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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对郭长风抱拳施礼,道:“郭兄,你怎么不肯早报姓名呢?早知你就是郭长风,咱们说什么也不会跟你动手了。”
郭长风道:“如果不先动手,二位说什么也不会相信我就是郭长风。”
甘天侯大笑道:“这话倒是实情,咱们在金陵,花了不少冤枉银子,也没能见到郭兄金面,想不到这次在襄阳倒如愿以偿了。”
丁蓬道:“老二收拾行李,咱们先换间房,再邀郭兄痛饮几杯。”
郭长风道:“丁老大别认真,刚才只是句玩笑话而已。”
丁蓬道:“不!咱们并非畏惧郭兄的武功高强,而是敬重你的行事为人,既然郭兄看中。
这间上房,咱们兄弟是心甘情愿退让,你若不受就是看不起咱们兄弟。”
郭长风道:“承蒙二位如此错爱,何不吩咐伙计再加一张床,咱们三人同住?好在这儿地方尽够,我也正有借重二位之处。”
丁蓬大喜道:“郭兄这么说!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老二,快去叫伙计进来收拾,再吩咐前楼准备一桌酒席,咱们请郭兄痛饮一番。”
郭长风道:“前楼人多杂乱,不如在此清静,索性叫他们把酒菜送来,就在这儿喝,岂不更妙”
丁蓬连声称好。道:“就这么办,老二快些去,咱的酒虫已到喉咙口。”
甘天侯兴冲冲穿好衣服。大步走到院门口,扯开嗓门叫道:“伙计!伙计!没死完的给我滚一个进来……”
他人高喉咙粗,这一喊叫,宛如震耳破锣,前后四进院落全能听到。
不片刻,一名伙计连滚带跑奔了进来,鞠躬哈腰道:“甘爷,您早——”
甘天侯“呸”了一声,道:“早个屁,大阳都晒到屁股了,还早?”
伙计连忙赔笑道:“是!是不早了。”
甘天侯道:“既然知道不早,为什么还不进来侍候茶水?你们这鸟店,究竟是伙计侍候客人?还是要客人来待候伙计?”
那伙计呐呐道:“甘爷别生气,这原是二位爷吩咐过的,午刻以前,不许惊扰二位——”
甘天侯道:“大爷们今天一高兴,起来早了些,难道不行吗?”
伙计忙道:“行!当然行!甘爷有什么吩咐?”
甘天侯道:“你去告诉柜上,就说咱们来了一位朋友,要加一张床,马上就得办妥当。”
伙计连声答应,转身欲走。
甘天侯喝道:“滚回来。大爷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是你娘要出嫁,你急着去抬花轿?”
伙计挨了骂,也不敢恼。还得赔着笑脸道:“大爷还有什么吩咐?”
甘天侯道:“再告诉前楼准备一桌上等酒席!立刻送进后院来,越快越好,你听清楚了投有?”
伙计道:“听清楚了。”
甘天侯喝道:“听清楚还不快去办,站在这儿发什么呆?”
那伙计应着正要走,甘天侯又沉声道:“回来!”
然后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塞在伙计手中,笑骂道:“小猴儿崽子,别装威一副可怜相,这银子赏给你,好好去办事,办得利落大爷还有赏,办不好当心你的脑袋。”
伙计总算没有白挨骂,捧着那几乎有十两重的赏银,一叠声道谢,笑眯眯地去了。
没多一会工夫,床铺加好,酒菜也陆续送到。
金沙双雄推郭长风上座,每人先敬了三大杯酒,说道:“咱们兄弟平生不服人。只敬重郭兄是条好汉,唯恨无缘识荆,上次在金陵,听说有人重金聘请郭兄出山,咱们特地专程赶去,竟未遇见,这次却无意碰上了,非得好好交一交不可。”
郭长风道:“小弟不过江湖中一名受雇杀人的凶手,值不得二位如此抬爱。”
丁崔道:“话可不是这么说。咱们兄弟也会杀人,但要像郭兄这样,杀了人还如此受人称赞,又有银子好赚,天下能有几人做得到。”
甘天侯道:“说的是,以前咱们兄弟也常杀人,结果,好处没捞到,反被人把咱们外号改成了‘金沙双凶’,惹了一肚子鸟气,郭兄。你得把杀人的诀窍传授咱们几招才行。”
郭长风失笑道:“杀人哪儿还有什么诀窍?”
甘天侯道:“一定有,不然,为什么你以杀人为业,反受人推祟敬重,咱们偶尔杀个把人,却受别人咒骂?”
郭长风想了想,说道:“如果其中一定要有分别,那我并非为自己的好恶去杀人,而且不滥杀无辜,必须确定对方的确罪有应得,万人皆曰可杀,然后才下手。”
甘天侯道:“怎样才能确定是不是罪有应得呢?”
郭长风道:“只有两句话,多方查证,彻底了解。”
甘天侯又道:“要怎样去查证,怎样去了解?”
郭长风道:“简单一点说,就是不能听信一面之辞,凡事必须亲自调壹,收集佐证,没有真正了解对方之前,绝不可贸然下手。”
甘天侯伸伸舌头,道:“敢情杀一个人还有这许多麻烦,看来这一行业并不好干。”
丁蓬笑道:“如果都像切西瓜那样容易,也就显不出郭兄的能耐了。”
郭长风轻叹一声,道:“实在说来,杀人只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手段,替蒙冤受屈者申怨雪耻,扶弱锄凶,才是真正的目的,一个以杀人为业的凶手,内心并不如世俗想象的那么凶恶……”
微微一顿:“咱们把话扯远了,还是谈谈别的吧,二位这次到襄阳来,该不会又是专程来寻我的吧?”
丁崔道:“虽然不是专程来寻你,能遇见你却是再好也没有了。”
郭长风道:“这是为什么?”
丁蓬突然压低声音道:“郭兄,咱们对你可是一见如故,这件事咱们也不瞒你,如果郭兄有意,得手之后,你我三人均分共享,大家都有说不尽的好处。”
郭长风道:“究竟是什么好处?”
丁蓬哑声道:“最近咱们得到一个极珍贵、极机密的稍息,有人已经窃取到红石堡圣药‘子母金丹’的配制秘方,正准备高价求售……”
郭长风讶然道:“真有这回事?”
丁蓬道:“消息绝对是真的,据咱们兄弟几天来的观察,听到这消息的同道还不在少数,现在连各大门报,都已派遣高手赶来襄阳了。”
郭长风轻哦了一声,道:“这么说,消息已经泄漏啦?”
丁蓬道:“可不是吗,‘子母金丹’是当今武林第一疗伤圣药,红石堡一向极为珍视密藏,如今秘方外泄,势必引起一场激烈争夺,咱们兄弟正愁人手不够,恐怕被人抢先得去,天幸遇见了郭兄,这只怕是天意……”
郭长风道:“且慢,子母金丹既是红石堡的东西,为何众人都赶来襄阳呢?”
丁蓬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据传‘子母金丹’的秘方,乃是从寂寞山庄泄漏出来的。”
郭长风道:“红石堡的秘方,寂寞山庄又怎会知道?”
丁蓬道:“因为寂寞山庄庄主林元晖。是红石堡的姑爷娇客,秦天祥又只有这么一个独生女儿,所以,当年就暗将金丹秘方,传给了秦雪娘,这件事,林元晖并不知情,只有秦雪娘的一个贴身陪嫁丫环知道,后来,秦雪娘一死,秘方就落在那丫环手中了。”
郭长风道:“现在想出售秘方,就是那丫环?”
丁蓬道:“正是。”
郭长风道:“她叫什么名字?”
第二十三章
丁蓬道:“若知道名字,咱们早就直接找上寂寞山庄去了,可惜的就是不知道名字。”
郭长风失笑道:“既然连名宇都不知道,秘方向什么人去买呢?”
丁蓬道:“那丫环不便露面,秘方是托人代售的,咱们只要跟那代售的人接洽就行了。”
郭长风道:“这一来,秘方岂不被那代售的人知道了么?”
丁蓬道:“不会的,据说那代售秘方的人,是个瞎子。”
“哦,瞎姑!”
郭长风恍然领悟,心里不禁暗暗冷笑,却又不得不佩服大悲师太安排这“一石两鸟”的计谋,的确既周密,又歹毒。
其实,用不着“失魂毒酒”,仅以“子母金丹秘方”,作幌子,就足以使寂寞山庄和红石堡遭受一场大乱。
这尼姑为了要夺取香罗带,当真是处心积虑,非到手不肯罢休了……
想到这里,郭长风也不期激发了怒性,毅然道:“子母金丹秘方,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既有机会,岂能错过,但消息预泄,竞争的人必定很多,咱们得好好计议一下才好。”
丁蓬和甘天侯闻声大喜,道:“郭兄若愿加盟,咱们兄弟决定听候差遣,合你成三人力量,东西一定可以到手。”
郭长风道:“二位真愿意听我的?”
双雄道:“愿以郭兄马首是瞻。”
郭长风点点头道:“好!现在咱们就先作一番布置,二位要多多辛苦一些。”
双雄道:“郭兄只管吩咐吧。”
郭长风肃容道:“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咱们首先要了解竞争者的实力,都是哪些高人到了襄阳?能说服跟咱们合作的,便收为己用,不能说服的,便用武力赶走,与其临事争夺,不如先肃清竞争的对手,秘方不难唾手面得。”
丁蓬大声笑道:“好主意,郭兄果然不愧高明,这件工作交给咱们兄弟去办,若有咱们应付不了的高手,再由郭兄出面。”
郭长风道:“其次,必须广布眼线,密切注意那位代售秘方的瞎子出现,只要发现了,便设法将他隐藏包围起来,不让他有机会再跟其他人接触,买主只有咱们一家,就不怕他漫天叫价了。”
金抄双雄真是越听越兴奋,异口同声道:“还是郭兄有主意,咱们竟没有想到这一绝招!”
郭长风道:“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却很困难,因为咱们并不知道那代售的人是什么模样?”
甘天侯大笑道:“这容易,从明天起,咱们先找一处隐秘的大院子,凡见到是瞎子的,全弄到大院子里去,然后再细细询问。”
丁蓬摇头道:“这办法行不道,襄阳城里瞎子不知有多少,那得多大的院子才装得下?”
郭长风笑道:“即使有那么大的院子,也犯不着那么做,这事交给我负责好了,只要那瞎子一在襄阳出现,我自有办法查出他的行踪下落。”
丁蓬道:“如此最好,咱们就分头行事吧!”
三个人边吃边谈,直到入夜才尽兴而罢。
当晚,郭长风就住在七贤楼后院上房里。
金抄双雄办事倒挺勤快,第二天一大早,便开始逐房拜访住在七贤桉客栈内的武林群豪。
起初,说服工作进行十分顺利,客栈内的武林人物,或因倾慕郭长风的名声,或由于慑于金沙双伖的武功,或因自忖力量不够,或因存心混水摸鱼……都纷纷表示愿意结盟,其中当然也有极少数莱骜不驯的,都被金抄双堆硬赶出襄阳城去。
但在一间二等房里,双雄却遭遇到困难。
那间房,住着一个七八十岁的病老头,衣衫槛褛,满身满脸生着溃烂的脓疮,叫人看不出他长得什么模样。
不过,据客栈的伙计说,此人看来穷病不堪,却随身带着一口颇沉重的檀木大箱子,另外还有一柄银光闪闪的鸳鸯剑,分明是武林中人。
金沙双雄去登门访晤时,发现那老头浑身流脓,臭不可闻,却独自盘膝睡在那口檀木箱子上,一面反复摩掌着鸳鸯剑,一面喃喃自语,话音含糊,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双雄问他来历,他是一问三不知,探询他到襄阳来的目的,他只是摇头不答,想赶他走,他赖着不肯动,打他怕他死,拉他嫌他脏,双雄没法,只好据实回报郭长风。
郭长风听了,也感到很诧异,道:“你们看他像会武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