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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也真怪,别人受刑回来,不是大声惨叫就是痛哭流涕,他倒好,再疼也不会吭上一声,只要没晕过去,就一定是笑嘻嘻地归来,有时候还要酒喝。
开始的时候,他们是不理的。一个嘴硬的犯人,怎么审都审不出结果,所有回答都是同一句话:“不知道。”纪大人和暗夜大哥十分恼火,他们一生气就会殃及池鱼,自己就要倒霉的。真是的,这解家二公子说了不就是了,浑身上下几乎没块儿好皮肉了,还逞什么强!
上面交代下来,这解玄武功高强,千万要小心看管。可是就他们近日以来的观察,他也不难以看守的,从来不见他慷慨激昂地破口大骂,也不见他凄凄惨惨的哭泣,更没什么逃跑的念头,只要是睁开眼,脸上必是淡淡笑意,似乎一切对他来说,都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据李仁义的观察,他也不是什么都不在乎。诏狱里制度极严,平时不许看守犯人的时候乱说话,不过他们几个人都是老搭档了,有时候也会小声议论几句,说到解家的时候,解玄总是头向里,谁也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
本来解玄要酒,他们是决计不会理睬的。可有一天晚上,李仁义睡睡觉突然一骨碌坐起来,“啪”地一拍大腿:自己怎么傻了?这发财机会就在眼前,怎么就没察觉呢!
解缙是第一才子,解玄也是才华横溢,这二人的字画千金难求。解缙被关在别处,自然是不必想了,这解玄岂不就在眼前?弄不好过几日就受刑死了,如果现在能弄到他的字画,说不定还成了狱中绝笔,一定更值些银子!
这摇钱树竟然在自己看管范围内,真是老天有眼!
李仁义又一想,这事儿自己一个人决计做不了,一定要跟那两位商量一下才是,拖他们一起下水,才能十拿九稳。
于是,他们趁解玄出去受刑的时候讨论了一下。研究结果是:要是想弄字画就一定要快下手,这小子天天受刑还是什么都没说,上面说不上哪一天没了耐性,人可就送去刮骨或是油煎了。李仁义很讲义气地拿出文房四宝,看,都准备好了,说定了人人有份,对解玄的诱骗要先从培养感情开始,今天他回来,一定给他备上好酒。
几个人一直焦急地等待着,心里还不停祈祷今天千万不要上夹棍,手要是受伤了,字画可就没影儿了。真是千盼万盼,终于盼回来了,今天的板子打得不轻啊,好在他还精神着呢。解玄被拖回来丢到角落里,等送他回来的锦衣卫走了,他翻转过身,笑着问:“今天这牢里的味道不对,给我准备了什么?”
李仁义哼了一声,都打成这样了,还笑得这样轻松,解玄看看他们几个的样子,问道:“怎么?想要我的字画?”
李仁义他们几个对视几眼,张大勇结结巴巴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除了酒香还有墨香,这两种味道,我又怎么会闻不出来?”他懒懒地趴在那里:“不过我现在屁股疼得很,有没有伤药啊?”
李仁义恨得牙直痒痒,这小子果然狡猾,逮到一定点儿机会就能兴风作浪!他忍着怒气,嗯,字画要紧,银子要紧,忍了!
李仁义示意了一下,林贵财拿来伤药,解玄皱皱眉头:“什么破东西,闻这味道就知道不怎么样,算了,将就着些吧,还不快帮我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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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解缙的部分,这里都是按正面的去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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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谁诱骗了谁
李仁义心道:自己好歹是个小头目,这种事情怎么可以亲自动手。于是对林贵财说:“你去。”
林贵财不情不愿,但看在即将到手的银子份儿上,忍了。他给解玄上着药,解玄笑道:“下手轻些,弄疼了我,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马上昏过去。”
林贵财恨得牙根直痒痒,心想:小子,等你乖乖画完再收拾你!
上完了药,解玄侧过身,笑嘻嘻地看着他们:“酒呢?”
三个人忙不迭地端过来酒壶,解玄嗅嗅,皱了皱眉头:“谁不知道我的字画用古玩珍藏也未必换得来,就这破东西也来骗小爷的字画?”
李仁义气得抬腿就是一脚,还没踢到解玄身上,就被张大勇拦住:“义哥,可别一脚踢昏了。”说完,张大勇陪笑道:“解家公子,这牢里也没有更好的,您就将就着些吧。”
解玄哈哈一笑:“这还像句人话。”说着端起酒壶,对着壶嘴一饮而尽。喝完擦擦嘴巴,又道:“难得还有人记起我的字画,不过,若是传出去,说这是用一壶掺了水的酒换的,我一世英名可就毁在你们手里了。”
李仁义瞪着解玄:他衣衫破旧,发丝凌乱,此时趴在地上,姿势也极为不雅,可是他怎么就显得高高在上呢?这小子倒底心里是怎么想的?
解玄的脸上满是戏谑,又道:“就你们拿来的文房四宝,还能用来写字作画吗?笔无好笔,墨无好墨,丹青是决计不成了,倒是可以将就着写几个字。这样吧,我问你们问题,若是回答得令我满意,我就给你们写上一写。”
还要回答问题?!李仁义气得直咬牙,数日的大刑没问出他一个字,倒要问我们问题!这小子到是从不吃亏!怪不得暗夜几次告诫,不可和这小子说话,他果然是相当的狡猾。
不成,决计不成!若是被他探听了什么去,万一让暗夜知道,那还不死路一条?
这边李仁义刚刚下定决心,谁知张大勇说话了:“公子,您要知道些什么,我来告诉您。”
败类!绝对的败类!李仁义心里骂着。只听解玄问道:“我全家现在怎样了?”
张大勇说:“这个我知道,解大人现在也押在这里,不过上边不让你们见面。解夫人和公子小姐都在辽东流放,是会吃些苦啦,不过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解玄听了,脸上的笑容隐去,慢慢说道:“知道了。”
张大勇连忙说:“公子,我也不求别的,我娘就要过六十大寿,能不能帮我写一副寿联,我也好哄着我娘高兴。”
解玄笑笑:“这倒写得。不过没有红纸,我明日再给你写吧。”
张大勇连连点头:“小的只求这一件,公子答应了就好,明儿个我就备红纸来。”
李仁义和林贵财这个后悔呀,早知道只是这问题,早些抢着回答多好。自己又不要什么寿联,今儿个不就写了嘛。
林贵财忙问:“公子,您还有什么问题?”
解玄笑道:“这些日子天天问我瓷瓶,你们倒是说说,这瓶子有什么好?”
林贵财道:“这个,好像是里面有个什么秘密,别的就不知道了。”
解玄冷哼一声:“即是不知道,就不算回答过。”
李仁义连忙又问:“解公子,您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解玄抬眼看他,笑着摇摇头:“没了。”
没了?!那今天岂不是白忙活?只见解玄闭上眼睛:“今天板子重,我要歇着了,你们还不赶快出去。”
闹了半天,字一个没写,酒倒被他喝了去。李仁义气得又要动粗,刚抬起脚,就见解玄微微睁开眼睛:“哎呀,说不准我明天还有问题呢,不过要先看我休息得好不好,明天的板子能不能扛过去。”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李仁义的脚停在半空,硬是没敢踢,只好悻悻地走出去。三个人锁上牢房,李仁义越想越窝火,还要等明天?他要是一天想不出问题,还这样拖着不成?不行,这事儿一定要速战速决,若是拖到以后,难保不会被纪大人知道,那可吃不了兜着走,最好还是今天就哄他写了,以后一定发狠折磨这小子。
想到这里,他不禁为自己的英明决断叫好。他对另外两个兄弟说:“在外面好好守着,我进去看看这小子能不能回心转意。”
说完,他便轻手轻脚地进了牢房,小声在解玄旁边说:“解公子,我有个消息,不知您想不想知道呢?”
解玄半眯着眼睛,心里暗笑,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这又不是我问的,要说来听听看。”
李仁义小声说:“我听说,有个姑娘上了去西洋的船。”
解玄的拳头捏紧,她的名字瞬间在心头浮现,心里的痛楚顿时上涌。去西洋?那不是郑和的船队吗?要回来至少也要两年,也好,两年之内不会有人打扰她,只是她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她现在好不好,澹台璞在她身边吗?一想到这些,解玄心如刀绞,恨不得冲出去追到海上。。。。。。。。。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看上去是李仁义为了字画讨好,谁又知道会不会是新的诱骗。解玄冷声说道:“什么姑娘?解家有难,那些姑娘跑得一个不剩,还有的拿东西砸我,以后不要跟我提姑娘的事儿,我一听就窝火。”
啊?这也不成?
一转脸,解玄又笑嘻嘻地说道:“这位仁兄,锦衣卫的十三太保真是厉害,就算是英雄豪杰也会闻风丧胆啊。”
“那是当然!”李仁义一脸自豪,仿佛自己就是十三太保之一。解玄笑笑,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仁兄如此神勇,一定不输他十三太保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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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人面何处去
今天的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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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仁义眉开眼笑地掇了条板凳坐下:“解公子,我跟你说,老九飞蝠和老十一岩弋夺瓶子的时候死了,这十三太保现在缺了两个,现在谁不想坐上这个位置。”
解玄促狭一笑:“你也想?”
“那是当。。。。。。”李仁义猛地顿住,硬生生把一个“然”字咽了回去,不行,这死小子太过狡猾,弄不好就会上他的当,还是小心为上。
解玄见他不说了,就又把眼睛闭上,嘴里小声自语:“十三太保的位置,又有什么难坐的,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李仁义双眼放光,连忙又凑了过来。
解玄慢慢说道:“十三太保,必定人人都有一样超乎常人的本领,是么?”
“对对,”李仁义连连点头,解玄轻声笑笑,却又不说话了。李仁义急道:“公子的办法是什么?”
解玄斜他一眼:“我是重犯,你是看守,我和你素不相识,为何要帮你?”
“现在不是认识了吗?公子若有办法要我当上十三太保,我一定天天送酒给你喝。”
解玄冷笑:“就是不知道我能喝多久。好吧,即是你求我,我就给你指一条路,你要先告诉我,十三太保都有谁,最拿手的本事是什么?”
李仁义嘿嘿冷笑一声:“这我可不能告诉你。”
解玄笑道:“不说算了。我反正也活不了多久,知不知道也没什么分别。”说完便闭上眼睛,再也不理李仁义。
李仁义犹豫了一下,觉得很是无趣,仔细一想:可不是,这小子都到了这里,难不成还会跑出去吗?于是说道:“十三太保里面,老十三子昂的剑最快,老九飞蝠的轻功最好,老三东篱最擅易容。。。。。。。。呃,不必一一说了吧?”
解玄像是睡着了,不说话。李仁义又道:“最奇怪的是老二麒麟和老十流光,除了纪大人和暗夜,谁都没见过他们,据说是纪大人手中的暗棋,只凭飞鸽传书来传达任务。他们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解玄突然睁开眼笑笑:“即是不知道,又何必说。你不是说飞蝠死了吗,你回去花上几年,练就一身无人能比的轻功不就成了?”
“这就是公子的办法?”
“你以为还要什么更好的办法?难道十三太保可以混出来吗?”
李仁义点点头:“那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