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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叫什么叫,再叫把你从山头丢下去。”
两个短工眼睁睁看着自家庄主像是抗箱子一样抗走了一个不过三四岁的小男孩。
“这样子我难受。”
“闭嘴,再烦我把你扔下去。”
安静了一小会,“等会你见到我哥哥的时候,不许盯着他看。”
“小鬼,就你这样的,你哥哥能好看到哪里去,想让我盯着看,恐怕还欠点火候。”
“我见过好多女人都喜欢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哥哥看。”
“那是因为那些女人没见过真美人,把山鸡都当凤凰。”
“是你自己说的啊。”
“你现在不难受了?”
“难受。”
“谁理你。”
第一道茶之初试炒青
江釉还是坐在第一次来云泽庄时坐的雅阁内,风炉里燃着小火,煮好的茶水在铁鍑里泛着小小的滚,粉青坐在他对面,一手端起铁鍑用铜夹拨了拨火。
雅阁的木珠帘被人撩开,“江大公子。”
“岚叔。”江釉偏头淡淡浅笑,“我看下面忙碌的很,岚叔不用费心招呼我。”
“刚偷得半刻闲工夫,我也想歇会。”萧岚走近围栏,满意地看着茶田,“大公子过些日子再来的话,应该可以喝到新茶了。”
江釉捧着手里的白瓷碗,放定在面前长案台上铺着的绸绢上,“这个一定得来尝一次。”
“过两天新采的茶叶会在水榭杀青,这一批都是极品大叶茶的嫩芽,大公子要是有兴趣可以来看看。”
江釉轻笑点头,他原本盘腿坐在软垫上,这会站起了身走到萧岚身边,从二楼低头看下去,倒是看到自家另一个小侍在云泽庄庄门前的坡头平地上面转着圈子,他左右扫了一圈,竟是没有见到江岫。
“岚叔,我有些事,先走了。”
不等萧岚反应过来,他已经掀开雅阁的木珠帘,萧岚回过身,只见到晃动的珠帘,那个身材高大的小侍叫着追了出去,留下萧岚一个人有些讶异,这江大公子的动作,还真是够快。
粉青追着江釉下了楼,出了庄门,就见到江釉站在娇黄面前。
“大公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看好二公子,都是我的错。”娇黄眼眶里泪珠打着转,伸着嫩黄色的袖子擦着眼角。
“你在哪里跟丢他的?”那身青镶白色的长衫纹丝不动,那双轻云蔽月的杏眸波澜不惊,只除了稍嫌冷硬的语调透露着丝丝不安和怒火。
“我,茶田,就……”
娇黄一语未必,就被伸着手指指着不远处的粉青给打断了,“大公子,你看,是二公子。”
江岫胖嘟嘟的身子正坐在一个女子的肩头,粉青看得有些心惊,这一不小心掉下去可就完了,这可是在山头上,这女人胆子可真够大的,再细看,才发现她伸着一只手朝后在他腰间托着他,“她,她这样子不会很累吗?”
自家二公子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怎么说也抵得上一小麻袋米面粗粮,何况她那只手还得一直举着。
***
“小鬼,你给我安分点,再晃我松手了。”
“这样好多了。”江岫软嫩嫩的声音突然间猛地拔高,吓得沐云泽真的差点松手,“哥哥。”
沐云泽抬眼朝前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她手里更加没了分寸,差点把那小鬼丢了出去,怎么,怎么会是他?
那一日没看清,今天就着山头暖融的日光,他的发丝像是笼罩着一层很浅很浅的光晕,一双杏眼内像是融进了整个夜空的星辰。
头发突然被人拉住,有些疼,“你还说不会盯着我哥哥看,我都看了,你没眨眼。”
沐云泽哪里还有空分神理他,她只看到她的梦中仙子朝她走过来,伸出了双手,眼里露出可以让她彻底沉溺其中的柔软欣喜。
那张开的双手越来越近,衣袖外露出的皓腕莹白如玉,修长的五指宛若柔荑,然后,那双手直接略过她,把她肩头的小鬼抱了下来。
沐云泽觉得自己的心第一次像是被那种洗衣用的棒槌重重地捶了一下,颤巍巍地似乎摇摇欲碎,她就这样毫无预兆地从云端摔下地来。
等到他再抬眼看她的时候,那种温柔的眼神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无波无绪的客套,“多谢小姐送幼弟回来,江釉感激不尽。”
沐云泽还在愣神,愣得不只江釉,连粉青都忍不住扯着自己大公子的袖子,“大公子,她怎么突然间傻了?”
“小姐。”江釉出声叫她。
他话音刚落,云泽庄的主楼里跑出来一个女子,声音洪亮地扯着嗓子,“老大,老大,娘说水榭的阁楼漏水,要你去补,我还得搬桌子。”
“老大?”江釉眼皮微微一敛随即恢复了正常,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难道你是……”
沐云泽终于被明嘉木的亮嗓子给叫了回来,她定了定眼神,佳人还在眼前没有消失,沐云泽立刻收拾了所有刚刚一瞬间心情大起大落受到的打击,拱手向他行了一个她所能做出来的最标准的礼,“在下沐云泽,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粉青咋咋呼呼地大叫,“沐云泽,你就是沐大少,怎么可能?”沐大少哎,锁柳镇的头号恶霸,居然会送二公子回来,居然会出神发愣,居然还会行礼?粉青偏头看向自家大公子,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在大公子眼中看到了一道一闪而过的捉弄笑容。
“果真是‘举手’之劳。”江釉拉着江岫的小手,“岫儿,谢过姐姐。”
“谢谢姐姐。”江岫朝她吐了吐舌头,伸出一只手拉下眼皮,“羞羞脸,还说不会盯着看。”
“不管怎么样,总是多谢沐小姐送岫儿回来。”江釉朝她点了点头算是回礼,带着两个小侍朝下山的山道走去。
沐云泽站在原处目送着他下山,一直到人影再也看不见,她还是没想通,什么叫真是举手之劳?
她一点点开始回想,她刚刚带着江岫回来,见到他的时候……沐云泽恍然大悟,她之前为了稳住那小鬼头的身子一直举着手从后面托住小鬼的腰,后来他把小鬼抱了去,她好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忘了把手放下来,就那么腾空一直举着。
沐云泽呻吟了一声,这次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她暗自安慰自己,不管怎么样,总算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明嘉木在她身后站了半晌,“老大,你到底在看什么?”
沐云泽回过身,“走了,我去补阁楼顶。”
“老大,你脸上有泥巴,头发上也有,怎么搞来的?”
脸上头发上,沐云泽磨着牙,当然是被那个小鬼弄到的,居然全都被他看见了,她走到主楼门前,抓着大开的门扇用力将脑袋撞了上去。
萧岚正在堂内,见到她发疯,过来拉着她的身子,“干什么,干什么呢?脸上的伤才刚刚长好,又忘了痛了是不是?”
云泽庄的门扇都只记得在底部会被她踢到的地方用厚木板加固,却从没提防过她的脑袋,就听得咔嚓一声,好好的格木连着断了两根,原本两扇门合起来木格条正好拼成一个菱形,这下子都走样了。
不等萧岚发火,沐云泽闷头闷脑地走了进去,“等我去补好阁楼就回来修。”她印堂被撞得发红,朝里走进去,绕过中堂隔断出了后门,再走一小段石路,从碧波湖上面的浮桥朝水榭走过去。萧岚不解地跟了过去,和明嘉木一起站在后门口看着她的背影,“她怎么了?神不守舍的?”
“我刚刚出去叫她的时候就不正常了。”明嘉木搔着脑袋,“哦,对了。”她伸出食指点在半空中,“肯定是那个男人。”
“什么男人?”
“她刚刚在和一个男人说话,可惜我不认得。”
“长什么样子?”萧岚隐隐想起沐云泽那天中午赶回家要向他打听人的样子,那天她想问得是江大公子,刚巧今天江大公子确实来过云泽庄,难道还是他?
“穿着青色的衣服,有点镶白条,长得嘛,倒是好看得很,还带着个小孩,好像说是弟弟。”
萧岚心下了然,看来十之八九是江大公子了,他看着沐云泽踏在浮桥的脚步,突然出声道,“云泽,阁楼好好地补,过几天江大公子说要来看杀青,你也不想水榭到时候还没修好。”
沐云泽突然间猛地回头,身子也回了过来,“你说他要来?”她问着萧岚也不看路,这浮桥石板间的空隙本来就挺大,水面又忽上忽下,有时候还会漫过石板,前段时间下了雨,悬衣瀑布的水流暴涨,碧波湖的湖面也涨了上来,这石板边缘几乎和湖面齐平,动不动被水刷一下,本来就滑,沐云泽一脚踩在石板边缘,脚下一滑,本来还能撑一下,谁料她另一只脚也没踩对地方,直接踏了个空,整个人双手上扬,朝后翻滚一般,翻入了碧波湖。
“老大。”
“云泽。”
沐云泽水性甚好,扑腾了几下又到了水榭边上,扒着石柱爬了上去,她朝两人挥挥手,“我补阁楼去了。”
萧岚摇着头,“你倒是换身衣服啊,这么滴滴拉拉的,阁楼是用来储茶的,你这一上去还不全给弄湿了。”
***
“你说什么?”那天晚上,明家四口,沐云泽,掌勺的方大娘方岳还有两个暂时住在这里的采茶工一起坐在左副楼楼下空荡荡的大堂里用晚饭,明荈一手举着汤勺正要舀汤,突然像是被定住一样停下了动作,看着沐云泽,又看看萧岚像是在问他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萧岚一手端着饭碗,夹了一筷子酱肉送到她碗里,“既然云泽想学,你就好好教她好了,问这么多干什么。”
“不是,可是……”明荈不解地舀了汤浇到碗里,“我错过了什么事吗?”她想不通,沐云泽一向对这个是避之唯恐不及,怎么突然间会自己想学?
用过晚饭,天已黑,不过月色皎洁如华,碧波湖的湖面上更是波光粼粼,水榭倒映其中,沐云泽站在浮桥上看着湖面中的银色倒影,抬眼看着明荈。
“制作绿茶的基本工艺有三道,杀青、揉捻、干燥。杀青又分为几种,炒青、蒸青、烘青、泡青。我们做的茶除了饼茶,另有三种散茶,都是采用炒青工序,这一步,也是制茶过程中最至关重要的一步,首先要采得好叶,接下来茶叶的好坏,就主要取决于炒青的技艺如何。”
“明姨。”沐云泽打断了她。
“怎么了?”明荈站在水榭前面,看向她,沐云泽的一身暗红色衣衫几乎融进了夜色,又是背对着湖面磷光,几乎看不见她的身影,只有一双眼里溶着月色的亮光,可以判断出她的位置。
“我突然发现,你认真的样子还真是很够味道,难怪明老爹一直对你死心塌地的。”她嬉笑着几个大跨步上了水榭,“好了,教我吧。”
水榭很宽敞,分了内外两个隔间,都是制茶所用,内间还有一处阁楼,其实就是在靠墙的一面搭了一个木地板平台出来,上面离房顶大概也有一人高,要上去只能在下面搭梯子。
外间的四角都点着烛火,通明透亮,两排四口大锅置于石炉上面,一角堆放柴火,一角有水缸和放置杂物的架子,明荈站在一口锅前面,手边的藤萝里有一筐茶叶,沐云泽把柴火搬到了她身边。
“这套炒青工序共有十种手法,是你娘穷尽毕生心血所得,炒制一次茶,便要重复循环使用这十种手法不下千次。”
沐云泽蹲着身子下面生火,“行了,废话就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