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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就不能常见面了。”
那天是康正前往春日井的日子,他进入那里的警察学校。在校期间就不用说了,毕业后也必须暂时住宿舍。
但是康正并没有把妹妹这句话放在心上。不能常见面虽然是事实,但又不是完全见不到。再说当时他满脑子都是对未知将来的不安,见不到妹妹对他而言其实也没差。
然而,双亲过世后,康正意识到自己只剩下一个家人,当时他对自己发誓,无论如何都要让园子幸福。他认为不这么做,自己身为和泉家的长男、园子唯一的哥哥,便没有任何意义。
经常有人来和康正提相亲,但他都不为所动。因为他认为一旦有了家庭,很可能会为了照顾自己的家庭而忙不过来,那就无法顾及园子了。
而且——
康正想起园子背上那个星形的疤。那是康正把热水泼在她背上所留下的,当然他是不小心的。当时她还是个小学生,睡觉时没穿甚么衣服,康正想移动装了滚水的茶壶,不知为何稍微颠了一下,倒了一些出来。她的惨叫、哭声至今仍盘踞在他的耳际。
“要不是因为这个,我就能穿比基尼了。”
到了青春年华,每当夏日将近,园子都会如此抱怨。
“没有人想看妳穿比基尼啦!”
康正都是这么顶回去的,但心中总是充满歉疚。那个星形伤疤肯定在园子心中植入了自卑的种子,所以他要补偿妹妹,直到园子找到能让她忘却伤疤的男子出现为止。
然而,他永远补偿不了。
康正搓搓脸。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园子死后,他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因为脑中掌控泪水的开关已陷入麻痹状态。看看搓过脸的手,掌心因为油脂而泛着油光。
他决定再次展开推理。从凶手杀害园子之后开始。
假如凶手是女的,在这之后应该要把尸体移到床上,然后铺好棉被,让园子看起来象是自己上床的。
安眠药也必须弄得象是园子自己吞服的,所以凶手把空药包放桌上,又把半杯葡萄酒摆在旁边。酒中可能会验出安眠药,但警方应该会认为是园子自己加的,所以不必在意。重点是凶手用过的酒杯。如果把它留在桌上,等于是告诉警方有人和园子一起喝酒。于是凶手在水槽清洗自己用过的杯子——
想到这里,康正感到不解。为甚么只有冲洗而已?为甚么不把它擦干收进橱柜?如果要湮灭证据,不把杯子收好不就没意义了吗?很难想象是凶手不小心忘了。
还有葡萄酒瓶也是。
他不相信凶手与园子能将整瓶酒喝完。凶手在杀害园子当时,酒瓶里应该还有葡萄酒。凶手为甚么要将酒倒掉?
有一个可能性是,安眠药不是凶手中途加进园子酒杯里,而是一开始就在葡萄酒中。那么凶手为了湮灭证据,就必须把酒瓶里的酒倒掉。
但是凶手会采取这种作法吗?康正思忖。只要看瓶子是否开封过就一目了然。园子对葡萄酒相当了解,在开瓶之前一定会仔细看酒标等等。而且如果把安眠药加在瓶里,药的浓度会变淡,因此需要增加剂量。另外有一点也很重要,就是把药加入酒瓶里,凶手自己也得喝那些酒。
再怎么想,事先把药加进葡萄酒的作法都很不合理。可是排除这个假设,又想不出将酒倒掉的理由。
康正在记事本里写下“葡萄酒、葡萄酒瓶?”,在旁边画了一个问号。
总之,凶手倒光酒瓶里的酒,将空瓶丢进垃圾筒,然后就离开这间公寓了。但房门可不能不关啊,偏偏又不能用园子的钥匙。尸体被发现后,如果找不到这间公寓的钥匙,肯定会引起怀疑。于是凶手用了备份钥匙。先离开,再以备份钥匙锁门。
康正翻翻自己的包包,取出一把钥匙。就是丢在那个信箱里的钥匙。这应该就是凶手用过的。
想到这里,产生了第二个疑问。凶手是怎么拿到这把备份钥匙的?还有就是,为甚么要丢回信箱?
要解释备份钥匙不难。例如园子自行打了钥匙放在某处,被凶手找到,这是有可能的。若凶手是男友,园子本来就给了他一把备份钥匙,就更不成问题。
康正不解的是,凶手把钥匙放进信箱里。这么做,难道没想到警方会怀疑吗?或者凶手有这么做的必要吗?
康正在记事本上写下“备份钥匙?”,并且再画上了两条重点线。照这样下去,必须加问号的事情会愈来愈多。事实上,现成的疑问摊在眼前,在小碟子里被烧成灰的纸原本是甚么?他认为这和园子的死必定有关。
不明白的事还很多。但是——
我一定会解开的——他低声向脑海里的妹妹如此发誓。
这时电话响了。
不该响的东西响了,康正有如痉挛发作般弹起。电话确实还没有解约,但他一心以为不会有人打电话来。但仔细想想,又不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园子死了。
无线电话的母机钉在餐厅的墙上。他伸手去拿话筒,瞬间思索出几种可能。其中必须特别小心的状况是——如果这通电话是园子的男友打来的。该男子也许不知道园子已死而打来。那就表示他不是凶手,但必须确认他是真的不知道才行。该怎么确认?
若他表示不知情的态度,就向他表明自己是园子的哥哥;若表示知情,就说是刑警——做好决定后,他拿起话筒。
“喂。”
“您果然在那里。”话筒里传来的,是康正完全没料到的声音。“我是练马署的加贺,您好。”
“哦……”康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不明白加贺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我和丰桥署联络,他们说您这周都请了假,打电话到府上也没人接,我就猜想您恐怕是到这边来了。果然被我猜中了。”
那充满自信的语气让康正略感不悦。
“请问有甚么急事吗?”康正刻意把重音放在“急”字上,想表达讽刺之意。
“又有几件事想再请教,而且也有东西要还给您。既然您来到这里了,能否见个面?”
“如果是这样,是可以见个面。”
“是吗?那么我这就去打扰,方便吗?”
“您现在要过来?”
“是的。不方便吗?”
“不会,没甚么不方便的。”
康正不是很乐意让这个刑警再次进公寓察看,但又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况且他也对加贺手中握有甚么资料感到好奇。
“好的。那么我等您。”他只好这么说。
“不好意思。我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说完后,加贺便挂断电话。
二十分钟——没时间耗了。康正匆匆将拿出来的重要物证收进包包里。
4
加贺在二十分钟之后准时出现。深色西装外面套了一件深蓝色的羊毛大衣。他的第一句话是:天气变冷了呢。
康正与他隔着餐桌相对。因为找到咖啡机、咖啡粉和滤纸等,康正决定来煮咖啡。按下开关不到一分钟,热水开始滴落在咖啡粉中,整个房间洋溢着咖啡香。
加贺先开口:“这是前几天暂时保管的东西。”归还了园子的记事本和存折等物品。康正一一确认无误后,在加贺出示的档上签名盖章。
“后来有甚么发现吗?”加贺一面收起档一面问。
“甚么发现?”
“关于令妹的死。甚么事情都可以。”
“哦。”康正刻意吐了一口气。“办了葬礼,但东京来吊唁的人少得令人吃惊。公司只来了个没气质的股长。我真不敢相信。她待在那都快十年了,竟然公司连一个朋友都没来,可见园子过得有多孤单啊。”
对此加贺轻轻点了一下头。
“令妹在公司里确实没有多少熟人。”
“公司那边您也查过了?”
“是的,就在发现令妹遗体的第二天。”
“这样啊。不过,过一阵子我也得去打声招呼。”康正还得处理一些繁锁零碎的手续,葬礼时已经和股长讨论过了。“那么,公司的人是怎么说的?我是说,关于舍妹的自杀。”
“他们当然都很吃惊。”
康正也点头称是。
“只不过有几位同事也说到,其实并非完全没预兆。”
“怎么说?”康正上半身往加贺靠近。这句话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
“他们说,在去世前几天,和泉小姐的样子就不太对劲。好比叫她的名字她也不回应,并且犯下平常不会犯的失误,这类情形还不少。因为不只一个人这么说,应该不是他们误会了。”
“是吗……?”康正缓缓摇头。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这次不是作戏,然后起身在事先备妥的两个马克杯倒入咖啡。
“她果然有很多烦恼,真可怜。”康正把一个马克杯拿到加贺面前。“需要奶精和砂糖吗?”
“谢谢,黑咖啡就可以了。不过,”加贺说,“如果像您所说,她是受不了大都会的孤独,我倒认为平常应该就会有征兆。为甚么到了上个礼拜才突然发生变化,而且变化大得连同事都看得出来?”
“……您的意思是?”
“就算是自杀,而且动机就如同您所说的那样,我还是怀疑在自杀前几天发生了甚么影响她的事。”
“也许真的发生过甚么吧。”
“您有没有这方面的线索?”
“没有。我说过很多次了,在星期五晚上那通电话之前,我们很久没有联络。如果有那些线索,我早就告诉你们了。”明知不能对刑警不耐烦,但康正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尖锐起来。
“是吗?”加贺则一副没有留意对方语气的样子继续说:“我也问过公司的人了,并没有得到可能的回答。”说完后他的视线落在记事本上。“上周二令妹请假没去上班,理由是身体不适。然后,隔天令妹的样子就不太对劲。”
“哦。”这康正还是头一次听说。“您是说那天出事了?”
“那一天,或者是前一天晚上。我认为这样想比较合理,您认为呢?”
“我不知道,也许吧。”
“为求万全,我针对那个星期二做了一些访谈,结果住在园子家隔壁再隔壁的女性,目击到令妹中午时分外出。那位女性是美发师,星期二公休,因此记得很清楚。”
“应该是去买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