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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你星夜往常州,送到状元府上,面见二老爷亲自开拆。”家将答应,领书而去。张九成道:“家书已去,晚生就此告辞了!还求元帅差一位将军,送晚生出那番营便好。”岳爷道:“当得遵命。”即传下令来道:“那一位将军敢领令送钦差出番营去?”下边应声道:“末将愿往。”岳爷举目一看却是汤怀,不觉泪下,叫道:“汤将军好生前往!”这班元帅,各节度、总兵,众统制,与张九成、汤怀出营,一齐上马,直送至小商桥。众元帅道:“贵钦差,兄弟们不远送了!”张九成道:“请各位大人回营。”汤怀道:“各位大老爷,末将去了!”又对岳爷道:“大哥,小弟去了!”
岳元帅欲待回言,喉中语塞,泪如泉涌,目不忍视。带领众将,回转营中,掩面悲切,退往后营去了。
那汤怀保着张九成直至番营,大喝道:“番奴听者,俺大宋天子,差新科状元张九成往五国城去问候二圣。快去通报,让路与我们走!”小番听了便说道:“汤南蛮且住着!待俺去禀狼主。”小番忙进帐去报与兀术。兀术道:“中原有这等忠臣,甚为可敬!”传令把大营分开,让出一路。再点一员平章,带领五十儿郎,送他到五国城去。小番得令,传下号令。那五营八哨,众番兵一齐两下分开,让出一条大路。张九成同着汤怀,一齐穿营进来。那些番兵番将看见张九成生得面白唇红,红袍金带,乌纱皂靴,在马上手持符节;后边汤怀横枪跃马保着,人人喝采:“好个年少忠臣!”兀术也来观看,不住口的称赞。又见汤怀跟在后头,便问军师道:“这可是岳南蛮手下的汤怀么?”哈迷蚩道:“果然是汤南蛮。”兀术道:“中原有这样不怕死的南蛮,叫某家怎能取得宋朝天下!”吩咐:“将大营合好,若是汤南蛮转来,须要生擒活捉,不可伤他性命。违令者斩!”
却说张九成同汤怀二人出了番营,只见一个平章带了五十名番兵,上前问道:“呔!俺奉狼主之命,领兵护送。那一位是往五国城去的?”汤怀指着九成道:“这一位便是。一路上尔等须要小心服侍!”番兵点头答应。汤怀道:“张大人,末将不能远送了!”张九成道:“今日与将军一别,谅今生不能重会了!”言罢,掩面哭泣而去!
汤怀也哭了一会。望见钦差去远了,揩干了眼泪,回马来到番营,摆着手中银枪,端进重围。众番兵上前拦住,喝道:“汤南蛮,今日你休想回营了!俺等奉狼主之命,在此拿你。你若早早下马投降,不独免死,还要封你一个大大的头目。”
汤怀大怒道:“呔!番贼!我老爷这几根精骨头,也不想回家乡的了。”大喝一声,便走马使枪往番营中冲入重围,与番人大战。那汤怀的手段本来是平常的,二来那座番营有五十余里路长,这杆枪如何杀得出去?但见那番兵一层一层围将上来,大声叫道:“南蛮子,早早下马投降!若想出营,今生不能够了!”只一声叫,那些番兵番将,刀枪剑戟一齐杀将拢来。汤怀手中的这杆枪那里招架得住,这边一刀,那边一枪。汤怀想道:“不好了!我单人独骑,今日料想杀不出重围。倘被番人拿住,那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反受番人之辱,倒不如自尽了罢!”把手中枪,左右勾开许多兵器,大叫一声:“且慢动手!”众番将一齐住手,叫:“南蛮快快投降,免得擒捉!”汤怀喝道:“呔!你们休要想错了念头!俺汤老爷是何等之人,岂肯投降于你?少不得俺哥哥岳大元帅前来将你等番奴扫尽,那时直捣黄龙府,捉住完颜老番奴,将你等番奴斩尽杀绝,那时方出俺心中之气也!”叫一声:“元帅大哥!小弟今生再不能见你之面了!”又叫:“各位兄弟们!今日俺汤怀与你们长别了!”就把手中抢尖调转,向咽喉只一下,早已翻身落马而死。可怜他:一点丹心归地府,满腔浩气上天庭。有诗曰:送客归来勇气微,孤身力尽斗心希自甘友谊轻生死,血染游魂志不移!
那些众番兵看见汤怀自尽,报与兀术。兀术吩咐把首级号令军前,将尸骸埋葬。岳爷正在营中思想汤怀,军士进来报道:“汤将军的首级,号令在番营前了!”岳爷闻言大哭道:“我与你自幼同窗学艺,恩同手足。未曾受得三封,安享太平之福,今日完丧于番人之手!”说罢,放声大哭。众将俱各悲咽。元帅吩咐备办祭礼,遥望番营祭奠。众将拜奠已毕回营,不提。
且说兀术自葬汤怀之后,在帐中与众元帅、平章等称赞那汤怀的忠心义气,忽有小番进帐报道:“殿下到了。”兀术传令宣进。陆文龙进营参见。那陆文龙:年方一十六岁,膂力倒有千斤。身长九尺,面阔五停;头大腰圆,目秀眉清。弓马俱姻熟,双枪本事能。南朝少此英雄将,北国称为第一人!
这陆文龙进帐参见毕,兀术道:“王儿因何来迟?”文龙道:“臣儿因贪看中原景致,故尔来迟。父王领大兵进中原日久,为何不发兵到临安,去捉南蛮皇帝,反下营在此?”兀术就把杨再兴战死小商河,岳云、严成方等大战;又因对营有十二座南蛮营寨,况岳飞十分厉害,所以为父的不能前进说知。文龙道:“今日天色尚早,待臣儿领兵前去,捉拿几个南朝蛮子,与父王解闷!”兀术道:“王儿要去,必须小心!”
文龙领令出来,带领番兵直过小商桥,来至宋营讨战。当有小军报入大营:“启上元帅,今有番邦一员小将,在外讨战。”元帅便问两边众将:“那一位敢出马?”话言未绝,旁边闪过呼天庆、呼天保两员将官,上前打恭道:“小将情愿出阵,擒此番奴来献上。”元帅吩咐小心前去。
二人得令,出营上马,带领兵卒来至阵前。两军相对,各列阵势。呼天保一马当先,观看这员番将,年纪十六七岁,白面红唇;头戴一顶二龙戏珠紫金冠,两根雉尾斜飘;穿一件大红团龙战袄,外罩着一副锁子黄金玲珑铠甲;左胁下悬一口宝刀,右胁边挂一张雕弓;坐下一匹红纱马,使着两杆六沉枪。威风凛凛,雄气赳赳!
呼天保暗暗喝采:“好一员小将!”便高声问道:“番将快通名来!”文龙道:“某家乃大金国昌平王殿下陆文龙便是。尔乃何人?”呼天保道:“我乃岳元帅麾下大将呼天保是也。看你小小年纪,何苦来受死!倒不如快快回去,别叫一个有些年纪的来,省得说我来欺你小孩子家。”陆文龙哈哈大笑道:“我闻说你家岳蛮子有些本事,故来擒他,量你这些小卒,何足道哉!”呼天保大怒,拍马抡刀,直取陆文龙。陆文龙将左手的枪,勾开了大刀;右手那枝枪,豁的一声,向呼天保前心刺来!要招架也来不及,正中心窝,跌下马来,死于非命。呼天庆大吼一声:“好番奴,怎敢伤吾兄长!我来也!”拍马上前,举刀便砍。陆文龙双枪齐举。两个交战,不上十个回合,又一枪,把呼天庆挑下马来;再一枪,结果了性命。陆文龙高声大叫:“宋营中着几个有本事的人出来会战!休使这等无名小卒,白白的来送死!”
那败军慌慌忙忙报知元帅。元帅听得二将阵亡,止不住伤心下泪,便问:“再有那位将军出阵擒拿番将?”只见下边走过岳云、张宪、严成方、何元庆四人,一齐上前领令,情愿同去。岳爷道:“即是四人同去,吾有一计,可擒来将。”四人齐齐听令。正是:运筹帷幄将军事,陷阵冲锋战士功。毕竟不知岳元帅说出什么计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五回 陆殿下单身战五将王统制断臂假降金
诗曰:昔日要离曾断臂,今朝王佐假降金。忠心不计残肢体,义胆常留自古今!
当时岳云等四人上前听令,元帅道:“你等四人出阵,不可齐上。可一人先与他交战,战了数合,再换一人上前:此名‘车轮战法’。”
四将领令,出营上马,领兵来至阵前。岳云大叫道:“那一个是陆文龙?”陆文龙道:“某家便是!你是何人?”岳云道:“我乃大宋岳元帅大公子岳云便是。
你这小番,休得夸能,快上来领锤罢!”陆文龙道:“我在北国也闻得有个岳云名字。但恐怕今日遇着了俺,你的性命就不能保了,照枪罢!”耍的一枪刺来,岳云举锤架祝一场厮杀,有三十多合。严成方叫声:“大哥且少歇!待兄弟来擒他。”
拍马上前,举锤便打。陆文龙双抢架住,喝声:“南蛮,通个名来!”严成方道:“我乃岳元帅麾下统制严成方是也。”陆文龙道:“照枪罢!”两个亦战了三十多合。何元庆又上来接战三十余合。张宪拍马摇枪,高叫:“陆文龙,来试试我张宪的枪法!这一枝的比你两枝的何如?”耍耍耍一连几枪,陆文龙双枪左舞右盘。这一个恰如腾蛟奔蟒,那一个好似吐雾喷云。
那金营中早有小番报知兀术。兀术道:“此名‘车轮战法’,休要堕了岳南蛮之计。”忙传令鸣金收军。文龙听得鸣金,便架住张宪的枪,喝声:“南蛮!我父王鸣金收兵,今日且饶你,明日再来拿你罢!”掌着得胜鼓,竟自回营。
这里四将也只得回营,进帐来见元帅缴令。岳爷命将呼氏兄弟尸首埋葬好了,摆下祭礼,祭奠一番。又传下号令,各营整备挨弹擂木,小心保守,防陆文龙前来劫营。各营将士,各各领令,小心整备。
到了次日,军士来报:“陆文龙又来讨战。”岳元帅仍命岳云等四人出马。旁边闪过余化龙,禀道:“待小将出去压阵,看看这小番如何样的厉害。”元帅就命余化龙一同出去。那五员虎将出到阵前,见了陆文龙,也不打话,岳云上前,抡锤就打。文龙举枪相迎。锤来枪去,枪去锤来,战了三十来合,严成方又来接战。小番又去报知兀术。兀术恐怕王儿有失,亲自带领众元帅、平章出营掠阵。看见陆文龙与那五员宋将轮流交战,全无惧怯。直至天色将晚,宋营五将见战不下陆文龙,吆喝一声,一齐上前。那边兀术率领众番将,也一齐出马,接着混战一阵。天已昏黑,两边各自鸣金收军。
五将进营缴令道:“番将厉害,战他不下。”元帅闷闷不乐,便吩咐:“且把‘免战牌’挂出,待本帅寻思一计擒他便了。”诸将告退,各自归营安歇。惟有那岳元帅回到后营,双眉紧锁,心中愁闷。
且说统制王佐,自在营中夜膳,一边吃酒,心中却想:“我自归宋以来,未有尺寸之功,怎么想一个计策出来,上可报君恩,下可分元帅之忧,博一个名儿流传青史,方遂我的心怀。”又独一个吃了一会,猛然想道:“有了,有了。我曾看过《春秋》、《列国》时,有个‘要离断臂刺庆忌’一段故事。我何不也学他断了臂,潜进金营去?倘能近得兀术,拚得舍了此身刺死他,岂不是一件大功劳?”主意已定,又将酒来连吃了十来大杯。叫军士收了酒席,卸了甲,腰间拔出剑来,囗的一声,将右臂砍下,咬着牙关,取药来敷了。那军士看了,惊倒在地,跪下道:“老爷何故如此?”王佐道:“我心中的冤苦之事,你等不知的。你等自在营中好生看守,不必声张传与外人知道。且候我消息。”众军士答应,不敢作声。
王佐将断下的臂,扯下一副旧战袍包好,藏在袖中。独自一人出了帐房,悄悄来至元帅后营,已是三更时分,对守营家将道:“王佐有机密军情,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