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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萱淡定地看下手表,“过10分钟了。”
话才说完就被下一个预定会议室的部门助理敲门催促,“还需要多久。”
葛萱想都不想,“5分钟,稍等一下啊,不好意思。”
对方退出。正在汇报工作的主管说:“那我长话短说。”
葛萱连忙阻止他这种行为,“不要短不要短,你继续讲,别管他们。”
众人哄笑,果然是余翔浅教出来的人。
就余翔浅没笑,散会了还冷着脸,“跟我过来。”
葛萱眨眨眼,要挨斥儿。
果然他进到办公室就摔了文件夹,“他们7个数字报错了3组,你还一点反应都没有,玩的什么灵魂出窍!”
“对不起,”她刚才出来的时候看表格也发觉不对了,“等下我会帮他们调整。”
坐下来看她一眼 ,余翔浅没好气道:“你先调整下自己。”他把手机拿出来翻了翻,顺桌面滑到她面前,“看看把我明天机票订到哪天去了!”
葛萱头皮发麻,小心接过一看,“我现在就去改签。”
“我让冰冰改过了。”
“对不起……”
“你再说‘对不起’就给我立刻消失。”
“早上空调开太低,吹得有点头疼……”
“病了就去瞧医生,跑来犯错误再解释有什么用?”
葛萱无言以对。
他忍她一整天了,“回家写检讨去,还是这个状态你以后都不用来上班了。”
葛萱接受他凶狠的好意,刚推开办公室门又被叫住。
“真的是身体不舒服?”余翔浅靠在椅背上看着她,目光犀利。
葛萱笑笑,“做噩梦吓到了。”
他挥手赶人,“少睡点觉。”
葛萱将那串号码保存成“大黄”,然后写了条短信:黄老师,我请你吃烤鸭啊?看着提示短信发送成功的标志,舒了口气。
有些事不去做,就老是想着,其实到底有没有强拧心思的必要呢?稍稍任性一点,心情忽然也畅快了,扭头看下专心致志敲键盘的江齐楚,葛萱诚挚邀请,“晚上跟我去王府井吃饭呗?”
江齐楚目不斜视应道:“我送你过去吧,饭就免了。”
她略显失望,“你忙什么?”
“后台调出的用户注册信息。”他指着屏幕上复杂的表格头大如斗,“很多重复无效的,挑得我都对眼儿了。”
“你不知道有工具可用吗?”佩服地看着这个超有耐心的男人,葛萱笑着偎进他怀里,另存了一份文件,为他演示如何用快捷方法删除重复单元。
他鼠标拖着瞬间变短的垂直条审视一番,大喜过望,伸手在她发顶揉揉,“厉害。”
小露了身手的葛萱得意道:“现在能去吃饭了吗?”
江齐楚笑容微敛,“你约了许欢是吗?”
“所以你是故意说不去?”真蠢,还教他用电子表格,人家鼓捣电脑的时候,她还不会开机呢。
他摇摇头,“是真有一大堆的事要忙。但是我也觉得,你自己去见他比较好。”
她不语,望着他,神情淡凉,且有不易察觉的愤怒。
江齐楚不为所动,伸手揽住她,又重复一遍,“你自己去见他。”手掌包住她攥紧的拳头,轻柔地抚摸,“你过得挺好的,就是想去说这句话而已,一个人去说够了。我们不需要以多欺少。”
葛萱垂首注视腰间四只交握的手,僵硬的双肩因他这番话而放松,仰头瞪着他问:“那要万一蒋璐也在呢?”
“那不更威武了?以少胜多。”他在她额际啄一下,“我知道你想什么,葛萱。你也应该明白我怎么想。当年我都没留在哈尔滨,现在也不会因为他一出现,就放开你。”
这话尚难消抵她对他兀自离去的怨气,却足以化解她此刻的顾念不安。轻靠在他肩膀上,葛萱将担忧和盘托出,“我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他,我害怕。”
“忘不了就记着吧,没什么可怕的。”他哄她,像当年给兔子割草时遇到蛇一样。
“你不在意?”这是葛萱最大的担心。
一直以来她都解释不出心里对江齐楚的依赖眷顾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忘掉许欢与他开始。这种不确定让她一再回避他的感情,她不想伤到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能全心对待自己的人。
江齐楚对她这个问题感到无奈,“我在你身边,在意一个活在你记忆里的人于什么呢?”
上一次同他淡到许欢,在那个热空气弥散的夏天,葛萱哭着说恨。她恨许欢,恨到不想联系,不再见。时至今日,她已能够再笑着去请曾恨过的人吃饭,没采取任何报复,恨却过了,或者说恨意已化为一种回忆,那么他有什么理由去在意呢?
如果在葛萱的人生里,许欢只能是一个回忆,江齐楚会说的是:好好珍惜。
一生就这么长,谁也没资格去删除别人的回忆。
而他希望自己所喜欢的女人——葛萱,能够自由完整地拥有一场经历,苦痛、快乐:独属她的回忆。此后难忘也好,过往不留也罢,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若不可以为她构筑出这层空间,他不配说爱。
葛萱到得很早,在一张精致古朴的小方桌前,看着菜牌上光泽诱人的图片吞口水。郁结清了,胃也变空,看什么都好想吃。
这副模样,简直就是当初他牵在手里的那个小学生。许欢想出声提醒她注意形象,又贪恋地继续欣赏了一会儿。直到服务员拉开椅子,“先生请坐。”
葛萱看到站在桌边的他,扬起笑正想打招呼,手机忽然响起。尴尬地拿过来一看:余翔浅。这人总有在古怪时刻来电话让气氛更古怪的本事。
“喂,余总。”再多不痛快,接起电话来还是声音愉悦的。
“我要跟你商量件事,小葛。”他以一种让葛萱一惊骇的语气开口。
商量?葛黄当即顾不得对面注视着自己的初恋对象,凛了表情问:“什么情况?”
他保持严肃,“魏旭刚跟我提出辞职,我批了。”
葛萱松了一口气,“您都批了还跟我商量什么啊。”再说这事儿也无需跟她商量吧。
“大客总监和总经理助理,你可以再重新考虑一下。”
“我是做执行的,带队的工作我不行……”
“就这样,我登机了。下礼拜回北京找时间谈谈。”
“……路上小心。”苦笑着放下手机,瞅着许欢抱怨,“这家伙完全不听人说话还打什么电话,直接发个短信得了。呵呵,我们领导。”
许欢笑道:“小葛说话有点像北京人了。”
或许是以余翔浅为首的全公司都这么叫她,葛萱听习惯了,许欢这一声小葛,再没有从前听起来那么特别。
就连单独相处,也没那么特别。只偶尔会有无话可说的窘境,不是彼此躲闪,而是真的太久不联系,生疏得只能谈淡过去,和一些彼此陌生的现在。
“许愿乖吗?该上幼儿园了吧?”葛萱来北京的时候就听说他有了女儿。
“不乖,像她妈妈。”
“哈哈,她爸也不是很乖吧,别推卸责任。那长得像你还是璐璐?”
“像你。”
葛萱表情石化,干巴巴地耍贫嘴,“那得多可爱啊……”
算起来她和蒋璐是远房姨表姐妹,有血缘关系,从遗传学上来说,后代模样相似不奇怪,但许欢这种说法让人猛一下挺难理解的。好比一般只说人去世,他非得说是脑死,听起来实在怪怪的。
许欢漫不经心道:“我丈母娘说的,‘跟二姐家葛萱小时候一样’。”
葛萱雀跃地表示,“像我们家人总比像你强,你眼睛太小。”
他不高兴地把眼睛眯得更小,“那你可得好好找个大眼睛的,别耽误着孩子。”
葛萱一下就想起了江齐楚那略显稚气的浓眉大眼,还曾被百岁批评过“大双眼皮儿不够男人”,忍不住扑哧发笑。
许欢只见她眼神忽而柔和眷恋,使得整个表情闪闪发光,一时竞不敢问她想到了什么人。
正是饭点儿,上菜速度较慢,每有服务员经过,葛萱就巴巴望着人家托盘上的菜,倒不催促。邻桌可没她这副好脾气,“怎么回事,一向就说马上就来,这都马上几遍了,一个菜都没上来!”只差掀桌子走人。
服务员看看菜单,机械木然地赔礼道歉,拧身走开。
“暴碳儿。”葛萱吐吐舌头,“送那么多小菜就先吃呗,哏咄人家姑娘多不好。”
许欢失笑,“你真是一点儿也没变。”她永远安于现状,让别人在她面前会感到自卑,因为她的样子,就好像在说,我什么都有,我比谁都美满。
葛萱怏然埋怨,“人都说我现在比以前好看。”
他眸子有烁烁一闪的赞成,“和以前一样好看,就连发型都还是当年小飞给你剪的那样。”
葛萱抚着调羹低笑,“你就看见我头发还是这么短,发型也还是这样。但是这么多年过去,这早就不是原来那些头发了。”他并不知道,这把头发也曾疯长过腰,又被剪短,染了颜色,各种折腾后,才甘心恢复成这副模样。
许欢点头,唇角轻扬,狭长的眼看不出心事。
那曾是她那么多年狠狠喜欢的男生吗?甚至因为喜欢不到而心生怨恨。
不过十年,这种平淡的心情是怎么回事?葛萱回头看一眼路边拦车的许欢,感觉与刚陪客户吃完饭没什么区别。与其感慨时间残忍,还不如说自寻无趣,想当年,或者本就该留给当年的。
难怪江齐楚完全没危机感,来都不来。
她打通电话给他,“你在哪?”
“家里啊。打不着车让我去接你?”
“已经在车上了。”她好笑地念他,“江齐楚是司机命。”
他笑道:“你要下辈子还是色盲,我下辈子都认司机命。”
她被逗得想哭,“真没出息!”
“不要侮辱别人的理想。”
“你的理想不是‘背靠稻草望夕阳’吗?”
那个下午,声称陪她借酒浇愁的江齐楚,自己却喝了个酩酊大醉,二人在秋收的麦田里徜徉,细数种种过往。他的草笛吹得越来越好,那首曲子葛萱听得烂熟,躺在草垛上哼唱。
四周草香飘荡,合了眼也是一片金黄。她不觉中困倦,身边忽然一震,江齐楚躺过来,放肆地搭着她的肩膀,粗着嗓子问:“我跟没跟你说过我的人生理想?”
葛萱懒懒瞥他,不指望这人能有什么豪言壮语。
他却陡地提高了声音,“江齐楚的人生理想——背靠稻草望夕阳,媳妇儿在身旁。”他说得抑扬顿挫,朗诵一般,声音却渐渐落低,化成委屈的呢哺,“葛萱儿,别再想他了……”
此后的葛萱,梦里还会为失去许欢难过,醒来却因为没有江齐楚的安慰,终于失声痛哭。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软弱被这个男人笨拙地保护着,没了他,还会不会有人像他那般,为了她的悲伤而心疼泪下。
走了这么久,原来是在圆形跑道上打转。幸而他还在原点,看她走远,最终又转回,将这生画圆。
——全文完——
70、附在文末的碎词 。。。
这是我写得最长的一篇文,不是字数,是时间跨度,足足用了一年零两个月。这期间有写过别的,但这个文从来没搁下,坐在电脑前想写字,第一个打开的总是萋萋这个文档。这么说并不是在抱怨创作过程有多么艰难,事实写这个文的思路很顺,那么拖了这样久,大概是因为——以前是创作,用想的就可以;这时却是在回忆。默写可比写作文费劲得多。
而我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近几年发生的事,越是很难回忆得起,反倒是十几年前的事,历历在目。
感谢读者坑了这么久还愿意看这故事,感谢自己也很困却总是陪我熬夜拼文的小云葭,感谢怕打扰我又想劝我早点休息的朋友夜里发来的那一张张咖啡图片……
活到这把尴尬年纪的我,常常会想,女生如葛萱,幸,或不幸,但终究是能走过来的,萋萋成长。
当她是一根藤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