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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为什么要打我?我没有说错啊,为什么姐姐不相信我呢?”萤火委屈的说着。
啪,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在耳光之后,慕容嫣揪住萤火的头发,强行把她拖拽到焦黑的尸体边,把她的脑袋摁下,让她死死地盯着那一具尸体,“你给我看清楚,这就是我们老爹,我们老爹掉进火里被烧死了,烧死了……”慕容嫣疯狂的叫喊着,告诉萤火的同时也告诉自己,哭得无力了,慕容嫣瘫坐在尸体前,眼眶里茫然一片,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
啪啦,轻微的断裂声传来,尸体上被烧焦的某部分断裂成灰,灰尘刚好溅到了眼睛里,本能的闭上眼然后眨眼,最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狂飙而出,撕碎人心的哭喊声,响彻天际。
这是一个残忍而现实的事实,她只是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承认,不愿意去看清罢了。
她知道,一旦清醒过来,一旦无法装傻充愣之后,她就无法回到过去的自己了,她花了七年的时间依然无法彻底忘掉失去孩子的痛苦,那么老爹之死,她又要花多少年去淡忘呢?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气力和毅力坚持下去,和从前一样看淡人生路,做萤火也罢,做慕容燕也罢,只要还活着。
可如今,她只能做回慕容燕,不得不做回慕容燕,怀揣着萤火的本能和记忆,做回不是慕容燕的慕容燕。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低低的呓语,沉沉的凝视,最后再看老爹一眼,之后再也不看这具被烧焦的尸体,毅然一身,找回掉落在地的长针,头也不回的朝城门那边走去。
“你干什么去?”慕容嫣唯恐妹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老爹死了,自然要有陪葬之人。”
“你去哪里找他们?”
“就算翻遍整个京城,我也要把他们给找出来。”花怜优和暗花流杀手们的下落她确实不知晓,不过花怜优曾经住在尚书府,就是不知道她还会不会一直呆在那里;在或者不在,都不紧要,因为不管在哪,她都一定会把他们找出来。
“好,我也去。”老爹的仇,就该有她们姐妹一起承担。
慕容嫣也深深看了老爹一眼,之后一步不落的跟上萤火的步伐,可才跨过老爹的尸首,慕容嫣的手臂就被雪里红给拉住了。
“放手。”
“师妹,报仇不可心急,还是从长计议吧。”
“从长计议?”慕容嫣挣脱道:“因为死的人不是你爹,你自然可以说风凉话。”
雪里红被堵的无法反驳,虽然嘴笨,但他也知道,要是就让慕容嫣这么去,肯定会出大事的,不仅无法向师傅交代,更无法向那难缠的表弟交代。
“不许去。”
“你滚开。”
“我是师兄,你要听我的。”
这边雪里红和慕容嫣斗着嘴仗,一个要走一个打死不让走;而另一边的萤火也并未走的很顺利,出现在萤火面前的人自然是醒夜。
醒夜飘然闪身站在萤火面前,萤火没有抬头,视线落在醒夜白得不沾一丝尘屑的靴子,微微勾起嘴角,闷头就朝前走,没有选择绕过醒夜,亦没有选择躲开醒夜,而是直直的朝醒夜的面前走过,在擦身而过的时候,醒夜伸出手臂拦住了萤火,头正视着前方,只让稍许余光落在萤火受伤的胸口,坚定地开口道:“不能去。”
萤火后撤了几步,站到醒夜面前,不闪不躲的直视醒夜,“谁也拦不住我。”没有多余的情绪,她仿佛只是在宣告自己笃定了的决心,谁来也不能阻止她前进的决心。
醒夜并不急着劝说,手慢慢指上萤火受伤的胸口,担忧的说道:“先把伤治好了再说,好不好。”
“不好。”
“那就没办法了。”
醒夜微微叹气,伸出去的手,手腕突然一翻,两指快速准确的点上萤火两鬓耳前的耳门穴,指尖还未离开,萤火顿感一阵耳鸣紧接着头昏目眩,之后便整个失去了知觉。
抱起失去知觉的萤火,只剩轻微的叹息声在风中打转。
拉扯间,雪里红见到醒夜的非常手法,于是心一横,打算照着做。
“师妹,对不起了……”雪里红暗暗道,出手毫不留手,利索的反转剑鞘,剑柄击上慕容嫣的腹部,又趁慕容嫣躬身之际,一掌劈在了慕容嫣的颈部,失了意识的慕容嫣瘫软的落入雪里红的双臂中。
雪里红扛着慕容嫣离开后,又黑又暗的皇城北门只余下四个人影。
醒夜抱着萤火,朝着立于原地很久都没动弹过的浮紫枫走去,浮紫枫低垂着眼,手中紧握的长剑在寒风中发出鸣鸣的震响声,周遭杀气弥漫。
见醒夜一脸严肃的朝浮紫枫走去,在一旁默默待了很久的严烈,心里预感着不妙,当下决定挺身而出主动承认错误,“公子,是我的不是,是我怂恿紫枫去见那个女人的,都是我的错,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吧。”严烈满脸惭愧的说。
当日花怜优以逸王妃的名义向镜花山庄递拜帖说要见浮紫枫的时候,浮紫枫原本是不见的,是严烈说事有蹊跷还是去会一会比较好,这不见还好,一见就被花怜优以浮紫衣、陶影照、庄陌庭以及苏流年四个人的死为题彻底引发了他们的怨怒,这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那个逸王妃是假冒的,其真正身份不过是一介杀手,不仅杀了浮紫衣还杀了那三个人,于是浮紫枫就下定决心要去手刃假的逸王妃,所以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沉默了一阵,浮紫枫突然抬起了头,紧盯着醒夜怀里的女人,不卑不亢道:“公子,紫枫自认没有做错。”
醒夜闻言,眉眼顿然一黯,惋叹道:“紫枫,你太让我失望了。”说完,一脸淡然的神色,抱着萤火从严烈和浮紫枫身前走过。
回头望着醒夜离去的背影,浮紫枫心里空陷了一大片。
作者有话要说:
“燕子,你没事吧。”
细腻而又温柔的嗓音一直萦绕在耳帘,这是谁的嗓音?
是夕拾吗?
不,夕拾的嗓音是低沉暗哑的,即使温柔也总是透着一股冷清和疏离。
那么,会是谁呢?
刚才那个人是叫了她‘燕子’,会这样叫的人只有老爹和姐姐。
啊,想起来了,好像还有一个人会这样叫她。
可是,他怎么会来的呢?
身子不再是悬空的,脚尖可以踏实的踩在地上,身子摇摇晃晃的同时也乱了脚底的步伐,可不管怎么乱,自己好像还是踏不出一个被人围住的圈子,这个圈子好像是人的怀抱,那个人小心翼翼的环着她的腰,半分力都不敢多用,生怕伤着了她。
萤火半倚在白影的肩头,若不是那宽厚的肩膀撑着她重过千斤的脑袋,估计头痛欲裂的脑袋早就不在自己脖颈上了,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纯洁的白,蒙上雾气的眸子看上那片白,就好像眼前下了一场大雪,纷飞而下的雪花正在全力掩埋一些伤痕和痛楚。
“燕子,你怎么样?”又是一声极度温腻的询问。
明明听到了呼唤,可欲裂的脑袋和模糊的视线让她始终无法清醒过来,这个时候被什么东西贯穿的左肩也剧烈疼痛起来,左手抓上白色的衣衫,那片雪白顿时血染的刺眼,那是什么,那片刺眼的深红?
是血吗?是血。
是谁的血?是自己的血。
在血红和血腥味的刺激下,萤火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刚刚被遗忘了的东西和人也齐齐涌上心头,一幕幕的画面在脑海中急闪而过,漫天盛开的烟花,城墙边燃烧起的熊熊烈火,花怜优手中寒光夺目的匕首,堇操纵自如的细线,还有,还有不知道是谁的躯体在晚风中急急坠落……
萤火激动的揪住白影的衣领,“我老爹呢?我老爹呢?”
白影对上萤火空洞而绝望的眼神,一脸悲伤的指了指城墙那头,萤火顺着他的指尖,缓缓转过头去,只见到雪里红从火堆里拖出一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而她的姐姐慕容嫣一见便跪倒在地,然后泣不成声。
“那是谁?”
“……”
“告诉我,那是谁?”
空洞绝望的眼神被愤怒和犀利所替代,看着失去理智的萤火,白影握住萤火颤抖的手,“是我来晚了。是我来晚了……”
看着白影一脸自我责备的模样,萤火怔住了,悲伤的脸映进眼帘,她觉得是那样的讽刺和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松开白影的衣领,萤火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歪着脑袋说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无助的呓语,失了理智失了冷静,视线转换间,白影衣领上醒目的血红色,不禁让萤火大吃一惊,踉跄着步子又踱回白影的身边,颤抖的、染血的手指指着衣领傻傻的问道:“夜,你受伤了吗?”
她认出他来了,在失神失常之后,她终于认出他来了。
可这样凄凉的呼喊,醒夜到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听到过。
看着萤火痛苦的模样,醒夜除了沉默还只能是沉默,一言不发的看着有些错乱的萤火,他的心跟着揪紧。
萤火的询问没有得到回答,萤火傻愣愣地看了看低头沉默不语的醒夜,又笑了起来,明媚的笑脸被血色割裂成一块一块的碎片,碎落之后被风一吹,就散没了影。
恍恍惚惚的走到慕容嫣身边,萤火笑着拍拍慕容嫣的肩膀,“姐姐,你在这里干什么?”
慕容嫣泪眼模糊的哽噎着,始终无法给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萤火又歪起脑袋来打量不说话只哭着的慕容嫣,她忽然觉得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人都很奇怪,不是阴沉着脸,就是哭丧着脸,好像是什么重要的人死了一般。
“姐姐,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疯玩,等会回家老爹会唠叨你的。”
慕容嫣紧咬唇瓣,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再流。
“姐姐,我们回家吧,老爹还在家里等我们呢。”说着,萤火拉上慕容嫣的胳膊,像以前劝解姐姐回家一样,拉着姐姐的臂弯稍微撒撒娇就能把姐姐哄回家了。
“没有老爹了,没有老爹了……”慕容嫣的嗓音就和鬼掐住了喉咙发出的声音一样难听。
萤火随着慕容嫣的视线,把目光定在了地上焦黑的尸体上,“这个人是老爹吗?”
慕容嫣还是没有回答她,萤火只感觉自己的手被姐姐抓得深疼,姐姐的指甲好像都掐进了她的皮肉,又辣又痛。
一滴、两滴,一些晶莹剔透的液体滴到了伤口上,原本又辣又痛的伤口在液体的浸湿下,痛感顿生百倍,这个时候萤火突然想起了一句俗语,人们说的在伤口上撒盐,好像就是这种感觉。
慕容嫣不告诉她,醒夜也不告诉她,雪里红也一直躲避着她质问的眼神,萤火生气的甩开慕容嫣的手,把慕容嫣推搡到一边,两步跨到焦黑的尸体边,什么话也不说就踹上了尸体,边踹还边骂道:“这个人怎么会是老爹呢?老爹怎么会变成焦炭的呢?我不信,我不信,这根本就不是老爹,你们都在说谎,你们这群骗子,骗子,骗子……”
看见萤火疯狂的行为,慕容嫣被彻底怔住了,她也不想相信这是她老爹,可事实便是,这真的是他们的老爹,她亲眼看见老爹和妹妹从城墙上跌落下来的,老爹坠进火海,妹妹的胸膛被细线贯穿,整个身子被吊在半空,同时眼睁睁看着老爹坠进火海。
是受了刺激疯了吗?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
可是这个时候,她不能,她也不能。
慕容嫣攥紧了拳头,冲到萤火身边,掰过她的身子,什么话也不说狠狠地给了萤火一个耳光,啪,耳光响亮。
这一声震撼人心的耳光响声,让萤火停止了疯狂的行径,恶狠狠地瞪着扇了她一耳光的慕容嫣,而后不断眨着眼睛,可无论怎么挤,也挤不出和姐姐一样的泪水。
“姐姐为什么要打我?我没有说错啊,为什么姐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