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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此刻,秦四海真的觉得自己老了,岁月变迁很快,人心变得太快。
明明像是不久前才丫丫学语的儿子,现在已经长大成年。
面白如纸的躺在这里,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如果不是有人阻止了他,他是不是已经跳下了高楼,变成一具尸体?
秦四海抖着手翻出一根烟,狠狠吐口气,嘲讽的想着,秦四海,你活到四十岁,有没有想过给儿子收尸的一天?
如此残酷的走向,他怎么会想过。
秦越在医院躺到五月,依旧没有醒来。
秦四海夫妻俩再不犹豫,直接将秦越带回了A市的大医院,继续求医。
苏岩和梁奎重回校园,面对只有一个月倒计时的高考校园,充满了关于秦越的流言蜚语。
很多人看到他那天想跳楼,根本瞒不住。
大部分人揣测秦越是学习压力大,小部分人认为秦越是情杀。
但大伙背地里议论就罢了,谁都不敢大声说,若是不小心被梁奎听到,不管三七二十一,绝对往狠里打。
学校高层也被吓到了,假期变成一周一天,再也不强占学生们期待的体育课。还要班主任带头,多搞一些小型娱乐活动,让学生放松心情。
苏岩望着讲台上鼓动大家玩成语接龙的马老师,上一世,秦越的死造成很大影响,虽然秦越的父母没有找学校追究任何责任,但毕竟死了人,教育局训斥校长,校长就训斥马老师教学无方,临近高考的时候,马老师差点被革职,后来勉强留校任教,却一直只能教高一,再也没当班主任。
上一世和这一世……
从挽救秦越那一刻起,就开始分叉了。
苏岩茫然出神的望着窗外,以后的路会如何,他还能不能达到目的,道路已经失控。
52
52、52 高考 。。。
52 高考
卓云芝匆匆赶到综合医院,一脚刚踏进病房,自己的妹妹卓莲枝就看到她,眼泪立即掉下来了。
她们姐妹都是四十岁的人了,有好娘家,嫁的也好,这么多年风风光光,除了年轻时受了委屈哭过,现在就算遇到一些风风雨雨,岂会轻易落泪。
“到底怎么一回事?你们夫妻两闹离婚,怎么把孩子搞成这样?医院怎么说的?越越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国内要是治不好,咱们就送国外去,不管啥毛病,必须趁早治,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秦四海那王八蛋了,有了野女人野种就不管越越了?”卓云芝刚出差回来,本来身心疲惫,一得消息赶来医院,现在连珠带炮的追问妹妹,什么疲惫都不翼而飞,全被愤怒和担忧占据了。
不等哭泣不已的妹妹回答,卓云芝直奔秦越的病床前,床上的少年像睡着了,除了脸颊略显消瘦,她一个外行人也看不出啥毛病。
“姐……越越都昏睡半个月了,一次都没有醒来过,医生……所有医生都说没毛病,找不出毛病,什么检查我们都做了,连指甲都没放过,可是医生没办法,说越越只是昏睡,最大原因还是心理,可他醒不来,这没办法治。”
卓云芝闻言大惊失色,惶恐道:“一、一直没醒?怎么会没毛病,没毛病怎么醒不来,啥叫心理毛病,你倒是说清楚,现在什么情况了你还哭,不是我说你,成天就知道美容打牌,孩子生病了都不知道,现在秦四海倒是好,还生个野种出来?”
被姐姐训斥的卓莲枝忍着痛苦的心情,断断续续将事情说了,秦越和关文的事情当初被她亲眼撞见,为此着急愤怒的仅秦关两家人,她们夫妻俩怎么好意思开口对外人讲,哪怕心理难受,也一直憋着,连亲姐姐都不敢诉苦。教训孩子也在各在各家,谁都不愿伸张。
但是现在,卓莲枝没什么好瞒着了,若说以前她还会在意面子,但现在她哪还要那东西。活一辈子,没什么情况比现在更糟糕了。
卓云芝听着妹妹将事情原原委委说完,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难以置信,她作为大姨,以前虽然经常开玩笑说越越要是个女孩就好了,肯定比她们姐妹俩漂亮。但男孩毕竟是男孩,玩笑只是玩笑。
“越越……喜欢男孩?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卓莲枝苦笑摇头:“要是误会,会闹成今天这样吗……这些话我憋了好久,心里难受都不敢说出来。现在我还有什么……不管咋样,只要越越快点醒来,我也不管那些了。是我的错,我气糊涂了,冲动了,我嘴贱,我怎么就说出那种话……”卓莲枝捂着嘴情难自禁的哭泣,当丈夫抱着野种回家时,那一瞬间的冲击让她失去理智了,她的确是恨,恨儿子不争气,恨丈夫太狠心。现在,她恨自己。
“越越是我的命根子……”
卓云芝长声叹息,抓着妹妹的说:“你要振作,现在主要治越越的病,其他的你不要想太多了,你要是病倒了,越越怎么办?”
卓莲枝呜咽点头,抽噎道:“那王八蛋要离婚就离,他都有个小野种了,这日子没法过下去。”
“离婚是离婚,孩子是孩子,我不管秦四海要干嘛,但他要是敢不管越越死活,我跟他没完!”
秦四海倒没那样狠心,不知是不是出于愧疚,本来坚决要离婚的人又不离了,当然小儿子肯定得好好养,外头那女人他也养,只是明说了,除非秦越恢复过来,不然绝对给不了她名分。
一个晴朗的午后,卓莲枝正趴在病床边打盹,听到敲门声她走过去,打开门,看到了让她咬牙切齿却又一时无言的少年。
她曾经总是恨他,老想着要不是关文,自己儿子兴许很正常。
“莲姨,我想看越越……”
高大的少年哭着说。
又是好几天过去,秦越的情况依旧没变化。
这时候诸多亲戚都得到消息了,不管是秦家还是卓家,都帮着想办法找更靠谱的医院。最后商量,秦越这病情得送去国外问问。
这些事倒没人让卓莲枝操心劳神,卓云芝利落的帮着跑腿。
丈夫梁兴国看着她为小姨子家的事忙前忙后,时不时在饭桌上感叹越越那孩子……
他抽烟的次数不知不觉增多了,秦越那孩子,跟自己儿子同年,秦越那孩子变成这样了,他的儿子……呢?
不知怎的,他脑中骤然浮现出两个少年的身影。
转眼到了五月中旬,天气越发炎热,学生们穿上了清凉夏装。
凉爽的清晨,苏岩准点来到学校。
他前脚回到座位,梁奎后脚就到了,带来一身的薄荷牙膏味。
苏岩侧头看着梁奎,自从秦越住院了,梁奎的情绪就没有振作起来。但苏岩还是欣慰的,不管怎么说,梁奎如今的情况比以前好太多。
那一世,因秦越的死亡而悲痛不已的梁奎,何止被噩梦缠绕,连意志都被挫得软了一截。
现在的五月中旬……是苏岩不曾与梁奎共同经历的日子。他有时望着同桌的梁奎,感觉像做梦。
以前的梁奎,明明在他生日那天,毅然而又恍然的被父母带走,从此……再也没相见。
曾经的岁月,秦越的死带来的不止是痛惜,还有沉重的打击,秦越死了,他和梁奎的地下爱情也到头了。
四月十八,秦越跳楼身亡。当天,他的父母亲戚们全部赶到,包括梁奎的父母。
第二天,秦越在C市火化,苏岩作为同学,和所有师生一起参加秦越的追悼会。
追悼会就在火葬场举行,他还深深记得秦越被推进火化炉的前一刻,他的母亲晕了,梁奎发疯了,死死拽着冰棺大吼大叫:“不烧了!谁都不准烧!”
梁奎愤怒而任性的怒吼声震动每一个在场送别的人,在场女性纷纷落泪,他的母亲怎么哭着劝他都不松手。他的父亲,舅舅,几个男人好言相劝都没用,拽得梁奎的手都出血了,他不松手,倔强执拗。
“梁奎,你让秦越安息吧。”
嘈杂的人群中,苏岩的声音远远传来,并不突兀。
可是对梁奎来说,足够了,他听到了,他松手了。
苏岩后来想,梁奎的父母为什么会发现他们的感情,也许就是他们不自觉时留下的蛛丝马迹。
他们俩送别了秦越,还沉浸在秦越的死亡里没有振作起来。
苏岩本想在那年的四月二十六,梁奎生日那天好好逗他开心。
他想办法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四月二十六,那一天,桌上的蜡烛还没吹灭,梁奎的心愿还没许出来。
他的父母,从天而降了……
其实那场面也没有如何,他和梁奎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蛋糕。他们没有亲吻没有拥抱,但是他们的表情,像犯了错,终于被发现的孩子。惊慌失措,惶恐的望着两位长辈。
那位说可以把他当干儿子的梁叔叔,一眼都没有看他,仿佛他不值一提,他只是尘埃。梁叔叔只死死盯着自己儿子,远远站在大门口:“跟我回去。”
我不。
苏岩多么想听到这个回答,哪怕这样的答案终究无力反抗,单薄脆弱,他也想听到梁奎的丝丝挣扎。
“哦。”
那个男孩的答案如此简单,简单得他浑身的热气都被瞬间抽空了。
梁叔叔紧绷的脸似乎松了口气,他很冷静,从始至终都未打谁骂谁,甚至没有说多余的话。
“今天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
“我和你妈在楼下等你,三分钟。”
男人带着始终沉默的妻子爽快下楼了。
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人,空荡荡的,人气在消失。
苏岩想起父母离开的那天,也是这副背景,和背景下唯一的他。
已言放弃的男孩如此镇定,他还有心情吻他。
印在额头的吻没有温度,冰凉冰凉,浇灭了他心中升腾的怒火。
“苏岩。”
他轻轻的喊苏岩,环住他的脖子。
冰凉的玉观音套上苏岩的项颈,那是梁奎带了十八年的玉。
“我把我余生的福气,全部留给你……”
他靠着苏岩的肩膀,流泻一地的叹息。
梁奎走了,很不真切。
只有脖子上的玉观音,时时提醒他,他和梁奎的高中结束了,梁奎不会再回来。
“苏岩,想什么发呆?”同桌的人伸手拉回苏岩的回忆。
苏岩怔怔望着梁奎的脸,视线慢慢下滑,落在梁奎脖子上的玉观音上。
“喜欢我这护身符?”梁奎微笑。
“挺好看的。”
“这可不是光好看,我奶奶说这是护身符,几代人传下来的家传宝贝,它是我们梁家的福气,是我的福气。”
“你信吗?”
梁奎正色道:“我一直都信。”
高考倒计时步步紧逼的日子,苏岩觉得度日如年。他有时候想着,睁开眼也许就看到梁奎的父母,转个身,身边的座位也许就空了。
但一日一日过去,梁奎一直都在。
“梁奎,如果有人欺负我怎么办?”
“打他!打他!狠狠打他!”
“如果是你欺负我呢?”
“亲他!亲他!狠狠亲他!”
“……熊。”
转眼,进入了六月,高考倒计时变成了个位数。
马老师很欣慰,临近高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