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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梦寰惊道:“最后一面,怎么?难道她不想活了。”
陶玉叹息一声,道:“不错,不是兄弟提防得法,她恐怕早已死去多时了。”
杨梦寰想到同门之谊,不禁默然神伤,沉默良久,才抬头望着陶玉说道:“童师姊生性十分贤淑,兄弟甚望陶兄能好好待她。”陶玉微微一笑道:“我纵然能善为待她,只怕也不能挽回她必死之心。”
杨梦寰道:“她为你冒武林大忌,背师欺祖,叛离师门,如非用情极深,决不会私逃下山……”
陶玉道:“正因为她叛离师门,私逃下山,犯了武林大忌,心中才惶惶难安。你们昆仑派号称九大武林主派之一,门规森严,对叛离师门弟子,决不肯轻轻放过,假如杨兄已奉得掌门之命,着擒你童师姊回山治罪,只怕咱们在川西相遇之时,你也不会放过我们了。”
杨梦寰听得一呆,暗自忖道:不错,假如我已奉得掌门师叔令谕,再见她时,就不能放过她……
陶玉见梦寰沉忖不语,又道:“杨兄难道不去见你师姐一面?想必对此事感到十分为难,既不忍和她动手,又不能违背师门令谕……”
杨梦寰道:“唉!武林之中,最重师道,兄弟胆子再大,也不敢违抗师门令渝,不过,到目前为止,兄弟尚未接到师门搜擒童师姊的令谕,就算兄弟还不知此事,陶兄早些带她走吧。”
陶玉道:“这么说来,你是不愿再见她一面了?”
杨梦寰苦笑道:“就请陶兄代我致意,说我实有为难之处,不便再和她相见了。”
陶玉道:“杨兄这等决绝,兄弟自也不便勉强,我就去转达杨兄之言,让她死了这条心吧……”
他话还未完,沈霞琳手捧饭菜推门而入,很仔细地把碗筷摆在梦寰面前,笑道:
“这些饭菜都是黛姊姊亲手作的,她要我告诉你不许吃的大多,等一下你饿了,再作给你吃。”
忽听陶玉轻轻一叹道:“你师妹说的不错,你在重伤之后,肠胃效能尚未尽复,不宜吃的大多。”
沈霞琳转脸望陶玉嫣然一笑道:“黛姊姊对我说,你是个很坏的人,不要我理你,但你对寰哥哥这样好,我要不理你,心里又很难过。”
陶玉微微一笑,道:“你黛姊姊讲的话,也许不错,我陶玉也不愿被人说成好人。”
杨梦寰听得一皱眉头,暗自忖道:只看你带我童师姊叛离师门一事,还会是什么好人。但转念又想到陶王对自己诸般好处,又不禁暗自责道:他虽不是好人,但对我一直视若知已,童师姊叛师离山一事,也许是出于她自己之愿,未明真像之前,岂可加人以罪,纵然陶玉确属寡情之人,我杨梦寰岂能和他一般不义心念一转,赔笑说道:“我师妹素无心机,说话不知轻重,陶兄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开罪之处,兄弟代为赔礼了。”说完,起身深深一个长揖。
陶玉急急还了一礼,说道:“兄弟一向很少和人论交,但和杨兄却一见如故,唉!
想不到……”
只听沈霞琳长长叹息一声,打断了陶玉之言,颦起双眉接道:“寰哥哥,我说错了,他是你很要好的朋友,我怎么能得罪他呢?”
陶玉目睹沈霞琳对梦寰诸般迁就深情,忽生妒念,暗里咬牙忖道:我如不把你们搅个天翻地覆,誓不罢休。
杨梦寰微微一笑;道:“陶兄乃大量之人,决不会怪你……”
陶玉格格一笑,接道:“沈姑娘但请放心,别说你是无心之言,就是有心辱骂兄弟,冲着我和你师兄一番交情,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沈霞琳展颜一笑,道:“你不生我的气,我就放心啦!要不然,寰哥哥会责怪我不会说话,得罪了他的朋友。”说完话,端起梦寰吃剩的饭菜,退出石室。
陶玉目睹霞琳去远,低声问道:“杨兄是决定不见她了?”
杨梦寰霍然跃起,答道:“童师姊既然希望见我,兄弟就和陶兄走一趟吧。”
陶玉故作一声轻叹,缓缓站起身子道:“杨兄既然愿意见她,那是再好没有,兄弟先走一步,通知她一声,好让她梳妆一下。唉!不瞒杨兄,这半月来,她不知为了什么,每日不言不笑,头也不梳,脸也不洗,兄弟虽然想尽方法逗她欢心,均归无用……”
杨梦寰心地忠厚,听说童淑贞落得那般模样,陡增怀念之情,急急截住陶玉的话,道:“急不如快,咱们现在就去吧!”
陶玉道:“你们有同门之谊,即是看她披头散发,量也不致耻笑于她。”
杨梦寰急道:“哪里,哪里,兄弟怎敢耻笑师姊!”
陶玉装出黯然神色,缓步出了石室,杨梦寰紧随在陶玉身后,他心中急于会见童淑贞,恨不得放腿急奔,但陶玉却不慌不忙毫无匆急样子。
两人一前一后,大约走了十几步,陶玉突然一摸口袋,低声说道:“杨兄请在此稍候一刻,兄弟一块手帕,遗落在石室中了。”
杨梦寰还未及答话,陶玉已纵身跃返石室,杨梦寰一怔神间,陶玉已复出石室,手中果然拿着一块白绢手帕,含笑跃回梦寰身侧,道:“咱们走快一点,别让她等的心急。”
他虽然觉得陶玉这一行动,太过突然,但一时间,却无法想出原因,心中疑念未息,人已被陶玉拉着向前跑去。
正奔行间,突听沈霞琳娇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道:“寰哥哥,你要到哪到去,我也去好不好?”
杨梦寰停步回头,摇着手,道:“我和陶兄出去看一个人,马上就要回来,你在这里等我,不要去啦!”
但闻飒飒风响动,沈霞琳已跃落梦寰面前,目光中爱怜横溢,无限深情说道:“你的伤势刚好,要是跑的累着了,怎么办呢?我和你一起去,可以扶着你跑,那你就不会累着了。”
陶玉微微一笑接道:“不要紧,有我和他走在一起,决不会使他累着了。”
沈霞琳一颦秀眉,似要说话,可是她几次启动樱唇,始终未说出口。
杨梦寰素知她胸无城府,想到什么,非说不可,此刻情景,大异往常,不禁心头一疑,问道:“你有话怎么不说呢?”
沈霞琳叹道:“我想想还是不说的好,唉!要是说出来,怕要惹你生气。”
陶玉一拉梦寰,笑道:“咱们快去早回,免得让她挂念不安。”
杨梦寰一心惦念童淑贞,也无暇推想沈霞琳大异往昔神情的原因,低声对霞琳笑道: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对我说,但现在我要和陶兄出去有事,等一下回来,再听你说吧。”
沈霞琳微微一笑,道:“不管你说什么,我总是要依你的。”
梦寰暗里叹息一声,不再答话,转身向前奔去。
两人出了谷民奔行到一个转角之处,忽见三手罗刹彭秀苇,由路侧一块大山石后,跃落路中,陶玉和杨梦寰并肩奔行,一见彭秀苇跃挡去路,倏然抢前一步,左掌横击,右拳直攻,两招一齐出手,口中还故意喝道:“什么人,竟敢这般撒野……”
此时陶玉的武功,已非昔年可比,出手一击,不但迅快绝伦,而且手法奇奥难测,彭秀苇吃他左掌右拳横击直打的攻势,迫得仰身倒翻而退,陶玉正待欺身而进,再下毒手,忽听杨梦寰大声叫道:“陶兄快请住手,这位姑娘是自己人。”
他在峨嵋山卧虎岭石室之中,曾经醒过一次,目睹彭秀苇和霞琳联手拒挡强敌,那时,他神智虽已不很清醒,但因彭秀苇形貌特殊,是以留在心中印象很深,故而在一见彭秀苇后,立时辨认出是自己人。
陶玉本想以迅速的手法,把彭秀苇伤在手下,但闻梦寰一叫,不得不停手,就这一缓之间,彭秀苇右手已套上鹿皮手套,探囊扣了一把沙,目光盯注陶玉,口中却对梦寰说道:“杨相公,大伤初愈,快清回石室养息,这人邀你出去,决不会存着好心。”
杨梦寰一皱眉头,还未来及开口,三手罗刹似已预知他要说什么?微微一笑,道:
“杨相公不要多疑,婢子是奉朱姑娘之命而来,在此守候多时了。”
陶玉倏然一上步,冷笑道:“我和杨兄交情甚深,你纵然存心挑拨,只怕未必能……”
彭秀苇已得朱若兰指示,知他武功怪异,出手毒辣无比,刚才让他一招攻势,已知不虚,见他向前,立时退后两步,一扬手中毒沙,接道:“你如再敢逼进一步,就尝一下我的七步追魂沙的味道如何?”
陶玉已从她刚才闪避自己一击的身法之中,看出这外貌丑陋的女人,武功亦非泛泛庸手,眼下两人相距甚近,她手中毒沙,一发就是千百粹粒,让避十分不易,倒也不敢再向前逼近,回头望了梦寰一眼,道:“杨兄请回石洞去吧!兄弟要先走一步,只怕她已等得焦虑难耐了。”
杨梦寰抢前两步,和陶玉并肩而立,话还未说出口,忽见彭秀苇又向后疾退三步,抢先说道:“杨相公请向左侧移动几步,有什么事,再吩咐婢子就是。”
陶玉看彭秀苇处处谨慎,心知今日遇上了劲敌,自己筹思之计,只怕无法骗得过她,当下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原来三手罗刹怕陶玉借和杨梦寰说话机会,使自己无法打出毒沙,趁势施展,故而先发制人,点破对方鬼计。
杨梦寰已意会到彭秀苇话中含意,依言向左边横跨两步,说道:“这位陶兄,和在下相交甚深,望姑娘看在我的份上,能予让路放行?”
彭秀苇微一沉吟,道:“非是婢子故意和相公为难,只因朱姑娘令谕森严,婢子未得姑娘允准之前,实不敢自作主张放行,这个,得请相公原谅。”
杨梦寰听得微微一怔,暗道:朱若兰作事,一向持重,如无风吹草动,决不会派人拦路,想来这中间,只怕真有……
他念头还未转完,忽听陶玉冷笑一声,道:“杨兄,此刻寸阴千金,岂是用口舌解释之时,再说,你纵然不借口舌,只怕也无结果,咱们先闯过去,回头你再对你们朱姑娘解说不迟……”话还未完,左手已扣住梦寰右腕,纵身向前冲去。
彭秀苇手中虽扣一把绝毒无比的七步追魂沙,但怕连带伤了梦寰,不敢打出,只得一挥左掌向陶玉击去。
陶玉冷哼了一声,右手一招“挥麈清谈”,向彭秀苇左臂扫去。
彭秀苇被陶玉一招以攻制攻的反击,失去先机,迫得向后跃退七尺,叫道:“杨相公快请站开,免得婢子无法……”
陶玉那还容她缓过手脚,左手扣拿梦寰手腕微一加力,欺身直上,倏忽问踢出四腿,劈了三掌。
这七招快攻,迅厉绝伦,彭秀苇根本就无法还手,被迫退到路侧,陶玉却借势用力一带,和梦寰一齐纵跃冲过,携手向前疾奔而去。
彭秀苇心头大急,正要放腿追赶,忽听朱若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道:“不要追他们吧,快些回去。目前,咱们这白云峡周围,已隐伏了不少强敌,灵鹤玄玉,已被人打伤,无法再巡空监视敌踪,赵姑娘和沈姑娘,均是毫无江湖阅历之人,陈葆,松芸,又被我遣派出去;石洞中已无干练之人,那姓陶的武功极高,你就是追上,也不是敌手,我要暗中追踪,看看他究竟在捣什么鬼?”说完,也不待彭秀苇回答,微微一挫柳腰,香风拂动,人已到四五丈外。
彭秀苇目睹朱若兰奇快的身法,心中又增了几分敬服,把手中毒沙收回囊中,转身返回石室。
且说陶玉左手扣梦寰右腕,一口气跑了四五里,才松手笑道:“杨兄请恕兄弟莽撞,如不硬闯过去,只怕现在还与那丑怪女人作口舌之辩呢。”
杨梦寰已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