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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人多口杂,平日看似平静,可一有什么动静,内外的有心人都会知个一清二楚,表面上虽不见有人拿长公主说事,私底下却多少有些非议。
有飞鸾宫那场闹剧在前,今又见任子衡上飞鸾宫,不免侧目。宫里稍有些资历的宫人都知道长公主与他曾有婚约,后因由不了了之,故而途中过往宫人虽恭敬问安,心头却或多或少都藏了些好奇。
任子衡行在内侍身后,心知用不了几日,朝中便会有朝臣就此事提出异议。
飞鸾宫四周布满禁卫军,虽隐藏的极好,却逃不了习武之人的眼睛。任子衡脚步微缓,前头的内侍也跟着缓了步伐,回头笑道:“将军,这便到飞鸾宫了。”
眸中颇有探究之色。
任子衡点头,内侍上前与守在飞鸾宫外的禁卫军说了几句,他们便放了行。内侍未再前进,弯腰道:“将军,里头咱家也不便进去,您请。”
“有劳公公了。”任子衡道了谢后,便进了飞鸾宫。
在他进去前已有宫人去禀报,末了便见明素迎了出来。明素见了任子衡,礼数十足,笑道:“长公主已经在偏殿候着,将军请。”
任子衡跟在明素到了偏殿时,琳琅已经在那儿坐着,宫人小心翼翼的上了茶,不见景姮,也不见逐风。
明素待他进了偏殿后便退开,琳琅望着她的身影心头冷笑一声,见任子衡望着自己,便请他坐下。
任子衡坐下之后,也不拐弯抹角,自怀中取出恒凌的信推到琳琅面前,道:“这信是离离托我带给你的。”
信封上是恒凌娟秀的字迹,琳琅收下那封信也不急着拆开,微笑着与他道了谢,后又道:“离离又给你添麻烦了。”
任子衡望着桌上的那杯尤冒着热气的茶,温和的回道:“她早已嫁入任家,自是说不上麻烦。”
琳琅闻言轻轻一笑,道:“你能这般想再好不过。”
待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任子衡神色正了正,道:“阿琅,你心里明白我并非这个意思。”
琳琅装作未曾听懂,问道:“离离近来可好?”
“她有些担心你,倒也说不上好或不好。”任子衡避重就轻,问道:“怎么不见常安公主?”
琳琅微愣,随即反应过来,道:“姮儿约莫还未睡醒,你是她姨父,喊她姮儿便是了。”
任子衡颔首,遂沉默了下来,琳琅见他不语,也跟着沉默。
今日来见琳琅,除却为恒凌送信外,多少也有任子衡的私心在,这几日局势风云变幻,离领兵出征已是不远,下次再见琳琅怕不知要等到何时。他若有所思的盯着琳琅,琳琅却神色自若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那般。不知不觉饮尽了那杯茶,任子衡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道:“阿琅,其实我可以帮你。”
“我很好。”琳琅话语中的拒绝不加掩饰,让任子衡既无奈又失望。
任子衡叹息一声,也无意再多呆下去,缓声道:“下次再见怕要过上一年半载,希望届时你真能过得好。”
琳琅有些不解,任子衡勉强笑道:“说不准哪日便要领兵出征,征战沙场,没个一年半载又岂归得来?天色不早,我先回了。”
琳琅没有挽留,道:“你回府后离离若是问起,就说我很好吧!”
任子衡应允后便离开。
琳琅靠着椅背,思绪有些紊乱。近来任子衡他们进宫次数极为频繁,她也看出了点门道,却未想过这一日就此临近。
指尖碰触到恒凌写予她的那封信,没有多想便拆了开来。恒凌在信中的话语十分谨慎小心,也有些客套的家常话,末了如方才任子衡问的那般,无非是想如何能在她与景珣之间找一个平衡点。
看完之后,琳琅忍不住低低叹息了一声。
待到夜色苍茫,景珣毫无预料的来了飞鸾宫,与前几日的剑拔弩张不同,琳琅见到他时竟十分平和。
琳琅在灯下刺绣,如今的她只能以此来打发日子。
景珣也未与说话,抱着十分精神的景姮逗弄,惹得景姮咯咯直笑,他不经意时也会偷偷看她,看着她沉静的模样兀自冥想。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琳琅拿针线,他也不曾想过有一日她会学刺绣。
不知过了多久,景姮玩累了,便在他怀里安静的睡着。睡着的孩子十分乖巧,柔软的小身子紧紧的偎着他,不经意时还会在他衣上抹口水。
琳琅唤乳娘抱她回屋去睡,景珣也未拒绝,将景姮放进了乳娘怀中,目送她抱着孩子离去。
少了景姮,屋内越发的安静,琳琅也未理会他,继续在绸布上穿针走线。景珣沉默的坐在一旁支着下颚望着她,也不敢出声打扰她。
最终倒是琳琅先忍不住开了口,道:“阿珣,你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景珣见她说话,心头的黯然少了几分,道:“想来看看阿姐。”
如此,琳琅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又沉默了片刻,忽然听景珣问道:“阿姐,你还记得我十岁那年你对我说的话吗?”
琳琅愣了愣,仔细的想了又想,但年岁太久,有许多事她都已记不清,也不知到底与景珣说了什么。她不愿骗景珣,诚实说道:“都过了十几年,我记不清了。”
景珣眸中失望之色一晃而过,表现得不明显,语气倒显得不是很在意:“是吗,原来记不清了。”
琳琅没再说话,景珣盯着琳琅瞧了片刻,道:“阿姐想必听行之说了吧?北齐那边野心勃勃,试图对尚国乘火打劫一番。”
“仪柳过得可好?”听他说起尚国,琳琅也便想起了远嫁到尚国的仪柳,她与这个妹妹虽不亲厚,早年也没什么交集,但她们身上同流着景家的血这个事实却无法抹灭。
“如今她已贵为尚国的太后,应该也算过得好吧。”景珣对此不甚在意的说道,“此番尚国有难,我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阿姐也赞同吧?”
“既是国事,与朝中大臣商讨便是了。”琳琅平淡的应了一声,仍在专心于手中的针线活。
景珣又自顾自继续说道:“自我登基以来一直都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让我们触目所及之处都成为我们大毓的国土。阿姐你有多少年不曾翻过我们大毓的地图了?如今我们大毓的版图与从前不可同日而语,但这远远不够。”
一旁的烛火忽明忽暗,在景珣的脸上映出了阴影,琳琅手中的针刺中了指尖,也不过是轻轻的扎了一下,甚至见不到血,却是钻心的疼。
原本平和的心态忽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烦躁,琳琅将针扎进绸布中,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道:“阿珣,夜深了,你回吧。”
景珣也未反驳,起了身,故做不经意的问道:“阿姐对我很失望,是么?”
琳琅没回答,景珣笑了笑,道:“我对阿姐也很失望。”
平和的语调中暗藏了几分尖锐,景珣说完便离开了飞鸾宫,四周又恢复了最初时那样,仿佛这个夜里他并未出现过。
琳琅只觉得方才被针扎到的地方愈发的疼,一点一点,直到疼的无以复加。
到了约定的那日,琳琅换了一身戎装,青丝利索的挽起,看起来英姿飒爽,颇有几分女英雄的架势。
平日服侍她的宫女惊艳的赞赏了她几句,换来她淡淡一笑。
逐风早已为她备好弓箭,只等着她一道前往校场。
因是夏日,比试的时辰挑在较为凉爽的傍晚,此时夕阳早已西下,空旷的校场显得有几分冷清,却也因远处看着的那些禁卫军而显得狭窄。
景珣显然是被公务耽搁,姗姗来迟。他到时,琳琅已经耐性十足的将宫女送上的那盅冰镇酸梅汤喝了个精光。
有别于琳琅的戎装,景珣身上穿着的是琳琅当日送的生辰之礼,不甚华丽亦不够精细的衣裳穿在景珣身上虽有些不合身份,却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琳琅看到他的穿着时,脸上微热,对于那衣裳的做工她如今还觉得羞愧,毕竟景珣身份不同于别人,更重要的是她未想到景珣真会将这身衣裳穿出来,她以为他收下之后会将它收起。
待景珣靠近,打量了她一眼,微笑道:“阿姐这身打扮,差点儿让我认不出来。”
那模样极为温和,竟让琳琅生出错觉,仿佛她仍只是他敬重的长姐,再无其他。见他笑,琳琅也只得跟着浅浅一笑。
景珣瞥了琳琅身后的逐风一眼,问道:“阿姐想怎么比?”
“老样子。”琳琅望向远处的箭靶。少时习骑射,兄弟姐妹间总有些攀比,最常用的法子便是比谁能射中离得最远的箭靶的靶心。她将视线移向景珣,道:“阿珣先。”
景珣也不多话,接过内侍递上来的弓箭,盯着箭靶眯了眯眼,一次射出了三支箭,远远便听到咚得一声,箭射中了箭靶,远处的宫人迅速跑了过来,恭恭敬敬的说道:“禀皇上,三箭都正中靶心。”
景珣闻言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挥手示意宫人退下后望向琳琅,道:“阿姐,该你了。”
傍晚的微风仍有丝丝热意,却又不是凉爽,刮过脸时陡然让人思绪清明了几分,风中夹杂着清雅的香味儿,不浓不淡,十分怡然。
琳琅自逐风手中拿过弓箭,将箭搭上了弓身,神色自若,仿佛那三箭她丝毫不放在眼里,且不论这次比试她能否赢,至少气势上尚未输掉。她仔仔细细瞄准箭靶正用巧劲拉开了弓,箭还未射出,人却软软的倒了下去。
景珣脸色顿变,迅速朝琳琅冲了过去,却晚了一步,逐风身手比他迅速,已经将琳琅接了个正着。
内侍慌忙去请太医,景珣冷着脸看着逐风怀中的琳琅,却不曾伸手去接,反而冷静的命逐风将琳琅送回寝宫。
出了此等差错,四周的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待逐风抱着琳琅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后,景珣才淡淡扫向四周的宫人,冷冽的视线让众人双腿发软,纷纷跪了下去。
不远处的案桌之上,精工雕成的紫金香炉里燃着香料,淡淡的白烟若有似无的冒着,空气中那股清雅的香味似乎浓了几分,景珣的视线落在那香炉之上,脑子中忽想起那夜云妃在他耳畔说的话。
用些手段又何妨?
她倒真会自作主张——
不过,手段虽卑劣,却不得不承认起了一定的效果。
方才他确实有几分担心阿姐会赢,若是阿姐赢了,他就再也无法留住她了。
太医上门诊断后,笃定琳琅忧虑成疾以致昏睡,两三日便可清醒。琳琅也不负太医所托,这一睡便睡了三日。
也就这短短三日,朝中局势风云变幻,兵部尚书与朝中几位大臣联名上奏恳请皇帝派兵增援尚国,左相楚敛被勒令在家闭门思过。
经过三日早朝的辩驳后,景珣终平息朝中妄议,命任子衡于五日后率精兵十万堂而皇之进犯东勒,美其名曰“围魏救赵”。
大毓建朝五百三十一年,自太祖皇帝以来,一直秉承中庸之道,数百年来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到这一代景珣继位也不例外,像这般主动进犯他国却属首次,朝中主战派为此心生豪气,主和派却忧心忡忡。
与此同时,李家史册上又新添了一笔。
惑乱(一)
第七十一章惑乱(一)
梦中不知谁的双手紧紧扼着她的咽喉,窒息感漫天袭来,挣不开,逃不掉,越是挣扎越是逃跑,就越发痛苦。
琳琅从梦中惊醒时,冷汗淋漓。
她抬了抬手,却发现全身虚软无力,手抬高了一些,最终却摔到了被褥上,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前的一切都清明了些。
床畔空荡荡的,寝宫内并无人守着,她想唤宫人,张嘴欲语,喉咙却干涩有如烈火在燃烧,最后艰难的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端着汤药步入寝宫的明素见琳琅醒来,脸露喜色,慌忙放下了手中的药碗疾步上前,还不忘扬声唤外头服侍的宫女去请太医。明素将她扶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