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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死了人,但是还没办法说是甚么状况。”
“哦。佃跟这件事有关?”
“这个就还不清楚了。”康正做出偏头不解的样子。
“我知道啦。就算那个人看起来和案子根本没甚么关系,刑警还是得跑去问话对不对?像我朋友,只是不巧在有人交易毒品的店里喝杯冰咖啡,就被警察纠缠了好几天,还梦到那个刑警咧。不过想一想,警察也是很累。我觉得要死缠着一个人是很耗体力和精神的,而且还会被人讨厌,被人在背后骂王八蛋、秃子甚么的,真可怜。”
“感谢您的体谅。我可以开始问问题了吗?”
“啊,请说。我话太多了。”佐藤开始准备泡红茶。
“想再请问一下当晚的事。您说当晚一点钟到佃先生那里去,时间是正确的吗?”
“如果你是要问是不是一点整,我很难保证,不过我想大概是一点左右,因为我下班回来差不多都是那个时间。”
“这是您平常的习惯吗?也就是说,不会早很多或是晚很多?”
“早是绝对没有的事,因为我们打烊的时间是固定的。晚也不会太晚,因为赶不上最后一班电车就惨了。”
所以他是为佃润一做不在场证明的最佳人选?
“您说您送披萨到佃先生那里,然后你们聊了一下。”
“是啊,他拿啤酒出来,我们就边喝边聊。”
“也聊到了画?”
“哦,你是说那幅画吧,很漂亮。”
“画得和实物一模一样?”
“对对对。”
“当时画放在哪里?”
“哪里啊?就平常那里啊。窗边架着一个类似三角架的东西,就放在上面。”
“您进了房间吗?”
“没有,我没进去,就坐在玄关那个阶台上。”
“就这样聊了一个小时?”
“嗯,对啊,而且他的房间铺了报纸。”
“报纸?为甚么?”
“应该是怕画画的时候颜料弄脏吧?”
“原来如此。”康正点点头。佐藤这几句话,解开了好几个疑问。
佐藤泡了自己的红茶,飘散出香料的味道。
“当时佃先生有没有甚么奇怪的地方?象是讲话心不在焉啊,特别在意时间等等。”
“这个问题好难回答啊。平常讲话没有人会去注意这些的。”佐藤幸广把鲜花图案的茶杯端到嘴边,啜了一口,喃喃说句“有点涩”,然后对康正说:“对了,有人打电话来。”
“电话?”
“我那时候想,都已经半夜了会有甚么事,而且他刻意压低声音讲得很小声。他没说是谁打来的,不过因为那通电话,我就走了。”
“这么说,那是将近两点的事了?”
“差不多。”
“您听得出是甚么人打来的吗?例如女人。”
“不知道耶,我没有偷听别人电话的兴趣。”佐藤站着,又喝起红茶。“刑警先生,我跟你讲的这些事,可以告诉他吗?”
“可以。”
“那,等他洗清嫌疑以后,就拿来当作话题吧。”
如果洗得清的话——康正吞下这句话,向佐藤道谢后离开。
电梯正好上楼。他站在门前等,门一开,佃润一走了出来。
康正吃了一惊,但对方更是吓了一大跳。只见他眼睛顿时瞪得好大,一脸看到鬼般,但又立刻罩上一层厌恶的神色。
“遇到你正好。”康正笑着对他说。
“你在这里做甚么?”佃润一看也不看他,举步就走。
“我是来找您的,不巧您好像不在,就先去找佐藤先生。您上哪里去了?”
“我去哪里关你甚么事?”
“可以稍微和您谈谈吗?”
“我和你无话可说。”
“但我却有。”康正快步追上佃润一说。“好比说不在场证明这类事情。”
这句话让佃停下脚步。他向康正一回头,长长的浏海掉了下来。年轻人撩起浏海,以挑衅的眼神瞪着他。
“我不明白你在说甚么。”
“所以我才说要和您谈谈。”康正正面迎向佃的视线。
佃润一扬起一边眉毛,从口袋里取出钥匙,插进身旁门上的钥匙孔。
※※※
房间很暗,窗外已是一片夜色。佃润一按下墙上的开关,室内被日光灯照亮。蝴蝶兰的画和上次一样放在画架上。
“可以进去打扰吗?”
“在那之前,”佃润一站在康正面前,伸出右手,“请让我看你的警察手册。”
这出乎意料的反击,让康正有些错愕。为了调整情绪,也为了寻思对方的意图,他把佃润一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一番。
“拿不出来是吗?”佃激动得鼻孔都胀大了。“你应该有的吧,警察手册。不过是爱知县而不是警视厅的,所以才不敢拿出来是吧?”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康正明白了,同时心境上也从容了。
“是听弓场佳世子说的吗?”他动了动一边的脸颊冷冷地笑了。
佃一脸自尊受创的模样。
“请不要直呼她全名。”
“要是让你不舒服,我道歉。”康正脱了鞋,进了房间。推开佃来到里面,低头看蝴蝶兰的画。“画得真好,真了不起啊。”
“你谎称是刑警,有甚么企图?”
“不行吗?”
“说谎当然不是好事。”
“哪里不好?你是想说要是知道我是园子的哥哥,你就不会见我了,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为甚么来找我问话,非谎称是刑警不可。”
“被刑警问不在场证明和被被害者的哥哥问,哪一个比较好?我可是为你着想才这么做的。”
“和泉先生。”佃润一在地毯上坐下来,又抓起头发。“我很同情园子,也非常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请你丢掉那些可笑的妄想,我,还有佳世子,和这次的事完全没有关系。”
“佳世子,是吗?”康正双手在胸前交叉,往窗框上一靠,“的确,大概每个男人都会选她吧。时髦,身材好,穿着打扮又有品味,而且还是个美人。园子只有身高赢过别人,但驼背,肩膀宽,不够丰满,当然也不是美人。再加上,”他以右手拇指往自己背后一指,“背上还有个星形的烫伤伤疤。”
最后一句话似乎出乎意料,佃润一大感意外般扬了扬眉。看来这个年轻人不知道那个星形的伤疤是康正弄出来的。
“我没有把她们两人拿来比。”
“谁会相信这种话。自从园子向你介绍弓场佳世子以来,你肯定就拿她们两个来比了。还是你一看到弓场佳世子,就把园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想你应该已经听佳世子说过了,我是和园子分手之后,才开始和她交往的。”佃润一说。
康正先是望着佃润一激动辩解中的嘴角,然后突然把脸凑过来,说:
“你们是这样说好的?”
“说好?”
“我是问你,你和弓场佳世子是这样套好话的,是不是?”
“没这回事,我说的是事实。”
“你就甭扯谎了。”康正站起来。“你说你和园子的死无关,那为甚么你的头发会掉在她房里?就请你解释一下吧。”
“头发?”佃的双眼不安地游移。
“我想你已经听弓场佳世子说过了,她的头发也掉在那里。她的说法是她星期三去过园子那里,头发应该是那时候掉的。现在来听听你的说法。”
“头发……”佃一脸思索的神情,接着微微摇头。“是吗?头发啊。所以你才怀疑我们。”
“让我怀疑你们最大的原因,是你们有动机。”
“我们才没有动机。我又没有和园子结婚。”
“就算没有结婚,也可能有甚么原因让你不能轻易抛弃她。好比园子曾怀过你的孩子,你对她说先拿掉,将来一定会娶她,在那之前先忍耐,而她相信了你——假如曾发生过这种事呢?”
佃从鼻子哼了一声。
“又不是洒狗血的电视剧。”
“现实比电视剧更洒狗血、更不堪。人命也比小说、电视里描写的更不如。之前发生过一起卡车司机撞死小孩的车祸,小孩子当场死亡,司机也因为撞墙重伤。那司机的老婆还抱怨,既然不能工作,何不干脆死了算了,还比较省事。”
“我没有杀人。”
“废话就不用再说了,快解释一下你的头发为甚么会掉落在现场啊。”
佃低着头,然后万般沉重地开口。
“星期一。”
“星期一怎么样?”
“我,”他吐了一口气,“去过园子那里。”
康正朝旁边张大了嘴,做出无声的笑脸。
“弓场佳世子是星期三,你是星期一吗?真妙。”
“可是这是真的。”
“你和园子不是老早就分手了吗?为甚么过了这么久才去找已经分手的女人?”
“是她叫我去的,要我把画拿走。”
“画?甚么画?”
“猫的画。以前我送她的,一共两张。”
园子邻居女子的话在康正的记忆中复甦。她说有两张画了猫的油画。
“园子为甚么到现在才突然提起这件事?”
“她说她一直很在意。她喜欢猫,可是一想到那是前男友的画就觉得不舒服,但又不想象海报一样随手丢掉,所以想还给我。”
“亏你想得出这种借口,我真是服了你。”
“你不肯相信就算了。想跟警察说就尽管去吧。”佃润一闹脾气地说,同时将双手背在背后。他会把警察这两个字搬出来,大概是料定了康正无意报警。
“园子隔壁住了一个女人,是个自由作家,你知道吗?”
“不知道。”
“据她说,园子推定死亡的当晚十二点前,她听到男女的对话声。女方大概是园子吧。依时间来推算,她应该已经被下了安眠药,就快睡着了。那么,男方是谁呢?如果接下来动作快一点,要在半夜一点回到这里也是可能的。”
“十二点前,”佃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