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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意把“举手”两个字说得特别重,引得田继烈和郭长风都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候,断魂刀马魁突然疾步奔入,气咻咻地道:“老爷子快请准备,秦天祥到了!”
三人都吃了一惊,田继烈愕然道:“是真的吗?他怎么会来得这样快?”
马魁道:“千真万确,现在人已快到庄门,同行的还有百步神拳应飞和花蜂柳寒山等人……”
郭长风道:“既有柳寒山同行,秦天祥必然要当面指认林庄主的真假,老爷子快通知百合,由你们两人出面,先将他们挡在前庄,拖延一下时间,我和吕兄立刻去后院安排。”
田维烈道:“如果他们问起香罗带下落或子母金丹秘方的事,应该怎样回答?”
郭长风道:“你只须坚称林庄主和凤珠都没有离开过寂寞山庄,其他一概推说不知道,他若要见林庄主,尽管带他来见,但暂时别提我已跟大悲师太见面的事,也别泄漏我在寂寞山庄。”
田继烈应诺,忙和林百合匆匆赶往庄门。
林百合听说秦天祥来了,余恨未消,忿忿道:“他把我爹囚禁在红石堡,彼此早已情断义绝,居然还要找到寂寞山庄来,等一会我非给他难看不可。”
田继烈道:“你假装气愤,对他冷淡些可以的,但也别太绝裂了,以免影响大局。”
林百合道:“我是真的气愤,可不是假装的。”
田继烈道:“纵然气愤,也须忍耐,记住咱们只是阻挡他拖延一下时间,一切都由郭大侠主持。”
两人由断魂刀马魁陪着赶到前庄,秦天祥一行已经进了庄门,正向前庄大厅走来。
双方在大厅门口相遇,林百合首先停步当路而立,田继烈和马魁分立左右。
对方的百步神拳应飞和花蜂柳寒山。以及翠蝶四姬等一行七八人,见了这情形,也怔怔地停了脚步。
秦天祥目光向田继烈和马魁迅速扫了一瞥,仰面打个哈哈,道:“百合,怎么啦?连外公也不认识了?”
林百合理也不理,却对两名陪同秦天祥的护庄武士道:“你们是守庄门的武土吗?”
两名武士同声道:“是的。”
林百合道:“谁是领队?”
其中一人跨前数步,欠身道:“属下就是——”
话犹未毕,脸上已“啪”的一声,重重挨了一巴掌。
林百合冷冷道:“亏你还是武士领队,连规矩也不懂,有外客来了,未得允准以前,谁叫你让人进来的?”
那武士抚着被打的脸颊,怔怔地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应飞等人都愕然变色。
秦天祥也愣住了,好一会,才尴尬地道:“百合,这是为什么?几时把外公当作外人了?”
林百合漠然道:“我不懂谁是外人,谁是亲戚,我只知道红石堡既然不容我去,我也有权拒绝红石堡的人到寂寞山庄来。”
应飞连忙赔笑道:“原来是为了姑娘上次来红石堡的事生气,其实,那只是一场误会……”
林百合把脸一沉,道:“阁下是谁?你是凭红石堡属下?还是寂寞山庄的亲戚身分对我说话?”
应飞瞪了眼,脸颊胀得通红。
田继烈怕闹得太僵,无法下台,忙低声道:“百合,有话进厅里坐下再说吧,不论怎样,既来了总是客人。”
秦天祥一拱手,道:“敢问这位老人家是——”
田继烈道:“在下姓田……”
林百合道:“田老爷子是我聘请的,现掌后庄总管,专门负责我爹的安全。”
秦天祥哦了一声,道:“小婿患病多年,的确需人保护,有田兄在这儿,我也可以放心了,田兄,咱们好像有些面熟,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
田继烈笑道:“堡主好记性,二十年前,在下曾因腿伤去红石堡求过药,与堡主有一面之识。”
秦天祥目光连闪,突然身躯微震,失声道:“莫非是‘千里追风’田大侠?”
田继烈道:“不敢,那是当年匪号,如今嘛,连蜗牛也追不上了。”
秦天祥呵呵大笑,又关切地道:“田兄的腿疾想必早已痊愈喽?”
田继烈道:“不错,痊愈是痊愈了,只是真腿换了一条木装假腿。”
秦天祥故作惋惜之色,连声道:“可惜,可惜,若子母金丹能治疗外伤,便是十粒金丹,秦某也不会吝啬,无奈药不对症,爱莫能助,秦某真替田兄扼腕。”
田继烈笑道:“好在损失了一条腿,终算保全了一条残命,堡主不必替在下惋惜,请入厅奉茶。”
秦天祥似有无限感慨,叹口气,跨进了大厅。
应飞望望林百合,也跟着低头而入。
林百合对秦天祥和应飞都没有拦阻,却一伸手,挡住了柳寒山和翠蝶四姬,冷冷道:
“对不起,寂寞山庄从不招待下九流人物。”
柳寒山知道她是记恨易钗之仇,满脸谄笑道:“林姑娘,您是菩萨心肠,宰相胸怀,大人不记小人过,从前柳某瞎了眼,开罪子姑娘,可是,现在我已经改邪归正了,秦堡主命我跟来,就是要帮助姑娘,将功赎罪的。”
林百合叱道:“我没有什么用得着你姓柳的帮助。”
柳寒山道:“姑娘不知道,现在有人在外假冒令尊,夺走了府上传家之宝,秦堡主特命我跟来指认。”
林百合道:“那你就该到红石堡去,咱们这儿可投请你,快滚吧!”
柳寒山还想央求,林百合脸色一沉,道:“叫你滚就快滚,再噜嗦—句,可别怪我命人赶你出去!”
秦天祥忙道:“百合,看在外公份上,让他们进来吧,等一会的确有事用得着他……”
林百合冷哼道:“咱们寂寞山庄是清白干净所在,不能容荡妇淫娃来沾染。”
秦天祥道:“那就让柳相公进来,让四姬暂且在庄门略待片刻,这总行了?”
田继烈也从旁调解,好说歹说,总算说服了林百合,放进柳寒山,却把翠蝶四姬赶去庄门候等。
柳寒山虽不情愿,无奈被秦天祥所迫,只得眼看着四姬被押了出去。
秦天祥处处忍让,不惜委屈求全,仿佛对林百合颇怀歉疚,对田继烈则一派亲切,大加笼络。
入厅坐定以后,略加休息,秦天祥便提及正事,肃容说道:“百合,你母亲是我唯一独生女儿,血脉相续,不容争辩,过去的误会,外公也不必跟你再作解释了,总之,你们父女二人,就是外公的骨肉,你们的安危,做外公的不能不关心,这次为了有人雇凶寻仇,外公才把你爹接去红石堡,没想到竟有人假冒你爹,由郝金堂手中夺走了香罗带……”
林百合冷冷道:“郝金堂是你老人家的朋友,利用替身假冒爹爹,不也是你老人家的主意吗?”
秦天祥并不分辩,自顾接着道:“香罗带是你们林家传家之物,绝不能落在外人的手里,郝金堂做出这种卑鄙可耻的事,外公绝不会放过他,所以,亲自赶往洞庭……”
说到这里,故意停了停,林百合却默然没有开口。
秦天祥继续道:“可是,我在途中遇见柳相公,才知道香罗带已经被你父亲夺回来了,而且听说你父亲的病业已痊愈,武功也已恢复,十招之内,就胜了郝金堂,我得到这个消息,真是太高兴了,因此才连夜折返,赶来看看你们父女。”
他一面说,一面注意林百合的反应,谁知林百合神情木然,一点反应也投有。
应飞接着道:“姑娘,柳相公说的是真是假?令尊若在庄中。可否请来大家见见?”
林百合冷笑说道:“你想见我爹做什么?”
应飞说道:“我们是秦堡主的朋友,也是令尊的朋友,自然都很关心令尊的病情。”
林百合道:“哼!只怕是关心香罗带的下落吧?”
“这……”
应飞尴尬地笑了,道:“那是府上传家之物,我们当然也很关心,怕它落在别人手中。”
林百合撇撇嘴,道:“谢了,我爹在家,自是老样子,郝金堂夺去香罗带的时候我爹还在红石堡被囚禁着,他老人家,病情如何,难道你们还不知道?”
应飞道:“这么说,竟是有人假冒令尊了?”
林百合道:“是否有人假冒,我也不知道,这话是谁告诉你的,你应该去问他才对。”
柳寒山急忙说道:“在下亲眼看见林庄主击败郝金堂,夺回香罗带,这事绝不会假。”
应飞道:“当时林庄主他还在红石堡中,那人一定是假庄主了。”
柳寒山道:“人可假冒,武功剑术怎能假冒?如果不是林庄主本人,岂能在十招内击败郝金堂?”
林百合沉声道:“我爹有病在身,武功早已荒废,就算是他老人家本人,也不可能十招击败郝金堂……”
秦天祥摆摆手,道:“大家都不用争论林元晖现在庄中,只要由柳相公当面一见,真假立可分明。百合,去请你爹出来一下。”
林百合道:“爹爹有病,一向不见外客。”
秦天祥说道:“那咱们就去后庄看看他,此亭关系重大,必须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林百合还想反对,田继烈却抢着道:“既然外间发生了这种奇事,理当澄清一下,就让柳相公同去见见庄主吧。”
回头对断魂刀马魁使了一个眼色,说道:“去后院通报一声,就说秦老爷子带客人来见庄主,闲杂人一概不准在后院逗留。”
马魁会意,应声而去。
田继烈侧身肃容,道:“诸位请。”
秦天祥站起身来,含笑道:“难得!难得!寂寞山庄有田兄这一番整顿,果然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田继烈连忙道:“堡主谬誉,愧不敢当。”
秦天祥又回顾了一眼,道:“怎么不见杨总管?”
田继烈道:“杨兄有事进城去了,恰好不在庄中。”
秦天祥道:“他现在负责的是什么职务?”
田继烈道:“杨兄是前庄总管,专责对外,在下却负责后庄事务。”
秦天祥轻哦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未再多问,举步向后庄行去。
众人鱼贯穿过回廊和花园,进人后庄院门,只见沿途俱有武土监视,戒备十分严密,而这些担任后庄戒备的武土,个个面目陌生,秦天祥和应飞都不认识。
应飞脸色显得极不自然,秦天祥虽未露于神色,心里分明也不太舒服。
走进林元晖居住的小楼,只见楼梯口站着四名带刀武士,其中一人手上托着木盘,竟是“神手会”的二当家独臂猴王吕堃。
田继烈刚一怔,吕堃已举步迎了过来,欠欠身子,恭敬地问道:“三位贵宾,是否都要上楼见咱们庄主?”
秦天祥道:“不错。”
吕堃道:“对不起,请诸位将随身兵刃和暗嚣,暂时交由小的代为保管,离去前再奉还。”
秦天祥怫然道:“怎么?”
“我是林元晖的岳父,见女婿还得受这种待遇?”
吕堃道:“这是咱们小姐订的规矩,为了庄主的安全,请堡主务必原谅。”
秦天祥怒目道:“百合,这真是你的主意?”
林百合已得马魁的目光示意,缓缓道:“是的,自从爹爹从红石堡脱险回来,不得不加强防范,连我自己也不例外。”
秦天祥气得连连摇头,道:“简直反了!反了!”
田继烈忙上前两步,低声道:“请堡主息怒,这些规矩自然不是为堡主订的,但跟前还有外人在场,希望堡主多多包涵体谅。”
秦天祥扫了柳寒山一眼,气愤略减,苦笑道:“好吧,算我这岳父白做了,我身上既无兵刃,也没有暗器,你们不信尽可以搜查。”
说着,把双手高举过头,摆出等待搜身的姿势。
吕堃故作鲁莽,用右手假臂托着木盘,左手迅速探向秦天祥的腰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