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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元甲笑了。
夏梦卿忽地转注那面目阴沉的黑衣汉子,道:“我还没有请教。”
那黑衣汉子忙道:“夏大侠,我叫柳兆基!”
夏梦卿道:“柳壮士是汉人?”
那柳兆基有点羞愧,点了点头。
夏梦卿道:“既是汉人就好,柳壮士,贝勒府、这儿,所有的话你都听见了,我不难为你,你请回和堌府去吧!”
那柳兆基一怔,夏梦卿淡然笑道:“我这个人从不作虚言。”
那柳兆基道:“先前不知道是夏大侠,否则我天胆也不敢……”
夏梦卿摆手说道:“那已成过去,不必再提,你走吧。”
柳兆基倏地站起,举步向外行去。
褚明目注夏梦卿,夏梦卿摇了摇头。
柳兆基刚走两步,倏地转了回来,道:“夏大侠,我不回去了!”
夏梦卿道:“柳壮士,回去报告和堌一切,这是一桩大功。”
柳兆基脸一红,低下了头,很快又抬起了头,道:“夏大侠,恕我一念之差,一步走错,柳兆基愧对汉族父老,所作所为,不敢再贻羞祖宗……”
夏梦卿笑了,道:“我对柳壮士只有敬佩,但我仍请柳壮士回去。”
柳兆基一怔,随即肃然躬身:“多谢夏大侠不弃,柳兆基决不负所差!”
转出大步行出庙去。
夏梦卿含笑点头……
口口口
白云观后的春花园永远是宁静的,尤其是在清晨那曙色里。
在清晨曙色里的春花园,如今是嫣红酡紫,青翠满目,一片春色,美不胜收。
早晨的空气,清凉而新鲜,清凉新鲜中,犹浮动着阵阵醉人的暗香。
就在这浮动的醉人暗香,清凉而新鲜的空气里,那朱栏小桥之上,正站着个有着无限美好身影的道装人儿。
她,一双美目正望着那翠绿枝头的半枚蓓蕾。
虽然,这不是东风里的第一枝,但在颗颗晶莹露水的滋润下,它总是美的,而且给人一种舒服的感受。
她正是昔日的娇贵郡主德怡,如今的美道姑。
她,德怡,默默地望着枝头,这儿的一切都浸沉在一个“静”字里,神仙画境,花面交映,德怡,她永远是那么美!
当年,她娇艳得火辣,如今,她明丽得清奇。
也许,这就是十几年三清生活,修心养性,昔日如今的不同处。
突然,这春花园中有了动静——
那是德怡她轻抬那欺霜赛雪的皓腕,伸出那晶莹如玉的玉指,轻轻地弹碎了枝头一颗露珠。
珠碎,化为带着五彩晶莹光华的无数颗,一闪纷坠而下,坠入了那桥下清澈碧水之中。
而就在这时,蓦地里一声轻叹起自她背后:“郡主何其忍心!”
德怡一惊,前飘数步,霍然转身,刹时,她直了眼,怔住了,眼前,小桥的那一端站着个人,是夏梦卿!
好半天,她才憋出一句:“是,是……你……”
夏梦卿不安地举手一揖,含着强笑,道:“是我,郡主,夏梦卿特来拜望郡主!”
德怡身形一颤,闪身便欲冲过去,但,才动,她又停住了,那是因为乍相见的一种激动,刹时间她又平静了。
到底,她是个已出了家的人,十多年的淡泊清静生活,她的心,几几乎已成了一池止水。
倏地,她含笑说道:“快二十年不见了,一向可好?”
夏梦卿道:“谢谢郡主,郡主也好?”
“好。”德怡郡主点头说道:“我很好,你看我这种离群独处的生活,不是挺好么?”
夏梦卿道:“郡主容颜依旧,可喜可贺,我却老多了。”
“容颜依旧?”德怡笑道:“岁月不饶人,你不看我两鬓已见灰丝?”
夏梦卿道:“那是因为郡主为小儿女辈操了太多的心!”
德怡道:“免不了的,出家人也不能完全丢弃亲情,这是人性,我不以为对小儿女辈,你会漠不关心。”
夏梦卿道:“所以我比郡主老得多,脸上的皱纹已连成一片。”
德怡笑了,看起来竟颇为自然。
夏梦卿道:“郡主,我想先看看傅侯伉俪的……”
德怡道:“迁走了,改葬在万寿山去了。”
夏梦卿呆了一呆,道:“迁走了?”
德怡点头说道:“几天前皇上下了手谕,改葬傅侯夫妇于万寿山上,这是忆卿来京的时候,皇上当面答应他的,你不知道?”
夏梦卿道:“我知道,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便办到的事。”
德怡道:“只要他愿意做便办到的事,能够记住,那还不是一句话?”
夏梦卿抬眼望了望德怡适才手指处,道:“郡主,那里还有两座青冢,是……”
的确,那里是还有两座翠绿坟头。
德怡娇靥微红,忙道:“那是纪泽一对儿女的……”
夏梦卿愣然凝注,道:“据我所知,纪大人夫妇的一对儿女,是葬在纪府后院。”
德怡呆了一呆,娇靥更红,旋即,她淡笑说道:“告诉你也无妨,那有一座是我为自己预备的,那另外一座,是我当年所做的傻事,如今想想真可笑,那是为你预备的,只因为你告诉过我一句‘愿卜来生’……”
夏梦卿“哦”地一声,一袭雪白儒衫无风自动,脸上的神色难掩心中的感受,那是激动还带着无限羞愧与歉疚,半天说不出话来。
德怡却泰然安详地一笑又道:“你是要在这儿谈,还是屋里坐坐?”
她是有意改变话题,夏梦卿怎的不懂,忙道:“郡主,我是客随主便。”
德怡笑了笑,道:“看来,多年不见,你更会说话了,请屋里坐坐吧!”
说着,轻举皓腕肃客。
进屋,坐定,德怡问起朱汉民。
夏梦卿遂概略地把朱汉民的情形说了一遍。
听毕,德怡变色说道:“好厉害的邬飞燕,简直比当年雷惊龙还狠嘛!”
夏梦卿点头说道:“事实如此,她有昔日布达拉宫那位阿旺藏塔法王为助,一切自比当年雷惊龙要高明得多。”
德怡道:“早知有今日,当年你就不该留那阿旺藏塔法王。”
夏梦卿道:“我是怜惜他那超人智慧,谁知道不知悔改?”
德怡望了望他,道:“你也见着了小霞?”
夏梦卿点了点头,道:“我早知道郡主不会坐视不顾的。”
德怡道:“那我成了什么人?……去过我哥哥及纪泽那儿了么?”
夏梦卿道:“去过了,我一来便先去贝勒府。”
德怡淡淡笑道:“你会去我哥哥那儿,这倒很出人意料之外。”
夏梦卿道:“郡主,彼此的交情不凡,说什么我也该去看看。”
德怡道:“你很会说话,你一定有什么事,不然你决不会来北京,更不会去我哥哥那儿,当然更不会来看我,对么?”
夏梦卿点头说道:“不瞒郡主,是有事,至于……”
“我说嘛!”德怡截口说道:“至于什么?你要是专为来看我们几个,当年我送忆卿给你的时候,你就不会避不见面了。”
夏梦卿歉然一笑,道:“郡主还记得当年事?”
德怡扬了扬眉,道:“我永远也忘不了,姑不论你是为什么避不见面,便看在我千里迢迢,冒杀身灭门之险,给你送儿子去这一点,你也不该那么忍心,那么不通人情。”
夏梦卿不安地笑道:“郡主,我现在致歉还来得及么?”
德怡淡淡笑道:“来不及又如何?我还能把你怎么样,你不愿见我,难道我还能死皮赖脸地非见你一面不可。”
夏梦卿叫了一声“郡主”,住口不言。
德怡忽地摇头笑道:“看来我这个出家人,还不能完全屏绝嗔念……”
顿了顿,接道:“告诉我,你有什么事?”
夏梦卿抬眼说道:“郡主,少林俗家高弟,登封霍天民有位掌珠……”
德怡一惊忙道:“怎么样?”
夏梦卿道:“她跟汉民的感情很要好,人也长得美艳无双,可是我知道她就是郡主的侄女,令兄的掌珠……”
德怡大惊道:“你知道了?”
夏梦卿道:“郡主煞费苦心。”
德怡脸色一整,道:“我明白了,你来北京的目的,是告诉我跟我哥哥,让我兄妹把兰珠带回来,不让她跟汉民接近,以免……”
夏梦卿摇头说道:“郡主错了,我是来登门求亲的。”
“登门求亲?”德怡娇靥猛然一变,美目凝注,急道:“我不信!”
夏梦卿道:“事实如此,郡主不信可以问令兄。”
德怡美日瞪得大大的道:“我不信你会答应,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夏梦卿道:“事实上我答应了,我不但答应了,而且先为汉民向兰珠下了聘,然后再来北京往贝勒府登门求亲。”
德怡道:“这是当真?”
夏梦卿道:“婚姻大事,岂敢欺骗郡主。”
德怡紧张神态一敛,娇躯倏泛轻颤,良久,她忽转平静,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答应?”
夏梦卿道:“我为什么不答应?”
德怡美目凝注,一眨不眨,道:“总该有个理由?”
夏梦卿欲避无从,只得说道:“郡主的苦心及兰珠的做法令人感动。”
德怡道:“令谁感动?”
夏梦卿道:“令我感动。”
德怡道:“汉民呢?”
夏梦卿道:“他目前还不知道,将来他知道之后,定然会感动的。”
德怡道:“将来?你预备瞒他多久?”
夏梦卿道:“顺其自然,直到不能瞒他为止。”
德怡道:“你有把握他一定会被感动?”
夏梦卿道:“郡主,人非草木,汉民他不是铁石心肠。”
德怡道:“这么说,你生就一付铁石心肠?”
夏梦卿一怔,旋即强笑说道:“郡主,他跟我不同,郡主知道,当年我有了梅霞……”
德怡道:“可是那时她已为人妇。”
“是的。”夏梦卿道:“可是我的心已死,情已枯。”
德怡道:“你还有别的理由?”
夏梦卿道:“郡主,汉民他有个过来人的父亲,而当年我没有。”
德怡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愿上一代的悲剧重演于下一代?”
夏梦卿点头说道:“事实如此,郡主。”
德怡道:“可是你别忘了,兰珠她是个满旗女儿,亲贵郡主。”
夏梦卿点头说道:“我知道,郡主,可是她如今已抛弃了一切。”
德怡道:“难道当年我不能?”
夏梦卿道:“那是因为当年我不敢委屈郡主。”
德怡道:“为什么你现在敢委屈我的侄女儿?”
夏梦卿身形倏颤,叹道:“郡主,这中间的理由,我已说得很明白了,难道我如今为小儿女辈的这颗心错了,做得不对?”
德怡缓缓摇头说道:“如今跟当年,你都没有错,错的是德怡。”
夏梦卿哑声说道:“郡主,时隔二十年,事过人老,郡主何苦……”
德怡摇头说道:“你别误会,我说的是实话……”
淡然一笑,笑得有点悲惨凄凉,接道:“其实,你说的不错,时隔二十年,事过人老,尤其我已是个皈依三清的出家人,还提那年轻时候,傻里傻气,痴得可怜的情干什么?”
“不,郡主。”夏梦卿道:“情贵永恒……”
德怡道:“你的意思是说……”
夏梦卿道:“请郡主记住我那句话。”
德怡道:“今生已矣,但卜来生?”
夏梦卿点了点头。
德怡苦笑说道:“有你这句话,我虽已知足,可是来生究竟渺茫无期,也隔得太远,如今我觉得我的命,大大不如我那兰珠侄女儿。”
夏梦卿没有说话,这番话,他没办法接下去。
话锋微顿,德恰又道:“不过,自己的侄女能有这样的福命,这样的归宿,我这个身为姑姑的,也该替她高兴,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