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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牙闭紧双眸,仍然无法逃避事实。
百祯他……说得没错,她想他,想他的陪伴,想他的耳鬓厮磨,想他的炽热纠缠,想他的体温,想他的气息,想他纠结有力的身躯,想得夜夜不成眠,想得愈发孤寂,想得落寞哭泣。
为什么会为这样一个阴狡男人把自己搞成如此德行?为什么她的身体、她的思绪老是不听理智的劝?
因为太想他,她就毒绝地强迫自己忘记。结果她的努力,竟如此不堪一击……她倏地抬眼怒瞪镜中的反影。
“你梳理的功夫挺不赖的嘛。”少女好奇地走近观赏。“难怪你会是易容功夫中的校校者,不仅人物脸皮的捏塑技巧高超,梳理人物形态的本事也很出色,不过在不同人物的性格拿捏上,恐怕比较有瑕疵。”
她是谁?冰雅漠然暗忖。
“这可能就是你出身造成的限制了。一个王府格格能见过多少世面、接触多少小人物?所以你扮起下等阶层的人,味道就不太对。但你扮了好多年的那个月嬷嬷,倒演得不错。真是元卿贝勒特地找了个老婆子入府,让你天天模仿、时时学习的吗?”
冰雅回身瞪视。她为什么会知道?
“这有什么好惊奇的,‘白虎’早在你还没识破他底细前就把你的一切盘查清楚了。”
冰雅顿时凉透背脊。那么“四灵”已经早一步把“四府”都给摸透了!
“很意外吧,‘白虎’竟然对你这么有兴趣。”少女开心地会错意,一相情愿地浪漫下去。“其实由他亲手替你梳洗打扮的事上,我就看出端倪了。他通常与女人交欢跟上館子吃饭一样,解决需求后就潇洒走人,对你却特别不同。”
“差别只在于他洗完盘子才走人。”除此之外,她与他平常用来泄欲的货色没两样。
“你怎么这样讲话?”少女不禁皱眉。
“不想听就闭上你的嘴,我并不是来这里陪你聊天的。”她也无意与“四灵”的人马交好。
少女审视半晌,谅解地点点头。“我佩服你对‘四府’的忠贞,可你这善恶分明的性子太刚烈,迟早会吃大亏的。”
“请问你究竟有何贵于?”
“带你去见‘四灵’里所有的核心人物埃”冰雅结结实实地震祝“百祯没跟你说?”
少女着看她的震惊,感慨地领她出去。“他也没跟大伙说。所以你最好心里先有个话,待会儿进厅后的气氛,恐怕不会太愉快。”
“他……为什么突然带我来这种重要的场合?”
“问你埃他若不是为了你,哪会放闲人进来?这对‘四灵’来说,可是犯了很严重的忌讳呢。”
为了她?为了她什么?
“哎,我说呀,你看来冷静世故,其实性子实在单纯老实,配‘白虎’那种男人太危险,还不如找个古板的正人君子比较安全。”
就象表哥为她选择的天魁师父……冰雅不自在地咽下口水。
“‘白虎’他太强了,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华有才华、要相貌有相貌。权力、地位、财富、智慧、心机、手段,他要什么有什么,拥有的又都是最顶尖的。”
“幸运的家伙。”冰雅低讪。
“所以他危险。因为他什么都拥有了,所以从不知自己需要什么。”
冰雅脑中闪过一道熟悉的意念……
“白虎”对你来说太危险,他不是你能碰的男人。“
她也知道他很危险。从她着手探查“四灵”底细时,就注意到这分外醒目的男人。
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字一句,散发着奇异的魅力,在不知不觉中勾住人们的心魂,恍恍惚惚地被他吸引。
纵使她意外负伤、失却记忆,仍能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的声音。为什么?
冰雅猛然心悸。对啊,为什么?为何她连那声音是敌是友都记不清了,却依旧对那低柔呢喃产生强烈反应?如她第一次在暗中潜伏时听到的奇异感觉……“她来了。”大厅内的百祯一瞄见外头的身影,立刻咧开宠溺的笑容。
气氛的确诡异。她一跨入厅内,背脊就倏地发凉。情势十分奇怪,“四灵”应该只有四个人,此刻厅里却有十多名男男女女,他们会全是核心人物吗?
“人呢?”
“什么?”冰雅望向一名穷凶极恶的男子。
“带你到这儿来的那个人。”
她这才发觉那名酒窝少女不见了。“我不知道,她刚刚还在我身边。”
“那个死丫头,我就知道她会乘机开溜!”男子怒拍桌面,大步追杀出去。
“溜得美妙埃”厕内人隐隐发笑,不知指的是那名少女,还是离席的男子。
“请坐,冰雅格格。”
一碗芬芳的碧螺春立即奉上。
“没被‘白虎’当街强抢美女的举动吓坏吧?”一人问道。
“我几时强抢美女过?”百祯无赖地还以睥睨。“我只从街上抓走一名老太婆。”
“这易容功夫实在是……”厅内捧着月嬷嬷脸皮的另一人摇头赞叹。“若李老师父还活在世上,也不得不钦佩。”
“如此高明的手法,若非天才,就是鬼才了。”
“其实一个人易容术的高明与否,只要看他敢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显本事就晓得了。
冰雅格格以月嬷嬷的身分出入大庭广众之处而多年未被识破,足见其功力的精巧。“
冰雅坐立难安地力持冷淡,拒绝跟任何人打交道。
“冰雅格格别见外,他们这几个一见到好东西就剖析个没完没了。”周遭人笑道。
“冰雅?”坐在她左侧的百祯伸手抚住她膝上冻冷的小拳。
“你到底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她瞪着地面宣言。
“帮你埃你不是一直对我们‘四灵’很有兴趣吗?”
“你干嘛要帮我这个?”她忍不住转头忽视。
“你说呢?”
一对上他炽热的双眼,她立刻顿悟到自己此举的失策。可惜她努力撇开视线之前,已在他的眼瞳中失神良久,乱了方寸。
“怎么了,觉得大伙都太生疏而不自在?”他轻问。
正好相反,所有人都和善得令她毛骨惊然。每张笑容都太真诚,每个神态都太悠然,以她精锐的洞察力严厉审析,都抓不出丝毫伪装的破绽。
但他们凭什么待她和善?“四灵”与“四府”在很多事件的立场与利益上都相冲突.不是吗?
“冰雅,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如果还没想出要问些什么,我们就先讨论自个儿内部的事了。”百祯才轻抚上她脸蛋,就立即被她挥开。
少故做大方,她就不信他们会当着她的面讨论什么机密大事。
“南方的人马回报,元卿贝勒已与他的查案搭档抵达扬州,着手搜集衙门与盐枭勾结的证据。”
“看来再过不久,咱们在其中经手的秘密也会给他们刨出来。”
“麻烦的是,钟老头为了展现他对‘四灵’的赤胆忠心;已经派了一大票乌龙杀手前去宰人了。‘百祯哼唱着。
有人要杀表哥和他的查案搭档?冰雅大惊。
“烂招。”一人冷吱。
“什么脑袋想什么招嘛。”百祯看戏似地咯咯笑。
“这样下去,会被‘四府’误认为咱们在刻意与他们为敌。”
“有什么关系,反正咱们也没意思与他们交好。”百祯道。“早就告诉你们,干脆一刀把元卿贝勒宰掉,干净俐落,结果你们用的什么蹩脚贷,竟然只打坏他一双眼。”
冰雅登时起身僵立,直直瞠眼愕瞪百祯。“你说什么?”
“你该不会以为你表哥的眼睛是因为偷看女人洗澡才瞎掉的吧?”百祯挑眉。
“我知道他失明之事是你们害的!但……”百祯怎可用如此轻忽的态度闲聊?只是打坏人家一双眼而已?!
“怎么,替他心疼了?”
“你怎能这样谈论别人失明的痛苦?”她怒喝。
“你希望我怎么做?”
“就算你无法体会,你也该尊重别人的处境与感受。更何况,你正是伤害他的主谋之一!”
“我该深感内疚吗?”他一脸无辜。
“至少你不该如此幸灾乐祸!”
“他处处挡我们的道,能活到现在已经是手下留清了。”他悠哉轻吟。
“我也正在挡你的道,你何不现在就一刀宰了我?”
“两码子事。”扯在一块干嘛?
“因为你认定你早收取了我,我算不了什么威胁了?还是你觉得作践我比宰掉我有趣得多?”
百祯的眼神终于锐利起来,犀冷的寒光盯进她脑门,令人瑟缩。
“冰雅格格。”旁人劝道。“‘白虎’的性子本来就比较随意且懒散,不是有意在言词上冒犯你的表哥。其实他负伤的事我们也……”“少在我面前猫哭耗子假慈悲!”
娇小的身于悍然立于强敌环伺之间。“我们明明相互为敌,何必还装作一副天下太平状!
既然这是你们向来严禁外人介入的秘密领域,又何必自犯规条地让我进来这里?“
“这事我们也是莫可奈何呀。”一人苦笑。
“‘白虎’坚持的事,我们无法反对。”况且他这人难得有什么坚持,看看好戏又何妨。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她极力怒吼,以掩饰恐惧。
“你不是想知道‘四灵’的秘密?”百祯森寒的脸色与轻柔语气互为强烈对比。
无论她问多少次,他的答案始终一致。
冰雅渐渐缓和情绪,却仍充满敌意。“谢谢你,但我在此郑重告诉你,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也照样能探查出‘四灵’的秘密。我还没窝囊到得靠敌人施舍才探得到消息!”
她说完立刻走人,犹如战场上的将领威武不可欺,拒绝敌人羞辱性的友谊。
“你拗什么脾气?”百祯追至庭院箝住她的左臂,力道狠得几乎麻了她整条手臂。
“我从不拗脾气。放手!”
“我已经包容你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不满意?”他冷眼低吟。
“你包容我?”她以荒谬的怒眼回瞪。
“你失忆时硬要认我为师父,我就依你。而后你要求一个确实的婚礼,我也依你。
你想探查‘四灵’的底,我更是依你。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什么,难道还不够包容?“
“你之所以给,是因为你觉得有趣,并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况且我从不曾要求你在公事上帮我什么,所以少跟我贱卖人情,也别巴望我会对你如此的羞辱感激涕零!”
“我没有在羞辱你,只是想帮你。”
“我说过,我不需要你的帮忙!”别妄想她会再次被这虚伪的温柔愚弄。“我来这里只肯定了一件事,‘四府”与’四灵“绝对是誓不两立的死敌!”
“只因为‘四灵’伤了你表哥?”
“少把人命说得那么轻贱!我瞧不起那些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禽兽!”
“听来听去,我只听出了似乎你表哥的命才是最宝贵的,丝毫伤不得。而‘四府’伤过的人,则另当别论。”
“我们‘四府’从不无故伤人!”
“只擅长一步步地暗算他人?”他勾起冷冽嘴角。
“没有的事!”
“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而且与国家大计有关的事,没有一件不污秽。‘四府’那票站在权力顶端的家伙,又会干净到哪去?”
“但我很肯定,我表哥绝对是正人君子!”
“而我就绝对是卑鄙小人?”
“别拿你跟我表哥相提并论!”
“也对。他是个只能拿你当娃娃呵护的家伙,我却是个能拿你当女人看待的男人,怎能相提并论。”
“我指的是你们的人品与——”
“当我发现自己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时,我实在不得不怀疑,你这号称是元卿贝勒宠姬的表妹,到底是怎么当的?他真的碰都没碰过你,或是另有奇招?”
“我们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