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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元甲的神色比他还冷,点头说道:“不错。”
那名红衣喇嘛冷冷说道:“久仰,贫僧德哈脱,来自雍和宫。”
郝元甲道:“要饭化子眼不瞎,早就看出四位是大内侍卫老爷!”
红衣喇嘛德哈脱道:“你既然早已看出,那是最好不过……”
郝元甲截口说道:“大内侍卫光临化子窟,郝元甲有点受宠若惊,只是大内侍卫一向深居大内,向不轻出,今日突然光临,想必有所见教?”
红衣喇嘛德哈脱道:“我们几个来此,是公事!”
郝元甲道:“公事也该有个名堂!”
红衣喇嘛德哈脱巨目寒芒闪动,深深地看了郝元甲一眼,道:“当然是有名堂,是要向阁下打听一个人。”
郝元甲道:“大内侍卫也看得起要饭草民,诸位要打听谁?”
红衣喇嘛德哈脱道:“有个来自江南名号碧血丹心雪衣玉龙的武林朋友。”
郝元甲心中立即明白了八分,当即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道:“不错,是有这么一个人,这个人大年初一来北京的,是当今武林中的英雄翘楚,第一高人!”
德哈脱巨目双翻,冷冷说道:“听阁下的口气,好像对此人甚是敬仰。”
“也不错!”郝元甲点头直认,道:“武林之中敬的是英雄,尊的是豪杰,不只郝元甲,放眼天下只要是武林人,没有不对这位碧血丹心雪衣玉龙景仰尊敬的!”
德哈脱冷冷说道:“恐怕阁下还不知道,此人正是我几个奉旨缉拿的罪犯!”
郝元甲故作震惊,“哦”了一声,道:“这我郝元甲倒不知道,他是什么罪名?”
德哈脱冷冷说道:“叛逆!”
郝元甲道:“叛逆也该有个叛逆事实!”
德哈脱道:“有,自然有,朝廷从不无端入人于罪……”
郝元甲飞快一笑接口道:“大侍卫何须说明?便是扣他个莫须有的罪名,谅他一介草民也无从申诉的,而只得束手就擒,低头认罪!”
德哈脱脸色一变,道:“阁下,这话我还听得懂,但我只能说朝廷决不会加人莫须有的罪名,至于他有何叛逆事实,却是不便奉告。”
郝元甲点头笑道:“对,大侍卫也没有必要对我一个要饭的草民多说,那么,诸位找上我丐帮北京分舵,又要干什么?”
德哈脱冷冷说道:“阁下自己应该明白。”
郝元甲道:“我可是糊涂得紧,请大侍卫明教!”
德哈脱道:“我愿意奉告,听说贵分舵与此人来往甚密!”
郝元甲摇头说道:“来往甚密我不敢承认,只是彼此都是武林人,又同属侠义白道,他来北京之后,礼貌上到敝分舵拜访总是免不了的。”
他不愧是老江湖,话说得四平八稳,令人抓不到毛病。
德哈脱神色冷漠地紧逼说道:“可是大内的耳闻,却不是这么一回事,礼貌上的拜访该仅只一遭,他却是常来贵分舵走动。”
郝元甲淡淡说道:“这个我也没有不承认,他确是常来敝分舵坐坐,可是,大侍卫,跟武林同道来往,那应不犯法吧!”
德哈脱道:“要是跟图谋叛逆的同道来往,那就该另当别论。”
郝元甲淡淡说道:“这叛逆二字,是大侍卫说的,我并不知道,而且,我并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叛逆行为!”
德哈脱冷冷道:“现在阁下该知道他是叛逆了?”
郝元甲道:“不错,那是大侍卫说的。”
德哈脱并未在意,道:“那么,阁下如今可以把他交出来了?”
郝元甲故作一怔,道:“怎么,大侍卫是向我丐帮北京分舵要人?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大侍卫,他并不是我丐帮北京分舵的人,我没有权利,也没有义务留住!”
德哈脱冷冷说道:“可是他现在正在你丐帮北京分舵之中。”
“谁说的?”郝元甲挑眉问了一句。
德哈脱道:“不妨老实告诉你,我们几个是尾随他到这儿来的。”
郝元甲道:“那么几位就该在路上截住他!”
德哈脱道:“现在跟到这儿再擒他也不迟!”
郝元甲摇头说道:“恕我直说一句,我认为四位该多带些人来,倘若可能,最好把大内的侍卫统统带来,再如上全部禁卫军那是更好。”
德哈脱道:“区区一名叛逆,用不着惊师动众,我四个已是多多有余!”
郝元甲耸肩摊手,道:“大侍卫既然认为多多有余,那就多多有余吧,不过,我要告诉大侍卫,他如今并不在我丐帮北京分舵之中。”
另一名红衣喇嘛勃然变色,厉叱说道:“大胆狂民你敢……”
德哈脱一摆手,截住了他的话头,目注郝元甲,丝毫不动火地冷冷说道:“我提醒阁下一句,大清皇律有明文规定,对叛逆,知情不报者,同罪论斩,窝藏叛逆者,罪加一等,不知阁下可知道?”
郝元甲道:“多谢大侍卫明告,对大清皇律,我不大清楚,丐帮安份良民,要要饭也犯不了什么法的,所以我懒得去过问。”
这简直是蔑视大清皇律,德哈脱脸色微变,可是他仍未发作,道:“现在我告诉你了!”
郝元甲淡淡道:“现在我听清楚了,也明白了!”
德哈脱道:“所以我奉劝阁下,纵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丐帮打算打算!”
郝元甲火目一睁,双道赤焰直逼德哈脱,道:“丐帮弟子只知要饭,从不多管闲事,可是也并不是畏事任人欺负之人,我直说一句,倘若朝廷有动丐帮之意,那是朝廷自找麻烦,假如大侍卫认为我这丐帮北京分舵之中窝藏叛逆,我可以任四位搜,只要搜得着,我跟四位去认罪,但假如搜不着你们又怎么说?”
德哈脱冷冷说道:“阁下,你是老江湖,应该放明白点,假如大内侍卫尽出,再加上配有火器的禁卫军,你丐帮并不见得能兴多大的风,作多大的浪,朝廷也是因为当年傅侯力谏,再加上当年讨平布达拉宫之乱,你丐帮曾参与其事,替朝廷出过些力,所以一直纵容,可是如今朝廷已不比从前。”
郝元甲心中发了火,双眉一扬,道:“你错了,当年傅侯之所以力谏,那是傅侯眼光远大,见解超人,他为的是你们满清朝廷,并不是为了丐帮,当年丐帮几位长老虽参与讨平布达拉宫之盛举,那也不是为了你们朝廷,而是奉玉箫神剑闪电手夏大侠之召,为的是我大汉民族,所以,你们朝廷也不必对我们丐帮见情!”
另一名红衣喇嘛神情剧变,厉笑说道:“好大胆的无知狂民,看来,是朝廷对你们太宽厚,太纵容了,你分明和叛逆一党,佛爷等先拿下你再找那叛逆也是一样。”
话落,闪身欲扑,德哈脱却又突然伸手把他拦住,巨目凝注郝元甲,冷冷说道:“我极力容忍,你可莫要……”
郝元甲大笑说道:“哪里是极力容忍?分明是因为你口中的所谓‘叛逆’此刻就在我这分舵之中,我郝元甲不领这个情!”
德哈脱鬼脸—红,恼羞成怒,脸色一沉,目射寒芒,立即挥手喝道:“这化子未免太以狂妄无知,先拿下他再说!”
那名红衣喇嘛应了一声,倏扬厉笑,刚要扑出。
蓦地里,背后响起个冰冷话声:“我看你们哪一个敢动!”
话声虽然低微,却震得四名大内侍卫耳鸣心跳,血气翻腾,—惊之下,那名红衣喇嘛连忙收势,与另三名同伴一齐转过身形,八道骇然目光投注处,不由心头又同是一震,面前一丈内,赫然负手站立着一位白衣书生。
这四名大内侍卫无一不是能察闻十丈内飞花落叶虫行蛾闹的内家一流高手,而今被人逼近身后一丈内竟都茫然无觉,此人之功力可想而知,倘若人家出手暗袭……
心中惊悸,都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德哈脱定了定神,目中寒芒闪烁,深深打量两眼,惊声问道:“你是……”
书生,他自然就是朱汉民,闻言淡淡一笑,道:“你们几个奉旨捉拿的是谁?”
德哈脱又复一惊,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道:“你就是碧血丹心雪衣玉龙?”
朱汉民点头说道:“我就是朱汉民,如今就站在你们几个跟前,我看你们几个有哪一个能奈何得了我!”
德哈脱刚一犹豫,朱汉民立即向着郝元甲举手连拱,笑道:“郝舵主,没想到我几趟拜访,竟给贵分舵带来了麻烦,私心甚感不安,如今我已现身,我的事就交给我吧!”
朱汉民这么做这么说是具有深意的,他虽知丐帮还不至于那么怕事,而且为了他甚更能不惜一切,可是站在他的立场上,他不愿为了他自己而为丐帮,尤其丐帮北京分舵招来麻烦,诚如德哈脱适才所说的,倘若大内侍卫尽出再加上配有火器的禁卫军,单凭一个丐帮,确实应付不了,虽不致于派毁人亡,就此瓦解,但至少要损失不少精英,不少元气,如今事非其事,时非其时,朱汉民他不能那么做,也不能让丐帮做此无谓牺牲,削减了他日后举事时的实力。
郝元甲自然明白朱汉民的用心,只是他尚未及开口,那德哈脱已然向朱汉民发了话:“我们几个知道你是当今武林的第一高手,可是你要明白,假如我们几个没有把握也就不会来了,至少也会多来几个的。”
朱汉民道:“有把握那最好,当年雍和宫侍卫领班铁别真亲率五名大内侍卫,并带着歹毒霸道暗器来这儿抓人,结果弄得个灰头土脸地狼狈而回,如今你又结伴到这儿拿人,我恐怕你会步上铁别真的后尘,跟他—样地狼狈!”
德哈脱一震,巨目中寒芒暴闪,道:“你也知道当年事?”
朱汉民淡淡说道:“当年事传遍宇内,武林中哪个不知,哪个不晓?知道这件事并不稀罕,你何须大惊小怪?”
德哈脱道:“那么,食皇禄,报皇恩,我等奉旨行事……”
“奉旨行事?”朱汉民截口说道:“你们几个真是奉旨行事么?”
德哈脱道:“当然,错非圣旨,谁能指挥大内侍卫?”
朱汉民笑了笑道:“别人自然不行,可是那和坤应该可以。”
德哈脱神情一变,尚未说话,那另一名红衣喇嘛突然说道:“德哈脱,咱们哪来的闲工夫,先擒这大胆叛逆……”
“住口!”朱汉民脸色一寒,挑眉沉喝。那红衣喇嘛恍若突然被人打了一拳,—震住了口,他脸色—白,方待二次发话,朱汉民已然望着德哈脱冷然说道:“你答我问话,凭什么指我叛逆?”
对满清朝廷来说,他是必然的叛逆,他所以如此发问,倒不是不承认自己叛逆,而是想弄清楚满清朝廷为什么指他叛逆,是不是跟他所建立的七处秘密基地被毁一事有关!
无如德哈脱也是个老奸巨猾,他狡猾地道:“你只要进了紫禁城,还怕不知道自己的罪名?”
朱汉民冷笑说道:“这么说来,你们几个是奉命拿人,而不是奉命杀人了?”
德哈脱道:“谋叛必有乱党,朝廷不拷问出你的党羽怎会让你死?”
朱汉民冷冷笑道:“不管你如何守口如瓶,稍时我不怕你几个不说,好吧,废话少说,你们几个如果真认为有把握,就动手吧!”
德哈脱冷冷说道:“你放心,既然找到了你,就不会让你兔脱!”
一挥手,那另一名红衣喇嘛与那两个黑衣老者身形电飘,分别落在朱汉民左右后三方,把朱汉民围了起来。
郝元甲脸色一变,方待有所行动,耳边突然响起朱汉民的话声:“郝舵主,别让我不安,这几个我还应付得了!”
话声刚落,站在朱汉民背后的那名红衣喇嘛,已然悄无声息地发动了暗袭,单掌一探,五指如钢钩般,抓向朱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