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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也奇怪,我竟有点想不起自己怎么会躺在这了,脑袋里一片空白。依我的姿势,似乎是从山坡上滚下来的,但为何有此一滚呢,想必有很合适的理由?
这座山林相当陌生,印象中是申艾琳载我来的,但申艾琳干嘛载我来呢……好像是为了拿一把剑?
那把剑,那把锋锐已极的剑,扫罗王之剑,拿在真田的手上……真田……真田?!
我猛抬头,颈部像被鞭子抽了一下,惨叫一声,乖乖的又倒了回去。
──对啦,真田,是他扔我下来的!而申艾琳……申艾琳仍在崖上?!
不行,我得回去,回到崖上去!
我忍着剧痛,缓缓撑起双臂,像个行为艺术家一般,分段的做着动作。好不容易做到七八十动,总算才坐了起来,一看全身,天,这辈子没有这么糟过,几乎没一处完整的,露出肉的地方都见了血。
深吸了一口气后,咬牙站了起来,试着不理剧痛走上几步,才算充分体认到“举步维艰”这四个字的意涵。
爬上陡坡的过程,精彩得可以写本回忆录了。
回到坡顶后,此间彷佛已过了千年,早已人事全非啦。总坛的建筑被人一把火烧光,柱倾梁塌的,连石墙也被熏了个焦黑。
木屋的余烬仍在烧着,残焰犹炙。我避开木屋,栖栖遑遑的往附近乱绕,地面上流了多处的血迹,却没见到尸体。
没有真田,没有申艾琳,只有一台破烂的跑车,几乎被拆解成散装的状态,我带着伤到处寻找,却全无着落,苦恼得几乎想抱头痛哭。
申艾琳落在真田的手里,将有何事发生,我根本不敢想像。
离开总坛以后,我像条流浪狗般的走在山道上,比出姆指叫车。这个社会还真是冷漠,车子们见了我,头文字D般的绕开,一部停下的都没有。
忽然嘎叽一声,有辆敞篷车停在前方,车上的男女向我招手:“喂,朋友,需要帮忙吗?”
我高兴的答应,跑上前还来不及开门,他们丢下一句:“那咱们山底下见啦!”排气管一喷,大笑着扬长而去──
他娘的!
我必须尽快回到公司!跌下边坡后,我不知昏迷了多久,加上爬坡的时间,一整天都快过去啦!
好容易死命拦了一辆车,送我回到市区。等我赶回总部,奔进了中央大楼以后,这个城市早已经灯火通明啦。我浑身血污,状似疯汉的冲到了总裁室外,推开门时,祈祷着总裁仍未下班。
两名秘书正在说笑,见了我后,一起愣住,左边的大叫:“天,方去寻,你刚打完越战回来吗,怎么这副德行啊?!”
我很清楚她们的“习性”,总裁若在,她们决不至于闲聊的。“总裁呢,总裁下班了吗?”我紧张的问。
右边的眨着大眼,怔了一会才说:“总裁正开会呢,与集团的部会主管们,一时怕还结束不了……你,你的伤不要紧吧?”她看着我一身惨况。
怎么可能不要紧,我到现在都觉得自己还背着那张钉床呢!值得庆幸的是,总裁仍未下班,我不禁松了口气:“他们在哪开会?我必须立刻见他,我有最紧急的事!”
右边的满脸为难,看着左边不说话,左边的“啧”了一声,嚷道:“别开玩笑啦哥哥,若放你进去,我们准备辞工啦!”
我激动的大喊:“不,妳们没弄明白,我要见总裁,立刻就要!”扶着她们的桌子猛摇。
秘书们对望一眼,百般无奈下,右边的打了通电话,低语了片刻,对我说:“你跟我来吧,唉。”
我婉拒了她们帮我上药的好意,咬着牙,在厕所洗了洗,来到会议厅外,等不及秘书的通报,一把推开大门。
拾章 叛教(五)
连同申博义在内,几乎各部门的主管都到齐了,见了我全都怔住,有个人叫:“小方,你……你发生甚么事啦?”
我一看,是钱主任,朝他一点头后,迳自走向申博义。
申博义也很错愕,但依旧不动如山,他沈声问:“方去寻,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伤成这样?”
我几步间已望遍了全场。马蹄形的会议桌边,男男女女坐了满桌,这显然是个闭门会议,里头全是集团的人。
我走进了马蹄形内,一个离申博义极近的位置,我说:“总裁,请您立即终止与达斯联合的合作案,并取消明天的演唱会!”话才说完,桌边有好几人登时诧了出来。
我的老朋友,金副理叫道:“姓方的,你发疯了不成?终止与达斯联合的合作,你不知我们已签约了吗?”
大块头的朴组长也叫:“这太离谱啦,我们投注了那么多心血,还有人力物力,在这一刻喊停──这真的太离谱啦!”
连钱主任都不认同:“小方,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会突然说出这些话的,你有甚么发现了吗……但,但现在停止合作,太不现实啦。”
我没理会他们的旁白,直视申博义道:“总裁,请您停止这项合作,希尔斯这个人非常危险,他是──”
“好啦!”申博义断喝,“方去寻,你别又来‘神之音’的那套啦!告诉你,这项合作不可能终止,绝不可能!你以为生意像在儿戏,只听几句无凭的话,就要打住我们奋斗多时的目标吗?”
“无凭的话?!”一整天的折磨,令我失去了耐心,“那么我是甚么,我这样还不算凭证吗?”我叫,“总裁你要凭证是吗,那么请打电话给大小姐、打电话给真田、打给克里斯,看他们现在到底在哪,能不能给些你想要的凭证!”我怒吼一声,“天!我们发生了甚么事,你全不知道,却只晓得向我要凭证!”
所有人尽皆动容,滚轮式的座椅碎动着,在各处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申博义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道:“艾琳……艾琳发生了何事?方去寻,你把话说清楚。”质问的同时,投予金副理一个眼神,后者知机的拿出手机,低头一阵狂拨。
我微喘着气,待金副理再三确认过,向申博义摇头之后,我才说:“真田背叛了我们,受到希尔斯蛊惑,绑走大小姐啦!”
众人再也坐不住了,喊着叫着都站了起来。
朴组长骇道:“甚么叫真田背叛了我们,甚么叫真田绑走了大小姐?方去寻,你到底在说甚么啊?”
我猛转向他:“我已经说得很清楚啦,更精确点说,你的好部属本来是白袍人的一夥,现在转投到希尔斯那方啦!”这件事太过复杂,我一时根本来不及剖清,说的都是些片段。
朴组长惊叫了出来,然而岂止是他,几乎所有干部都在惊叫,会议厅里乱成了一团。
只听“磅”的一声,申博义拍桌斥道:“你们在乱甚么,全都给我坐好!”
众人原地一跳,回过了神,彼此错愕了片刻,勉强坐了下来。
申博义的手仍按在桌上,肩膀却忍不住颤抖,锋锐的眼里,更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惧意,他喘道:“方去寻,我要你把话说清楚,从头到尾的说清楚,别遗漏任何一项,我要知道所有的事──”
我明白他的用意,除了想听所有的事外,他也需要时间稳定下来,恢复自身的决断。
纳了一口长气后,我开始讲述在整件事上的发现,有几个段落我停了停,往钱主任看去,致上了我未及转告的歉意──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啦!
等我讲述完毕,所有人都惊呆了,原处坐着不言不动,唯独申博义恢复了常态,一如他平时予人的观感,冷静,而又刚强。
他彷佛刚听完业务会报一般,出神了片刻,忽问:“端木,此刻演唱会情况如何,所有安排都到位了吗?”
秘书长端木一惊,忙道:“是,已经完全到位了,筹备组撒了两百个人下去协助,整个会场,昨天便已布置完成啦……总裁……您……?”
申博义摒手,又问金副理:“真焕,达斯联合的人,目前情况如何,主席始终都在会场吗?”
金副理点头:“主席一直都在会场,说是要亲自看着场内的情况,市体育馆有几处不合他意的,目前仍在调整中……”这人从刚才就绷着脸,此时又瞪了我一眼,大声道:“总裁,这人的话不能相信,我们辛苦了那么久,难道要为他几句话──”说着他突然哑了,所有人都一齐哑了,因为申博义这时正以手捂面,露出了前所未见的倦容。
“真焕,辛苦你啦,收声吧。”申博义疲惫的说。
“总裁……”金副理表情复杂,不知该说些甚么才好。
申博义抚脸,用力的掐着眼窝,有一霎我像是见到他垮下了肩膀,神情颓唐之极。良久后,他终于吁了口气,似乎压下了所有心事,平静的问:“谁能告诉我,我们若在这时收手,终止与达斯联合的合作,最终的损失是多少?”
部属们全都傻了,张着嘴,里头全是无意义的悲鸣,彷佛造物主刚宣布了世界末日的时程一般,无比的震惊。
满桌子惊愕当中,金副理最先转醒,拔起身叫道:“不,总裁,你不能这么做,这会毁了全公司的!”
一名阔脸膛也站了起来:“总裁,目前我们商务系统正在整并,若在此刻中断,要付给SAP好大一笔违约金的!”那人是行政部的前田。
部属们一个接着一个站起,倾力的阻止决策,有人拿着报表说:“岂止是软件的违约金,按我们与达斯联合的协议,若无正当理由终止并购,公司将付出极高代价的,这个数字,是我们年营业额的……年营业额的……”翻开了报表内页,到处寻找。
“是年营业额的百分之十五。”申博义淡漠的说着,彷佛这是件微不足道的事。
“总裁!”所有人都叫了出来。
申博义张手,止住了众人的喧哗,手抵着额头摇晃,阖眼了好一阵,痛苦的说:“方去寻啊方去寻,这事你为何迟不说,早不说,偏挑这时才向我说?你知道吗,我们在这的每个决定,影响的绝不仅只于场中的这十几个人,包括了总部……不,包括全球的各个分部,有成千上万的人,都将因我的决定而受影响,有许多家庭,也许只因我一句话,便将遭逢不该由他们承受的伤害,甚至是苦难──”
他露出了坚决的目光,摇头道:“不……我不能停止合作案,我也不能停止演唱会……我做不到……”
沈默的空气,在我们之间流窜。听了他的决断后,不知为何,我并不感觉到意外,彷佛早有这种预感了。我平静道:“我不是个决策者,不知道一项决定能影响多少人,我只知道,某些事若不阻止,将有同样多的人遭受苦难,甚至是死亡。我没那么大能耐,能把每件事都照顾妥当,我甚至没法证明我是对的,拿出证据让你满意。我只为那些将要受苦的人抱屈,只因他们不是天鼎的员工,我也为申艾琳抱屈,只因她没有一个爱他的父亲。”
申博义一震,苦涩道:“你……你说甚么?你说我不爱……?”
“她曾经问我,在你心中,公司和她到底那个重要?当时我无法答她,但现在已有了答案啦,却是一个她永远都不想听到的答案。”
“你住口!”他怒击桌面,激动的站起身来,“你懂甚么!你知道我这么经营天鼎,想它成为一个举世独一的企业,究竟为了甚么?你知道我怎么承诺,要她们母女得到一名父亲所能给予的荣耀,而我又怎么拚命的去做,这些你知道吗?”
我叹道:“我知道,这方面你做得确实很成功,做得确实很好,或许是太好啦……但你知道吗,艾琳她要得没那么多,远没有你想像中来的多……她要的,只是一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