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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膝跪地,双手重叠放在秦袅袅胸骨中下处,有规律不间断地适力按压。未久,又一次人工呼吸。如此循环往复,秦袅袅竟有了反应,她咳出一些腹中水,呼吸渐渐缓了过来。
“袅袅?”
秦袅袅眉头动了动,依旧是双眼紧闭。但李存之知道,她回来了,他的秦袅袅没有离开他,还在他的身边。
一大波奴才姗姗来迟,将秦袅袅和李存之圈了起来,各个都是忧心如焚。这时候,太医院的御医也是来了,拨开围着的众人,与李存之行礼,这才给秦袅袅诊脉。
来人是安景初临走时与秦袅袅推荐过的何御医,他望闻问切好一会儿,道:“殿下方才可是已经做过了急救?所幸抢救及时,太子妃已经没什么大碍。不过太子妃落水受凉,可能会得伤寒。老臣开一副药方子,按时服用,既可抵御伤寒,也可帮助太子妃恢复身子康健。”
众人不禁吁出一口浊气,提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可秦袅袅脸色煞白,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完全不是他们所熟悉的模样,依旧叫他们担心不已。
她是一朵娇艳的花,也是明媚的阳光。有她在的地方,即便她不说话,也不会觉得乏味,只要你看着她那双充满黠光的双眸。
她可以盯着一片嫩绿的树叶半天,倏地笑起来,然后说出一通人生大道理来。她也可以在一杯热茶里头找出趣味的东西,自娱自乐。她甚至可以盯着桌子半天,连灰尘都能成为她口中有趣的东西。
而作为主子,她是长乐宫所有人心中独一无二的主子。她没有太子妃的架子,跟他们一起玩闹,带着他们一道折腾,有好吃的好玩的也都想着他们。放眼整个皇宫,没有一个做主子的能做到秦袅袅这般。
李存之褪下身上的外衣,套在秦袅袅的身上,遂将她拦腰横抱于怀中。他直起身,眉目冰冷,“子熙,把衣裳穿好。”
苏喜闻声,弯腰拾起杜子熙的衣裳,递予她的手中。
“苏公公。”杜子熙接过衣裳,颦眉蹙额,她在人群中寻了一圈都没有看见紫然的身影,“您可看见紫然了?”
“没有。”苏喜道,硬生生的。
杜子熙一怔,黛眉蹙得更紧了些,“请问公公,殿下是如何得知太子妃落水一事的?”
“是丽妃娘娘身边的宝珠告诉殿下的,她急急忙忙的跑到长乐殿,说……”苏喜倏地打住话,没再说下去,再看李存之已经走远,他垂首道了声告退便追了过去。
他还记得宝珠当时急匆匆地出现在长乐殿,说,看见杜侧妃把太子妃往水里按,一个宫女帮忙,一个宫女把风。那一瞬间,不止太子,就是他也觉得不敢置信,他甚至觉得宝珠在说笑。可他手里端着的那只青釉茶壶于不知不觉中落在地上,清脆的响声砸醒了他,也砸醒了呆滞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当下便扔了笔,先他们一步,提足以轻功飞奔过来。
他也知道,这件事或许不是杜子熙所为,更或是有人栽赃嫁祸于她,可当事情摆在眼前时,当秦袅袅危在旦夕的这一刻,他便情不自禁的想怪罪于杜子熙。
自然,他没有说完的话,杜子熙也能猜出来。
她看见的那个宫女实在可疑,将秦袅袅丢入湖中无非是想置她于死地,可她却是等秦袅袅窒息之后把她的半个身子放在岸上,半个身子淹于水中。而这一幕,偏偏给她看到了。而她搭救秦袅袅的这一幕,却被丽妃的人看见了,还演变成了她想杀害秦袅袅。再则,去长乐宫同传的紫然居然没去长乐宫,却是不见了,就连紫苏也是没回来。
事有蹊跷,可她却是无从辩驳。而且,当下要紧的是找到紫然和紫苏。
“小姐。”
紫苏的声音由远及近,杜子熙不由蹙眉,“怎么这么久?”
被质问的紫苏低着头,有些委屈,“小姐,奴婢去太医院喊了何御医过来,回来的时候想着御医及时到了就行,奴婢便走得慢了些。”
杜子熙默叹,还好,没出事就好。可是紫然,只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一大帮子的人浩浩汤汤的回了长乐宫,一路上,各个都是缄默不言,心情沉重得很。李存之始终眉头紧锁,双唇抿成一条线,深邃的眼眸闪烁着精光。
“红桃,拿一套干净的衣衫来。”他随口吩咐下去,提脚进了长乐殿,“其余人,全都出去。”
苏喜、小柿子一干人等全都被阻在殿外,心中担忧且不舍,但他们也晓得,这时候是该给太子殿下与太子妃留出空间。
不多时,红桃捧着一套干爽的衣衫进来,瞥见李存之正在给秦袅袅宽衣解带。悄无声息的,她又默默地走了出去。
被湖水浸湿的外衣沾在身上,厚重极了,李存之好容易才帮她褪去,却在看见她腰间的垂饰时动作一滞。她的腰间挂着一条连环络,与他的相同,同样是莲青色的,一圈绕着一圈,圈绕到最后成了精致的环子,环子底下缀着一撮同色穗子。而唯一的区别便是,她的连环络比之他的要稍稍小了些。但,这是一对连环络,世间无二。
遽然间,他的心狠狠地抽痛着,似没有缘由,又似为了某件事而难过。
如果说在此之前他还不明白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那么这一刻,他清楚的感知到在她的心里,他是多么的重要。
他倏地一阵自我嘲笑,却也掺杂了几分满足。
她为了他可以永远都不离开皇宫,仅仅这一份情感,也足够了。可他居然一直没有察觉,总还认为她付出的还不够,比不过他为她付出的。
可感情这回事,哪里需要计较什么付出和回报。
他弯着腰身,垂首在她眉心落下浅浅的吻。她的额头凉凉的,传递到他的唇瓣,似一壶凛冽的清酒,一阵冰凉过后又是一阵炽热。
蓦地,他又笑了,傻傻的,爱惜的,极尽缱绻。
天边的星辰稀稀疏疏,没有泠泠月华,没有树影婆娑,金碧辉煌的皇宫犹如一盘颠覆了的棋子,拢着盛大的岑寂与落寞。
棋盘的中间偏南北,那一隅的黑色棋子淹没在庞大的黑暗里,连带着所有糟粕、所有阴暗都藏在漆黑的夜色里,悄悄地散开,肆无忌惮的攀附着肮脏的尘埃,随着几不可察的风弥漫,蔓延到每一处。
那里的那个人,笔直站于屋檐下,一双漆黑的瞳孔映射着稀疏的星辰。她的眼眸如星辰的幕后,是无尽的深渊一般的黑洞。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二章
“你冷不冷啊?”
她垂眼凝睇着趴在床沿的李存之,欲将右手抽离他的手心,却是被他紧紧握着,怎么也抽不出来。她扬起另一只手,侧过身子,轻轻拍打着他的脑袋。柔软的手心抚摸着他的墨色长发,像是怜惜一只乖巧的宠物。
“醒了?”他抬首看她,睡眼惺忪,声音有些沙哑,却是动听极了。
“大冷天的,你就这样睡了一夜啊?”秦袅袅方转醒,虽中气不足,却还是带着她特有的调皮,还有几分娇嗔,“傻不傻呀你。”
朝霞温和,灿若金花,层层叠叠的铺设开来,似一层轻薄的纱幔。
“袅袅……”他一顿,忽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静静地望着她。浓密的眼睫扑簌,好似一只方落在花瓣上的黑色蝴蝶挥动着翅膀,好看极了。
叩叩叩,“殿下,小皇孙哭着闹着,奴婢怎么哄着都没用,”红桃的声音掺着小世安的哭喊声在门外响起,李存之直起身子,顿了顿。蹲了一夜,双腿有些发麻,猛地站起来,竟挪不开步子。
秦袅袅凝睇着他,娇嗔道:“活该!”
李存之粲然,双眸熠熠生辉。熟悉的神态叫他那颗浮躁的心渐渐地安静下来,也真的放下心来。小世安的哭声愈发撕心裂肺,他缓了片刻,踱步过去,打开殿门,接过小世安,道:“太子妃醒了,去准备早膳吧。”
红桃还抻着脖子往里面张望,魆地听他说太子妃醒了,一阵狂喜,回身便跑了出去,将这消息告诉其他人。
小世安瞪大了眼睛盯着李存之,仍是哭闹得厉害,不论他怎么哄逗都不肯停歇下来,好像看他不怎么爽。又一阵耐心的哄逗依旧无用,他实在没法子了,颇有些嫌弃的将小世安交到秦袅袅的手里。
秦袅袅坐起身子,自李存之的手里接过小世安,鄙夷道:“殿下,您怎么连个小娃娃都搞不定呢!”她温声哄着,小世安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果然渐渐平息了哭声,还很开心的玩起了她散落于心口前的长发。
“殿下,早膳已经备好了,是太子妃最爱吃的皮蛋瘦肉粥。”
“对对。还有开花馒头、蝴蝶卷、小兔豆沙包,都是太子妃喜欢吃的点心。”红桃还没说完,小梨子便抢着接话,“太子妃还想吃什么,奴才再让杨叔做。”
李存之睨了眼欢天喜地的两个人,还有挤在殿门口的一波奴才们,不禁喜上眉梢,“把小安子抱走,伺候太子妃洗漱。”
“欸。”红桃脆生生应着,小跑着过去接过小世安,却是兴高采烈的端详着秦袅袅,澄澈的眼眸氤氲着泪珠。她含着泪,有些哽咽,却是不晓得要说些什么。
“行了行了,我这不是好好地么。”秦袅袅白了她一眼,方将小世安递到红桃的手里,便又听得他咿咿呀呀的开始闹腾。眼看着他又要哭了,红桃无奈的望着秦袅袅,又将小皇孙递回她的怀抱。
一回到秦袅袅的怀里,小世安就不哭了,还自娱自乐,不亦乐乎。
红桃双颊嫣红,笑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小皇孙真是爱黏太子妃,昨晚上奴婢们可是哄了好久都不见安静,又不敢来叨扰殿下和您。今儿早上小皇孙一睁眼就开始哭,吵着闹着,怎么都哄不来。还是太子妃您厉害,小皇孙一到您手里就不闹了。”
秦袅袅又瞪她一眼,道:“我是他娘!”
“欸,是奴婢嘴笨,不会说话。”红桃被训了也不委屈,笑嘻嘻的应着。然后,她听见太子殿下阴沉沉的与她道:“把他抱出去。”
红桃难为的目光游离于太子与太子妃之间,又瞄了眼小梨子,心情有些复杂。太子殿下这是吃小皇孙的醋了么?
她又一次打秦袅袅的手里接过小世安,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秦袅袅与她道:“把他抱出去。”秦袅袅着重强调了“出去”二字,遂,红桃抱着被嫌弃的小皇孙,蹭蹭的跑了出去,小梨子也跟着跑了出去。相对于两位大主子,他更喜欢这个小主子,虽然小主子很闹腾。
秦袅袅慢吞吞的穿好衣衫,洗了把脸,道:“跟他你也能置气?”
“黏人总归是个不好的习惯,需早日帮他改正。”李存之抬眼,眉峰轻挑,颇为义正言辞,“以后直接将小安子交予红桃她们,你就不必费心了。”
小柿子低着脑袋走进来,不大敢看这两人,声音也是低低地,“殿下,杜侧妃想进来看望太子妃。”
“让她进来吧。”秦袅袅代为应声,实在是李存之的脸色不太好看,好像杜子熙欠了他千百两黄金似的。她挑了块蝴蝶卷慢悠悠地咀嚼着,睨了眼李存之,曰:“殿下,这事儿你得好好办,否则的话……”
“我心里有数。”他回之,简洁明了。
杜子熙孤身走进长乐殿,矮了矮身,“臣妾给殿下请安,给……”
“子熙姐。”秦袅袅截断她的行礼之举,笑盈盈的,一如过往,“真是对不住你,我突然出了这种事情,你的事恐怕要稍微往后推一推了。”
“我的事不急,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今日来本也不是为了离宫一事,今日过来是想请你,请殿下帮我找一找紫然那丫头。”
“那丫头怎么了?”
“她不见了。”杜子熙蹙着眉头。昨儿一夜都没睡好,一直都在担心紫然的安危,“昨日下晚我见你被人……拖上岸,便叫紫然来长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