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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芸一笑道:“这个人若是不足信,义父也根本不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龙飞笑接道:“当时连西门翊也有些怀疑,一直到他亲眼看见西门逸刻成了第二只兔子,由当时开始,西门翊便决定让他练好雕刻这一门技术,请来好几个名家,曲基础开始重新加以训练,先天的聪敏再加上后天的尽力栽培,所以到他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很有名,雕刻出来的东西都能够卖到很多的价钱。
常护花目光落在那颗小石子之上:“难怪——”
龙飞道:“据说那完全是因为他的右手与一般人迥异。”
“不同在什么地方?”
“他右手五指特别纤细,也比左手五指长上了半时,与生俱来。”
“这我们倒没有在意,常护花一皱眉:“至于这对雕刻是否也有帮助……”
“没有人能够肯定。”龙飞又笑笑:“所以在惊讶之余,不少人都认为这是一双魔手。”
“魔手?”
“事实这只手雕刻出来的东西部都带着几分魔性,十二岁开始,他刻的不是欢喜佛,就是天魔女之类的东西。”
香芸的脸一红,她知道喜欢佛是什么一回事,天魔女又是怎样一种体态。
承德行宫之内,原就有这种东西,龙飞随即道:“承德行宫的天魔女喜欢佛,也就是出自他那只魔手。”
常护花道:“那事实是充满魔性,但刻工之精巧,亦是罕有,想不到就是出自他手下。”
龙飞道:“对于这只魔手,他当然非常珍惜,西门翊,也是,所以自小就替他打造了一副精巧的软甲,替他将那只手套起来”
常护花笑笑道:“原来如此,我方才还奇怪那软甲到底有什么作用。”
龙飞道:“这只魔手独一无二,你将他弄断了,实在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香芸问道:“义父是说,常大哥做错了?”
龙飞摇摇头道:“听你们那么说,西门逸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很奇怪,为什么他会进关来?”
常护花道:“年青人原就是缚不住的。”
只是,一个这么宝贝的儿子,西门翊竟然会让他一个人到处走动。”香芸接道。
“也许,西门翊也来了。”龙飞一笑道。
“爹是凭什么这样说?香芸追问。
龙飞道:“西门翊对这个儿子一直宝贝得很,一直都将他留在身旁,亦可以说一直都跟着他”沉吟了一下又道:“他们父子都是关外的门人,这一次进关,江湖上却一些消息也没有。”
常护花道:“大概不会与天地会有关吧?”
龙飞道:“天地会到处网罗高手,就是有,也不足为怪。”
常护花倏的一笑。“不管有没有,我既然弄坏了那只魔手,长白西门世家的人,定会到来找我算帐。”
龙飞道:“西门翊是一个地道生意人,精打细算,就是要找你算帐,动手之前也一定会弄清楚你的底细,除非他身不由已,否则,知道你是我的人,又在京城中?大概还不敢轻举妄动。”
香芸接道:“这是说,仍然要小心防范。”
“小心一些,总是好的。”龙飞叹了了口气“鹤儿就是因为不小心,横尸长街之上。”
听他又提及上官鹤。常护花香芸的心情亦沉重起来,上官鹤的死未尝不可以说是因为不小心。
不管怎样,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XXX
明月中天,夜已深,在这个时候绝大多数的人都已入睡。
这座庄院却不是因此而一片静寂。
庄院内外,只要能够藏的地方都藏有人,这些人却一个也都不作声,幽灵般藏在暗影中。
庄院被包围在四列大大小小的店子内,那些店子什么店子都有,排列紧密,从那些店子之外,绝不可能发现这座庄院的存在。
庄院的外墙也就是那些店子的后壁,而内墙亦建筑得有如一户户人家的后门,墙与墙之间,被弄成一条破落的小巷,破落得令人一看就不想在那儿走过,那即使店子里的人一时疏忽或者意外让客人闯到这条巷子来,也不会发现这座庄的秘密。
事实每一间店子后面都是没有门的墙壁,与庄院之间都是用暗道来往,设计庄院的人甚至已考虑到店子的墙壁突然会倒塌,或给什么人无意弄塌的了。
这座庄院也就因此到现在仍然没有被外人发现。
光顾那些店子的人每日数以千计,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发现那些店于的秘密。
城中到处都是龙飞的手下,每一个都有丰富的经验,也几乎每一个都曾经在这些店子之前走过,却没有一个对那些店子动疑。
那些店子表面上也是与一些店子无异,而且因为价钱老实,作风爽朗,童叟无欺,生意比一般店子还要好,附近的人也乐于光顾。
闹市原就最适宜藏身,可是那么宽阔的一幢庄院也给藏起乘,设计这座庄院的人本能不说是个天才。
虽然是如此秘密,庄院的内外仍戒备森严,特别是,今夜。
天地会在附近几个分坛的坛主都在今夜到来,还有天地会的会主。
这座庄院,也就是天地会在京城的分坛。
XXX
月光照不到这里,这是座密室,建筑在庄院大堂之下,较大堂还要宽敞,布置得非常华丽。
一张血红色的地毯由进门处直铺到阶上,地毯两旁各有一条长几,在长几后面或坐或立,一共坐立了四十八人,都是天地会附近分坛的正副坛主,坛下分堂的堂主。
阶上只坐了一个人,四十五六年纪,七尺长短身体,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紫绣衣裳,腰束一条玲珑玉环丝,坐在那里,气势慑人。
以这座密室的宽敞,只坐这四十九人实在绰有余裕,但四十九人也少不算少了,竟一些声响也没有,整座密室一片死寂。
那些坛主主要说的事实都已经说完,包括各地的收支,人数的增减,与及最近发生,又值得一提的大事。
天地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势力之庞大,已不是一般帮会能够望其项背,江湖上好些帮会事实亦已被天地会并合,控制会众数以万计,以一个如此庞大的帮会,实在不容易维持,尤其在这个阶段里,一方面他们必须竭力争取一般百姓的支持,一方面又要兼顾官府的追缉。
他们的经济除了依赖意图谋反的王公大臣外,大部分仍然必须由本身解决,所以他们的生意不能不做得很大,无论在正途抑或邪途。
这所谓邪途,包括抢劫勒索绑架等等不法勾当,其中收益几乎已足以支付全部所需。
对于这些事,司马纵横却不怎样感兴趣,他的目的不是钱,是称霸天下。
司马纵横就是天地会的会主。
没有人知道他的采历,他的出现就像是晴天霹雳,既突然、又凌厉。
一切的行动,显然都有一个详细的计划,一个人能够一下子爬得那么高,当然有他超群脱俗的地方。
曾经有人怀疑,他是陇西司马世家的人,但在他的势力扩展到陇西,以雷霆万钧之势,一击摧毁雄霸陇西的司马世家之后,这个谣言已不禁而灭。
也许他仍然存在着很多缺点,但他的优点也不少,譬如果敢冷静,决断英明,知人善用,赏罚分明。
至于他的武功,也没有人清楚,只是到现在为止,据说他要杀的人,还没有一个能够活下来。
谁也不能否认,这实在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尤其是在他沉思的时候,更显得可怕。
现在他仍在沉思中。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没有人敢骚扰他,更没有人敢妄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马纵横才稍微移动了一下身子,倏的笑起来。
他笑得很温柔,阶下那些人看在眼内,却无不毛骨悚然,虽然他们并不是时常接触司马纵横,但都知道一件事,司马纵横的笑相反是不高兴的表示。
“这些日子,大家都做得很好。”司马纵横的笑容更盛,并道:“不好的,只有两件事!”
没有人作声,司马纵横笑接道:“一件是沈又山那个宝贝女儿的自杀,手一挥,吩咐道:“孙坛主,请你将这件事说一说。”
一个中年人站起来,轻咳一声后道,“九天前,本地分坛掳去了沈又山的女儿,勒索沈又山黄金万两,沈又山在翌日即将黄金送到,而我们亦将人送回,但就在当晚,这位沈大小姐便在闺房之内自刎,据说,那是因为在被囚时间,失去了清白。”
孙坛主说到这里,目光一扫,在座所有人没有一个有所表示。
司马纵横又把手一挥,道:“说下去。”
孙坛主接道:“我们在接到消息之后,立即派人夤夜偷进沈家验尸,结果证实,确有其事,为了我们的失信,分坛将赎金双倍奉还,同时答应十天之内,将侵犯大小姐的人交出。”
司马纵横笑接道:“损失多少是一件小事,帮会的信誉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这个时候,沈大小姐也许是一个绝色美人,但大家既然立大志,做大事,便应该知道自制才是。”
到现在他仍然笑容满面,语气平淡,在座各人已然连大气也喘不过来。
司马纵横又再挥手“孙坛主——”
“明天便是限期的最后一天,会主的意思,是希望那位兄弟自动出来了断。”
在他身旁的一个青年长身而起,道:“与沈大小姐接触过的兄弟都已被拘押起来,属下亦已仔细审问过他们,但并无所得。”
司马纵横摇头道:“人被囚在分坛的地下密室内,能够进入地下密室的,除了孙坛主,还有什么人?”
青年一怔,道:““应该只有居下。”
司马纵横笑了笑:“孙坛主跟了本座十年,绝不会知法犯法,狄副坛主,你还有什么话说?”
青年惶然:“会主,属下……”
司马纵横笑截道:“这个道理就正如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本座已经给你多次机会,你效忠本会多年,若是一开始就自承错误,本座难道真还忍心将你杀掉了?”
青年方待分辩,司马给纵横掌一落,一声:“杀——”
孙坛主手中立时多了一柄蛇形的软剑,刺向副坛主狄姓青年的咽喉。
狄姓青年惶恐之中,完全没有闪避的余地,那枝软剑眼看便要刺进他的咽喉,横来一只铁手,“铮”的及时将那枝软剑抓住,另一只铁手接住剑身击下,又是“铮”的一声,那枝软剑竟然被齐中击断。
孙坛主面色一变,面上的肌肉刹那收缩,目光一落,正好看见一枝锥子也似的长剑从心胸穿出来。那双铁手是戴在一个彪形大汉的双手之上,用剑的是一个面色苍白,书生装束的青年。
“雷破山!”-孙坛主面色惨变。
锥子般的剑旋即抽出,孙坛主勉强转身,又道:“冷冰如——”
书生三尺长,锥子般的剑迅速缩为一截只得半尺的圆筒,冷笑道:“会主要我杀你,不得不杀你!”
雷破山铁手一挥,那截断剑插在孙坛主面前桌子上,道:“当夜狄飞云根本就不在总坛内。”
孙坛主转向司马纵横,道:“每个人都会做错事的。”
司马纵横道:“你先后已经错了七次,本座已经给了你六次机会。”
孙坛主痛苦的摇头,终于倒下。
司马纵横目光转落在狄飞云面上,道,“孙志醉滑误事,不知悔改,依会规处死,副坛主狄飞云升为正坛主,今后处理本地分坛的事情,必须谨慎小心。”
狄飞云惊魂甫定,慌忙欠身,一面道:“会主明察,属下感激不尽,至于坛主一职,属下实在是……”
雷破山截道:“会主一言九鼎,还不快谢。”
“谢会主。”狄云抱拳袄揖到地。
司马纵横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