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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轻微的步履声,惊得沈霞琳霍然立起,抓起宝剑,跃至门口,待她看清楚来人后,垂下了手中宝剑,笑道:“啊!原来是贞姊姊,你看到师父没有?”
童淑贞摇摇头,道:“没有,你的黛姊姊呢?”
霞琳道:“黛姊姊正在运气调息,已经快三个时辰了,还没有睁开过一次眼睛,唉!
我这场病,实在把黛姊姊给累坏了!”
童淑贞心中突然一动,暗自忖道:陶玉伤在朱若兰手中,朱若兰必知解救之法,怎生想个主意,让她说出来才好?
霞琳看师姊不答自己的话,只管低着头寻思,心中甚觉奇怪,忍不住问道:“贞姊姊,你在想心事吗?”
童淑贞只听得脸上一热,赶忙抬起头,笑道:“我在想……在想你寰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她随口一句应急谎言,却勾起沈霞琳沉重的心事,只听她幽幽一声长叹,慢慢抬起头来,望着天上几片浮云,凄婉笑道:“已经快八个月了,他还是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在路上出了事啦?”两行清泪,随着她娇婉的声音,滚下粉腮。
童淑贞想起在石室中养伤的陶玉,不知道有没有复元之望,一阵心酸,泪水也夺眶而出,霞琳一转脸,看到童淑贞也是满脸泪水,随缓缓举起左手,用衣袖抹去她有个泪痕,说道:“贞姊姊,你心里可也是在想念寰哥哥吗?”
童淑贞脸上一红,忿开话题,问道:“你们吃饭没有?”
霞琳摇摇头,答道:“我在守着黛姊姊,还没有工夫去作。”
童淑贞笑道:“我替你们作饭去。”
霞琳叹道:“我虽然从小就没有了爹娘,可是有很多人都待我好,澄因师伯。师父。
寰哥哥、黛姊姊,还有你和寰哥哥的朋友陶玉……”
沈姑娘话还未完,突听一声清脆的娇笑,接道:“哪个坏蛋陶玉吗?以后他再也不能作坏事了!”霞琳回头望去,只见朱若兰已站在身后,望着她不断微笑,不知何时她已运功完毕,出了房门。
童淑贞听得心中一动,故意问道:“怎么?陶玉被你杀了吗?”
朱若兰笑道:“我虽没有杀他,但已废了他一身武功,今生今世,他永远不能再和人动手了。”
童淑贞只听得心头一震,抬起头望着朱若兰发呆,她本想追问她用什么功夫伤了陶玉,有没有解救之法,哪知一和朱若兰目光相触,立时被她一种高贵的威仪镇住,竟是说不出话来。原来她做贼心虚,一触到朱若兰那威棱逼人的眼神,好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中隐秘,是以开口不得。
霞琳却接口道:“陶玉是寰哥哥的要好朋友,黛姊姊要是把他打死,寰哥哥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的!”
朱若兰笑道:“不要紧,他死不了,只是被我用天罡指神功点了他右肋左肩两处经脉关节,只要他不再练武功,或是和人打架,安安静静地养息,那就和好人无异。”霞琳满脸感伤,问道:“姊姊,难道就没有办法解救他吗?”
朱若兰叹息一声,道:“解是有法子解,只是救了他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毁在他手中了。”
霞琳道:“那姊姊把解救的法子告诉我,好吗?”
朱若兰奇道:“你要学解救的法子干什么?”
霞琳道:“我以后要是遇上他时,就告诉他解救的办法,要不然他这一生就不能再练武功了。”
朱若兰两道清澈的眼神,凝注在霞琳脸上,沉吟不语。沈霞琳慢慢地走到朱若兰身边,拦着她一只手说道:“姊姊不愿意告诉我,那我就不学啦。”
朱若兰道:“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他的伤好。”
朱若兰凄然一笑,岔开话题,说道:“走!咱们到屋里去,我教你解救陶玉的法子。”
童淑贞望着两人进了房门,才转奔到厨下,做了很多油饼,又烹任几色精美珍肴,收藏起来。
朱若兰整理一下沈姑娘鬓边散发,接道:“姊姊很爱你,将来姊姊的本领,都要一件一件的传给你,现在你还不能学习,等到我授你的玄门吐纳导引术有了基础,我再慢慢传你。”
霞琳叹道:“姊姊待我好,我心里早就知道,但你不告诉我解救陶玉伤势的方法,陶玉的伤就不会好,寰哥哥知道了,定会气我不好好的待他朋友,何况他在祁连山还救过我,我知道了这件事,怎么会不管呢?姊姊!不要传我本领了,只把救陶玉的方法告诉我吧?”
朱若兰看她脸上满是惜怜神情,心知如不告诉她,在她纯洁善良的心中,将留下一道创痕,叹口气,道:“好吧!我告诉你就是。”
霞琳只听得笑上双靥,道:“姊姊真好……”不知再说什么,慢慢把娇躯偎入朱若兰的怀中。朱若兰微微一叹,道:“妹妹,你这悲天悯人的善良天性,虽然可爱,只是分不出善恶好歹,实使人为你担心,纵然将来能学得一身出神入化的本领,只怕也难逃过江湖上重重风险。”
霞琳道:“嗯!寰哥哥人最聪明,将来我不要再离开他,就不怕坏人害我。”
朱若兰笑道:“他吗?和你一样的分不出好人坏人。”
霞琳道:“唉!那我以后更不要离开他了,要是他遇上坏人,还不知道,那实在危险得很。”
说至此,略一沉思,抬头望着朱若兰,接道:“姊姊,你以后也不要离开我们,好吗?”
童淑贞听得一惊,暗想:师父十年教养薰陶,恩如再生父母,自己却将陶玉藏于派中禁地之内……想到此,心中一阵不安,端起菜饭,走到霞琳房中。
三人腹中有些饥饿,很快吃完了饭。霞琳帮着童淑贞收拾碗筷,入厨洗刷,童淑贞借机问道:“师妹,那陶玉是好人还是坏人?”
霞琳笑道:“黛姊姊对我说陶玉坏死了,不过我想他不是坏人,不然寰哥哥怎么会同他要好呢?不晓得他现在哪里?也没法告诉他疗伤的法子。”
童淑贞心中一动,问道:“想那疗伤之法,定是困难,除了你和黛姊姊之外,别人就不知道了,也没有本领医得。”
霞琳道:“黛姊妹说用天罡指神功,点了他的少阳,少阴两脉,血气不能上下运行,只要血气一动,伤处立时疼痛,要想医冶,必须脚上头下,阴阳倒置,再行运功,使全身气血逆行,俟两脉通行,再予静养,即可复元。但要过了七天,血气凝结,就难医治了,可是我现在不知道他住的地方,没法对他说,他是没法医好了。”
说完,一声叹惜,泪水盈睫,神怀黯然。
童淑贞探得治伤的方法,心中甚是高兴,但想到陶玉在石室中忍受饥饿之苦,心中又感焦急,脸上神情也随着变换不定,忽而笑展双靥,忽而愁聚眉梢。
四周的山色景物,慢慢的都隐入夜色之中,山风呼啸,松涛如海。童淑贞呆立绝峰,彷徨在师恩与情爱之间,觉着千思万绪,纷至杳来,虽然只是一件事情,但却是那样紊乱难决,夜风砭骨,吹得她油生寒意,抬头望天上星河,天色已是初更,想起和陶玉之约快到,只得缓步下了山峰,心中忖道:我已答应给了送食用之物,如何能自食诺言,不管如何,得按时赴约,把疗伤之法转告给他,要他在伤势好转之后,早些离开石室也就是了。心念一决,立时加快脚步,返回茅舍,取了食用之物,向那幽谷石室疾奔而去。
她一路急赶,到石室,只不过初更稍过,陶玉正靠着石壁静坐。
童淑贞摊放下手中食物,笑道:“你一定饿得很利害吧!这些菜肴。面饼,都是我亲手制的,你吃点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陶玉望了望罗列面前的食物,饥火更是难耐,伸手取来一张油饼,正待放人口中,突然又停下来,眼光逼视在童淑贞脸上,心中暗想道:这方圆数十里内,除一座三清宫,再无人家,她这些菜肴。面饼,看上去都很精美,不知在哪里做的?他想到可疑之处,停手不吃,凝注着童淑贞,想从她神色间,观察出一点破绽来。
童淑贞见他只管瞪着眼望着自己出神,不食不言,一笑问道:“你怎么不吃呢?只管看着我作什么?”
陶玉道:“你这些菜肴面饼,可是在三清宫中做的吗?”
童淑贞笑道:“是我在沈师妹住的茅舍中厨下作的,你问这些干什么?”
陶玉原是怕那菜肴。面饼中下有毒药,自是难以据实说出。慢慢撕下一块油饼,放入嘴中,品尝良久,觉出没有异味,才笑应一声,道:“我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说完,接着大吃起来。
童淑贞静静坐在旁边,看着陶玉吃自己调制的肴饼,直待他吃饱后,放下手中筷子,才笑着问道:“这些菜饼好吃吗?”
陶玉道:“就是再好吃,也不能把我的伤势医好。”
童淑贞听得一怔,垂首不语。
陶玉看她脸上满是忧伤,眼眶中泪光莹莹,紧颦柳眉,神态凄楚,心中忽觉不忍,轻声一叹,想说几句慰问之言,但转念又想到自己愈来愈重的内伤,把到了口边的话,又咽回肚里。”
陶玉冷笑一声,闭目不答,童淑贞看他对自己冷漠神情,不禁心头一寒,缓缓起身,向外走去。
这时,她自己也不知心中是爱是恨,只觉柔肠百结,芳心欲碎,走出石洞,坐在水塘旁边出神,坐在水塘旁边出神。突然一阵步履之声,由身后传来,回头望去,只见陶玉跄跄走出石洞,直向那山谷口走去。
童淑贞忍了又忍,到最后还是忍耐不住,站起身来,追上去,拦在陶玉面前,说道:
“山谷中有人把守,你伤势这样重。如被他们发现,非被活捉不可。”
陶玉冷冷答道:“我守在你们的石室中,也不了了。”
童淑贞慢慢说道:“你回去,我告诉你疗治的法子。”
陶玉听后微微一惊,突然放声大笑,道:“我自己既不知疗治之法,料你们昆仑派也难知得……”他一阵狂笑,陡感伤疼复作,忍不住右手捧胸,蹲在地上。
童淑贞看陶玉皱眉忍受疼苦的神态,心中又生怜爱,黯然一叹,走近他的身侧,轻伸皓腕,扶着他的右臂,道:“你被人用天罡指点伤了少阳、少阴二脉,如不及早疗治,七日之后,伤脉凝结,永成残疾,不但一身武功全要废去,而且今生今世,永无疗好之望。”
陶玉听得一怔,调匀呼吸,站起身子,道:“不错,少阳、少阴均属体内主要经脉……”
童淑贞不待陶玉说完,就接:“那天罡指是一种极高的内家功夫,能够透肌伤脉,所以你外面不见伤痕,其实却伤得很重,全身血气不能运转两脉,因而一身武功尽皆废去。”
陶玉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心中信了一半,忍不住低头问道:“那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医好?”
童淑贞听他只问疗伤之法,对自己一片怜爱之情,毫无一点感激之意,不禁伤心之至,于是不理陶玉问话,转身慢步而去。
金环二郎本是绝顶聪明之人,如何会看不出童淑贞一番怜爱之情,只是他生情阴沉,不管对什么人都存戒心,再者他伤势越转越重,自知已无复元之望,心中一股怨恨之气,无法发泄,是以童淑贞虽对他关护备至,却难得他一句感激之言。
童淑贞走入石室,收拾残余的菜肴面饼,回头却见陶玉当门而立,脸上似笑非笑,望着她一语不发。她心中一腔委屈,此刻再也忍受不住,怒道:“你还来见我作什么?
快些给我滚出去……”她口中虽在发狠,眼中泪水却夺眶而出。
陶玉脸色微变,仍是不发一语,童淑贞一纵身跃到门边,道:“闪开路让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