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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姆指托起叶迟的下巴,四只手指拢着他头顶的白毛,状似无意地轻轻叫了一声:“红…领…巾。”
倒不是叶迟有定力,而是这三个字经过埃文调整,跟普通话里的正常发音差得太远,他完全没听出来是什么。故而他一直淡定地站在书包里,这个时候还有闲心侧侧头蹭着埃文的掌心。
这是光明神的宠儿,能变成人不是很自然的吗?至于其他的问题——那是神迹,又怎会是自己这样的凡人能懂得的。
埃文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柔软的笑容,只是没等完全展开就又收了回去。“光明神”三个字忽然化成利刃,刺进了他的脑海里,刻出了刚才在山崖上发生的那一幕幕。
他们掉下山崖前看到的魔法阵,蕴含着最纯粹的光明之力,攻击他的人身上也带着光系魔力。那么大的阵势,绝不是几个普通的光系法师可以做到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化妆成普通佣兵进入西奥乌斯山,还杀害他们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狩猎者!
还有那条龙……希利亚学院应当只有一只普通的银龙而已。可是哪条银龙能拥有这样强悍的光明属性力量,不仅挣脱了光明牢狱的束缚,还有能力反制那个庞大的魔法阵,让至少数十个光明法师同时湮灭?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脚步也渐渐加快,顺着平缓的山坡一路下行。这一路上仍然寂静得让人心慌,好在没再碰到那些装扮成佣兵的剑士和法师,平平安安地到了山脚下。
西奥乌斯山与希利亚郡本就连成一体,他们上山时又一直朝着学院方向走,下来时已经到了距学校不远的一片生活区。这个时候已经入夜,学校大门封闭,他是回不去的,只好在外头小旅馆凑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冲回学校。
按照大陆当前的传统和各国法律,佣兵在完成任务途中遇到危险都是由自己负责,治安官和佣兵公会都不会为了几个自由佣兵调查案件。他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希利亚学院,只能寄希望于学院在乎他们这些学生的生死,替他们讨回公道。
可是若真像他所想的,那些人背后站着的是光明教会,这个公道真有可能讨得回来吗?教会是主在地上的代言人,他们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还是他想错了……
他怀着满心忧虑回到学校,把叶迟放回魔兽饲养中心就直接离开,连衣服都想不起替他换上。
这一去又是几天没再回来,叶迟本来就担心他摔出什么事,这一天天地没有消息,越发让人心里沉甸甸地。
他身上的主仆契约还在,心里隐隐能感觉到埃文没出事,所以才能在饲养中心接着住下去。不过这都四五天了,人还没过来一趟,就是再没事也是出事了……
叶迟下定决心,静静等到入了夜,整片饲养中心再没有灯火光芒,就从房里偷溜了出去。这回他吸取了经验,先脱了那身小碎花低胸短裙,化成人形从房门出去,在育兽老师的休息室里偷了件外套换上。
这身衣服不知是谁留下的,他穿上直拖到地,肩膀也宽得多,整身衣服肥肥大大,走路时要提着下摆才不至于绊倒。不过怎么也是件能蔽体的衣服,他现在急着要去找埃文,管不了那么多了。
叶迟轻手轻脚地离开小屋,辨清楚学区所在的方便,提着衣摆大步流星地跑了过去。饲养中心与学生所在的校区之间没有任何阻隔,但他才跑出去不到二百米,眼前忽然升起一道光墙,脚下的地面也隆起了一块。松软的泥土像水泥一样迅速干硬,把他的脚牢牢浇铸在了地面上。
他的上半身还在向前冲,脚却一动也不能动,在惯性作用下,上半身就猛地往前扑去。摔到一半儿,在空中扑腾的双手忽然被人抓住,鼻子也磕到一片柔软温暖的地方,一阵酸意涌上来,泪水不受控制地汇聚到眼眶里。
他抬手捂住鼻子,眼睛不由自主闭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一片明亮凝实的白光包裹着。而在这片温暖的白光之下,隐隐有一丝压制不住的古朴气息撕扯着想要扑到他身上。
“……温彻斯特?”叶迟捂着鼻子抬起头来,几乎是只动了动嘴唇,无声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反倒是温彻斯特先有所行动,他挑起叶迟的下巴,垂下头到他对视,冷淡的银色眼珠在月光下越发明亮:“按照饲养中心的规定,魔兽禁止进入教学区,即使是伪装成人类也不行。”
叶迟个子不够高,保持这种姿势简直跟上了颈椎牵引器一样,每个骨缝都被拔开了。他握住温彻斯特强硬的手腕,努力伸长脖子,讶异地问道:“为什么……我,魔宠?你,怎么……过来?”
“知道”是怎么说来着?想说个话真不容易,明天就得学这个世界的语言,不能再这么语残下去了!
他脚上的泥土忽然松软散开,温彻斯特的手也同时从他下巴上放开,扶着他在地上站稳,缓缓解答他的疑问:“因为从饲养中心到奥西乌斯山那边都是我的领地,而且这边有针对兽潮设立的魔法阵防护。一旦有魔兽越界,我就会立刻知道,过来处理。”
答完了这个问题,他的手就j□j叶迟头发里摸了摸,又勾着后衣领往里面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问道:“要不是听到你这种一个词一个词的说话方式,我还不敢确认。阿格利亚,你已经能变成完全的人类形态了,这和我那枚戒指有关吗?”
他的手掌在空中一抓一翻,掌心中就摊着一枚碎成几块的银色指环。那张俊美而暗含洪荒气息的脸庞凑过来几分,鼻尖几乎贴上叶迟的脸:“我在放戒指的山洞外发现了你常吃的那种植物,是你毁掉那个封印魔阵,破坏这戒指的?是怎么做到的?”
那戒指是温彻斯特的?那不是埋在地底下,就等他这样的大侠跳下去发下现的前人遗宝吗?叶迟略有些心虚,但想到埃文还没消息,还是把胆气提起来,哀求般看着他说道:“是我,吞噬。我想要……主人,埃文。”
温彻斯特倒是擅长翻译他的语言,缓缓点了点头:“你的主人是光明系的埃文·拉乌尔吧?他没别的事,只是受了伤,需要静养一阵子。但打伤他的是光明教会的人,你们没被当场灭口是运气太好,正赶上我反制他们。以后你们出入也最好小心点,别再被他们认出来。”
说到这里,他脸上竟露出一丝真真切切的愉快笑容:“可惜他们废尽力气破坏山体,只打开了储存圣灵指环的山洞,这枚戒指还叫你给弄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空是同学投喂的手榴弹
银大腿
其实那天他们是在拍指环王吧?他就是末日火山的化身,弄坏了那群读作教会写作索隆的人想要得到的戒指,一秒终结了整部大片?
想不到我是这么伟大的存在。叶迟震惊过度,反而有点麻木了,淡定地接受了自己的伟大功绩,反问道:“你是,龙?”
你就是那只占据了大半画面,挥挥翅膀就爆发出核武器的战斗力,害得我和埃文差点掉到山崖底下摔死的龙?叶迟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在跟一个战斗力破表的巨龙来往,还把对方当成幼兽饲养员。
他这心是有多宽哪!
温彻斯特微笑着点了点头:“猜得不错,我就是那条龙。米娅把你送到幼兽饲养中心时,已经告诉过你这里有龙了吧?现在很晚了,幼兽该去睡觉了,我送你回去。”他拉着叶迟的领子往肩上一拽,就把他整个人扔到了空中。
手里的份量与眼前成年男子的身体差了不知多少倍,温彻斯特立刻发觉手感不对,伸手抓住了被他抛到空中的叶迟,轻轻压到自己肩头。
明明抱着的是个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人类,可是压在肩头上的份量却和之前抱着熊猫的感觉差不多。温彻斯特忍不住像抱熊猫一样,托着叶迟的屁股掂了掂,问道:“你化形上出了什么问题吗?外形明明已经是完全的人类了,体重怎么还和兽形时一样?”
同样是这种抱小孩的抱法,做熊猫时和做人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没有皮毛的防护,那双手就像是直接落在他身上一样。不只是柔软的臀瓣,两腿间最重要的器官似乎也正贴着别人的胳膊,只隔着一层粗糙软薄的布料,感觉微妙得难以形容。
他的身体先于理智行动,只一眨眼的工夫,坐在温彻斯特手臂上的人类躯体就完全消失,只剩下直拖到地面的亚麻长袍。那团布里,还有个软软热热的小毛团不停蠕动,最后从上衣领口露出脸上雪白的绒毛和一对乌黑下垂的眼圈。
那双眼里映满了星光,衬着斜斜下垂的眼圈,显得无辜又可怜。下面的衣服里面隐约可见一双小爪子不停捯扯着身前的布料,头部也配合着摆动,想把尖尖的鼻吻从堆叠的布料里解救出来。
温彻斯特不忍心再看他这么挣扎,替他拨开衣领,露出了湿润的鼻尖。
叶迟深吸了几口气,发觉他们已经往饲养中心方向行进,连忙踩了踩他的胳膊,盯着他道:“不要去饲养中心,你,我,去埃文。”
“你想要我带你去看埃文?”
叶迟连忙点了点头,他自己不能出这个饲养中心,有负责人带着应该就不违反校规了吧?
温彻斯特的大手落在叶迟头顶上抚弄,几乎把他的头脸都包裹在其中,清朗悠然的声音在空中漫开:“可是我也离不开这片饲养中心。我真正的躯体埋在奥西乌斯山下,这具魔力映射出的身体最远只能走到刚才那条界线了。”
他提起这件事时神色淡然,并没表现出对原本身体的眷恋。叶迟紧紧抱着那件长袍坐在他臂弯中,吃惊地看着他,却不知该不该问这件事。
——正常龙怎么也不可能愿意把身体埋到山下的,万一牵涉到人家心理创伤可就不好了。
他的心思几乎都写在了脸上,哪怕外面还有一层皮毛遮着,也很容易看出他在想什么。温彻斯特在夜晚愈发明亮的银眸微微眯起,扯掉他怀里那团法袍,身后忽然现出一对巨大的膜翼,轻轻拍动几下,身体便浮上半空,向着山林急速飞掠而去。
“你还是只幼兽,不用想那么多东西,只要依赖年长者的引导就够了。”他的声音在高空凛冽的风中依旧极富穿透力,也同样令人深深信服。叶迟心里那些乱糟糟的念头渐渐被风吹化,消散在开阔的星空与山林之间。
整片奥西乌斯山脉渐渐在叶迟眼前展开,山脚下希利亚郡的灯火也渐渐进入他视线之中。温彻斯特一手托着他,另一只手却捂住他的眼睛,引导他感受地面的魔力分布:“能感觉到下面存在的光明之力吗?把下面那些魔力点连接起来,中心就在……”
离地面这么远,眼前又覆着一只光明之力铸就的手,就是地面上真有什么魔法力量,他也是感觉不到的。
叶迟诚实地摇了摇头。
温彻斯特倒也没太失望,只是收敛双翅,落到了一片不起眼的山谷中,俯身摸着细草丛生的地面:“这里就是光明教会寻找的地方,也就是我真正的身体所在的位置。你毁掉的那枚戒指,就是封印我身体的其中一件法器。”
他慢慢站起身来,那双银色眼睛明亮如镜,萦满苍凉气息,冷淡地看着这埋葬自己肉身的土地。
叶迟忽然觉着这神色极为刺眼,忍不住问道:“我毁掉,法器,你的身体,出来?”
温彻斯特看了他一眼,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