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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和赵氏见萧如云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得慌忙起身,李氏到底是担心女儿,握住萧如云冰凉的手,“怎么回事?方才不是还好的?”
“不知道···不知道四妹妹为何突然发热···脸上还有红疹子···”
萧如云眼里含泪,“大夫快去看看我四妹妹呀。”
赵氏一听萧琳发热,快步卧房,一进去就看到萧如月握着萧琳的手腕,轻声哄着:“四妹妹乖,没事的,我陪着四妹妹···”
萧琳嘴唇干裂,喃喃的嘟囔:“娘,别扔下琳儿,娘,娘,别不要琳儿。”
赵氏看到紧随着进门的大夫面色凝重,李氏和萧如云更是没跟进来,赵氏心里咯噔一声,快走几步拽住萧如月的胳膊,隐藏去些许的慌乱,“大夫给四丫头诊脉,你先让开地方。”
萧如月舍不得放开萧琳,又不能违背母亲的意思,被赵氏拽着离开床榻前。萧如月被赵氏紧紧的拽着,眼看着床榻上越来越虚弱的萧琳。
萧琳脸上的红疹子越来越多,脖子上也有了疱疹。在锦缎的被褥之中,萧琳显得格外的瘦弱,伸出被子里的手臂上被石头划破的红痕格外的醒目,萧琳往日总是扬起的长睫无精打采的垂着,萧如月擦拭眼泪,此时的萧琳哪里是精神自信的?
她的四妹妹···萧如月呜咽道:
“娘,四妹妹到底怎么了?”
“月丫头别打扰大夫看病。”
赵氏半是拖,半是哄着拽萧如月出了卧房。萧如月泪盈盈的说:“我说过不离开四妹妹的,娘,让我进去···”
“二妹妹。”
萧如云上前为萧如月擦拭泪水,“四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无事的。”
李氏和赵氏目光相碰,彼此之间很有默契的叹了一口气,李氏道:“琳丫头多灾多难,赶明儿得去道观上柱香。”
“丹阳真人就在三清道观,我看是不是给丹阳真人送封书信过去?”
赵氏可不想让萧菀抱怨萧家没照顾好萧琳,染了这种病症哪里还有命儿在?怎么也得让她们母女见最后一面。
李氏通透的点头:“我这就亲自给丹阳真人写信,哎,云丫头,你随我来,我一时心慌意乱的词不达意,你来执笔。”
“大伯母还是先听听大夫诊断再写书信得好,四妹妹那样好的人儿,怎么会染上绝症?”
萧如月哭着恳求,仿佛书信送出去了,萧琳就会死去一样。
萧如云咬着嘴唇,不知说什么才好,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心存侥幸,但从本意上说,她盼着萧琳能平安。
“娘。”萧如月转而面对生母,恳求起赵氏。
赵氏不忍女儿悲伤,挽着萧如月的胳膊,“我看再等一等,一旦错了消息,让丹阳真人跟着着急上火。”
两对母女心神不宁的坐在客厅,时辰仿佛停滞了一般,过得很慢很慢,萧如月几次想起身,都被赵氏拽住,用眼神示意她别犯倔。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萧家的太夫人王氏连着派来了两个婢女询问状况,没有大夫确诊,李氏也不敢乱说,只说大夫正在给萧琳看病。
“大夫,我四妹妹怎样?”
大夫刚出来,萧如云第一个问道:“有没有危险?”
大夫叹气:“女郎并非是出花。”
屋里的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萧如云看出大夫面色凝重,声音颤抖:“是···是···时疫?”
李氏等心再次被提起,大夫意外的看了萧如云一眼,“女郎确实染了时疫,老夫观她脉象以前便风寒入体,虽有良药医治好了风寒,但寒气未散,而后女郎郁结于心,寒气淤积体内,全靠真元压制,方才经历一番险象环生的变故,女郎真元压不住寒气,吴郡气候温热,女郎亦不太适应,才···才发了病症。”
萧如云冷静的问道:“可会传染旁人?”
大夫缕着胡须说道:“如今看虽然不会,女郎的病症并非寻常的时疫,不过,随着疫病···老夫亦说不好,以老夫几十年的经验看,诸位女郎,夫人还是避让开稳妥。”
“恳请大夫一定要治好四妹妹。”
萧如云双手齐胸,向大夫下拜。大夫还礼道:“老夫定当尽力,但女郎的病症极为凶险,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请两位夫人做好万全的准备。”
萧如月被赵氏拽着离开揽玉轩,李氏直接下令封锁揽玉轩,只留下大夫和萧琳身边的瑛姑,并几个粗使的小丫头,常姑意外的坚决留下,李氏无奈只能应允。
萧如云眼看着揽玉轩上锁,泪睫于盈,“四妹妹。”
第四十六章 率性
月上柳梢头,揽玉轩宁静至极,又略显荒凉。
萧琳迷迷糊糊的清醒,口中又干涩又苦,眼睫无精打采的低垂,虽然有晃动的光亮,但萧琳却觉得眼前迷蒙,脸上,脖子痒痒得很不舒服,软绵绵无力的声音:“难受。”
她抬手抓脸蛋儿的手腕被人拽住,“女郎,可不能抓。”
“我痒。”
萧琳没有力气挣脱,嗓音干涩沙哑,“我痒。”
极少出现的泪珠湿润了她的眼眸,常姑软化了冷硬的神色,哄道:“女郎再忍一忍,抓破就不漂亮了,女郎将来还要许配最出色的郎君。”
“不要嫁人,我要娘。”
萧琳任性的扭动着身体,将起了红疹子的脸蹭向被褥,常姑连忙按住了她的脑袋,“不行。”
萧琳眼泪滚落,沙哑的说道:“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娘。”
“女郎不能哭,别哭啊。”
常姑心疼的说道:“女郎若是脸上留下痘痕,将来丹阳真人不认识女郎了。”
“不会,娘说过,怎样都记得我,都会疼我,让我挠一下,就一下。”
常姑在萧家一向以心硬闻名,但此时面对病弱的萧琳心肠却硬不起来,许是前生的缘分,恨不得将心掏给萧琳。画面重叠,她当年的女儿也是这样···
“姆妈给你吹吹就不痒了。”
姆妈?萧琳昏沉的脑袋想不明白,但脸上有含着薄荷味道的凉风拂过,止住了阵阵的瘙痒,萧琳手脚都被常姑按住,向动也动不了,“再来,再来。”
双手按着萧琳,常姑低头从盒子里用嘴唇抿出薄荷嫩叶,咬碎后清爽唇舌,然后吹拂着萧琳的脸颊,如此几次,常姑舌头发木,萧琳却又昏睡过去。
瑛姑捧着煎好的汤药进门,抱怨的说:“留下的小丫头太不中用,连药都不会煮,不是我在旁边看着,一准少放两味儿药材,火候也掌握不好,女郎何时受过这些?”
瑛姑看常姑护着萧琳,常姑的嘴唇因为薄荷刺激肿得老高,瑛姑心里不落忍,将汤药放到一旁,“常姐姐,我只是···我们女郎从小就没受过委屈,我怎样都好,可女郎那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
“汝···在萧家···”
常姑吐字不容易,但意思却说得很明白,萧家不是祁阳侯府,萧琳终究不是萧家嫡出的孙女。
常姑看着眉头皱在一处的萧琳,拿起软软干净的绢帕轻柔的擦拭去她不知不觉的留出的泪珠,“往后这些事···不可··说。”
“我记得。”
瑛姑心下默然,常姑连喝了好几口茶水,舌头灵活了一些,压低声音道:“女郎是个有志气的,她分得清楚,感念萧家的抚养,你说以前的事情只会让她心里添堵。如果女郎真在意富贵荣华,还能同丹阳真人出京城?祁阳侯夫人再厉害,女郎不过是女子,留在侯府更显得她贤惠慈爱。”
瑛姑搅拌着滚烫的药汁,连连点头,虽然岁数差不多,但瑛姑顺风顺水比不得常姑精明。
“何况今日的事情即便出现在旁的女郎身上,一样是如此处置。”
常姑将萧琳的刘海上拂,盖上了去热的湿手巾,“区别只可能是染病的女郎有母亲相陪,不过,只可能是二夫人,大夫人有子有女,再疼女儿也没儿子要紧,二夫人虽是高傲,但对二女郎是好的。”
“往后多看少说话,不能给女郎添麻烦。”
瑛姑受教的点头,常姑又继续含着微凉的薄荷为昏睡的萧琳止痒。
瑛姑道:“还是我来吧,您歇一歇。”
“你心太软,不行,耐不住女郎一哭一闹。”
常姑摇头道:“这可是事关女郎一辈子的大事,这个时候万万心软不得,宁可现被女郎怨恨,也不能让女郎抓破脸颊。”
大夏以美为尊,可以无才,但不能没貌。常姑没说的是,萧琳虽然有丹阳真人,但就因为丹阳真人,她很难嫁入士族,容貌再有损,莫非将来许配给寒门小子?那不是笑话么。
瑛姑学着常姑,两人总有一人陪在萧琳身边,无论昼夜的陪伴萧琳,防止她抓破红疹子。
但凡萧琳清醒的时候必然能看到身边有人,染病的萧琳任性刁蛮极了,两个人却甘之如饴,任凭萧琳怎么刁难,一样好脾气,只要萧琳不抓痒,怎样都成。
“你说什么?萧琳染上了时疫被单独关在揽玉轩?”
“诺。”
“你怎现在才来通报?”
“奴婢刚刚得到的消息,许是大夫人怕惊扰到您。”
一袭艳红劲装的箫居士收起宝剑,嗤笑道:“怕惊扰到我?一旦萧琳有个万一,看看萧菀能饶得了她们哪一个?当我不知她们的心思?萧家···可不是当初的萧家。”
“准备竹筏,我亲自去。”
“主人,还是奴婢去接女郎过来的好。”
箫居士拍着宝剑,嘴唇一抿,“你接得回来?萧家是有心隐瞒着我,跟我装糊涂呢,怕她们是忘记了,我不是非得住在萧家不可。”
“废话少说,去准备竹筏。”
“喏。”
箫居士领着六人乘竹筏上岸,到达揽玉轩门口的时候。萧如云心事重重隔着院门打听萧琳的状况,询问萧琳是不是还缺少什么必要的东西。
“无论少什么,一会我都让人送过来,照顾好四妹妹便是萧家的有功之人。”
刷刷的脚步声,萧如云回头,见到佩剑急行的箫居士,萧如云怔了怔,赶忙上前,“见过姑祖母。”
箫居士淡淡的说:“我来接琳儿。”
萧如云笼在袖口的手骤然握紧,萧琳打动了箫居士?萧如云低眉顺目,她也曾努力过,为何两辈子都无法打动她呢,虽然她不认为箫居士能把萧琳教导得如何优秀,但萧如云心里隐隐有几分不愤,她的努力,箫居士看不到,但却偏爱萧琳,因为萧琳有个好母亲?
她是明白每个人各有机缘,同人不同命,但就这么眼看着萧琳被箫居士收入门墙,她隐约有几分嫉妒。
就没想过萧琳能打动箫居士,萧琳比两世为人的她好在何处?
“四妹妹不幸染病,还请姑祖母待到四妹妹病好后再来接她吧,轻易移动她许是会让时疫蔓延。”
“你们怕时疫蔓延,就将琳丫头自己所在揽玉轩?”
“母亲也是无奈之举,每日都会让我来询问四妹妹状况。”
箫居士说道:“云丫头,你闪开,你们怕时疫,我老婆子不怕。”
萧如云撩起裙摆,跪在箫居士面前,叩首道:“并非云不孝顺违逆姑祖母之意,实在是时疫猛如虎,不可为疼爱四妹因小失大,一旦时疫蔓延开来,萧家在吴郡再无立足之地,恳请姑祖母三思。”
箫居士玩味的一笑,斜睨了一眼赶过来的太夫人王氏,“你没同她说,我所学甚杂,杏黄之术卓绝?”
太夫人王氏尴尬的说:“云丫头快让开。”
箫居士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