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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忸怩女儿态,好么?”
朱汉民悲笑说道:“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人非草木,有谁能免,妹妹不必安慰我,我明白妹妹此刻比我更难过,妹妹说得对,须眉男儿丈夫气,不做忸怩女儿态,听你的,我走了,妹妹千万保重了,莫使我远在江南,时刻担心,妹妹,也莫忘了,时刻跟在我身边,妹妹,我走了,保重,二位老人家处,请代我叩安!”
话落,咬牙一横心,腾身飞射而去。
只听那虚无飘渺话声颤声一句:“哥哥好走,恕我不送了!”
不知道朱汉民听见了没有?
那巨冢上薄雾忽散,那白衣少女的身形整个儿地显现出来,旋即随风飘起,直上玉泉山顶。
在那玉泉山顶,那玉泉塔尖上,她伫足眺望,泪如雨下,忽地,她神情一震,脸色倏变,一闪而没了。
潇湘书院扫描、独家连载
大鼻鬼OCR
第十六章
冤家路窄又相逢
北京城中,仍然是热闹不减,灯山人海,万头攒动。
倒真有点像雍洛的“灵异小录”中,形容那唐时元宵张灯风气所说:
“唐朝正月十五夜,许三夜,夜行某寺观街巷,灯明若昼,山棚高百余尺,神龙(中宗年号)以后,复加丽饰,仕女无不夜游,车马塞路,有足不蹑地,浮行数十步者。”
这跟那“白发三千丈,怨愁似个长”一般地难免有夸张之嫌,但元宵张灯的热闹景象,从字里行间却可见大概!
天桥,是北京上元最热闹的地方,人海中不但灯山处处,还有那围做一堆,仰着头猜灯谜的。
在那来来去去的熙攘人群之中,由东边挤来了几个人,居中是个相貌英武,神态雍容,穿着一身青袍的老者。
他的身边,紧依着一个身穿锦袍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剑眉星日,唇红齿白,英俊挺拔,好一副人品。
这一老一少身前,是两名腰间鼓鼓的中年黑衣汉子,这老少二人身后,另外紧跟着四名灰发灰髯的黑衣老者。
很显然地,那前行的两名黑衣汉子,是为这一老一少排开人群开道的,那四名黑衣老者,则是随从护卫的。
这主仆八个人往里挤着,一直挤到一座草棚之前才停了下来,停下来之后,那前行的两个中年黑衣汉子伸手便待扒开草棚前的人堆,再往里面挤,却被青袍老者摆了摆手,拿眼色止住。
这座草棚子里,摆的不是别的玩艺儿,正是灯谜。
那棚子里一根横拉的绳子上,挂着数十张红纸条,上面写着许多谜面,有的很难,有的粗俗不堪,有些能让人看一眼就皱眉摇头,再不就是会心微笑。
此际,那灯谜已被人猜得差不多了,仅有十几张红纸条下面还放着彩品,听吧,这个嚷一句,那个叫一句,全都猜不着。
猜不着事小,往往差个十万八千里,还闹笑话,惹得哄堂大笑,那猜的人则弄个面红耳赤。
笑声中,只见那青袍老者指着一个谜题:“‘阁下才学冠古今’,打古才女一(卷帘)!”
笑问身旁锦袍年轻汉子道:“小安,你说说那该是谁?”
那锦袍俊汉子笑道:“您这是考我,我猜那是卓文君!”
他老少两人话声本很低,岂料仍被一个耳朵尖的听了去,那是个乡巴佬打扮的土老头儿,他头一抬起,一脸正经地道:“不对,不对,那不是什么卓文君!”
那开路的两名黑衣汉子变了色,刚伸出手,却被那锦袍俊汉子一眼瞪了回去,只见他含笑说道:“那么,这位老丈你说该是谁?”
那乡巴佬打扮的土老头儿煞有其事地道:“小伙子,这你都不知道?那该是诸葛亮!”
锦袍俊汉子“哦”地一声笑道:“老丈,何以见得那是诸葛亮而不是卓文君?”
那土老头儿一蹬老眼,道:“小伙子,你没看过‘三国’?那诸葛亮多大的学问?定是他没有错,我就没听说过有个什么卓文君!”
那锦袍俊汉子笑道:“老人家,那上面写的明白,打古才女一!”
那个土老头儿闻言刚一怔,适时人群中有人猜出了卓文君,棚中立刻有人高应,鼓乐齐奏,赠了彩品。
那锦袍俊汉子望着土老头儿笑了笑,没说话。
那土老头儿却红着脸搔着头,嘀咕着道:“怎么我又猜错了!”
好一个“又”字,敢情这并不是头一遭儿?
青袍老者也笑了,笑了笑,又指着那另一谜面:“‘捏着胡子问夫婿’,打古书一句(会意)。小安,你再瞧瞧这该是哪一句?”
那锦袍俊汉子摇了头,笑道:“老爷子,这个我不行,要看您的了。”
那青袍老者笑道:“汉学里的玩艺儿可真多,要是不读读他们的书,一辈子也别想猜得这个谜,这一句话是……”
低低地向着锦袍俊汉子说了几句。
那锦袍俊汉子玉面一红,道:“老爷子,您这是……要说您自己说,我不说!”
那青袍老者道:“这是学问,那么大个人了,脸皮儿嫩得还跟个大姑娘似的,少废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的事,快说去!”
那锦袍俊汉于的脸又一红,只得硬起头皮,抬手一指,扬声说道:“那边第二谜底是,‘妆何生在上’!”
话声方落,只听棚子里有人叫道:“这位爷好学问,猜对了!”
一阵鼓乐齐奏,从棚里传过一包彩品来。
自有那两名中年黑衣汉子代为接过。
猜对是猜对了,那锦袍俊汉子的一张脸却更红了。
那青袍老者睹状刚要笑,陡地脸色一变,目光直逼棚内。
不知何待,那绳子上又挂上一张红纸条,红纸条上写着:“‘日月同出东山’打字一个(会意)。”
这谜面,便是三岁孩童也猜得出来。
那锦袍俊汉子发觉青袍老者脸色有异,一怔,循着青袍老者目注处望去,也不由脸色一变,冷哼一声:“好大的胆子,脑袋不想要了。”
头一偏,两名中年黑衣汉子顿即如狼似虎,口中叱喝蕾排开众人,直往棚子冲,这一冲,难免有人口出怨言。
那两名黑衣汉子却瞪眼一句:“少说废话,我两个是九门提督府的。”
就这一句,众人不但闭了嘴,白了脸,鸦雀无声,噤若寒蝉,而且自动潮水般地忙让了开去。
两名黑衣汉子冲到棚子里,往当中一站,气势逼人,恶狠狠地喝问道:“刚挂上的那张红纸篛是谁的,说!”
棚子里,有几个穿长袍的汉子,本是一团高兴,睹状闻言,立刻没了笑容,你望我,我望你,没一个说话。
最后还是一个年纪稍长的长袍汉子走了过来,满脸又堆上了笑道:“二位爷是……”
“少废话!”那居左的一名黑衣汉子一摆手,那长袍汉子“哎呀”
一声,蹬,蹬,蹬退出了好几步去,要不是后面的扶得快,他非躺下不可,那居左黑衣汉子接道:“我两个是九门提督府的,那张红纸条是谁的,你说!”
一听是九门提督府来的,棚里的几个汉子也吓白了脸,好半天才有一人心惊胆战,怯怯地走上来,白着脸,颤声说道:“两位爷,是我,我……”
那是个愣兮兮的年轻小伙子。
“是你就行!”两名黑衣汉子不由分说,当胸一把把那年轻小伙子抓了过来,刚转身,只见那青袍老者与锦袍俊汉子带着四名黑衣老者也到了棚子前,忙一躬身,道:“禀福贝子,就是这个大胆的东西!”
那位福贝子一摆手,两名黑衣汉子放了年轻小伙子,躬身退了开去,那年轻小伙子脸色如土,两条腿还直打抖!
那位福贝子望了他一眼,抬手一指,道:“这道谜题是你出的?”
那年轻小伙子哭丧着脸点了点头。
那位福贝子又道:“也是你写的?”
那年轻小伙子又点了点头。
那位福贝于遭:“你可知道这是个什么字?”
那年轻小伙子半天才憋出一句:“是,是,是个明,明字!”
那位福贝子道:“你知道如今是什么朝代?”
那年轻小伙子如今才算是完全明白过来了,“砰”的一声跪了下去,叩头如捣蒜,吓得灵魂儿出了窍!
“贝子爷饶……饶命,那,那不是我,是,是一位客,客人叫我写的,他说他,他这个谜好……”
那位福贝子脸色一变.道:“敢情还有人主使,那个人呢?”
那年轻小伙子尚未答话,突然一个冰冷话声起自棚外:“不劳动问,我没有走远,在这儿呢!”
那位福贝子与青袍老者等八人,霍地同时转过身,棚外,眼前,负手站立着一个面目冷峻的白衣汉子。
那位福贝子双眉一挑,回顾年轻小伙子,道:“是他么?”
那年轻小伙子将头连点地道:“是,是,是,贝子爷,正是他……”
话还未说完,那位福贝子已冷然摆手轻喝:“好大胆,京城重地竟如此放肆,拿人!”
四名黑衣老者轰雷般应了一声,闪身便扑,四只铁掌分攫那面目冷峻的白衣汉子双腕双肩。
那白衣汉子晒然一笑,冷然一挥手:“你四个,景山之上吃的苦头还不够么,滚!”
四名黑衣老者闷哼一声,抱腕飞退,闻言更机伶一颤,脸色齐变,没敢进身再扑。
那位福贝子脸色也复一变,怒笑说道:“好俊的身手,好大的胆子!”抬手便待抓出。
青袍老者突然栱臂一拦:“小安,慢着,这就是我对你说的夏梦卿的那个儿子!”
那位福贝勒闻言一震,手上不由一缓。
那青袍老者已然转向了白衣汉子:“又是你,我满怀高兴出来观灯,怎么冤家路窄,偏偏又碰上了你,你这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那白衣汉子自然便是朱汉民,他冷冷说道:“知道就好,别难为无辜百姓,至于为什么跟你过不去,我老实告诉你,你我之间没有一个躺下,便永远没有完!”
那青袍老者也自然就是乾隆,他眉锋一皱,道:“我不想煞风景,扰百姓们的观灯雅兴……”
朱汉民冷冷说道:“那好办,跟我到僻静的地方谈谈去!”
乾隆道:“我不以为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朱汉民道:“多的是,你要打算在这里谈也可以,不过你既有高人保驾,难道还怕我杀了你!”
乾隆双眉一挑,道:“那是笑话,哪儿去,带路!”
朱汉民冷笑道:“这才不失为做皇帝的本色!”
转身大步行去,直出天桥。
乾隆拉那位福贝子,道:“走,小安咱们跟他去,看看他能把我这个九五之尊的皇上怎样?”举步跟上。
那位福贝子临行向一名黑衣汉子递了个眼色,那名黑衣汉子会意,身形一闪,消失在人群之中。
朱汉民当先疾行,奔向先农坛后。
先农坛后,本就是一处僻静所在,如今正值正月十五,上元灯节,人们都往热闹处钻,因之,这地方显得更冷清荒凉了。
清冷银辉洒射下,朱汉民停步在先农坛后交地上,背对先农坛,傲然卓立,乾隆与那位福贝子,还有那四名大内侍卫与一名御林军,则站在一丈之外。
乾隆望了望朱汉民,道:“我已经跟你到了这儿,有什么话快说吧!”
朱汉民冷冷一笑,道:“日间景山之上你命大不死,我没想到晚上你还敢微行私出大内观灯,你的胆子的确够大的。”
乾隆毫无惧色,捻着胡子笑道:“我不是说过么,圣天子自有百灵庇护,我怕什么,我要是怕了你们这些人,当年我也不会两次出巡江南了!”
朱汉民道:“当年如今大不同,日间晚间也不一样,日间在那景山之上,是德贝勒与纪大人救你,如今我看看还有谁能救你!”
乾隆一指那位福贝子,道:“我有一个小安,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