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其他几人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声。
卢长老道:“山谷里的人怎么办?”那里是必经之路。他们不怕他们打得天昏地暗,两败俱伤,却怕他们打了一半,掉头回来。这里只有一条路,若要避开,就不得不走回头路。
冯古道沉吟道:“若迫不得已,帮赫骨一把便是。”赫骨到底是浑魂王手下大将,双方有默契在先,即便有嫌隙在后,却也不会那么快撕破脸。
安然瞟了端木回春一眼,小声道:“对方会不会是绝影峰门下?”
这一点冯古道、端木回春等人又如何没想到?圣月教既已撤离风鹊岭,那么在风鹊岭逗留又如此人多势众的也只有绝影峰范围内的各大门派了。
端木回春犹豫了下,才干巴巴道:“他们意在姬清澜,若非不得已,倒不必与他们正面冲突。”
冯古道把玩着玉箫,笑眯眯道:“是极是极。”
端木回春不自在地转身,正走出两步,就听头顶传来一声西羌语的低喝:“住手!”声音由丹田浩瀚内力而发,如洪钟一般,瞬间便响彻整个山谷上下。
端木回春身体一僵,抬头朝山峰看去。
一抹白衣,茕茕孑立,掩映蓝天白云之间。
山谷中人却是两般景象。绝影峰门下喜上眉梢,虽然收了手,也是趾高气扬的模样,赫骨一方虽不至失了方寸,但惊慌之色显而易见。
赫骨冲山峰一抱拳,用西羌语朗声道:“我们只想借道而过,还请峰主约束贵派门下。”虽然姬妙花打扮不同以往,但是他的声音绝不会听错,再加上适才所用的内力,他心中虽觉奇怪,倒不曾怀疑并非本人。
姬妙花突然换了汉语,道:“走吧。”
端木回春心头猛震,百般滋味上心头,却说不出是酸是甜是苦是辣。
山谷两派人马面面相觑。唯一听得懂的赫骨却面露惊疑之色。过了会儿,他便看到姬清澜带着一对丫鬟施施然地走出来,仿佛没看到他们似的,朝另一头走去。
赫骨双脚忍不住一挪,就看到又一拨人马从山上走下来。他看着带头两人,虽未见过面,却隐隐觉得眼熟,随即想起那两人的举止气度岂非与当初在平安客栈前结伴而来的“袁傲策”和“纪无敌”十分吻合?他心中一惊,越发不敢妄动,等他们一行人走过之后,他再往山峰看去,却已不见姬妙花的踪影。
冯古道等人默默穿过山谷,爬上另一座山峰。姬妙花这份人情送的不容拒绝。
冯古道又看了端木回春一眼,暗暗皱了皱眉。
“咦?那是什么?”走在最前面探路的莫琚叫起来。
只见路中央放着一只翠绿色的包袱,倒是与阿环衣服上的料子一般颜色。
怡然拦住莫琚道:“姬清澜诡计多端,小心有诈。”
莫琚转头看霍太医。
霍太医吓得往后一跳,叫道:“老人家的命也是命,怎能拿来当问路石?”
莫琚道:“你医术高明,看看有没有毒?”
霍太医这次小心翼翼地上前,用银针等物试了半天才道:“无毒。”
莫琚一把抓起来解开包袱,却露出一尊白玉观音来。
端木回春激动上前,双眼紧紧地盯着那尊观音,眼眶微红。
冯古道道:“你认得此物?”
端木回春道:“家父遗物,似乎是姬无常前辈所赠。不过后来因为庄子里出了内贼,将他盗了出去。我事后打听它辗转流落到朱剥皮手中,可惜去晚了一步。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失而复得。”其实这尊白玉观音究竟是否是姬无常赠与端木慕容的,只怕谁也说不清楚了。只是在他心目中,端木慕容纵有千般不是,到底是亲身父亲,自然将他往好处里想。
莫琚将包袱递给端木回春。
端木回春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想到白玉观音依旧,栖霞山庄却已成往事尘烟,他心中又禁不住地难过起来。
冯古道知他想起伤心往事,开口打岔道:“如此说来,这尊白玉观音只怕是姬清澜取走又特意放在这里的。”
安然道:“师父送白玉观音给父亲,后来徒弟又送白玉观音给儿子,这也算是缘分吧。”
冯古道道:“只是师父是馈赠,徒弟是赎罪。”
安然吐了吐舌头。
端木回春将白玉观音重新包好,系在身上。纵然不愿欠姬清澜人情,但这份大礼他无法推托。
再次上路,却是一路畅通无阻。
绝影峰和赫骨的部下都未再纠缠,他们花了半个多月,总算出风鹊岭,回到中原地界。
踏上故土,众人心头都是一轻。
花匠带着大批人马迎在路口。
双方会合,不免一番寒暄,却也到了离别之时。
霍太医出门已久,怕家人着急,第一个嚷着要回去。冯古道怕他年老体迈路上有事无人照应,便让安然怡然一路护送。
卢长老记挂陶墨,要回谈阳县。他武功高强,独来独往自可不必担忧。
薛灵璧身负云南,也不能久留,不过他不像霍太医三言两语便可打发着上路。他睨着冯古道道:“是该回去看看明珏的功课了。”
冯古道摸摸鼻子道:“我离开睥睨山多月,也该回去看看。”
薛灵璧淡淡地瞄着他,“嗯?”
冯古道道:“我去去便回,逗留两三日便可。”
薛灵璧望着他,许久才让步道:“若过了三日,休怪我率兵杀上睥睨山。”
冯古道苦笑道:“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我岂敢再劳烦侯爷大驾。”
薛灵璧嘴角动了动,终究坐上花匠带来的马车,朝东南方向驶去。
如此一来,原本热热闹闹的队伍便只剩下冯古道、莫琚、端木回春与新来的花匠四人。
冯古道道:“教中一切可好?”
花匠道:“都好。但前几日我从风鹊岭遇到一个人,你们猜是谁?”
端木回春道:“姬清澜?”
花匠道:“咦?你知道。”
冯古道道:“你可知他去了何处?”
花匠道:“你猜?”
冯古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花匠撇嘴道:“京城,皇宫,见皇帝。”
冯古道与端木回春对视一眼。冯古道问道:“你如何得知?”
花匠道:“皇宫透出来的消息,说皇帝要宴请西羌贵客。总不会是端木长老吧?”
听到西羌二字,端木回春一阵恍惚。哪怕双脚已然踏上中原大地,他仍感觉不到真切。明明在圣月教和绝影峰的日日夜夜,他无时无刻不思念着故土,可如今回来了,心却越发空虚起来。
花匠见端木回春走神,疑惑地看向冯古道。
冯古道眨了下眼睛,道:“这里离西羌只隔着几座山,未免夜长梦多,我们还是快走吧。”
莫琚嘀咕道:“既回到了中原,还有什么夜长梦多?他们还会追过来不成?”
冯古道意味深长道:“世事难料。”
端木回春一惊回身,转头看冯古道,他却移开了目光。
这几年随着魔教势力一步步扩张,在睥睨山方圆几百里之内已经找不出一家与魔无关的武林门派。因此,冯古道与端木回春等人回程一路顺畅无阻。
花匠送他们至睥睨山势力范围内,便启程回京城坐镇。
当冯古道、端木回春与莫琚出现在山脚,便看到贾祥带着魔教大队人马守候。
“明尊!”贾祥一个箭步冲上来,双目紧张地打量了冯古道一圈,确保他安然无恙之后,才转头对端木回春道:“端木长老辛苦了。”
端木回春道:“有劳贾长老记挂。”
贾祥点点头。虽然端木回春是最晚加入魔教的长老,但整个魔教只有他们俩是常年镇守睥睨山总部的,端木回春对魔教付出的点点滴滴都在他的眼里,心里对他的评价自然不同于他人。
冯古道道:“山中安好?”
贾祥道:“皇帝派人来周围试探过几次,不过最后都灰溜溜地回去了。”中间过程自是不必多说。
冯古道与他边聊边往山上走。
端木回春跟在他们身后,耳边听着熟悉的魔教日常事宜,双目看着睥睨山熟悉的景色,原本悬浮在半空的心小心翼翼地落了下来。
莫琚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端木长老这几日一定要好好补补身子才是。”
端木回春回神道:“莫长老也是,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莫琚道:“我习惯了,倒是端木长老,去西羌一圈,人都瘦成竿了。”
比端木回春更像竿的贾祥闻言不悦地回头道:“难不成一个个都像猪一样才好看?”
莫琚道:“年轻人,双颊有肉才好看。”
贾祥道:“端木长老哪里没肉?我看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刚刚好!”
端木回春难得被人这样评头论足,尴尬道:“大约是昨夜没睡好,所以气色不佳。”他将源头推到气色上,倒暂时堵住了两人的嘴巴。
冯古道回过头来,问道:“端木长老还有什么心事放在心里,难以入眠?”
端木回春垂眸道:“大约是惦记魔教的枕头了。”
莫琚哈哈笑道:“这有何难?一会儿你只管去睡,我叫人守住你的房门口,保准没人打扰。”
端木回春道:“多谢莫长老。”
从睥睨山一路向上,魔教明岗纷纷出来行礼,暗哨依旧潜伏在暗处,不动声色。
79
79、绝不放手(六) 。。。
回到无回宫,莫琚果然派了十几个人守在端木回春房间四周。
端木回春原不想如此兴师动众,但又不忍辜负好意,便由着他们如旗杆似的一根根插在门窗周围,映下一排排的影子。
本以为劳心劳力数月,好不容易回到熟悉的环境中,他定能卸下心头重担,美美地睡上一觉,但在床上辗转反侧两个时辰,眼睁睁看着那一排排的影子因天色的关系渐渐模糊融入黑暗之中后,端木回春不得不承认,纵然床笫间俱是熟悉的气息,他还是失眠了。
长夜静极。
一轮清月悬于半空,皎洁的月辉将周遭的淡淡星芒都比了下去。
端木回春站在无回宫突出山崖的长廊边角上。
这里的月与绝影峰的月相似又不相同。
绝影峰的月大而亮,仿佛伸手可得。无回宫的月清而虚,永远有那么一截可望不可即的距离。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随即是箫声。
夜凉,月凉,箫声更凄凉。
沉重而舒缓的乐声犹如云雾制成的钩子,轻柔地勾起人潜藏在内心深处最幽深阴暗的情绪。
一阵又一阵的风悠悠吹来,又悠悠而去。
乐声随风送到更空旷更辽远的天地。
一曲毕。
风未歇。
冯古道道:“我若是心情不好,便会吹这首曲子。”
端木回春回神道:“很好听,不知是何曲?”
冯古道道:“十三岁那年学会吹箫后,我自己作的曲子,无名。”
端木回春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若有意,无名又何妨?”
冯古道笑道:“不错。若有意,世间名利种种皆是浮云尘土。”
端木回春听出他笑声中有古怪,便未接口。
冯古道道:“你想重建栖霞山庄吗?”
端木回春心头一震,问道:“何以问起?”
冯古道道:“祖传家业,难道你不挂记?”
端木回春沉默良久,方才道:“从不曾忘。但重建栖霞山庄又如何,重建了山庄也重建不回山庄的人,更重建不回山庄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