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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岸上时,路人已经散尽,被警察确认安全无恙后,晏初晓准备离开,却发现风衣女子正等着她。
风衣女子站在她面前,笑而不语。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晏初晓没好气道,她重重地擦过风衣女子的衣角,扔下一句话:“好狗不挡道!”
“好狗不挡道总比狗咬吕洞宾好。”风衣女子在后面不卑不亢回敬,随即补上一句:“你配合我的激将法配合得还挺好。”
在钱太太自个儿爬过栏杆时,晏初晓已经明了,不过此时,她强撑道:“不知道你在讲什么。”说完,大步朝前走了几步。
风衣女子莞尔一笑,喊住她道:“小姐,要不要换一身衣服再走?你现在这副样子有点像那什么……”
她还未说完,晏初晓恼怒地转身看着她。
拈花曾示我,微笑证前缘
在塞纳河岸边的“abysmal sea ”画廊里,风衣女子边招呼伙计小高去找几件换洗衣服,边递给晏初晓一条干毛巾。
晏初晓正打量着这古色古香,打理地井井有条的画廊,接过毛巾,好奇地问道:“这是你开的画廊呀?”
“不是,是我一个朋友开的。”风衣女子笑答,“你刚才还挺仗义的,身手也不错。”
她转身要给晏初晓倒热水,顺口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晏初晓。”
听到这个名字,晏初晓留意到风衣女子倒水的动作稍稍停滞了,她疑惑道:“怎么了?”
风衣女子将一杯热水放置于面前的茶几上,笑道:“和我认识的一个人的名字很像,名字挺好的。”
晏初晓笑了,问道:“怎么称呼你?刚才只知道你姓沈。”
风衣女子若有所思,才开口道:“在这里我的朋友都直呼我的英文名,不过我看到你就像看到故人,不如叫我阿玦吧。”
这时小高找了一些衣服来,唯独缺少外套。晏初晓见头发已干,便起身告辞道:“不麻烦了,我还是回宾馆换吧。这儿离我住的宾馆不远的。”
阿玦不依不饶地将晏初晓推至里面的小房间,道:“感冒了怎么行?你先换着,我帮你买外套去。”说完,她就急匆匆地出了门。
阿玦买来的是一件淡藕紫开襟式毛衣外套,晏初晓穿上还挺合身,一改平常的大大咧咧,活泼奔放,显得有几分恬静。
两人坐下来聊了一会天,话题又转移到钱太太身上。是阿玦主动提起的,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交给晏初晓,恳求道:“晏小姐,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去医院看她的时候把这些东西交给她,行吗?”
“是什么?”晏初晓犹疑着,不敢接。
阿玦浅浅一笑,坦然道:“是她丈夫和别的女人偷情的证据,这些东西可以让她在打离婚官司中占据有利位置。”
晏初晓接过来,不解地问道:“阿玦,既然你知道那个钱旭东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还要和他交往,结婚呢?”
阿玦缓缓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平静道:“我从来没打算和他结婚的。我已经决定和他分手。”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悲伤的痕迹。晏初晓平心静气道:“看得出来,你一点都不爱那个男人,可是为什么当初还要接受呢?”
阿玦目光沉静,坦白道:“可能是我个人的习惯吧。我从来不拒绝追求我的男人,也不深交,时间到了就自然结束。”
她也真够坦白的,晏初晓不知说什么话好,只得讪讪道:“你的习惯还真够特别的。”
“听得出这不是赞美。”阿玦说完这句话,两人相视一笑。
晚上回到宾馆时,江湛远他们都回来了。看到她换了一身衣服,杜雨薇拉着她问道:“晏子,你逛街去啦?怎么到这会儿才回来?”
“我没去逛街。”晏初晓来了兴致,得意道:“我今天行侠仗义去了。”
看她神采飞扬的样子,江湛远故意打击道:“我记得你英文好像不怎么样吧。你和外国人鸡同鸭讲,不被误以为打家劫舍就算好的,还能行侠仗义?”
晏初晓瞪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继续和雨薇讲起白天在跳塞纳河救人的惊心动魄的过程。当然她篡改了一下剧情,说她看到钱太太不小心失足掉下去,自己立马奋不顾身纵身去救。
讲述完毕,她还大发感慨:“当时那场面真是重现了《情深深雨蒙蒙》陆依萍跳河的场景,站在新桥栏杆上,被刺骨的江风吹得摇摇欲坠,下面是江水滔滔。你们没看见我当时奋不顾身纵身一跳的样子,都可以去演陆依萍了。”
大家都被她做春秋大梦的样子给逗乐了,乐过之余,江湛远轻责道:“你就是做事不顾后果,一个猛子扎进去。就算你会游泳,可是怎么也不考虑一下,河水多冰啊,你在河里游了这么久,感冒了怎么办?”
“没事……”晏初晓刚想夸自己几句身体倍棒,却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喷嚏。
“还没事?就知道逞英雄!”江湛远更有理了,他拉起晏初晓就往浴室里推,非要她洗完热水澡吃药,再好好睡一觉。
杜雨薇夫妇起身告辞,张罗着要去买药。看到大家都为自己忙活,已经脱了外套进浴室的晏初晓又探出头,叫住雨薇:“你们两口子待会儿还来啊,我还没讲完故事呢!”
江湛远看了好笑,就径自走过去将她探出来的脑袋推了进去,斥责道:“事精,洗澡去!”
没安分一阵子,江湛远听见她在浴室里喊自己,便走过去,隔着门道:“又怎么了?”
浴室里的水声小了点,晏初晓弱弱的声音传出:“又打扰您了,我不是故意的。帮我拿下内衣呗,我忘拿了。”
江湛远环抱着胳膊,故意逗她:“你还放得下心,就不怕我待会给你递内衣时,趁机闯进去?”
“你不会的。我知道我丈夫是柳下惠,坐怀不乱。别啰嗦了,拿衣服去吧。”笃定的声音。
被她给戴上高帽子,江湛远无奈地给她递了内衣。回到客厅时,他看见妻子刚刚穿的淡藕紫的外套正耷拉在地上,便伸手捡起来。
捡起的一瞬间,他听见什么东西清脆落地的声音。只见一条项链正静静地卧在地板上,亮晶晶的。
看到那项链的一瞬间,他全身突然一阵战栗,记忆里骤然一响。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带着做梦般的不真实,他徐徐俯下身,拾起那条项链。
项链上的纯银竖琴,构成别致的皇冠造型吊坠,心形旁边的璀璨锆石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女孩男孩的情话还在耳际萦绕。女孩惊奇的声音:“它怎么会在你手里?上次不是被别人抢先一步买走了吗?”
“我直接找那对夫妇拿的。”男孩笑道。
“不可能,那对夫妇执拗得很。上次咱俩软磨硬泡,都没有得到。”女孩刨根问底,“告诉我,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叫那对夫妇就范的?”
男孩执意不告诉:“山人自有妙计。”他取过项链,给女孩戴上,温柔地问道:“喜欢吗?”
“明知故问。”女孩抚摸着项链,甜蜜道:“你知道吗?我一看到这上面的竖琴,第一印象就是你。虽然你弹的是钢琴,但我总觉得不管什么样的琴都是你。带上它,我就觉得你随时在我身边演奏曲子给我听,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
“什么琴都是我?”男孩玩味了一下,承诺道:“我决定了,以后每年都送一条带琴的项链给你,牢牢地把你给绑住……”
………
那些爱太遥远了,原以为会淹没在海里的项链,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它带着逝去的那一段的时光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席卷着他。所有关于她的微笑和痛苦都盈盈在眼前,却又流转如飞。江湛远攥着竖琴项链,眼圈不由红了……
当晏初晓出来的一瞬间,他从过往中晃过神,将手中的项链迅速地塞进裤兜。晏初晓穿着睡衣钻进被窝,没有发现他的不自然,自我感慨道:“冰冻一天,方知被窝之暖。比起钱太太,我真是太幸福了。”
江湛远木然地站着,没有心思听进她的话语,忍不住试探着问道:“初晓,你今天……今天是不是捡了什么东西?”
晏初晓被他没来头的问题给问住了,她摇了摇头,纳闷道:“没啊,我没捡什么东西。你希望我捡什么东西呀?”
江湛远也觉得自己问得太突兀,抱歉地笑笑。他琢磨着妻子似乎对项链的事好像不知情,看来是那件外套不小心在哪个地方勾住了项链,带了回来。也只有这种解释。他沉默了一会儿,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救人后还去了什么地方啊?回来得挺晚的。”
晏初晓正坐在床上翻看着杂志,随口说道:“我就去了一家画廊,对了,我还在那里换了湿衣服。”
“画廊?”江湛远捕捉到敏感字眼,忙问道:“什么画廊?画廊的名字叫什么?”
晏初晓合上杂志,没有把他的敏感放在心上。事实上,被他一提醒,她也快速地在脑海里搜寻着画廊的名字,好临走时把衣物归还。她想了半天,结结巴巴道:“是叫什么sea 画廊……前面那个英文单词是……嗨,我想不起来了,也不认识那个单词。”
江湛远万念俱灰,瘫坐在沙发上。
晏初晓还在回忆,自顾自道:“叫什么画廊呢?塞纳河畔的画廊还挺多的,我得想起来,才能把衣服还给她……”
听到这句话,江湛远陡然转身,问道:“她?初晓,你还在画廊认识人?”
“嗯,她是我刚认识的朋友。今天讲的那个让钱太太想自杀的人就是她。还有她用激将法……”晏初晓停住了,她怕自己刚刚编的英勇救人的事迹被拆穿。
江湛远满怀希望地看着她,殷切问道:“初晓,能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吗?”
“她说她现在用英文名,别人都这么称呼她。我忘了问她的全名。”晏初晓想了想,预备要说:“不过,她叫我称呼她……”
话还未说完,她的话语被江湛远生生打断了。失望听完她前半段话语的江湛远再也沉不住气,焦躁地来了一句:“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说完,他失落地开门出去,留下摸不着头脑的晏初晓。
他的这次撂脾气实在莫名其妙,晏初晓反应过来后,赌气地关灯睡觉,随他在外面。
声以声入分犹易,空以空藏见即难
早晨起来时,她这才发现江湛远彻夜未归。回顾昨天他生气的场面,晏初晓没找到自己有做错的地方,而这家伙无理取闹,变着法子说她无知耍脾气。想到这,晏初晓无名火起,她揉着腕关节,忿忿道:“晏初晓,最近你的脾气实在太好了。”
还有正事要办。她拿起昨天阿玦给的资料袋就去了钱太太被送去的医院。站在门外,晏初晓看见钱太太正睡着,她的病床边有一个小女孩守着,应该是她的女儿。床头柜上冷冷清清的,显然没有人来探望过她,更包括她那负心的丈夫。
晏初晓刚刚从一名华裔医生处得知,钱太太精神方面出了问题。她踌躇着,担心待会儿用什么方式将这些东西交给钱太太,而不至于让她情绪激动。这时,那个小女孩抬头看见她,冲她甜甜一笑。
晏初晓怕她打扰妈妈睡觉,就轻嘘了一声,笑着走进病房。她俯下身,轻声道:“我是你妈妈的朋友,来看她的。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钱蕊,英文名叫Winn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