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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晚饭的时候,书筠终究走了。竹兰轩中依旧只有四个人寂然相对,我、素馨、玉簪、云儿。
过不多时,啸花轩中就有丝竹声音传来,伴随着女子的清歌,唱的却是晏殊的一曲《浣溪沙》。
玉碗冰寒滴露华,粉融香雪透轻纱,晚来妆面胜荷花。
鬓亸欲迎眉际月,酒红初上脸边霞,一场春梦日西斜。
书筠很喜欢晏殊的词,时常将他的词吟在嘴边。在我初到梅府的那些时日,每常我午睡醒来,或是与他午后饮酒时,他最爱拿这阙词来说我。
此时,他教凌波唱这阙词,又是何意?
……………某是晚天雪的分割线……………
啸花轩已经成了歌舞之地,书筠一有空便会携了那些姬子在啸花轩排开酒宴,歌舞取乐。我不知书筠为何要如此,难道他对凌波的宠爱是另有隐情的么?心中虽有诸多疑问,我却无从得知其答案。
那晚,啸花轩中的歌舞唱了通宵,我也是在歌声中入睡的。第二日醒来时,素馨玉簪都是一脸的愤然,却又无可奈何,我们也没有心思看书,只是呆呆的坐在小凉亭里,各自神游。
到了午饭的时候,啸花轩中又响起了歌声。
素馨终于忍不住了,“姑爷也真是,这都一连几天了,每天都是一有空就在啸花轩中玩乐,那群女子跳的舞,有什么好看的!”
“姐姐……”玉簪连忙阻止,努嘴指了指我,脸上也尽是不满。一旁云儿凑了过去,三个人便聚在一起,低声抱怨了起来。
书筠的做法,确实是过了,平白无故的,每日里酒宴歌舞,太不像话。
我一直没有接她们的话,却在想着一件事情——书筠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做?
平日里都是清高的他,为何要与声名不正的穆王爷相交?平日里喜好读书的他,为何有空便看歌舞,而不是读书修身?爱我如珍宝的他,却为何要拥着那些舞姬缱绻?
华灯初上,清歌依约驻行云(1)
一连数日,书筠都没有出门,只是和那些歌舞姬厮缠在一起。白日里书筠会带她们出去游玩,到了夜间,他们便在啸花轩排开酒宴,那班歌舞姬子彻夜的妙舞清歌,靡靡之音,从未间断。书筠通常都是拥着拥着凌波,两人对饮之间,神情亲密。
我的书筠,再也没有走近过竹兰轩半步。
偶尔我站在门口望向啸花轩,也只能看到他朝我一望,便淡淡的偏过头去,不再看我。
早饭过后,我照例命素馨备了纸笔,玉簪在一旁为我研墨,我慢慢的抄起薛雅之赠我的佛经来。
啸花轩中没有丝竹声,想必书筠今天又带了凌波出去游乐吧。
直至晌午时分,脖颈有些酸了,我才搁下了笔,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屋子里有些安静,玉簪有些困顿的垂着头一点一点,快要睡着的样子,素馨和云儿想必也是午睡了。
“玉簪,你还是去睡会儿吧。”我伸手在玉簪额上一点,将她叫了醒来。
玉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打个哈欠,看看了砚台,有些犹豫。我便笑着拍她的头,“没事,我自己来就好了。”
“那好吧。”玉簪答应着,打着哈欠走了出去。
我有些倦倦的将窗子支了起来,窗外翠竹为书桌罩上浓荫,霎时赶走了我沉沉的倦意。竹兰轩角门外接着的就是梅府的后园,此时后园中有鸟虫啼鸣,亦有清风拂过,送入阵阵清爽。
我惬意的伸个懒腰,合起书卷,轻手轻脚的走出屋子,到后园中散心。
浓浓的绿意环绕中,一架秋千静静的垂在那里,上面蹲着一只画眉,见到我它便开口叫着“夫人”,声音很是婉转。我浅笑着走近它,想要逗它一逗,它却是展开翅膀,扑棱棱的飞走了。
我无奈笑笑,就着秋千坐了下来。
秋千周围均是绿树,茂密的枝叶层层叠叠,将周围其他的花树都隐了去。坐在当中,却只觉凉气袭人,我惬意的吸口气。天际一抹孤云在慢慢浮移,在一片湛蓝中很是惹眼,我倚着秋千索怔怔的望着天际,心绪却又飞了开来。
“夫人……你在哪里呀……”我听到云儿在不远处呼唤我,想必是要寻我回去吧。我下意识的向树影中挪了挪,不想被她看到。
许久没有这样宁谧的待过了。就让我贪恋着这里的清爽与安谧,暂时抛开了其他人,一个人坐一会儿吧。
云儿的声音越来越远,想必是没有看到躲在树荫中的我,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索性在厚厚的碧草上躺了下去,望着碧蓝的天空,唇角浮起一抹笑意。耳边忽然又回旋起凌子卿的话来,“文萱,我们就这样躺一辈子吧。”
那还是在江陵府的时候,彼时我们都还是孩童,凌子卿常常喜欢拉着我到后花园去,两个人在园中玩得累了,就会并肩躺在一起,看天上白云幻化。我们仿佛都是长不大的孩童一样,喜欢用云朵变化的形状编出一个个故事来。
那样安谧的时光,竟是许久都不曾有过了。
也不知我走之后,凌子卿怎样了,是否还因为我的婚事而伤心。
直至日影西沉,我才眷恋的站起身,走回竹兰轩去。一路上人声寂寂,快到竹兰轩时,里面有人语传出,听起来不止素馨她们几个。
我连忙推门走了进去,院子里,几个小丫头来来回回的奔忙着,手里拿着脸盆毛巾等物。我心中一惊,忙赶上前去问是怎么了。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呜呜。”是玉簪的声音!我连忙转过身去,便见她双眼哭得红肿,脸上尽是泪痕。
“怎么了?”我有些紧张的问她,玉簪拉着我的手奔入东厢房中,哭着道:“姐姐被凌波打了,流了好多血呢,呜呜……怎么办啊。”
“什么!”我惊问,走到里间时,里面的小丫头们齐齐让开了路。素馨正趴在软榻上,身上的衣衫已经被褪去,只剩贴身的小衣紧紧裹着,尽已被鲜血染透。见我走进门,她勉强支撑着转过头来,嘴角扯了扯,虚弱的道:“小姐,我没事。”
“你还说没事……”我有些惊慌失措的看着她满身的血迹,脑中一片空白,说话时已经哭了出来,蹲在床榻旁边,紧紧握着素馨的手,不知所错的看着伤处。
“我没事的,养几天就好了……”素馨勉强安慰我,撑着胳膊想要爬起来,我连忙阻止了她,“别动!”
“小姐,温管家带着一个女大夫来了,现在在院子里。”云儿跑进门来,手中犹自拿着洗过的毛巾,脸颊上也挂着泪水。
“请她进来。”我一边吩咐一边将帐子放了下来,和玉簪一起守在旁边。
房门处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走了进来,打扮得很是朴素,她径直走到床榻边,掀起帐子看素馨的伤势。我心中暗暗感激温伯的细心。
那女子看了看伤势,微微一笑道:“只不过是伤了皮肉,并没有伤及筋骨,养几天就好了。”她说着从一个小箱子中拿出些膏药来,走至桌边将其一一放在桌上,嘱咐着药的用法。
见大夫说没有大碍,我才慢慢放下心来,又嘱咐玉簪和云儿为素馨换了衣物,才将其他的丫鬟都遣了出去。
晚饭的时候,我特意将饭菜摆在了素馨床榻旁边,让玉簪服侍她吃饭。
“小姐,这都是凌波干的好事!”玉簪愤愤的说着,一张脸气鼓鼓的,看那眼神,恨不得要将凌波抓过来吃掉一般。
我点了点头,望向素馨,想听她说说事情的缘由。凌波一直对我怀恨在心,前些日子又被素馨打了一巴掌,素馨本该避着她些才是,怎么会又无端惹到凌波?
“今天午睡醒来的时候,我见小姐不在屋子里,心里有些担心,便和云儿分头去找。没想到却遇到了凌波……”素馨敷药之后疼痛轻了些,此时说话也没什么妨碍。
凌波不是和书筠出去了么?我心中暗暗疑惑,听素馨说了下去。
“她见我一个人,便有意要刁难我。我记着小姐的话,没有顶嘴,谁知道她竟说起小姐的坏话来,说大人他……他……我听了气不过,就顶了几句,凌波更是冷嘲热讽。”素馨说至此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我本该记着小姐的教诲,忍着些的。可是凌波说得实在难听,我一时性急,就骂了她几句。因为觉得大人做的不对,我也……也捎带埋怨了大人几句……”素馨说至此处,低下了头。
“所以她就拿无礼的把柄来打你?”我心中愤愤,凌波这样激将,任是谁都不能忍的。她这分明是要惹得素馨发怒,借此来惩戒素馨!
素馨点了点头,“也怪我实在性急,一时生气就口没遮拦的说了出来,才会被凌波揪着这个借口的。”
云儿在一旁有些心惊的道:“凌波想必真的是恨素馨姐姐入骨,我和玉簪听到消息赶到的时候,素馨姐姐已经被打得昏了过去。凌波还想欺负我和玉簪,幸亏温管家赶来,才阻止了凌波,让人把素馨姐姐抬了回来。”她说话时有些哽咽,稚嫩的声音中也满含气愤。
看来,凌波这是公然向我挑衅了。只是,我该反击么?若真是那样,梅府中就不得安宁了。
“小姐,这次的事都是我不小心,小姐也别生气了。”素馨似乎是猜透了我的心思,脸上忽然划过一抹黯然,“其实,被老爷收留之前,我和玉簪什么样的苦没吃过,这点儿又算得了什么。”
云儿不了解素馨和玉簪的身世,闻言有些吃惊。
“是啊。”玉簪也似乎想起以往的事来,“那时候在杂耍班里,要是我们不听话,经常会被打得半死……”
我见过她们以前受苦的样子,刚到颜府的时候,她们两人浑身都是伤疤,有的都化了脓也没人管。那个时候,她们一定是吃了很多很多苦的。
“素馨,玉簪,对不起,我本该好好保护你们的……”我有些哽咽,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溢了出来。
“小姐,你对我们已经很好很好了。”素馨含笑安慰,眼神极是诚挚,似已忘了痛楚。她的眼光里有信任、有感激、有关切,还有许多我读不懂的东西。但我知道她和玉簪对我的感情有多深。小时候和凌子卿贪玩,很多次在野外遇险,她们都不惜以命相救,助我脱困。
转眼已到了七月中旬,素馨的伤势好了许多,我虽然愤恨凌波,倒也没有再去生事。凌波似乎也安静了很多,这几天都很少走近过竹兰轩。而我的书筠,依旧是奔忙在公务和凌波之间。
天忽然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敲打在心间,莫名的惹人愁思。啸花轩中的丝竹声也停了下来,她们匆匆忙忙的收拾了东西回屋,云液池周围倏忽便没有了人影。
我站在门口屋檐下看了雨幕许久,忽然很想去云液池周围看看。
天色很是阴沉,素馨有些担心的想要阻止我,却终是无奈,只得陪我走了出去。
风有些冷,斜斜的将雨丝吹入伞下,打湿了衣衫。我一人撑着伞走在前面,默然不语,素馨也只是乖巧的自己打伞不远不近的跟着我。
雨滴敲打在云液池上,荡漾开一圈圈的涟漪,云液池中荷叶还是碧绿,脑中忽然闪过义山“留得残荷听雨声”之语,我便有些怅然的打量着四周。
茫茫的雨幕中,看不清远处的景物,近处的柳枝被雨洗得分外干净,随风袅娜而舞。
清歌依约驻行云(2)
我有些失神的望着远处的几株碧树,心中泛上些惆怅。在江陵府的时候,我也曾和书筠在雨幕中相伴走过,彼时只觉天地间只有我们二人,哪怕被雨打湿了发丝,也是浑然不觉。而此时,我却是形单影只,独自行走在雨幕中,身边再也没有了他。
冷风吹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