他定然会派人缉拿你,吾楚要是霸你不放,两国间的战争在所难免,如此一来,你知道要死多少无辜的百姓吗?你那么的聪明,怎么可以干出这么糊涂的事来?”
“就凭他?”晚妤轻蔑一笑:“他有什么能耐抓到我!”
“话也不要说得那么绝对!”国与国之间存在太多的利益,若这个利益是能促进两方发展,那她的牺牲在所难免。
“我不会让他抓到我的,他若索性抓了我,那我就自剔而死,绝不给楚国与爹娘丢颜面!”晚妤回答得干脆利落。
小侯爷仿佛被她的回答震撼住了,他深深深的看着她,眼神很灰暗,很久很久,才苦恼问:“你死了,那我怎么办?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
“你?”晚妤凝视着他,心里很迷惑,她轻翕了下唇欲要说些什么,这时一个丫鬟过来传话说:“启禀公主,妍妃娘娘来了!”
“快请!”晚妤转慌乱为淡然,不急不缓说。
语落,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妇款款走来,这少妇脸庞苍白美丽,发髻简单,头上只别了根精致的蝴蝶簪子,扮相朴素,后面随个小丫鬟。
晚妤抿着嘴微笑,站起身,从案台旁走出来行礼:“参见姨娘金安!”
“起来吧!”素妍沉声招呼,过去她对‘姨娘’一词心有见地,认为这个词是他人对自己莫大的侮辱,可是时间一长,叫的人多了就渐渐习惯了。
“谢姨娘!”晚妤起身。
素妍一看小侯爷,笑道:“怎么?小侯爷也在这里?”
“无事忙,只是闲叙而已!”
孟素妍笑着问:“刚才闲叙什么?那么开心!”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闲来无事找侯叔讨论讨论琴谱!”有开心吗?晚妤不由得自问,刚才好像是在伤心叙旧吧,爹娘都去了,怎能开心得起来?脑子是这样想,但是嘴上却万不敢说出来的,不答话吧无理,答话却又无从说起,只好勉强笑了笑。
“哦?”提到‘琴谱’二字,素妍眼睛发亮,像是遇到了知音一样,“你们也会谱曲?”
小侯爷为难,不知从何说起,晚妤见状,慌忙接过话说:“不甚会,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谱曲难度本就很大,想我旧时爱好乐曲,不顾爹爹的反对自请去乐班子学习,箫、琴、鼓、瑟几乎样样都学,学了五年竟然谱不出一首像样的曲子,说来真是好笑!”素妍说得兴致,随手拿起晚妤案上的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