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葛棠好笑,“妈呀人老师收学费是为了陪你唠嗑啊?”
“不是,我们学校老师……”葛萱不会说人坏话,起了个头,想半天,挥挥手,“反正你将来也得分到这个中学,自己感受去吧。”
她并不讨厌老师,但有些老师将学生成绩与自己业绩挂钩,赤 裸裸地警告:你们谁拉咱班平均分,趁早别参加考试了。葛萱不可能降低班级平均分,但听到这种话,心里也不舒服,更何况那些学习不好的学生?
脑中有根弦陡然一颤,葛萱停下来,“哎?葛棠,你就快上初中了吧?”
葛棠点头,“我上初中是一定的,你这反应速度,能能考上高中,就两说了。”
葛萱问完话,并没听回答。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自己虽然毕业,但小棠紧接着就升初中了——去看妹妹,然后顺便探望母校老师,真是一个不错的理由啊。
傍晚的天色一下子亮了,葛萱抬头,回家方向的天际红光一片,“看,火烧云!”
葛棠望过去,“只有火烧,哪来的云?”
晴空万里,彤红一个夕阳沉在天际,映得周遭建筑轮廓清晰,边缘明亮。路旁刚萌芽的树木,两个女孩子晃动的发辫,都被染成早熟的金色,怪异又美妙。而脚下浅灰的水泥路,在这光芒下瞬间繁华,像绚烂心事。
葛萱目光坚定,“OK了,中考,E HERE!”
11孩子,你不是一个人
中考在葛萱的呼唤中汹汹而至。各考点门外都围满了学生家长,互不相识的也因有这共同话题,搭起话来。有的一家祖孙三代都出动,只差举横幅助阵:!
各管区派出所调了民警出来,坐在学校门卫室里镇场,以防人多生事。考场内外气氛都很紧张。葛棠的学校也是考点,学生放假,她正好和妈妈来给葛萱陪考。校门外抢了块树荫底下纳凉,不时说几嘴笑话,聊得正开心,却遇到不待见的人。车笛自身后响起,玻璃窗落下,蒋璐的母亲隋艳金在车里喊:“二姐!”
母女俩相视一眼,袁虹拍拍女儿的发顶,带她到那辆抢眼的大红轿车前。葛棠乖乖叫人:“小姨。”
“哎。二姐,你们招待所现在没事儿吗?”
“嗯,这不头一天考试么,我过来看看。明天省公司来检查的,就得在厂子看着了。”
“省公司来什么人啊?我听老蒋说,你们厂子现在都不生产了。”
“要改股份制么,谁知道了,折腾呗。”
“上车来坐会儿吧,我开了冷风。”
袁虹婉拒,“不了,跟外头站会儿,今儿不太热。”
隋艳金用手在脸侧扇风,“我是不行,稍微热一点儿,这心就跳得可慌了。再加上里面那个不争气的犊子,一想她考那两分我就上火。”
“璐璐还行吧,考普高应该没问题。”
“行什么呀她,考不上!我心里明镜的,都让她爸给惯完了。像你家葛萱那么认学,我得少操多少心?这我就等拿钱给她自费念重点了,葛萱也是,二姐,说啥也得让她上重点,那普高教学质量根本不行,上不上都一个味儿。”
袁虹笑道:“嗯,她正常发挥的话,过重点线是没问题。”
隋艳金自讨了个尴尬,望着四周转移话题,“现在考高中的越来越多了,我记得头两年都用不着小学设考点。”
“是啊,她们这么大的孩子多。”
“再说现在也就是条件好了,但凡有点正事儿的,咋也给孩子供个高中下来。哪像咱小时候,念完初中就都回家一待,农村的下地,镇里的找个班一上,过两年婚一结,再生个孩子,这辈子就那么地了。”
袁虹说:“孩子不就是盼头吗?”
“你这俩是盼头了,我们家这个咋整啊,一天都愁死我了。你说当初,我还走后门托学校给她和葛萱安排坐一桌,就想着葛萱能带带她,结果还是这个德行,我算认了。”
话里怪罪的意味很重,袁虹也没说什么。小棠扯扯她,“妈,我想上厕所。”
隋艳金忙说:“行,你快领她去吧,别自己再走丢了。我跟这儿等着,葛萱要出来我告诉她一声。还挺巧的,和璐璐分一个考点儿了。”
实际上这表姐妹俩不仅一个考点,还在同一考场,座位离得也不远,蒋璐在葛萱隔壁组往后两排的位置。从进考场,蒋璐就对她千拜托万叮嘱,把卷纸斜下来给自己看。葛萱胆小,只一想要在虎视眈眈的监考老师眼皮底下作弊,大脑就开始出现雪花点。更要命的是,坐在蒋璐后桌的,竟然是江齐楚。他看见葛萱,两眼晶亮。葛萱头旋疼。
开考才半个多小时,蒋璐就在后面不时咳嗽,葛萱有心不理,可那咳声越来越刻意,只差咳出她名字来。趁监考不注意,葛萱警告地回头一瞥,蒋璐期待地回视,神色焦急;江齐楚在后一排坐着,居然也正抬头注视自己。葛萱叹口气,真不明白,语文有什么好抄的?烦躁地转回身子,没几分钟,蒋璐又开始咳嗽。
一个监考老师无声无息下了讲台,直朝着她们这两组之间走来。每个考生都紧张起来,目光尾随老师的步伐。
考场里是这样的,不作弊的也会怕监考,这就像生活中很多人不犯法也怕警察一样。可能因为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都具有作案能力,也都有意志力薄弱的时候,而这二者产生交集的概率,却没人说得准。
葛萱本来就心虚,老师这一动,更吓得她涂答题卡都手抖。
老师经过她身边,又经过蒋璐,最终在江齐楚桌边站下。翻开他的试卷,拿出下边的演算纸看了看,再看看江齐楚,眼神狐疑,草纸放回去,人却没离开,就在后边的位置站定了。葛萱为江齐楚捏了一把汗,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好事给老师盯上,幸好似乎不会被赶出考场。更庆幸的是,因为老师就站在附近,蒋璐也不敢再妄动。葛萱终于可以安心答题。
语文是葛萱的拿手科目,这得益于初一时语文老师的教诲,他说:中高考第一门都是语文,你们不好好学着,上来就考砸,往下哪还有心情考了?葛萱以为这番话实在有道理。
后来许欢却说:“因为语文有作文,批卷费时间,为了能在最短时间出总分,才把它放在最开始考。”这道理也说得通,而且许欢也是老师,他爸还曾经是校长,这话就更加权威了。
葛萱比较头疼作文,尤其是命题作文,经常看题目看到每个字都不认识了。这次的命题更是不知所云,胡乱写了一通,凑足字数。收笔连检查前面题目的时间都没有,交卷铃响,考场人声鼎沸。葛萱逃出来,走了几步又停下,被蒋璐追上,很宽容地说:“语文时间不够用,反正也没几个选择题,下午政治历史一定得帮我。”
江齐楚从教室里走出来,看看葛萱,问:“答得怎么样?”
葛萱停在这儿就是等着问他:“你考试时候干什么了?”
江齐楚说:“答题啊。”
葛萱挑眉。
他又说:“写作文的时候我打草稿,对着草稿纸写,老师可能怀疑我照抄吧。”
葛萱很佩服他,“你考试作文还有时间打草稿?”
江齐楚很坦然,“反正除了作文,别的我也填不上来。”
蒋璐可是很怒,就因为他引来监考老师,害她完全没机会看葛萱答案。
江齐楚明明看到,却视若无睹,问葛萱:“我中午……上你家吃饭行吗?”
“你中考你妈也没回来?”看他点头,葛萱隐约察觉,微怔片刻,“那走吧。”
蒋璐看着江齐楚,目光探究,跟在葛萱身边,不避讳地问:“他是谁啊?”
葛萱答:“我小学同学。”
蒋璐更加奇怪,“小学同学你还管饭啊?”
葛萱习惯了她的不客气,“你也过来吃吧,下午还得在这儿考,我们家近。”
“不用,我妈开车在外边等我呢。”
葛萱说:“我妈也在外边。”
江齐楚接道:“小棠也在——我早上来的时候看见了。”
葛萱点头,“凑热闹来的。”
校门口真是热闹,一部大红车子很招风,在大家艳羡的目光中,蒋璐坐进那车子,扬长而去。江齐楚问:“她是你姨家孩子?”
葛萱奇道:“你怎么知道?”
江齐楚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四下环顾,“婶儿和小棠呢?”
葛萱在人缝里找,找到一辆银蓝色踏板,很惊喜,“你怎么来了?”
“监考啊。”许欢答得懒洋洋,不情愿的样子。问过她考得如何,下巴比了比了后座;“正好我也回家,带你啊?”
“不用,我妈在这儿等我呢,还有我同学去我家吃饭,我跟他们一起走。”
许欢看一眼江齐楚,“那我走了,下午好好考,白白。”
葛萱乐滋滋地摇手,等人走远了,才用草纸遮在眼睛上方,继续寻找陪考陪到失踪的那二位。
江齐楚表情费解,盯着许欢消失的方向。
葛萱轻笑,“你又想不起来是谁了,对不对?蔡老师家邻居。不过他也是我们学校老师,教微机的。江楚你真是不记人。”
12考不好也没关系
葛萱这届的中考共三天日程,七个科目,七科考下来,江齐楚总有节目吸引监考老师注意。蒋璐就像被施了缚身咒,一点动作也搞不得,气极了口不择言:“你要死别拖着我行不行?”
江齐楚木讷地道歉,“不好意思。”他音色比较重,加上眼神纯洁,七分老实三分稚气。看得蒋璐也没了脾气,把草纸撕个粉碎泄愤,自认倒霉地跑开。
望着急驰而去的高档轿车,校门口二人相视一乐。葛萱再笨也看出江齐楚是故意的,有些感激,用肘子拐他,“学会使阴招了,江楚,以前可没发现你这么能气人。”
她出手没深浅,江齐楚苦笑,吃痛地揉揉胸口,“我总不能白在你家吃饭。”
葛萱大笑。考了三天试,江齐楚在她家蹭了四顿饭,第三天上午英语考完,所有必考科目结束,他才回了自己家。葛萱拿着自己的猜测向袁虹打听,“江楚他爸他妈是不离婚了啊?”
袁虹一惊:“你这么问他了?”
葛萱被妈妈那个严厉的表情吓到,慌忙摇头,“我要问他了,还用来问你吗?”
袁虹警告她:“你别不长心啥都说噢。”
这是母亲式的肯定回答,葛萱明白了,想起自己还曾当着江齐楚的面,三番五次提及此类话题,多少有些愧疚。不过考完试,紧接着就是等分数的磨人时光,江齐楚的家事也没占据葛萱过多思绪。
所有人都笃定了葛萱考得上重点,除了她自己。虽说成绩一直稳定,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每次错的那些题目,本来是她很有把握的,反而是一些叫不准的题,最后都得分了。换句话说,她根本就没谱。每一次考试都担心好运用光,十分迷信“万一”事件。以前无所谓,这是攸关自家房子的关键一考,葛萱担心得睡不着觉,天天跑学校去打听分数。
初三的毕业了,一部分老师也提前放暑假,尽管一二年级的学生仍继续上课,校园还是冷清了不少。葛萱这一大早到学校,又没问到成绩,还被教导主任逮了正着,帮忙整理毕业生手册,忙和一上午。
出来大概第四节快下课了,太阳已近中天,晴朗朗发威。浅棕色教学楼被强光打成米白色,没有风,楼前那面鲜艳的国旗也无勃勃之势,抱着旗杆缠在上面,似被高温灼得难受。花坛里一些柔嫩的植物,更没了娇俏模样,蔫垂着姿态卑微。沙土操场已经很久没人打理,有小撮野草冒头,添了些许活力。四周的理石人行路原本是青色,风吹日晒下颜色渐淡,反光刺眼。只有沿线栽种的大叶青杨不惧光照,叶片交叠成深深墨绿,稳重可靠。树荫一直延伸到大门口的围墙尽头,那下边是一溜铁皮顶的自行车棚。也有摩托车停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