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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人停下脚步,局促的回顾自己老板,有个胖子说:“两位老大,我们还往前吗,前面……前面好像还远着呢?”电筒一晃,把自己照得跟鬼一样。
大麦克连望着甬道,不死心的道:“来都来了,哪能半途而废,大家走一阵再说吧。”
于是一夥人闷不吭声,默默的又往前走。
甬道这时已不再像甬道,完全像个天然的洞穴了,我奇怪玛雅人挖地道时,好像已料到这里有这洞穴似的,首尾接榫得天衣无缝。
忽地四周一阔,我们一下钻出了甬道,来到一座天然的大地窟中。
这地窟呈半圆形,像极了一个倒置的海碗,中央空荡荡的,直径约有十来公尺。往上看去,窟顶居然冒出了许多树须,根根下垂,离地起码有三公尺高,显然上头满是林木。
也不知地底怎会有这大窟窿的,而窟的一方,竟能通往一座玛雅陵墓?真的太不可思议啦!
来到这后,空气里的腥味更加浓了几分,真不知这味道从何来的?
众人一时看傻了眼,拿电筒四下照着,忽地有人叫道:“咦,大家看,这里有条甬道!”跟着另一人也喊:“这边也有,而且不只一条!”
众人将光调到最亮,才发现窟里到处一坑一洼,长了不知多少个大洞,全都阴森森的,瞧不透个中的虚实。
所有人都聚在一块,惊疑不定的看着洞口,有人嘴里咕哫一声,说:“老……老大,这地方看来不大对劲,不像有甚么宝藏……不如……不如我们原路回去吧。”
“怎么,你怕啦?”小麦扬着眉,“平常喝酒拿钱,怎么没见你怕过?好啊,想走你走啊,以后队里算是没你这个人,你也别在我们面前再出现啦!”那人低头,大气都不敢再出一声。
大麦克连一举手,示意所有人安静,只见他神情紧张的侧着头,像在倾听声音。
早在他们嚷闹之际,我已听到了附近有个怪声,嗤啦嗤啦的响,从窟内的某处传来。
那是一种很奇特的声音,带着股难言的律动感,不断四下游走,只是没过多久,声音便由强而转弱,随即沓然无踪了。
众人脸脸相望,眼中都带着恐惧,看来像极了灾难片中的临时演员。
有个娃娃脸的青年,似乎想在老板面前表现,往洞内一钻,出来后指着洞口笑道:“报告老大,声音像是从这洞里传出来的,但属下进去看过,里头甚么都没有,或许只是远处的地下水──”
话未说完,洞里突然窜出一条巨蟒,一口将青年咬住,拦腰拖回洞中。
那巨蟒奇大无比,身躯好似酒桶般粗细,张大口时,活像把特大号的海滩阳伞,动作之快,几乎咻的一下,便把青年叼了进洞中──青年被咬住时,脸上甚至还在微笑!
霎时间,所有人一齐大叫,那是真正的大叫!
几个人发疯似的掏出枪管,猛朝黑暗里开枪,也不管打中没打中。小麦抢过一柄机枪,怒吼着朝洞里扫射,一排子弹呼啸射出,随即又射了一排。
众人如梦初醒,全都抢到洞外开枪,一时间枪声大作,烟硝味溢满了整座地窟。
贰章 我的奋斗(四)
枪响一阵,众人在小麦的手势下停了火,团团围在洞边,灯光照耀下,只见洞口到处血迹斑驳,却不知是否蛇血?
“蛇……蛇呢?”有人颤声问道。
大麦和我站在原地,并未随众人过去,在这情势下,他居然仍不忘用枪指着我,教我为之气结。
我们远离洞口,视野比众人开阔得多,当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洞口处时,我却发现窟内起了变化。
飘飘渺渺之间,先是左边传出了怪声,过不片刻,右手边也响了起来,一会之后,整座地窟都充满了这可怕的律动声音,彷佛我们被一场恶梦给包围啦!
我环目四顾,只见暗里出现了一对对光点,彷佛子夜里最璀璨的星辰,却带着血腥的杀意。“大家小心,我们已经被包围啦!”我大叫。
众人转身,骇然的面向四方。
“拉尔,小心右边!”大麦忽地高喊,但却为时已晚。
一条巨蟒极快的窜出洞外,咬住小麦的半边,昂起巨颈,上半身在空中盘旋。
小麦骇然尖叫,随着蛇首在空中翻腾,蛇牙咬出的几排血洞,喷得漫天都是血花。
众人大惊,正想上前往援,一旁又窜出了几条巨蟒,张口叼住几人,还撞得众人东倒西歪。
大麦急追着巨蟒,疯狂似的朝它开枪,子弹虽在蛇腹留下了弹孔,却显然未能置它于死地。
只见巨蟒淌着血,将小麦咬掉了半截,大口一张,凶狠的朝大麦撞来。
我见机不可失,一个翻滚从地上超了柄机枪,还没来得及用,一排子弹往我头上掠过,我连忙俯低,滚至一片岩壁的后方。
往外一看,一名壮汉翻着白眼,下半身没入蛇口,手指僵直的扣着扳机,枪机击发中,后座力带得他手臂乱跳,子弹并射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
枪响声挟着惨叫散在各处,良久良久都未停下,我在岩后避了半天,心脏越跳越快,刚想探头,突然有股腥风从我背后袭来。
我不及回头,一个鱼跃扑出了岩外,背后隆的一声,一条巨蟒上撞了上来。才想返身补它几枪,另外一条也扑了过来,张开的大口中,竟然有半截手臂露了出来。
我扔下枪柄全力一跃,攀住了窟顶的树须,双臂猛扯,奋力往外荡开。
亏得这些树须够密,让我能在窟顶上移动。我攀着树须远了几尺,往下一看,两条巨蟒交缠在一块,似乎打了起来。
藉着翻倒的照明,我看清了窟底的惨况,只见五六条黑红相间的巨蟒,蜿蜒在人堆之中,来回争食着人们,而它们腹部,一个个都鼓了出来。
除我之外,窟里似乎没一个活人了,不是死在枪下,便是命丧蛇口,我不禁闭上双目,不忍再多看这个人间炼狱一眼。
忽然间,角落传来了一阵呻吟,我寻声看去,竟是大麦克连倒在了血泊里头。
我双手交错着过去,临近他时,贴着岩壁悄悄滑了下来,扶起他肩膀,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孔,小声道:“麦克连……麦克连……你振作点。”
他睁开眼,眼球似有些对不准焦距,不规律的转动着,看了好一会后,才说:“方……是你……”
忽地一阵猛咳,几乎把肺都给咳了出来,我明知巨蟒几无听力,可当此一刻,头皮仍旧忍不住发麻。
“你情况如何,撑得住吗?”我扛起他的左肩,想助他起身,忽然觉得他的身子好轻,往下一看,不由得红了眼眶──原来他自大腿以下,双脚已齐根断去,伤口处血肉模糊的,拉扯得非常厉害。
他惨笑道:“我不行啦……你还是……还是快走吧……”眼一闭,虚弱的就想躺下。
我拉回他的手臂,咬牙将他背起,在极端克制的动作中,悄悄的移向甬道。
我小心的溜进甬道里,蹑着脚步缓行,离开地窟稍远后,撒腿狂奔,恨不得立时冲回到墓室,这辈子再也别来这鬼地方啦。
麦克连的鲜血狂涌,浸湿我背后好大的一片,我若不立时帮他止住血,恐怕五分钟不到,他将再没有一滴血可流了。
弯过一个转角后,见到远方有片光亮,没进了甬道的侧壁,是盏探照灯,之前被人留在墓室里的。
我强忍着向前的渴望,放下了大麦克连,扯落他一片稀巴烂的裤管,帮他包扎伤口。
一抬头,发现他正忡忡的望着我,脸上的表情极怪。“方,我实在没想到,你……你竟是这样的人?”他枕着墙边苦笑,脸部一阵扭曲,忍痛道:“你何必救我?我不过……不过是你的敌人罢啦……”
我继续包扎的工作,一边说:“我不知你以为我是哪种人,可见死不救,我大约还无法办到──哪怕这人多不值得我救。”
缠紧了最后的几卷布条,又说:“你为何不省点力气,少说点话吧。”
他气息促迫,全不理会我的劝告:“我踏入这行,至少……至少二十年啦,早已见惯了死亡,我知道,自己总也有那么一天的,却料不到……料不到自己会是这样的死法……”
双目一红,近乎哽咽的说:“方,你知道吗,我不想死,我真的……真的不想死……”头一偏,终于落下了眼泪。
看着眼前哭泣的男人,我实在难以将他和那冷狠无情的麦克连想到一块。其实我们是同一类人,过的都是朝不保夕的日子,而将来的我,又是怎样的一种死法呢?
正在这怅然的一刻,甬道里传来了我最不愿听见的声音,刺耳的拖行声,嗤拉嗤拉的响,由远处往这里爬来。
我如受电击一般,把麦克连背了起来,瞅准光的方向,向墓室里狂奔,可背后的声音来得好快,登时离我们更近了。
麦克连忽然松手,登时摔在地下,我大惊,以为他失血后手上无力,转身才要将他抱起,却被他一把推开。
“你干甚么,发疯了不成?!”我骇然叫道。
他一跤摔在地上,正中双腿的截断处,其痛可想而知,只见他咬牙说道:“要走,你走吧!我……我不打算走啦!”我没料他竟在这时呕起了气,不禁楞在当场。
“方,别骗自己啦,你以为,我还能活着出去吗?”他凄凉的笑着,“以我状况,绝对活不出这座丛林……可我就算死,也要死得……痛痛快快的……”翻开夹克的内里,挂着几枚高药量的军用手榴弹。
我惊呼:“你──你打算?!”
他点头,面容扭曲的说:“对!这就是……就是我选择的死法!”
他又是重重的一堆,挥手道:“你还在等甚么,还不快走!”
我被推得一跤坐倒,惊骇的望着他。后方的爬行一声大过一声,几乎掩盖住了一切。
他脸上一片潮红,彷佛正燃耗着残余的生命,见我一动不动,向我吼道:“我叫你快走,听见了没有!走!”
我艰难的站起,看着他那张黎黑苦涩的脸,一步一步的后退,一咬牙,转头正要奔出。
“方!”他叫住了我。“别忘了,你还有机会选择……选一条真正……真正适合你走的路……”望了我好一会,轻道:“快走吧。”
甬道里窜出了几条巨蟒,极其丑恶的向我们爬来。
麦克连取出手榴弹,紧紧的握在手中,转头冲我一笑,拔去了所有插梢,奋力往巨蟒的方向滚去。
只见巨蟒昂首,露出了尖利的獠牙,一齐向他扑上,我痛苦的大叫一声,扭过头,拼命狂奔。
正当我越过暗门,冲进墓室中的那刻,甬道里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破,一股强大的热流向我猛推,轰隆声中,将我重重掼上了石墙。
我感到整间墓室──不!整座陵墓都在摇晃,碎石不断落下。我知道这场爆破,已经重创金字塔的结构了,对这座千年古物,产生了难以估量的破坏。
我必须立刻离开!
回头一看墓室,精美的浮雕开始崩落,耳室里的古鼎,灰灰仆仆的,逐渐被埋在了落下的石堆里头。
※ ※ ※
天摇地动之中,我拚命逃出了墓外,踉跄着脚步,蓦地往地上一绊,倒在陵墓的远方。
塔状的陵墓,从底座开始塌陷,短短的十来分钟不到,这座不知穷尽多少物力人工的伟大建物,已成了一堆废墟。
我躺在泥地上,没来由的感到一阵虚脱,只觉得自己多少日来的努力,到头仍是春梦一场。
天顶上星光灿烂,嘲弄般的眨着眼睛,彷佛笑我这些年来放弃了所有,舍生忘死的各处拼搏,当真值得吗?
要笑就让它们笑吧,我不愿再思考下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