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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世遗淡淡地说:“你说你我是好兄弟,既然是好兄弟,那我喊你不由又有何妨。”
月不由的脸立马笑开,之前都是他自己在说,现在莫世遗也同意他们是好兄弟了,月不由还管什麽由不由,立刻说:“不妨不妨,好兄弟嘛,你想怎麽喊我都成,喊我姓月的都成。哈哈哈,我也有好兄弟了。”
从来没有过“好兄弟”的月不由很高兴,很高兴,从未感受过的高兴。
“哟,那本宫是不是该说声恭喜啊?”成棣的话怎麽听怎麽带了点不悦。在今天之前,他们三人还说说笑笑的呢,现在他却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了。
月不由大不敬地走到太子身边,在太子的榻上坐下,还脱了鞋,盘起腿,并拍拍身边让站著的莫世遗也来坐。
无声地叹息一声,莫世遗走过去在成棣的另一侧坐下,并摘下蒙面。这一路上,他与成棣的关系也和以前不同了。
成棣也坐下,带著点气闷。两兄弟坐在一起,心境和前一天完全不同。此刻,成棣没来由的烦,什麽都烦。月不由瞅瞅他,再一次问:“要不要我帮你把他们都杀了?”
连白眼都懒得给他,成棣吐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後问:“你们刚才说发现了可疑之人,是怎麽回事?”
莫世遗回道:“不由送你的时候发现有人在盯著你,他跟踪那人,听到那人的口音带著苗疆那边的口音。”
“苗疆?!”成棣大惊。
莫世遗点点头,接著说:“不由跟著那人去了他的住处,我们之所以来迟了就是到那边去了。不过那人的住处有蹊跷,我们打算明晚再去。”
“什麽蹊跷?”
“不由说他们的门口有五毒图腾,冒然闯进去会中毒或丧命。”
成棣一听就沉下了脸:“什麽人家会摆这种东西?”
“所以才要去看看。”回答的人是月不由。
他看了看成棣的脸色,问:“你有没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如果对方真的是冲著你而来,你可要小心对付。”
成棣捂住胸口,过了会儿,他道:“也不知是不是心病,反正一回来心口就不舒服。之前去江南也是因为病了大半年,想换个地方散散心,透透气。”
“你呢,有没有不舒服?”月不由问莫世遗。这兄弟俩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莫世遗摇摇头:“没有特别的感觉。我没事。”
月不由摸摸下巴,想了想,他对成棣说:“除了那些特别歹毒的,例如你这种的,普通的蛊毒都怕雄黄。从现在起,你随身带著雄黄,床头也摆上。”
成棣立刻点头,这种事他很信任月不由。莫世遗道:“我们会在京城逗留几日,帮你查查可疑之人,你自己也要当心。”
“本宫会的。”
有人不乐意了:“什麽本宫不本宫的,是兄弟就好好说话。”
成棣瞪了那家伙一眼:“难道我登基之後在你面前也得是‘我我我’的?”
“那等你登基之後再说。”月不由完全无视成棣的尊贵身份,拍拍他:“转过来,我要在你身上做点手脚。”
“做什麽?”问归问,成棣还是转过了身。
“莫世遗,给我拿一个茶杯,倒半杯水。”指示莫世遗去干活,月不由卷起袖子,抽出自己腰间的剑,并说:“把上衣脱了。”
“你要干嘛。”成棣解开腰带,去拿茶杯的莫世遗瞬间扭头。
“以防万一呗。说了你也不懂,听我的就是。”不好解释,月不由也懒得解释了。太子已经睡下,屋内自然不能点烛火。好在月不由也看得清楚。
莫世遗拿来了水,月不由一剑划破自己的手指,在成棣和莫世遗的拧眉中,他把血抹在了成棣的眉心,嘴里念念有词。随後,他又把血水抹在成棣的脖子、胸口、腹部。最後,他把滴血的手指按在成棣胸口的那块凸起上。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那块凸起居然蠕动了起来,莫世遗一手捂上自己的胸口,只觉得气闷。
但不管是莫世遗还是成棣都没有问月不由在做什麽,两人紧紧闭著嘴看著他。蠕动的东西把月不由流出的血全部吸了进去。过了好半天,月不由拿过莫世遗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紧接著噗的一声,全部喷到了成棣的胸口。
擦擦嘴,月不由喘了口气:“成了。”
“你在做什麽?”成棣摸出条帕子,一身的水,也不知能不能擦。
“擦吧,好了。”月不由解释道:“这是我以前从苗疆的一位蛊毒师那边偷学来的,是用来破蛊的。如果有人想用蛊害你,你是防不胜防。你体内有强蛊,这个法子就是一旦有别的恶蛊伤害你,你体内的这只强蛊就会把恶蛊吃掉,让你免於被蛊毒所伤。明白不?”
成棣怔怔地看著月不由过嫩的脸,一时说不出话来了。莫世遗则马上问:“会不会对你有损伤?”
“不会,就是放点血,我才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呢。”月不由含住指头止血。
成棣声音略哑地问:“你要与本宫做什麽买卖?嗯?”
“一百两银子。”月不由含著指头咕哝,伸手。
“能救本宫是你的荣幸,还敢跟本宫谈买卖。”成棣一巴掌抽在月不由的手上,笑了。
“太子还这麽小气。”不满地收回手,月不由站了起来:“你歇著吧,我们也要回去歇著了。记得去弄雄黄。”
“不会忘了的。”成棣很不想他们走,但不行。
和莫世遗走到床边,月不由又回头:“我说,你这里的守卫也不怎麽地嘛,我们说进来就进来了,你要小心啊。”
成棣气急:“那是我让他们撤下了,不然你们怎麽进来。”
“哦。那还是要小心点。”好心地提醒,月不由去开窗。手碰到窗户,他又扭头:“难得来京城一趟,我想去拜访拜访你那些兄弟,给我弄张地图,我明晚来拿。”
成棣的笑容里是感激:“好。快回去歇著吧。”
“那我们走啦。”月不由打开窗。莫世遗对成棣点点头,和月不由一起离开了。成棣看著两人消失,慢慢关上窗,心里,沉沉的。不是痛苦的沉重,而是……又笑了笑,成棣带著淡淡的血腥味爬上了床,今晚,他不知道能不能睡著。
两人路上未作停歇直接回了客栈。一进屋,月不由就点上了油灯。一晚上都是黑灯瞎火的,眼睛不舒服。终於看到亮光了,月不由舒服地往床上一栽,困了。一人抓起他的手,看他受伤的指头。
任对方看著,月不由发出感慨:“你和成棣,真的是谁也不比谁幸福啊。如果我是你们,要么我杀了所有人远走高飞,要么我自杀。反正我是绝对活不下去。”
月不由手指上的刀口挺深,还在冒血。莫世遗撕下里衣的一角给月不由包扎了,然後在他身边躺下。
月不由看看自己的手指,扭头看向身边的人:“谢啦。你是除了我娘之外第一个给我包扎伤口的人。”
“你娘呢?”莫世遗也看著月不由。
月不由叹了口气:“死了,早死了。我小时候身子不好,没少让她操心。我爹因为我身子不好对我娘也不好,她早早的死了也算是解脱。”
“你爹呢?”莫世遗帮月不由解下他脖子上挂著的蒙面。
月不由撇撇嘴:“谁知道。我离开家之後就再也没回去过了,也不想关心他的死活。也许死了,也许还活著吧,反正我是见不到了。”
看著那张平静的、没有半点伤感的脸,莫世遗刚刚生出的那点伤感没有了。月不由不是那种需要人可怜的人,也不喜欢。
“你平时就住在山里?”莫世遗从成棣那边听来了不少月不由的事,而他想知道更多。
从来没有这麽跟一个人如此正常、平静的聊天、聊自己,月不由突然不困了。他侧过身很有兴致地说:“我练功的时候都在山里。那里清静,别人也找不到我。”
“找你的人很多?”该是“抓”吧。
月不由摆摆手:“那是他们太小气。不就是我打赢了他们嘛。再说了,武功就是让人学的,我肯学他们的武功说明他们的武功不错,值得我去学,他们该高兴才对。可那些人就是小肚鸡肠,小家子气,藏著掖著的。说什麽‘非本门之人不可传授’,明明就是怕别人学了比他们厉害。哼,他们不让我学,我偏学。”
“有人抓到过你吗?”莫世遗不在乎月不由偷不偷学武功,只在乎这个。
月不由马上自得地说:“当然没有。我的轻功绝对是天下第一,能追到我的人恐怕还没投胎呢。”
这点莫世遗承认,心里也松了口气。
莫世遗的眼中没有半点的鄙夷,月不由很高兴。他不希望莫世遗讨厌他,说不上来为什麽,反正就是不希望。
“莫世遗,你肯让我学你的剑法吗?”
“随便你。”
“真的?!”
月不由坐了起来。莫世遗淡淡地说:“你想学便学。我可以教你。”
“哈哈,不愧是我月不由看上的人。”某人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话中的歧义,高兴地拍拍莫世遗的肩膀,笑著说:“还有半坛子酒呢,乾了去!”
莫世遗舍命陪君子,下了床。
两人乾了那半坛酒,微醺的月不由第一次主动地洗了脸脚,漱了口。躺在床上,月不由紧紧挨著莫世遗,说:“我现在不学,等我打赢了你再学。”
“为何要等到打赢了我?”放下床帐的床上,莫世遗任月不由紧紧挨著他。
快睡著的月不由闭著眼睛咕哝道:“打赢了你,活著也就没什麽意思了。不跟你学武的话,那我不是又得跳崖了?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吧。”
“‘又’跳崖?”莫世遗的眼睛瞬间睁大,心,剧跳。
“我睡了……”不知是不想回答,还是真的困了。月不由不说话了,呼吸很快平稳。看著月不由的睡颜,莫世遗却是毫无睡意,心下只有震惊。
为何是“又跳崖”?
抬起一只手,隔空摸上月不由的脸,莫世遗怎麽都不相信这张脸近五十了。想到月不由说他会易容,莫世遗的手穿过空间,摸在了月不由的脸上。手掌碰到的那一霎那,莫世遗忘了呼吸,只有心脏在超出以往速度的剧烈狂跳,他是,怎麽了?
这张据成棣说神似“自己”的脸,不像是易容的。这人,也不会顶著一张易容的脸来骗他。这人最多就是几个月不洗脸,把自己弄成一个叫花子。
脑袋有点晕,不知是为何。在月不由的脸上摸了好半天,莫世遗才收回手。明明是要看月不由有没有易容,可收回手他才惊觉自己刚才好像并没有在找易容的痕迹,他……看看自己的手,莫世遗困惑了。
月不由,月不由……一个乾乾脆脆又充满了谜团的人。在他近三十三年的生命中,他的心境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而发生了变化,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变化。他想“抓住”月不由,说不清原有的想。
而成棣……是否也跟他一样,想“抓住”月不由呢?
这一晚,莫世遗,失眠了。
(28鲜币)画堂春:第二十五章
第二天,心情极好的月不由吃完早饭就让小二烧水,他要洗澡。如果成棣在的话,一定会把嘴里的茶水或食物喷出来。月不由会主动要求洗澡?今天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吧。不过可惜的是成棣不在,他看不到这一“盛况”了。
相比成棣会有的震惊,莫世遗则显得很平静,或许还有点高兴。他不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