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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华定下心神,暗自想道:“漪妹已给他们捉去,我可不能再失事了。”剧斗中忽闻断魂崖上传来三下掌声,阳继孟道:“啊,洞冥子来了。”海兰察全神应战,自是不能击掌回答。阳继孟说道:“海大人,你当然可以赢得这个小子,不过洞冥子就要来到,请你让我稍尽绵力,快点打发这小子,好和洞冥子说话。如何?”阳继孟功力之深厚还在孟华之上,他的修罗陰煞功是不怕误伤海兰察的。
海兰察也怕给洞冥子见到他连一个“侞臭未干”的小子都斗不过,心里笑话,于是淡淡说道:“也好。”
孟华多了一个强敌,登时险象环生。断魂崖上,隐隐传来辛七娘和洞冥子说话的声音。
“啊,七娘,原来是你!这是谁家的女娃子,你把她捉回来了?”
“这女娃子可比江上云还更值价呢,她是金逐流的女儿,不胜于金逐流的徒弟么?”
洞冥子无暇问她经过,说道:“七娘,你看见阳继孟和他的一位朋友没有?”
辛七娘道:“你的那位朋友是御林军统领海兰察对吗?”
洞冥子怔了一怔,说道:“啊,你已经知道了。”
辛七娘道:“恭喜你找到这样一位大靠山,不过,你想要他帮你的忙,你现在可得先帮他的忙了。”
洞冥子吃了一惊,说道:“什么?海大人、他、他……”
辛七娘道:“你的海大人正在和阳继孟双战一个姓孟的小子,看情形恐怕他们还未必打得过那个小子呢!”
洞冥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想道:“姓孟的小子,莫非就是孟华?不错,这小子的剑法听说已得张丹枫的衣钵真传,是很厉害,我也曾经吃过他的亏的。不过无论如何厉害,海兰察总不致输给他吧?”
此时阳继孟那三下掌声已自崖下传来,洞冥子再一凝神细听,果然隐隐听得下面似有厮杀之声,心中惊疑不定,连忙跑下山去。
辛七娘一来因为不高兴海兰察的傲岸,二来因为她自己败给孟华,是以故意夸大其辞,贬低海兰察,抬高孟华。其实单打独斗,孟华和海兰察是各有所长,谁也胜不了谁。如今孟华一敌二却已是陷入险象环生的局面了。
不过孟华虽然险象环生,急切间海兰察也还是未能得手。高手搏斗,双方也还是都能够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孟华情知片刻之后,洞冥子便会来到,只好抑制自己焦躁的心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马上救出师妹是不可能的了,没奈何,我只好先求脱身,徐图后计吧!”
他打不过海、阳二人,要求脱身还不太难。心意一决,立即一招“星汉浮搓”使将出来。这是以进为退,败中求胜的一招天山派绝招,他新近才从唐经天那里学来的。剑柄一抖,登时举起了一片寒光,剑花错落,恍如黑夜繁垦,千点万点洒落下来。
阳继孟想不到他看来已是在“强弩之未”的情形之下”居然还有如此凌厉的反击。他是曾经吃过孟华的亏的,不禁骤吃一惊,连忙倒纵闪避。海兰察“噫”了一声,虽然看出孟华是以进为退,但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却也不敢立下决心和孟华硬拼。他“噫”了一声,只能双掌齐飞,以雄浑的掌力荡开繁星般洒下来的剑,力求自保。说时迟,那时快,孟华已是从缺口冲出去了。他的轻功比海兰察还高,转眼没了踪迹。
海兰察虽然占了上风,但也生怕洞冥子来到之时,自己尚未能取胜,会给洞冥子笑话。如今孟华先自逃走,这正合他的心意,当下哈哈笑道:“穷寇莫道,由他去吧!”这句话是有心说给洞冥子听的。果然话犹未了,洞冥子就来到了。不过,海兰察却不知道,孟华虽然逃走,却没有远远躲开,他还在附近埋伏。
孟华伏地听声,只听得洞冥子问道:“那小贼是谁,如此大胆?”
阳继孟道:“正是丹丘生那个小徒弟孟华。”
洞冥子早已知道,故意装作大吃一惊的神气说道:“他的师父还没有来,这小贼届然就敢独自来了!更想不到他还敢袭击海大人。”
海兰察道:“这小贼倒是不可小觑,剑法相当不错。不过……”阳继孟不放过替海兰察吹捧的机会,接下去便道:“这小贼的本领是不错,不过,当然还不是海大人的对手!”他可不敢提自己助战之事。
海兰察微笑道:“我本来可以把这小贼抓住的,但道兄已然来到,我不想误了咱们大事,是以只好暂且放过了他。料想他也逃不出道兄掌心的。”轻轻几句说话、就把捉拿孟华的任务,推卸给洞冥子了。
阳继孟道:“不错,这小贼虽是疥癣之患,但也要抓住了他,咱们才能安心。”
洞冥子道:“明天一早,我亲自率领门下弟子去捕搜他。阳兄,你约的客人明天也会到了吧。”
阳继孟道:“最少会有一半来到。对,咱们一起去搜这小子,有这么多人,总会抓得了他的!就只怕他今晚就逃下去。”
、洞冥子道:“他的师父还没有来,料想他不会就下山的。不过今晚却是不便兴师动众了。”
海兰察道:“今晚当然是不宜惊动众人的了。我此来不想给别人知道,当然你要和我先回清虚观去,咱们还有大事要商议呢。料想那小贼吓破了胆,他也决不敢来蚤扰。嗯,我来到这里的消息,观中还有旁人知道吗?”
洞冥子道:“海大人早就吩咐过我,我岂敢泄漏,我是连心腹弟子也瞒住的。”
海兰察道:“很好。不过,还有件事要交代你,从现在起,你可不能再叫什么海大人了。我的身份已是你们观中一个临时请来的杂工。”洞冥子道:“请放心,我理会得。”他们边走边说,后面的话,孟华凝神细听,也听不见了。
孟华抬头一看,月亮悬挂天心,正是午夜时分。他最亲爱的人不见了,敌人也都走了。午夜空山,唯遗寂静。但他的心情却是刚刚相反,纷乱不堪。
今晚这一意外的发生,把他原定的计划完全打乱,他非但已是行藏泄露,而且由于他撞破了洞冥子和海兰察的秘密,他们是非把他杀之灭口不可了。亦即是说,他不能用天山派代表的身份去见崆峒派的掌门人了!
还有几个时辰就是明天,明天对方就将大举出动来搜捕他了。他能躲得过吗?
“当然,最好是希望三师父和金大侠明天来到,能够见得着他们。但会期还有两天,他们却不一定是明天来到。而且我的踪迹一露。只怕立即便会招来敌人的围攻。他们肯让我见金大侠和师父吗?怎么办呢?”
一阵山风吹来,孟华的头脑清醒一些,想道:“急是没有用的,我必须想个对付办法。”定下心神,仔细想了想刚才偷听到的洞冥子和海、阳二人的谈话,他忽然得了一个主意,一个非常大胆的主意!
“他们料准了我今晚不敢再去‘蚤扰’我偏偏不如他们所料,不待他们明天捉我,我今晚就送上门去。不入虎袕,焉得虎子!只要胆大心细,说不定可以找到救漪妹的机会。救出漪妹,金大侠也不至于受他们威胁了。
在日间他已经摸清楚了地理形势,知道清虚观的所在,于是便即攀上断魂崖,大约四更才过,便即到了清虚观。但清虑观的房屋少说也有一百多间出不知道洞冥子是在观中的哪个角落。
正当他要准备不顾一切,先行进去再说的时候。忽听得观后的松林中好像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孟华施展绝顶轻功,悄悄走过去听。一听之下,又惊又喜,原来其中一个正是他昨晚见过的那个洞冥子的心腹弟子大石道人。另一个人从他们的谈话之中知道,是大石道人的师弟。
只听得大石道人的师弟叽叽咕咕的埋怨:“师父忒也小心,怎会有什么坚细胆敢夜探咱们的清虚观?前两晚都没派人守夜,今晚却要咱们来喝西北风。”
大石道人说道:“师弟,你不知道。听说是来了紧要的客人,师父要和他们密室商谈,所以不能不加意防备,不但是防备外来的坚细,还得防备给掌门师伯的门下弟子知道。师父本来还要多派人的,但别的人师父相信不过,他最信任只有咱们两个,不派咱们在外面巡视派谁?”
“是什么样紧要的客人,你知道吗?”大石道人师弟问道。“我知道其中一个是阳继孟,还有一个是辛七娘。和阳继孟同来的那个人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看师父对这个人最为敬重,看来他的来头恐怕是比阳继孟更大的了。”
“听说辛七娘捉了一个女娃子来,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辛七娘好像把她当作活宝贝一样,进了清虚观,就和那女娃躲起来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师父安排她们躲在哪间密室,只是听说有这么一桩事情,连那女娃子的面也没见过。”大石道人说道。
孟华躲在他们后面偷听,听到这里,不觉大为失望。他本来是想抓着大石道人,遣他带自己去救金碧漪的,如今连大石道人也不知她藏在什么地方,这一如意算盘可就打不通了。
“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很是有点奇怪,师父要我找十套观中普通杂工的衣裳给他,你知道是作什么用的吗?”大石道人的师弟再问。
“这我倒知道,是给那个客人挑选一套合身的衣裳。”
“你把那客人说得如此尊贵,为何他要充当咱们观中的杂工?”
“这我就不知道了。师父只吩咐我明天带他去见管工,并交代管工,让他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准多管他的闲事。”
“你没听见师父和他谈些什么吗?”
“那时他们已经谈完了,师父正在必恭必敬的请那位尊贵的客人早点安歇呢。”
孟华听到这里,忽地得了一个另外的主意,倏的就跳出来,出手如由,一指点了大石道人师弟的袕道,大石道人“啊呀”一声还未曾叫得出来,已是给孟华一把抓住。
孟华手掌按在他背心的大椎袕,在他耳边说道:“听我的话去做,否则要你性命。”
大椎袕是人身死袕之一,大石道人为他所制焉敢不依,连忙说道:“好汉有什么吩咐?”
孟华说道:“带我去见你的师父!”
大石道人说道:“这个容易,不过……”孟华道:“不过什么?”大石道人说道:“请你告诉我,在未曾见着我的师父之前,要是有人盘问,我应该怎样说?”
孟华说道:“你不是说师父只派你两个人巡夜呜?何况你是同门之长,你带进来的客人,除了你的师父,谁敢盘问?”
大石道人道:“观中除了本门弟子还有外来客人,说不定有人半夜起来,偶然碰上。如今已是将近四更时分,客人是决计不会这个时候来的,他们见了,能不起疑?万一发生意外,你可不能、不能迁怒于我。”原来他倒不怕孟华暗算他的师父,只悄孟华万一在图谋不遂之时,先行把他杀了。他想这小子虽然厉害,料想也还不是师父的对手。只要见到师父,我就不必害怕这小子能够杀我了。”却哪里知道,早在三年之前,他的师父就曾经败在孟华的剑下。
孟华想了一想,说道:“好,要是发生意外,自然有我对付,不用你来躁心。只要你听我的话去做,我就不会杀你。”说罢便即放开大石道人,过去剥下他那师弟的道袍。
孟华的手掌虽然松开,大石道人仍然动弹不得。情知已是给他点了袕道,当下暗运本门内功,运气冲关,自行解袕。他是洞冥子的大弟子,剑法内功都是仅在师父之下,在一众同门之上。运气解袕的功夫,更是他得意本领。
哪知他不运气还好,一远气冲关,丹田袕登时痛如刀割,叫又叫不出,喉头咕咕作响。
孟华披上道袍,把斗篷拉低,遮过了半边面孔,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