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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是漠然淡定的,他似乎从来不会将自己的感情挂在脸上,而此刻,他眸中竟纠缠着那么深的情。
是对她吗?
流霜微微苦笑,淡淡地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一脸漠然地从他身边越过,她要离开这里,却不是回到他的身边。
百里寒唇边荡漾着笑意,向秋水绝告别,随着流霜,静静向外而去。
越过从开的菊花,紧紧随在她的身后,他再也不会轻易放开她的。
秋水绝望着缓缓远去的两个,内心,忽然好似掏空了一般。这种感觉很怪异,他的唇边,勾起一抹魅惑冷然的笑意:“白流霜,你逃不掉的。”
夜幕初临,雅心居已经亮起了点点灯火,周遭一派光影流转。
流霜漫步在月下,背影无限孤寂。她走着,一直走着,没有回头,没有停顿。走出花丛,绕过池塘,穿过走廊,走出了后院。
流霜径直向自己的房内走去,拿了她的包裹,便即刻离去。雅心居是不能再呆下去了,她的身份已经泄漏,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在等着她。
百里寒一直随着流霜走着,直到她进了房间,想要将他拒之门外。
他终于闪身拦在了她的面前,幽深的黑眸痛苦地锁住了她的脸。
“霜儿,你——”
“叫我白姑娘吧!”流霜冷冷打断他的话。
百里寒眸中光华暗了暗,道:“我知道你还恨我,——。”
“不!我早就不恨你了,我也不怨你,你不用自责,更不用向我道歉,我说过,我们之间早已情断,从此后,相遇如路人!”流霜冷冷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低雅清澈。
情断!
百里寒的眼前似乎闪现过纷纷扬扬的瓷杯碎片。
她说过的,我们就此情断,如同此杯!
百里寒苦笑,霜儿,情,真如你说的一般,碎了吗?也许是碎了,可是却没有消失,永远也不会消失。碎了,也是存在,更深的存在,化成无数个碎片,日日夜夜凌迟着他的心,让他痛的不能呼吸。
“霜儿,情真的断了吗?你再也不爱我了吗?”他沉声问道,眼神痴狂地纠缠着她的容颜,似乎要将她的容颜永远镌刻在自己的心版上。
“是的!”她冷冷地轻声地,却如此清晰地吐出这两个字。
一朵残菊在夜风里翻滚着,飘上他纤白的衣,他伸手将花抄在手中。望着这抹嫣红,心头突然炸开了一种痛楚,就如同菊花忽然被揉碎了一般。
不!
心底有个声音在狂叫着,她说的不是真的!
她应该怨他,怪他,甚至恨不得要杀了他,他都可以接受。却最不能接受她这样无恨无怨的淡漠和冷情。
他忽然伸手一探,便将流霜圈在了他的怀里。他的头,附了下来,他的唇,吻上了她的,他灼热的呼吸似乎要将她烧灼。。
这是一个怎样的吻啊,带着痛苦,带着折磨,带着浓浓的相思,带着令人心碎的忧伤。
她抗拒,他愈发侵犯。
她打他,他丝毫没有反应。
他紧紧搂着她,不放手,也不松口。
他狠狠地吻着她,似乎在纾解这段时日的相思,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证明她就在他眼前,她还是他的霜儿。
他的吻,滚烫,热烈,充满男性的气息,带着原始的掠夺意味。
“霜儿,我不许你不爱我!”他喃喃低语着,恨不得将她揉碎在他的怀里。
流霜的手,缓缓摸到了背囊里的金针,情急之下,她毫不留情地刺向了他的昏睡穴。
昏睡过去的那一瞬,百里寒懊恼地想,这么多年来,他早就练就了时时刻刻的警戒心,世上没有人能伤得了他,除了她。
“霜儿,不要………”他黑眸中纠结着疯狂的痛楚。
昏迷前的一瞬,他看到了流霜流泪的脸。
她哭了,为什么哭呢?为他哭,还是为她哭?
她在撒谎,她还是在乎他的。
有浓雾涌了上来,他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醒来时,他是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的,张佐李佑纤衣轻衣的脸带着焦灼出现在他的眼前。
“王爷,您醒了!”轻衣纤衣的眉目间布满着忧色,“我们依旧没有找到王妃!”他们四人分头去找流霜,却依旧没有消息。却不知,王妃,早已经和王爷见了面。
霜儿!
百里寒心中一惊,踉跄着从床上下来,急匆匆冲到了对面的房内。
一室的空荡荡,没有她的身影,她连衣物背囊都拿走了。
霜儿,为了躲开他,宁愿去找一个陌生人帮忙。如今,为了躲开他,竟用金针扎他。
心好似被揉碎了,喉咙内忽然一甜,他弯下腰,一口血从喉咙里急遽涌出,喷洒在斑驳的地板上。
正文 第九十章 冷与狠
走在夜晚的西京,黑蒙蒙的,没有灯光,只有天边的冷月和街边住房中透出的点点灯火,将她单薄的身子在街上投下一个同样单薄的影子。
这次流霜扮的是一个女子,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子,一身粗布旧衣,梳着两个麻花辫,背着一个破旧的行囊。
终于逃离开他了。心头涌上来一股淡淡的情绪,很复杂,她竟品不出是什么滋味。但是,她知道,那绝不是喜悦。
秋夜的风很凉,流霜感到有些冷,她急匆匆在街上走着,先要找到一个客栈安身才好。明日必须出城,西京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流霜走的太急,寂静的夜里,几乎可以听得见她急促的脚步声。
“白姑娘,怎么走的这么急?”暗夜里,这声问候忽然凭空响起,吓得流霜不自禁顿住了脚步。
转首看去,街边的大树下,竟站立着一抹魅影。她走的太急,方才竟没有发觉。
月色透过疏枝碧叶在那人身上打下重重阴影,看不清他的脸,直看到一身黑衣在风里曼卷着。他是谁?怎会知道她的姓?
流霜压住心头的狂跳,转身向回路走去,她决定不理他,此时,她可不能承认了自己便是白流霜。
那人却脚步一移,挡在了她的面前。
明月清光冷冷照在他的脸上,不,确切地说,是照在那张鬼面具上。
鬼面秋水绝。
原来是他!
逃来逃去,终究要落到他的手中吗?
流霜想起离开前左迁说的话:殿下对姑娘的情意,如今已是天下皆知。姑娘若是依旧留在殿下身边,反倒是危险的。而且,若是有心人掳了姑娘,和殿下讲条件,就是要求殿下弃了江山,我想殿下也会答应的。所以,还是请姑娘离开,彻底的消失。
彻底地消失,她却没做到。
但是决不能落到秋水绝手中。
流霜手腕一反,从袖中取出她研制好的毒药,捏在手中。
“我并不姓白,你认错人了吧!”流霜一副惊吓万分的样子,抬足便要离开。
秋水绝发出一声冷笑,忽然伸手向流霜抓来。
流霜稳住心神,伸手一扬。然而,她的动作终究是慢了一点,药粉皆扬在了秋水绝的宽袖之上。
秋水绝心中不免一惊,怎么也没想到流霜手中还有毒药,若不是见机的快,他今夜便要栽在这个小女子手中了。
眸光忽然一冷,毫不留情地抓起流霜的衣襟,封了流霜的穴道。一点也不怜惜地将她夹在腋下,向着街角上的一辆马车走去。
流霜似乎是在做梦,又似乎是清醒的。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自己时而躺在马车上,时而被装在箱子里,就像是货物一般,被人搬来搬去。
也不知这样昏昏沉沉过了多久,她缓缓醒来,眼前一片昏黄,她看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内。
车内,一人背对着她坐着,一身黑色布袍,乌发用木簪松松挽着,姿势慵懒,仪态闲雅。
流霜忆及昏迷前的记忆,知道眼前之人必是秋水绝,可是这背影为何莫名的有一丝熟悉?
秋水绝似乎是感知到了流霜的目光,转过身来,狰狞的鬼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秋水绝,要杀便杀,你这是要带我上哪里?”流霜咬牙问到。
秋水绝隐在面具后的瑰丽黑眸微微一眯,冰冷的指尖轻轻触到流霜白嫩的脸颊上,冷冷道:“你想死?不过,本宫主却不打算杀你了,因为,留着你,会有更大的用途的!”
果然,秋水宫不是简单的杀手组织,如今她知道师兄对自己的深情,自然不会轻易让自己死去的。
流霜心中一寒,真不知自己落入到这魔头手中,会经受怎样的折磨。但是,这些她都是不怕的,怕得就是他真的拿自己去威胁师兄。
“怎么,”秋水绝望着流霜冷凝悲凄的玉脸,语气淡淡地问道:“你是在心疼哪一个呢?东方流光?还是百里寒?”
流霜神色一僵,眼前闪现出百里寒昏睡前那一瞬间眸中的惊异和心伤。还有师兄那因为守护了她多日而憔悴的面容。流霜忍不住合上眼,两颗珠泪从眼角滑落。
“哭了?果然是情深啊!”秋水绝指尖一探,挑起了流霜的下巴,欣赏着她珠泪涟涟的玉容,冷酷地说道。只是就连他自己也没发觉到,他的声音里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微颤音。
她垂泪的玉脸,好似带雨梨花,清丽中透着一丝凄美。看的秋水绝心头不自禁滑过一丝心酸和不忍。
流霜却冷冷挪开他的手指,擦干了脸上的泪痕,转首不再看他。
情之一物,他这个杀人如麻心冷似铁的魔头怎会懂?
马车颠簸,流霜掀开窗帘,望向车外,却见山势连绵,道路险阻。这样的地方,是她从来没见过的,而且,崚国多山,流霜根本不知道此时置身何地!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流霜低声问道。
“秋水宫!”秋水绝沉声答道,闭眼靠在榻上假寐。
原来他擒了自己却是要回秋水宫,不知他抓了自己,要做什么,是要拿自己对付师兄吗?他既是羽国旧部,想来,和师兄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吧。他的过往,也应当是极其凄苦的吧。
流霜靠在车厢里,胡乱想着。
不知不觉竟也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到了午后,马车依然在行驶,只是比之方才的速度又慢了很多。
终于,渐行渐缓的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马夫禀告,道:“宫主,到了!”
秋水绝哼了一声,从榻上拿了一块黑色锦帕仍给流霜。流霜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拿起锦帕将自己的眼睛遮了起来。
这大约对她已经开恩了,不然他或许会直接将她点晕的。
眼睛蒙了锦帕,晕晕乎乎地跳下马车,一只大手伸了过来,牵着她,向前面走去。
流霜心内一寒,一把甩开,却听到秋水绝冷若冰霜的声音悠悠传来:“若是想摔到山下,粉身碎骨,你就自己走!”
流霜心中一惊,不到万不得已,她还不想死。怔怔站在那里,任那双手牵着她,向前走去。
秋水绝虽然人极冷漠,但是手倒是极温暖,包裹着流霜的小手。
流霜心头升起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这是一个杀手的手,这是一个谋反者的手,这只手随时都有可能杀了她。
可是她却任由他牵着她的手,无奈地向前走着。
流霜感到一直在走下坡路,随后变成了平地。平地才不过走了几步,秋水绝忽然停了下来,然后,流霜隐隐感到一股身畔疾风掠过,紧接着便听到巨大的咯吱咯吱的响声,似乎是机关开启的声音。
然后,流霜感到秋水绝又跃了回来,这次却不是牵着她的手,而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