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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秦袅袅自睡梦中醒来,她瞪着床顶的幔帐,开口说得第一句话便是,“那个小东西在哪儿,拎过来我瞧瞧。”
李存之倏地也清醒了。他睁着惺忪睡眼,郁郁的端望着这人,一大早的不是被某人温柔软糯的喊醒,而是被某人的怨气惊醒,实在有够郁闷的。他一手搭上她平扁的小肚,笑盈盈的,心情甚好,“以后还生么?”
怒!想到昨儿下午分娩时的疼痛,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很怒,“不生了。”她恶狠狠地甩出此话,仍觉不够,“以后再也不生了,谁爱生谁生去。”
“真的不生了?”他追问,不火也不恼。
秦袅袅翻着白眼,“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遂,她又冲着外头守着的人吼起来,“我儿子呢,把他给我带进来。”
菱花作为怀抱小皇孙的人,一顿困窘,为何她觉得太子妃这话听在耳朵里并不像是叫她把小皇孙抱进去,而是叫她把犯人压进去呢。一定是她的错觉,对,一定是错觉。她嘻嘻而笑,道:“太子妃,小皇孙可可爱了,冲奴婢笑呢。”
秦袅袅又送出一记白眼,挣扎着坐起身,从菱花的手中接过小皇孙,“跟你说过多少回了,称呼称呼,怎么就不长记性呢。”遂,她道:“真丑。”
太子静默半晌,端详半晌,道:“确实丑。”
这好像是这夫妻二人最为心有灵犀的一次评价了,果真默契无比。
菱花的两只秀眉拧在一块儿,略微有些心疼这孩子,被自己爹娘如此嫌弃的,可能是普天之下第一个了,也可能是开国以来第一个被嫌弃的皇子。
不过,虽然小皇孙被爹娘嫌弃了,但作为爹娘的太子与太子妃逗他逗得很欢乐。菱花杵在榻前等了好久才等到二人倦了停手,她便立时从秦袅袅的怀里抱过小皇孙,屈了屈膝,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秦袅袅遥望着她匆忙离去的身影,叹息,“这丫头变心了。”
隔日,秦袅袅又宣了安景初进宫。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告诉安景初,从今儿起,你想什么时候离开景城就什么时候离开,只要带上菱花,那就没问题了。
安景初吁气,心中的一颗大石头算是落下来了,他总算可以游历山河大川了。不过,他倏地很期待小皇孙长大后的模样,尤其是在太子妃的教导下。
他行了大礼,“草民叩谢太子太子妃。”遂,他看了眼边上站着的菱花,道:“出行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还望小鱼姑娘早些做准备。”
菱花侧身对着秦袅袅,眼睑底下含了一层水雾,“太子妃,奴婢不想离开您。”
秦袅袅回之,“哭什么,你正好跟着安御医出去见见世面,回来的时候跟小安子说说外头有哪些好东西,让他也馋馋。”
有那么一瞬间,安景初觉得太子妃口中那个小安子指得是他。这么强的自动代入感,果然是被太子妃无数次调侃后的后遗症么?
但太子妃这个蹩脚的理由叫菱花深以为是。宫里虽然金银珠宝很多,可外头有趣的东西更多,如果有她家太子妃那双慧眼和慧根,那有趣的事情还会再多上一倍。再加上太子妃上一回偷偷嘱咐她的,要监视安御医,所以,她好像是应该跟着安景初一起游历四方。
但她又舍不得,“可是,可是小皇孙才刚刚出生,奴婢还没跟小皇孙处出感情呢。”
秦袅袅摆摆手,没所谓道:“你回来的时候他要是不认,你就攉他,连小姑姑都不认,这不是找打么。”
围着的几个人都静默了。这种话估计也就太子妃说得出口了,要是搁别人说了这话,太子殿下不得冲上去先攉那人两巴掌。
“太子妃……”
“行了,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吧。”她道,然后压着安景初没让他走,“安御医,你说我肚子上的这一块都松垮了,我怎么才能让它变得像以前一样紧致呢?”
安景初回之,“好好保养。”
她又接了一句,“那该怎么瘦呢?我胖了很多。”
安景初又回之,“顺其自然。”
真是绝妙的答案。秦袅袅为他鼓掌,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侧首瞥了眼太子,那人却是笑岑岑的,随她闹腾去,很纵容。
秦袅袅又摆摆手,似乎不太开心,“回去吧回去吧。日后带着菱花的时候多给她一些照应,她很死心眼,认定了轻易不会改变的。”
“草民知道,草民遵旨。”安景初又作揖,弓着腰身,抬脸看着太子与太子妃的那一眼格外深沉。
这一走,需很多年,再回来不知道是否会物是人非。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八章
菱花与安景初是正月二十七日走的。晴朗多日的景阳城忽然飘起鹅毛大雪,大片大片的落下来,似乎是专程为了渲染她们的离别。
红桃几个宫女围着菱花,各个都是碎碎念的掩面啼哭,好不伤心。小柿子等人本就挺舍不得的,再一听她们都哭着,也都忍不住别过脸去,悄悄地抹泪。有那么一瞬间,他们腹诽了一回太子妃。好好地,为何要将菱花遣出宫去呢。
这一副别离的场面好像菱花这一去,便不再回来了。
安景初在马车前头等着,默不作声,心里也被弄得有些哀愁。原本是他企盼已久的事情,一到长乐宫就变了味道。
秦袅袅有太子陪同着,站在一干人等的后头,怒眼扫过众人,“你们都伤心什么,菱花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再说了,你们当着小安子的面哭哭啼啼的,合适么?”
然后,红桃等人的哭声渐渐低了下来,可依旧有清晰的啜泣声入耳。
洁白的雪已将地面铺了一层薄薄的净纱,安景初的身上,菱花的身上,也都沾了一些雪花。
未几,安景初提醒道:“太子妃刚刚产子,不宜在这冰天雪地里站得太久,还是早些回去吧。而且小皇孙也不宜太过受寒。”
可能这话只是催促菱花快些离开的借口,但无疑这借口是顶好的。
是以,她们再不舍得也得回宫去了,为了太子妃的身子,为了小皇孙的健康。
菱花一脚踏上马车,坐入车厢。她打开车窗,双目还挂着泪珠,声音嘟嘟囔囔,跟得了伤寒似的,“太子妃,奴婢这就走了,您多保重。红桃黄桃樱桃蜜桃,你们可要照顾好太子妃和小皇孙呐。还有小柿子小梨子小橘子小枣子小杏子,你们也要照顾好太子妃和小皇孙,别总那么粗心。苏公公,您要多多保重身体,腰酸背痛的话,可不能随意糊弄过去。”
啰啰嗦嗦一大堆,真有够婆妈的。
安景初不适宜的清清嗓子,“小鱼姑娘,我们要出发了,你坐好。”遂,他与太子拱手作揖,“殿下,太子妃,草民告辞,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也不知以何为期。
随着安景初长鞭挥起,马车渐行渐远,红桃等人依旧是抻长脖子看着,好像这样菱花就不会消失于甬道的尽头。
直到马车消失于他们的视野,直到再也听不见安景初挥鞭的声音,他们才缓缓回到宫里头。
秦袅袅早在太子的搀扶下回了寝殿,一转身便关上了殿门,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胳臂肘搭着桌子,“殿下,臣妾要哭会儿,您要不先出去吧。”
太子静默须臾,很不人道的来了句,“你哭吧,我听着。”
是以,秦袅袅就真的没顾没忌的哭了,嚎啕大哭,听得后进来的果子们更加悲戚。
菱花一走,她比任何人都难过。菱花是从小就跟在她身边的,与她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深得可比龙潭。可她即便舍不得,即便有那么一瞬觉得后悔,仍是压抑住了。因为,再难过她也不想当着别人的面哭,尤其是当着菱花的面。
压抑的伤感一旦开启,就很难关闭。秦袅袅趴在桌子上哭了很久很久,哭得李存之都想哭了。
他递过一方锦帕,在她边上坐着,安抚着她,“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还让她走呢。”
秦袅袅抬起脸,泪眼朦胧,脸颊一片湿濡,反嘴道:“那你既然舍不得我被困,为什么还要让我困在这里呢。”
这个问题……成功的堵住了太子的嘴。
这之后的几日,太子妃一直都很忧郁,不论何人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她的精神。一反常态的郁卒,让长乐宫的奴才们都操碎了心。同时他们也觉得菱花在太子妃的心里位置极重,重得他们都醋了。
再一想,他们又有点窃喜。
他们都醋了,那太子殿下一定醋得不轻。这么一想,他们倏地明白了太子殿下这几日为何脸色不大好。果然,幸福的人生是需要对比的。
今儿早上太子一走,太子妃便领着红桃黄桃二人往春华宫去,美其名曰:闲来无事,困在宫里闷得慌,出去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太子妃带着小皇孙一起散步去了。等太子殿下回来,估计脸色会更沉。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春华宫。杜子熙无事可做,躺着贵妃椅闭目养神,沐浴于碎金暖阳下,垂髻别了几朵精致小巧的迎春,衬得她三分温婉七分娇艳。
“子熙姐。”远远地,秦袅袅的声音传过来,杜子熙睁开眼,直起身子,笑眼端详着她,“你怎么来了,身子还没恢复,怎么还到处乱走。”
“宫里头太无聊了,到你这边来坐坐。”秦袅袅也不客气,直接在杜子熙的边上坐下,眉开眼笑的,“我都出来了,总不能让小安子留在宫里便宜了那帮小果子们逗乐,当然得跟在我身边,让我调戏了。”
调戏自个儿的儿子,这话莫约只有太子妃才说得出口了。
杜子熙嗤笑,忍不住关切几句,“说话总没个正形,小安子若成你这样子,可怎么安稳的帮殿下处理政务。”
“他才几天呀,太阳还没见过几次呢,处理那些东西还早呢。再说了,有他爹在,哪还要他去处理啊。”秦袅袅说得理所当然,抬眼示意红桃将小皇孙抱过来给她逗逗,“子熙姐,你身子好些了么?”
“本来也没什么大碍,休养了几日,早就好了。”
“这就好。”她揉了会儿小皇孙粉嫩的脸蛋,与红桃黄桃道:“我一直觉得这地儿挺香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花香又是长得什么样儿,你俩个到处找找去,我等你们回来。”
太子妃就是这样支开红桃和黄桃的,两人不大放心她的话,犹豫稍许,蹭蹭的跑开了去。
紫苏撇嘴,不太看得惯秦袅袅反客为主的样子,却听杜子熙道:“紫然,紫苏,我饿了,你们去御膳房弄些吃得来。”遂,碍事的都走了。
秦袅袅这才开口,“姐姐,那日你看见许纯和婉妃一起赏花时,有没有被她们看见?”
杜子熙微怔,她还以为她会与她说一说出宫的事情。想了想,她道:“当时距离比较远,我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看见我。但,她们一心赏花,应该不会注意到我才是。”
她侧眼望着秦袅袅,对方却是低头逗着小皇孙,专心致志的,好像方才没有与她说话。未几,她却听秦袅袅道:“本想再留你几日的,前几天刚送走菱花,不想让你也这时候走。你们一走,这宫里头我就真的只有世安和太子殿下了。可是,如今你若不尽早走的话,可能会……”
“子熙姐,等二月二过了,我和殿下就送你出去。”
今儿已是年三十,二月二离宫的话,确实急了些。杜子熙不明,疑惑的望着她,念及她的问话,便也渐渐地理出了头绪。“也不必这么急,她二人未必看见我。即便看见我了,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又是一阵出奇的安静,安静得杜子熙错觉自己看错了,她似乎看见秦袅袅的双眸有悲伤拂过,“袅袅?”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时候,一个人的执念深了,她想做的事情远远超出你的想象。所以,我不敢冒这个险。”小皇孙被她逗得咯咯发笑,她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