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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们去找你爹,去找师傅,去找莫掌门,他们会救你,你不会死的,不会的。
我把苏和抱起来,茫然四顾。
我们回去,我去找人救你,你没事的,你不会死……
我会找到人救你的,我们回去,我们不会分开,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眼前一片如墨似的黑,大雨扯天盖地的落下来,浇得人睁不开眼。
我找不着路。
哪里才是回去的方向?
苏和,你醒一醒,告诉我,我们该去哪儿?
哪里才是回家的路?
我向前走,一步一步。
我们回家。
苏和,我们一起回家。
天虽大,地虽远,我们慢慢走,一定会回得去的。
一定会……
有人呼喊我,拉住我。我回头看他。
雨水渗进眼里,模糊视线。
滚滚惊雷从天而落,他说的话都淹没在雷声里。
冰凉的雨滴打在脸上身上,那人冲我高声的喊,尽力的说,他的手很热,我有点依恋着这样的温度。但是他不是我要找的人,我向他摇摇头,转身再走。他从背后扑过来,紧紧抱着我。我睁大了眼尽力向前看,可我看不清前路在哪儿,去处何方。
耳朵里灌满了风声,雨声,闪电惊雷声。我收紧手臂,可是却觉得自己的怀中没了重量。
我迟钝的低下头,我的怀里怎么空了?
我向前伸出手,尽力的抓寻,摸索。
可是,我什么也找不到。
“蓉生!”
那人冲我喊:“你醒一醒,他死了,他死了!”
死了?
谁死了?
我睁大眼,这人是谁?我又是谁?
眼前的一切旋转起来,一片混沌,一片茫然。
无边的黑暗落进眼底,一重重遮蔽了我的意识。
113
我茫然的站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中,赤着脚,却不觉得有多么寒冷。
这是什么地方?
我拔脚向前走,一步一陷,积雪没胫,走的异常吃力。
这样的大雪天,连鸟儿也不出来,天地间静的怕人,似乎苍野莽莽,洪荒无限,却只有我一个生灵。北风刮在脸上象是一把锋利的刀子,
这样的孤寂让人几乎忍不住想放声高叫,喊出心中的积郁来。
我这样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我很迷惘,我模模糊糊的记得自己的名宇,但又有些不确定……
也许我有名宇吧?
而且这样的走路,似乎太傻了,应该有比这轻巧省力的多的办法。
我试着抬起手,缓缓握拳,向外吐了一口气。
身体似乎轻了一些。有一股暖流从胸口漫溢出来,缓缓的流满全身。
我要去哪里?做些什么?
好象……我是要去找一个人,很重要的人。
可是我不知道他是谁,他在什么地方,他叫什么名字,长的什么样子。
根本无从找起。
可是我却必须得找……
胸口象是有把刀子在割刺,鲜血淋淋的疼。
我一定得找到那个人。
找到他——之后……
那些事情一切可以再慢慢的计较。
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呵出的气似乎都要冻成冰。这种天气真是糟糕,道路全被大雪遮盖了,而且要找个问路的人也没有。
我转头向后看,雪地上只有一行浅浅的足迹。再远处才是我留下的深深的脚印。
看来这方法很好使。
可我是从哪里出来的呢?
脑子里一片混沌,一点头绪也没有。我不再和这个问题纠缠,现在向前走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也并不觉得饥渴肚饿,翻过一座山梁,下面的山谷里有些地方没有被雪盖着,我看到一缕烟袅袅升腾——炊烟!
太好了,有炊烟就说明有了人家!
我加快步子往下赶,到后来几乎是整个人贴着山坡在雪上滑行。快倒是快了,就是蹭了一头一身的雪。
脚踏到实地的时候,我停住向前冲的架势,站起身直起腰。
前面有一圈篱笆,两间竹舍,屋前还种着不知是什么菜蔬或是花草之类,虽然大雪积的有尺把深,但是这些植株兀自长的精神抖擞。养护它们的人也极细心,把积雪都给扫开了,这一片地被周围的白雪映衬的分外鲜明,翠绿可喜。
我站在篱笆外喊了两声:“喂,有没有人哪?主人家,我想问个路啊。”
屋里有人应了一声:“大雪封路,客人想是远道而来,定是又冷又倦,还请进来烤烤火吧。”
这人声音清朗中正,雅致平和,绝不像是山野樵子,无知村夫。
我又有点奇怪,我又是什么人呢?
我自己也不清楚。
不过主人家都出言相邀了,我推开竹枝编的小门进了院子,小心避开不去踩着院子里种的东西。到了门前,在门板上叩了两下,那人道:“来客不必多礼,请进来吧。”
我推开门。屋子并不多大,家什也不多,都是木制器物。件件特别,朴而不俗,直而不拙。地下铺着地席,我一踏上去,就知道底下拢着火膛底,暖融融的有如春日,和外面的冰天雪地完全是两个世界。
有个人正对着一张棋秤出神,长发挽了个髻,绾着一枝翠绿的竹枝。他抬起头来,眉眼秀雅俊逸,身上衣裳的质料非绢非绸更非棉麻之属,他微微一怔,说道:“客人从何处来啊?”
我也愣了一下:“我……从来处来。先生缘何独居在山中呢?”
“山居无人至,闲云自流连”,他轻轻点了下头:“这里安静的很,不大有人来,所以看到生人难免意外,客人请坐吧。”
我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坐下来,放下肩上的包袱。
说来有意思,虽然这包袱我一直背在身上,自己却完全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一路上也没有想起来打开看过。
“壶中有茶,客人只管自便。”
我欠欠身:“太客气了,多有打扰。”
那人不再看我,又把目光投回他面前的棋秤上。
我对棋艺只是草草知道些皮毛,看他面前摆的似乎是个残局。他思量一会儿,落了一粒黑子,然后再摸了两颗白子在手里,原来是自己跟自己下棋。这倒是个消磨时间的好法子。
我低头看自己的包袱里面,里面东西很简单,两件叠在一起的衣裳,两个白底带蓝花点儿的瓷瓶,上面贴着签纸,一个上面写着‘生化丹“另一个写着‘定魂茶”,碎银子,铜钱,火刀火石,还有用油纸包裹的紧紧的米糕,大概是做干粮用的。
这些东西都没有什么要紧,我翻了一下,看到包袱的最底下有一封信。
这是旁人给我的信,还是我要给旁人,却没有送出去的信?
信的封皮上什么也没写,信却也没有封口。我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来。
信上起首写着蓉生两个字,下面也只有寥寥两行字:你记不起来往昔之事也不用着急,只要记得你要做的事情。你要寻的是狐族族长,破解掉……
我只看到这里,忽然纸上的墨迹越来越淡,只看到后面还有死劫两个字,整张纸上已经再也没有半个墨点,居然成了白纸一张。
我吃了一惊,把这张白纸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了又看,可是这纸上却再也没有一个字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摸不着头脑,又觉得茫然。
这信是我弄明白事情始末的唯一线索,可是才一转眼,信却不是信了!
114
“客人怎么了?”
我抬起头来,犹豫了一下:“这封信上的字,才看了一行,却突然不见了。”
他看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中的纸,轻声说:“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想必不是这世上的东西,不见了也不稀奇。”
“不是这世上的?”
他低头继续看他的棋盘:“客人没听说过夜来繁花,鸡鸣化灰吗?”
我似乎是听说过的,那说的是夜间鬼怪出来找热闹,一到天明时分就都……啊,我又看看自己手里的纸。
难道我竟然是个鬼?这拿是是一封……
“也不止是冥间,不是这凡世间的地方,也不止那一处。”那人一笑:“客人来历不凡哪。”
我的来历,我自己也弄不明白,可是这里遇到的陌生人,例是知道的比我要多得多。
他宽袍广袖,衣裳样子很是古雅,手里扣着棋子,那些书里写的,人口中传的高人隐士,大概就是他这一流的人物。只看他端正的跪坐在那里半天一动不动,这镇定涵养的功夫一般人可就没有。
我正这么想的时候,忽然看到他拖在地席上的衣襟,忽然动了一下。
我以为自己眼花,可是再仔细看,的确是在动。
他对我一笑,说:“孩子太顽皮,让客人见笑了。”
唔?
他自己拉高衣摆,从底下掏出个什么东西来,手中毛茸茸的一团。我的眼晴眯了地来,这……是个什么?
是个松鼠么?
不过松鼠没有这样银潋潋白莹莹的毛色吧?
窗上透进来的雪光照在他的手上,那团银毛毛更显得晶莹柔亮,十分漂亮。
我忍不住开口:“这是?”
那人微笑说:“这是我儿子。小和,来给客人打个招呼。”
那小东西在他手上立了起来,尖耳长尾,朝我叽叽叫了两声。这……是只小狐狸?
这……这人的儿子是只狐狸?那他是……
我的目光从小狐狸身上又移到这个人脸上。他的相貌,气度,穿着谈吐都不像是个平常人,难道……难道他是个狐狸精?
我忽然想起刚才那村信上,说是要找狐族族长。
那信是写给我的吗?我叫蓉生?
我到这里来是为了找狐族?
那,眼前这一人一狐,难道与我要找的人,要做的事,有什么要紧的关联?
“客人不用慌,我这里不是什么孤坟野岭,更不是害人的妖窠狐窝。”他浅笑从容:“我不过是觉得雪深路滑,客人行路艰难,请你进来歇歇脚,绝无恶意,请客人不要见疑。”
我倒也不是全信了他的话,只不过我猜想他是狐狸精之后,也只是有点惊讶意外,并不觉得厌恶恐惧。
“还没请教主人家怎么称呼?”
他说:“我姓姜,客人贵姓啊?”
我犹豫一下,看着窗纸被外面的雪光映的一片莹白,脱口说:“我……我姓白。”
那人一笑:“是么?原来是白公子。请用茶。”
那小孤狸跳进他怀里,灵动活泼,十分亲热的在他身上蹭了又蹭。回过头来瞅瞅我,又转身跳下地下,朝我这边走了几步。它身圆腿短,尾巴蓬松,走一走摇一摇,步子还很不稳当,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传说中狐狸精狡猾狐媚的样子。
我犹豫了一下,向那人问:“请问这位先生,可知道狐族族长身在何方?”
他握着棋子的手停住不动,抬起手来看了我一眼。和刚才的平和疏朗不同,这一眼清亮锐利,有如剑刃般似乎能直刺入人的心底。
我微微一凛,听得他问:“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我正奇怪,这种天气,怎么有人跑到这荒山野岭来呢。请问你有何事?”
我意外之极,想不到这一路我还真是来对了!可是,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情,那人这么一问,我却答不上来了。
他屈指在地席上“笃笃“点了两下,小狐狸停下来,不再朝我走近,回过头去瞅瞅那人,尾巴晃了一下,小小的身子一弓,纵起来跳到了他那人怀里。
“客人远来辛苦,就在这儿先歇息一下吧。你要找的人现在不在这里,若有要事找她,还要再静心等待数日。你找她的缘由,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再追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