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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祥道:“绝不会记错。”
郭长风笑道:“堡主大约忘了,十八年前,令嫒还没有子归寂寞山庄,那时候,堡主还不认识林元晖,怎会见过林家传家的宝物?”
“这……”
秦天祥一时语塞,竟答不出话来。
愣了好一会,才哈哈大笑道:“也许我记错时间了,反正这东西失窃了很久,没有十八年,也有十六七年吧!当年我的确见过,这是绝不会错的。”
郭长风道:“天下相似的东西很多,时间会记惜,东西也可能会认错,为了谨慎,在下以为还是等林庄主亲自辨认一下较好。”
秦天祥目光连闪,突然站起身来,道:“既如此,就烦老弟和咱们同往寂寞山庄,让元晖自己鉴别一下,如何?”
郭长风摇头道:“实在抱歉,在下午后还有事,改一天,自当专程趋访。”
秦天祥道:“那么,老朽现在就把元晖带来,叫他跟老弟当面谈谈!”
郭长风道:“堡主这样性急,莫非怕在下吞没了这条罗带?”
秦天祥道:“不!老朽只是希望东西能早归原主。”
郭长风道:“十多年都过去了,又何必急子一时?东西若真是林家的,在下一定负责物归原主就是了。”
接着,擎杯笑道:“只顾说话,竟忘了喝酒,来!我敬两位一杯!”
杨百威毫不迟疑,举杯一饮而尽。
秦天祥虽然也勉强举起酒杯,双手却不停地颤抖,几乎将酒液溅出杯外……
郭长风看在眼里,疑云更浓。
这一席酒,吃了不到半个时辰,侵草草终席。
秦天祥似乎有满腹心事,不愿多留,临行前,又一再问起何时能至寂寞山庄?
显然对那条香罗带,始终念念不忘,无法释怀。
郭长风想了想,道:“在下必须先处理‘比价增酬’的事,大约一二日内,便有回音,届时自会赴庄面谈。”
秦天祥道:“比价的事很简单,如果郭老弟不再坚持要现银,咱们愿意用珠宝和房屋田地折价,倾力与对方一搏,老朽只盼韩老弟能妥善保臂那条罗带,千万不可再失落了。”
郭长风道:“堡主请放一百个心,只要寂寞山庄能在‘比价增酬’上胜过对方,咱们就等子化敌为友,这条罗带,在下一定要原物奉还的。”
秦天祥凝目道:“郭老弟,咱们就这样一言为定,希望你言而有信。”
郭长风道:“决不食言。”
秦天祥点点头,道:“好!咱们暂且告辞,静待回音。”
郭长风也不挽留,将二人送走以后,立即掩闭院门,取出“香罗带”,仔细检视。
罗带是锦缎制成,丝质细柔,隐含异香,带上嵌缀着七彩珠花,若以这些珠宝本身价值估计,大约可值三万至五万两银了……
但郭长风探信,秦天祥之急子想得到这条罗带,绝不会是为了数万两银子的价值,必定另有其他缘故。
三五万两银子,对穷苦人家来说,固然是一笔大数目,在红石堡主眼中,应该算不了多大份量,然则,秦天祥为什么一见罗带,竟流露出惊骇失措的神情,甚至想动手抢夺?由此可见,这罗带必然隐藏着极大秘密。
可是,郭长风反复看了许久,无论是从罗带的质料,珠花的形式,图案的配色,以及一针一线……
始终也看不出可疑之处。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就只有带上那股淡淡的香味了。
那香味,不知由何处而来,既不像花香,也不像檀香,既不浓烈,也不消褪,细细分辨起来,仿佛有一丝轻微的药草气味。
罗带若真是林元晖传家之宝,黑衣人岂会不知道?
当他将罗带交给郭长风时,为什么没有提起呢?
他既然对林元晖衔恨入骨,又何必在杀死林元晖之前,特地将罗带送还?
正百思不得其解,忽听院门外一声低咳,紧接着,一道白光,穿窗射人。
郭长风一抬手,用两个指头轻轻挟住,却是个纸团。
纸团上写着——
“船泊扛心沙洲,桅顶上有黄色小旗者。”
郭长风知道是小强踩探的回信,连忙将罗带贴身藏好,启门而出。
抵达北门,正是午后休憩的时候,江边船楫纵横,却不像平时那样喧哗,船家们有的在休息,有的在洗涤船拢,码头上无人走动,显得分外宁静。
郭长风拢目眺望,果见远处江心,有一片沙洲,芦苇塘边,泊着一艘双桅木船,桅顶飘扬着黄色小旗。
沙洲离岸很远,那双桅船停泊在芦苇塘边,对往来船只,一览无遗,的确是既隐蔽,又安全。
郭长风雇了一叶小舟,缓缓向江心驶去,才到半途,果然已被大船上发觉了。
只见船上红旗招动,芦苇丛中箭也似的驶出一艘薄底快艇,抡桨如飞,直迎过来。
快艇上,站着一名面貌清癯的灰衣人,横篙拦住,沉喝道:“干什么的?”
郭长风推开舱篷,跨出船头,拱手道:“在下郭长风。”
灰衣人似乎微感意外,瞿然道:“你就是‘魔手’郭长风?”
郭长风微微一笑,道:“不敢,正是区区在下。”
灰衣人道:“郭大侠有何见教?”
郭长风道:“在下有重要大事,想面见贵主人,麻烦老哥代为通报一声。”
灰衣人道:“你来得不巧,敝主人上岸去了,有什么事请留下话来,我会替你转达。”
郭长风道:“贵主人不在,跟何老管家谈谈也行。”
灰衣人道:“抱歉,何老管家也不在。”
郭长风道:“他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灰衣人道:“不知道。”
郭长风想了想,道:“既然这样,在下只好上船去等候了。”
灰衣人脸色一沉,道:“郭大侠,让我老实告诉你吧,你要说的话,敝主人早已知道,入夜以后,自会约你见面,这地方却不是你应该来的。”
郭长风笑道:“这意思是说,贵主人就在船上,只是不想跟我见面?”
灰衣人冷冷道:“正是如此,敝主人以船为家,正是为了要避人耳目,你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找到这儿来,岂非太鲁莽?”
郭长风道:“我能找到这儿来,别人一样也能找来,反正已经瞒不过人了,又何必再藏头露尾呢!”
说着,便想跃上快艇。
灰衣人沉声喝道:“郭大侠,我劝你还是回去的好,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郭长风笑道:“何必呢?来了再回去,那有多麻烦,老哥不愿意通报,在下只好自己报门而进啦!”
笑语声中,身形已凌空掠起,大步一跨,上了快艇。
那灰衣人一声厉吼,手中竹篙一式“横扫千军”,拦腰击到。
郭长风双脚业已踏上快艇船尾,突然像风摆荷叶般向后一仰,让过篙尖,一挺腰,又站立起来,笑道:“老哥,咱们可是自己人,动起手来多不好看!”
灰衣人见他居然仍在原处分毫不动,不禁恼羞成怒,竹篙飞快地一圈,又是一招“乌龙出洞”,猛向他心窝戳去。
快艇长不过八尺,艇上还有四名操浆的水手,竹篙抡动,笼罩全船,使人无处可避。
郭长风左手一翻,抓住了篙尾,低声道:“船上狭窄,老哥千万站稳些,别跌进江里去了。”
灰衣人冷哼道:“咱们倒要试试谁会跌进江里去?”
郭长风道:“那一定是你老哥,因为,在下不会游泳。俗话说:淹死都是会水的……”
话犹未毕,灰衣人突然双手握篙,猛力向前一送,喝道:“下去!”
“噗通”一声,一人应声跌落江中。
但落水的并非郭长风,却是船头的灰衣人。
原来郭长风早有准备,趁他全力推送竹篙的刹那,突然蹲下身子,左手压住篙尾,右手借力向上一挑,竟把灰衣人像弹丸般凌空挑起,摔落江中。
艇上四名水手,都惊骇失声,哗然大呼。
郭长风道:“你们去捞人吧,在下可要失陪了。”
竹篙向艇舷上轻轻一点,飞身而起。
快艇和双桅大船之间,还有十余丈距离,郭长风利用竹篙的反弹之力,一掠十丈,堪堪力尽下坠,忽然拳腿曲身,双掌连环,疾劈水面,悬空一个筋斗,飘落在大船上。
“嘿!好身法!”
一声冰冷的语音人耳,大船舱门口出现两人,正是何管家老夫妇俩。
郭长风拱手笑道:“多承过奖,献丑了。”
何老头脸罩寒霜,冷冷一哼,道:“可惜这里不是郭大侠炫耀武功的地方,郭大侠若急子想显露一手,应该去寂寞山庄才对。”
郭长风笑道:“在下正是为寂寞山庄的事面来,无奈贵属不肯通报,只好冒昧闯进来了。”
伺老头道:“咱们已经奉告郭大侠,等天色入夜以后再见面,难道就不能多待这半天时间?”
郭长风道:“在下却认为不必多此一举,这只双桅船已经不算秘密了。”
何老头沉声道:“现在寂寞山庄正侦骑四出,搜查敝主人的下落,郭大侠既受咱们的委托,迟迟不肯下手,已经有负当初的承诺,难道还准备将咱们的行踪,出卖给寂寞山庄?”
郭长风讶道:“老管家这话是从何说起?”-伺老头道:“你可知道,从今天早上开始,寂寞山庄已在客栈四周布置了眼线,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监视之下,现在,你找到这里来,岂不是等子替他们领路?”
郭长风哦了一声,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呢?诸位不是也在寂寞山庄布置了眼线?他们的一举一动,诸位不是也了如指掌么?”
何老头道:“可是——”
郭长风接口道:“老管家,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咱们能早些把‘比价增酬’的事解决,其他的也就迎刃而解了,对吗?”
何老头还没有回答,船舱中突然一声冷笑,接道:“很好,咱们就先解决‘比价增酬’的事,请郭大侠进舱里来吧!”
何老头夫妇应了一声:“是!”
双双侧身退开,让出了舱门通路。
何老头微微欠身道:“这件事,也只有敝主人才能作主,在下依命告退了。”
跨进船舱,只见舷窗紧闭,布幔低垂,舱顶却悬着一盏雪亮的琉璃灯。
那黑衣人仍然以头罩掩面,坐在对面一口大木箱上,左右各站着一名侍女,也都以黑纱覆面。
郭长风四周望望,才发觉这间船舱里除了十几口大木箱外,并无桌椅等陈设。
黑衣人一摆手,道:“请坐。”
郭长风耸耸肩,只好在一口木箱上坐了下来。
坐前,他暗地试了试,木箱十分沉重,但不知内藏何物?
黑衣人道:“我要请教,这‘比价增酬’的办法,究竟是专对咱们而订?还是对双方都同样公平?”
郭长风道:“自是双方同样公平。”
黑衣人道:“当初议定‘比价增酬’,必须先付半数现银为订金,这规矩也是你郭大侠定的吧?”
郭长风道:“不错。”
黑衣人冷哼道:“既然如此,寂寞山庄无法在限期内凑足现银,郭大侠就该秉公处置才对,为什么反而暗助他们诈取现银?这算是公平么?”
郭长风笑道:“阁下误会了,七万五千两银子,是他们用银票向老福记钱庄提取的,在下只不过替他们居间介绍了一下而已。”
黑衣人道:“居间介绍,难道就不是帮助对方?”
弊长风道:“在下替他们介绍并非为了帮助寂寞山庄,实际是为帮助阁下。”
黑衣人道:“噢?你帮助我什么?”
郭长风道:“因为阁下曾经说过,一定能在‘比价增酗’中胜过对方,寂寞山庄有红石堡主支援,事实上绝对拿得出七万五千两银子,阁下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