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曹婵细细打量那两名男子,皆是英俊不凡,一表人才,且穿着谈吐不俗,应是出身于世家的公子,从小接受过良好的教育,特别是后面那位玄衣的男子,行动之间虽有刻意的收敛,却还是隐隐透出一股迫人的威严气势,这份气度可不是平凡出身的人能有的,由此看这两人身份定是非富即贵。
曹婵侧了身子,让两人进来:“公子多礼了,请进吧。”
“多谢小姐了。打扰之处,不胜惶恐。”
十六、笑天命何不由我
〔〕
曹婵领着两人走进小院,转身对他们道:“两位请稍事歇息,我去后院与主人家说一声。两位请随意。”
玄衣男子微微颔首,看着曹婵离开,然后目光落在曹婵之前摆下的棋局上。穆衍不会棋艺,看晞帝瞧得津津有味也不好打扰,只好百无聊赖地逛着院子。
曹婵回来的时候便看到那玄衣的男子出神地站在石桌前看着棋盘,一怔,然后先对在一旁无聊的穆衍低声说:“公子,都已经安排好了,您先去后院用膳吧。”
穆衍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晞帝,曹婵会意,笑道:“那位公子,我去与他说便是,您先去吧。”
“有劳小姐了。”
待穆衍走后,曹婵深呼吸一口气,确定自己脸上已挂上完美无缺的微笑,才向玄衣男子走去。“公子可愿与奴家对奕一局?”
听到说话声,玄衣男子抬首,便看到曹婵浅笑吟吟地看着他,“不胜荣幸。”
曹婵姿态优雅地坐下,并向玄衣男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顿了一下,也一掀袍坐了下来。
曹婵执黑,玄衣男子执白。曹婵先手,她在棋盘右下角落了第一子,玄衣男子惊异地看一眼曹婵。围棋之中,执黑之人第一手向来是下在天元,可这女子下棋的招数却如此古怪,晞帝顿了一下,在左下角落子。
曹婵看玄衣男子的落子,心里一震,抿抿唇,在左上角落一子,晞帝也不迟疑,迅速在右上角落子,然后左上星、右上星、左下星、右下星……
下到后来,两人心神皆是剧震。两人落子都很快,不到一盏茶功夫,棋盘上的棋子已摆了大半,黑白交错。
曹婵又落一子,然后抬首看那玄衣男子。晞帝盯着落子的位置,拿棋子的手滞在半空,这是解意棋局,不是解局棋局!眼前这个女子是想以棋寻知音。
晞帝的手缓缓垂下,手中的棋子落回棋笥。这局棋,他解不得。
曹婵眼神晶亮地看着玄衣男子,这是她从十二岁起就想要遇到的男子,是那个能知她心懂她意的人,为他,她蹉跎了整整十年,女子最美好的时光都放弃了。可是,终究是遇到了这样一个人,于她也无憾了。
看到玄衣男子放下棋子,曹婵急速跳动的心骤停一下。玄衣男子拱手作揖:“小姐棋艺高绝,连晞认输。”
曹婵愣愣看着玄衣男子半晌,忽地笑出声来。方才还叹上天待她不薄,下一刻便将她的梦想狠狠击碎。连晞听着她低低的轻笑声,心下抽痛,却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笑出泪来。
良久,曹婵停住笑,望住连晞:“公子是不愿解,还是不能解?”
连晞被她的目光迫得转开脸,“我……连晞,不会解。”
曹婵看着连晞,不说话,只是嘴角噙了一丝嘲讽的笑,这个人竟然对她说,他不会解,何等的讽刺!
两人正沉默中,柳儿的出现,让两人从沉默中恢复过来。“小姐,你怎么还不过去?”然后眼角扫到桌上的棋局,“唉呀,这个时候还下什么棋呀?您下得都痴了!”
曹婵微垂了眼眸,再抬眼时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她冲连晞浅笑:“公子,这局棋就下到这里吧,我们先去用膳,等日后有机会,我们再对奕一局。”
连晞颔首,看了一眼棋盘,轻抿下唇,然后随着曹婵起身。
如若这个女子只是有着倾城容貌、惊世才华的女子,那连晞未必会有多大触动,可是她是唯一一个与他心意相通的女子,若说不动心,完全是假的。可是这样的女子,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他现在给不了的,他必须娶曹玉慈为后,他也不愿委屈了她,于是,就此放手也好。
她不懂他的难处,他也不会明言,他只要能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有一个人这样懂他就足够了。
第二日清晨,曹婵打拉开门,竟看见连晞站在外面,他听到声响,回过头来冲她一笑。他的笑容很淡,却莫名让曹婵觉得心动,她微睐了双眼,抬手按住鬓边发丝,站在门边不动。
“在下将要去往高山流水处,小姐可愿同去?”
高山流水处,和他同去高山流水处吗?曹婵脸上笑容愈见明媚,“好。”
换了一身淡绿色的衣衫,曹婵走出来。什么都没带,只有两个人,一起向山上行去。
这个在他们心中如同圣地的地方,内心里一直不敢触碰的地方,终于在得遇彼此之后,能携手同去。
曹婵转眸去看身边的连晞,嘴唇轻轻抿起,就算不能长相守又怎样呢?至少今日她真正活过,真正拥有过,知道这世界上她并不是无人能懂,她并不是孤芳自赏就够了。他有的无奈,她虽不明白,但她知道,这个男子对她,也并不是全无感情的。
连晞知道曹婵在看他,但他并未做什么反应。他明明打定主意与她就此相忘于江湖,却在今晨穆衍叫他走时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
也罢,做这个皇帝身不由己的事太多了,今日便由着自己的性子,忘掉汝平王,忘掉曹玉慈,忘掉京城,忘掉政事……忘掉所有烦心的事,为自己过一日。
十七、神往皆同缘何别
〔〕
恪支山不愧是负有盛名的天下第一高山,上山的路虽蜿蜒难走,但四周景色确实壮丽,是别处难觅的。
花草树木,奇异鸟兽,怪石嶙峋,清澈溪水,无一不是佳绝。
两人行得不快,一边赏景一边登山,曹婵觉得累了,他们便停下休息,直到近日暮时分,他们才到达山顶。
站在恪支山顶,两人都是心情激荡。苍茫暮色之中,放眼四望,尽是朦朦胧胧的山影,天地一片寂静。
山风吹来,曹婵闭上眼,静静地感受这份静谧,仿佛能看见几十年前这里的高山流水相遇,仿佛听见当年的琴歌一曲幸相逢……半晌,她睁眼,转眸正对上连晞看她的眼神,那目色沉沉,尽是复杂的神色。她心里一阵疼,越疼却越是笑得温婉:“你我今日,是否也算是高山流水了?”
连晞看着她,从腰间取下一只箫,凑进唇边,箫声飞扬而出。箫音易沉于悲苦,然连晞的这曲箫虽有缠绵之音,却更显洒脱大气,令曹婵眼前一亮。她抚手笑道:“今日出来时未带笛子,奴家便以一舞相和罢!”
说完曹婵便舞起来,随着箫声时而旋转,时而折腰而下,时而扬袖,时而回首嫣然,连晞看着曹婵舞动轻盈的身影,目光中染了一抹迷离……
随着箫声的一个大起落,整首曲子终了,曹婵跪坐于地结束动作,气息微喘,仰首看着连晞,连晞也灼灼看着她,竟似痴了。
曹婵撑着地起身,却脚下一软又跌了下去,连晞迅速地接住她,一个半躺于地半靠在连晞怀中,一个半跪在地上紧紧抱住怀中女子,目光相接,姿态暧昧,却都没人动一下。
这一舞,许是这一生中最尽情的一舞了吧,仿佛耗尽了一生的力气,因为那样的箫声,让她停不下来。曹婵嘴角勾起恍惚的笑容,连晞深深看着她,半晌才说:“这世间……何以有一个你?”
曹婵心中一痛,他既希望这个世上有一个她,却又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她,而她是多么希望能遇见他。如此的无奈,如此的讽刺,他的矛盾,她的期待。“无论你知与不知,这世上总有一个我。”
两人都是沉默,片刻后曹婵打破沉默:“这曲子叫什么?真好听。”
连晞顿了一下:“忆吹箫。”
《忆吹箫》。
吹箫引凤,乘龙而去。多少事欲说还休。此去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念人已远,烟锁秦楼,惟有楼前流水,念我终日凝眸。
长天霞散,月色沉钩。同是今朝两回命。只耐金銮望清光,对酒难消。不似情深,却记当年,夜来月为谁瘦,引箫心字成灰。
是这样的意思么?曹婵低头,再抬首时睫毛上竟带了点点晶莹,连晞心惊,也蓦然收回目光。他扶起曹婵,退至三步外:“连晞失礼了。”
曹婵看着又变得守礼的连晞,笑容苦涩:“无妨。奴家还要多谢公子相救之恩,否则奴家便要摔跤以至颜面尽失了。”
连晞淡淡摇头,不说话。
两人在山顶看着天空之上的星辰,一直默默地坐着,也不觉得尴尬,都享受着最后相处的时光。
明明这世间只有彼此是最了解对方的人,或许会是这世上唯一让对方动心的人。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另一个人可以与对方一样,在下棋时心意相通,彼此落子都心如明镜。而终己一生,或许自己也再吹不出今日的箫,跳不出今日的舞。此生只这一人,此生只这一夜,此生只这一次相遇。
可偏偏,就只有这唯一。
为何,为何,上天要开这般的玩笑,明明神往皆同,却定要天涯相望,再不复见。
直到天边已泛起鱼肚白,连晞与曹婵才携手下山。
连晞将曹婵送回山脚下的农家,柳儿早已等得心急,连忙扶了曹婵回屋。连晞在院中静默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一夜未睡,曹婵早就倦了,被柳儿一扶回房间,便沉沉睡去,直到日上中天,才突然醒来。曹婵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鞋也没顾上穿,只着中衣便奔向连晞的房间。
她呆呆站在连晞的房间门前,已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很乱,全是一个声音在说:“他走了……他不喜欢你……他不要你……”
“小姐,小姐!”也不知道自己呆立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是被柳儿的声音惊醒的,“小姐……连公子已经走了……”
曹婵木然地转头,平淡地问:“什么时候走的?”
“您睡了之后,连公子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便走了。”“哦。”曹婵声音死一般静,一边往回走去,“回房吧,我还想再睡会儿。”是吧,睡了吧,睡着了,就仿佛他还在,他们还一起去登恪支山……
“小姐,您别走了,您在这儿等着,我为您把鞋子拿来。”听到柳儿的话,曹婵低头一看,才知道自己忘记了穿鞋,她摇摇头,继续向前走。没穿鞋又有什么关系呢,心都感觉不到疼痛了,遑论脚呢?
在农家又浑浑噩噩过了几日,柳儿终于看不下曹婵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小姐,你平日里最不屑的不就是男人么?你说他们的心太大,装了很多很多的人很多很多的事,你不屑于进入他们的心么?可是你现在这是怎么了?连公子再好,不也就是一个男人么?”
曹婵一愣,是啊,不就是男人么,她为什么要为一个都不挂念自己的男人伤心?就凭他是连晞?凭他是这世上唯一能解她意的人?他懂她却还是放弃了她,这种男人,不要也罢!她是曹婵,怎么可以为了男人而伤心?
她缓缓绽出一抹笑,“柳儿,你说得对,从今以后,我就是曹婵,再不会为那些男人伤心的曹婵。”
但她知道,心里有一处地方终是被抽去了,她的念想,终于不再。
十八、日月星汉出其中
〔〕
“什么?又有人来向爹爹提亲?”一个俊颜的少年听了身边小厮的话,“不知道是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儿,走,我们看看去,不用姐姐,就凭我都能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那少年说着就走,小厮急急忙忙跟在他后面:“少爷,听老爷那边儿的人说,好像这次来的公子身份很是不同,似乎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