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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颢不由一阵失神。一样的棕黄色眸子,一样的玄铁佩剑,仿佛又见二十年前在边境战线杀人无数的辽将耶律隆!不同的是,眼前这双冷眸里的恨意更加明显,就像是死去的魂灵返回人世索命,他们隔着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忽然间沙尘暴起,似是狂风席卷,铁剑夹着刺痛皮肉的阴风劈斩而来,步步杀招紧逼不舍,展颢眼前充斥着一片淡蓝光晕,密不透风自脑顶笼罩而下。
并不是第一回交手,上一回是在深谷密林,那时展颢就已觉得惊奇,就算是耶律夜希将辽人剑招传给了莫飞,就算莫飞因深仇重怨而勤习技法,他的武功也不可能在短短一月之内就有如此大的进步,仿佛凭空就增长了将近二十年的修为,却是什么人将内力传了给他么?
正在疑惑,忽有幽暗的剑光闪过,展颢斜退一步避过剑锋,飘起的衣带仍被凶猛的剑气割破,不由得神经绷紧,这是一场夺命血战,任何一个恍惚都会导致死亡。两股浑厚霸道的罡气碰撞,剑生火花,展颢凝神应对,就像是遭遇了多年不遇的劲敌,而这个劲敌正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莫飞,展颢觉得讽刺的可笑。
莫飞被罡气撞了开倒退几步才得站稳,不由得气血翻涌嘴里一股甜腥,他将血沫啐在地上,抬眼看见展颢虽然不显败势却也紧锁眉心,一双棕黄色的冷眸里就含起阴邪嗜血的笑意。剑招再袭,如行云流水般幻化莫测,毫无破绽可寻,展颢感叹之余,忽的眼神一跳,他发现莫飞脖颈上赫然一道蜿蜒如血脉般的红线,自胸口直上耳根。
展颢突然想起来那颗丢失在茶楼的通天丸!若那丸药真是被莫飞抢去服了下,倒可以解释他的武功因何会突飞猛进!展颢心中有数。当他发觉教内追随莫飞的不在少数,原本想以通天丸再续莫飞生命令其同伙暴露,后来在茶楼未能遇见莫飞也就作罢,没想到这药丸仍是送进了莫飞的嘴里。展颢眉尖一挑,眼里黑沉的眸光转了几转,嘴角浮起一丝无奈的笑意。
世上没有白给的东西!通天丸不过一粒药材,怎么可能令人在短短几日内脱胎换骨?!它只是强迫开启了脏腑四肢的全部潜能,令功力大涨达到巅峰的同时也会将身体榨干耗尽,看似延续了生命,其实最终都会油尽灯枯,经络爆裂而死。何况莫飞早就中过他的毒掌,五脏六腑受损不宜再动气练武,这般煞费心神的报仇雪恨,岂不是更加速了生命的终结!
莫飞连剑刺来,展颢避过杀招出掌,莫飞急退闪躲,凌厉掌风扫过之处骨骼震动筋肉麻木,莫飞直是惊得毛骨悚然。正战在一处,忽听四面传来交战声响,越来越清晰,呼喊拼杀声充斥耳畔。莫飞笑了一下,他终于拖住展颢,等到了这一刻。
此时总坛正门暗锁应该已经失灵,边军破门涌入,各处隐秘地道入口打开,无间卫士不得不与官兵陷入了厮杀。莫飞当然不是孤军潜入总坛,其他同伴由轻尘带领早已分头去刺杀少主,破坏防卫,令官兵围击,总坛失守。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施行,莫飞既要展颢死,凭着如今的武功虽然可以抵挡一时却无全然把握,只有令无间道处于危急灭亡之境地,才能逼得展颢放弃生命!
展颢听得这喧哗混乱之声,曾是眉心骤锁,他立刻飞身离开战局赶回了幽冥大殿,身后仍有莫飞手执铁剑紧追不舍。当莫飞瞥眼看见数千官兵已闯入总坛与白衣卫士展开一场厮杀混战,他内心狂喜,几乎有一瞬的难以呼吸,他知道展颢心中担忧战情必会乱了武功招术,正待疾步上前乘机刺杀,怎知殿上的拼杀喧闹声却突然间渐小。
取而代之的一阵擂鼓般震天彻地的响动自总坛之外传来,那是外省的数万无间卫士集结成军回京援救,马蹄踏地的隆隆巨响震得人心惶恐。莫飞耳力极强,发觉援兵赶到时机已过,本该立刻闪身离去,然而他已在脑海里无数次计划斩杀的仇敌就在眼前,他怎能再行放弃。
莫飞持剑冲上前,再次与展颢交手,然而他内心已是恼火焦躁,只觉得全身气血一下子集上脑顶,胸口窒闷重压,喉间也似乎被铁索紧缚。他喘吸不匀,眼冒血丝,手中剑招已乱,脚下退了又退,终于被一股劲力带得踉跄翻滚,展颢一掌向他心口袭来,莫飞还未看清已觉掌风压迫了心脏几乎就要爆裂破碎,感到死亡将至,怎知横里忽然窜出来轻尘替他挡了这一掌。
展颢不及收手,这一掌集中了轻尘腰背,伴随着凄厉惨叫,轻尘滚倒在地,口中“哇”一声吐出鲜血与碎块。展颢眉头微皱,心里一阵抽搐,谁知轻尘受此重伤竟还能爬起来,并冲过来一番搏命厮杀,缠住了展颢掩护了莫飞逃走。展颢忍无可忍,终于出手卸去了轻尘瘦弱的双臂,将她推给卫士关押黑牢。
当总坛之外震天撼地的响动逼近,山石颤动摇晃,边军这才发觉陷入伏击,在内外夹攻之下进退两难,眼看着必死无疑,正是慌乱溃不成军之际,忽听一兵卒仰望着高塔激动的唤道:“将军!大伙快看!将军来救咱们了!”
只见高塔上一人持刀枪肃立,身着墨色铁甲,头戴战盔,正是本该被朝廷拘在边关的陈方。陈方一声威严喝令,所有在场边军纷纷放下了武器。
火莲蹲跪在关闭的石门前,一边抹泪一边用手指扒着门下的土,并用锋利的枪头拼命的想要撬开那道紧紧密合的门缝。时间已经过去许久,展颢还没有消息传来,秋娘坐立不安,看着火莲指尖磨破流出的鲜血染红了黄土,几次阻止不成,眼里泪光盈盈,心中又急又痛。
这时忽听喀拉一声,像是机关开启的声响,火莲与秋娘都是顿然一惊,只见石门轰隆隆打开,驼子站在门外。
火莲站起来撞开驼子冲了出去,“爹!”不见展颢,焦急四望:“我爹呢?我爹呢?!……”驼子被撞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秋娘忙报以歉意的眼神,驼子无奈摇摇头,扶着秋娘出了石室,向火莲讲了莫飞刺杀未遂,轻尘落网诸事,又笑道:“你爹他好着呢。别找了,他还有要事办,这会儿不在总坛。”
“什么?!爹不在总坛?他又乱跑?!”火莲急了,不知展颢是否又中了叛贼的诱捕之计,就要冲身去寻,驼子连忙抓住他:“你爹可叮嘱了让你老老实实的待着,哪都不准去!”
作者有话要说:
☆、殿上风云
(一百零二)殿上风云
展颢站在门扉大敞的文德殿上,衣带袍角被冷风扬起曳曳翻动,周围一圈皇宫侍卫被旋转奔流的强劲气团逼出十步之外无法靠近,正不知如何是好,怎知在这位不受欢迎的来客身后,又缓缓走入了八个黑衣影卫,各个目光森寒,刀锋带血,浑身透着摄人心魂的凛凛之威。皇宫大内的层层维阻不能拦截半分,展颢一行人踏足宫廷如入无人之境。
赵祯神色如常的端坐在明皇缎饰的龙椅,与展颢四目相对之时,心头不由悸动微微屏息,他像是等这一天已经等得不耐烦,眼里毫无危机惧怕之意,反倒闪过一丝嘲讽般的狠色:“展颢,你终于还是来了。”赵祯冷笑,“你突破边军重围闯上殿来见朕,若是为解无间总坛之围,倒也不必费事,只俯首认罪即是。”
“认罪解围?!”展颢讶然,影卫们也互相对视一眼,皆侧头抿唇。展颢眉峰一挑,昂首看向赵祯,黑沉的眼眸里顿有厉芒激射,冷声喝道:“本宗有二十万精兵驻扎京郊,只要一声令下便如猛虎下山直捣皇庭,试问究竟是谁人要解围,解何处之围呢?!”
“什么?!”赵祯的身体几乎离开了龙椅,脸色瞬乎间变了几变,惊颤道:“你……你竟残杀了边军两万人马?”
展颢冷哼:“有陈方在,边军自然听令弃战,本宗根本不必动用一兵一卒。”展颢说着,嘴角勾起一丝淡笑,“怎么,外面的战情居然都没人通知你么?啊,是了,本宗早知你不灭乱党不能释怀,宫里的耳目从来没有撤退过,只要本宗愿意,便能随时逼宫夺位,更何况堵住你一双耳朵!”
赵祯拍案喝道:“展颢!你当真要起兵与朕争这江山么?!”赵祯面目抖动,眼里暗潮翻涌,大喝:“把人带上来!”一声令下,一伙宫廷侍卫拖拽一人上殿,那人身着白衣锦袍,黑色披风,有五六把寒刀架在了脖颈,正是不放心私自找来了皇宫的火莲。赵祯道:“你若再不肯伏法放手,若定要走一步险棋,要掀起战争陷万民于水火,那就只能先拿你无间道少主的血来祭奠!”
展颢回首一见火莲,瞳孔缩了一下,脸上很快罩起一层冰霜。火莲终于找到父亲,神情中竟有一喜,动容叫道:“爹!……”就要上前,却被抵在颈上的刀锋止住了脚步,只能立在原地相望。
赵祯清晰的听见那一声呼唤,蹙眉略一敛眸,眼里有复杂的情绪闪过,他以厌恶的目光审视着展颢,冷声痛斥道:“你建立无间道聚众为歹,处处与皇庭为敌,猎杀朝中重臣,挑起边关战乱,你以为你是在拯救万民?你不过制造了一个又一个的悲剧!这其中还包括了你的旧友兄弟,你的妻子,还有你的……包括火莲!有许多人因为你而必须活在阴暗的角落里不见天光!你罪行深重,不知悔改,竟还要举兵造反破坏安宁添造罪孽,究竟还要再害死多少无辜之人才肯罢休!”
“住口!”火莲抬头望向那一抹越发刺眼的明黄,目光因忧伤而紧紧颤抖,咬牙冷声:“你登上宝殿贵为九五之尊,自然有无上的权力可以运作朝堂,谁都不愿见百姓遭受战乱灾祸之苦,你可以与邻国求和换取安宁,而我爹统领无间道以民间微薄之力,也一样是在救护灾民!无间道杀的是贪官污吏,尽是为非作歹该死之人,又怎算作罪行?!倒是你不务军事求和苟安,若不是有无间道替朝廷扫退了边境威胁,你哪还能稳坐殿堂?!你利用无间道稳固江山,怎可再歪曲事实污蔑我爹!”
“够了。”不必再辩了。展颢内心冷哼一声,眼眸深转,幽远的目光掠过赵祯再缓缓移向火莲,冷硬的面容上忽而浮起了一丝笑意:“火莲,你的生身父亲竟然用你的生命来威胁我,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火莲满面震惊惨白,微微睁大眼,好像要看清什么,可是视野反倒更模糊了,唇齿颤抖得再说不出话。展颢丝毫不予理会,锐利的目光看向赵祯,笑意更胜:“你想利用无间道扫退敌兵?那倒是巧了,本宗查出来二十年前的灭门仇家,才让火莲代替了陈熙统领军队上阵杀敌,正是本宗利用你的儿子报了家仇!展家与皇族有深仇重怨,你竟然拿火莲的命来威胁我,你以为我会理睬他的安危么?”
赵祯的手指紧扣扶手龙纹,指尖泛白,一张脸已经变了颜色,他惊展颢召集大军重围京城危及百姓,更惊展颢竟然不顾火莲的死活。赵祯虽然痛恨乱党,但他在这半年之内常听方子庵与包拯说起展颢为人,说无间道上下皆顾虑百姓安危并非与粗莽匪类相同,所以他一向笃信展颢不会愿意挑起战争祸害民众,更大的可能是为陈方一家的性命而屈服。不过展颢会被激怒发兵赵祯也不是完全没有料到,他命大内侍卫高手撤离宫殿,不与展颢硬拼送死而保存实力,然后在宫门设下网索险境全力捉住随后闯入的火莲,只为拿火莲为人质以控制展颢。
展颢语出狠绝,竟全然不受要挟,确实令赵祯有些措手不及,但赵祯固执的选择不信,因比起虚伪的语言与表情,他更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才算是事实。他靠进椅背,依旧从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