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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一把上衣和大衣放在地上,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呢?”
“餐桌上有封箱胶,拿那个把你的脚踝捆在一起,要捆好几层,把脚紧紧并在一起。”
确定润一完成这项作业后,康正绕到他身后,把润一的双手背在椅背后,再一圈圈地将他的两只手腕捆起来。
“好了,这样要说话也比较方便了吧。”
“我无话可说。”
“那我问你,为甚么你没向警方检举我?怎么不带警察一起过来呢?”
润一不答。
“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吧。你先听听这个。”
康正按下录音机的开关。录音机里播出来的,是弓场佳世子刚才的那番告白。康正眼看着润一的表情扭曲。
关掉录音机后,康正问:“你觉得呢?”
“太可笑了。”润一说。“她没做那些事。”
“那就是她说谎了?”
“……是的。”
“她为甚么要说谎?”
润一没回答康正的话,把头撇过去。
“我也觉得这是谎话。”康正说。“编得很好,但是有矛盾。”
接着,他从包包里取出另一条接了插头的电线,上面也接了开关。他拿着电线走近润一。
“我没有怪癖,你用不着担心。”
康正解开润一的格子衬衫的钮釦,然后撕了一小段封箱胶,把分成两叉的电线一头贴在润一胸前,另一头贴在背后。“你瞧,用封箱胶也可以贴得很紧密呢。”说完,康正指指寝室。“我一听说把电线贴在园子胸前和背后的是OK绷,就觉得那不是弓场干的。因为如果只是要固定的话,用透明胶带或封箱胶就可以了,而这些东西就放在书架很显眼的地方。但是听说凶手用了OK绷。OK绷放在哪里呢?在书架上的急救箱里。当然用OK绷也无妨,但她用的话就令人费解了。其中原因我想你也明白,因为要拿急救箱,就连我也要伸长了双手才行。园子个子高拿得到,她个子矮,连要拿急救箱都有困难。但她却说她太忘我,所以不记得是用甚么胶带贴电线的。要拿急救箱就得费一番力气,怎可能不记得?怎么样,这番推理如何?”
“很好啊。”润一像戴了面具般面无表情地说。“我认为这是一段很精采的推理。既然你都做出这番推理了,不如就放了她吧!反正已经证明她不是凶手了。”
康正拿着连接到润一身上的电线回到他原本站的地方,确定开关停留在OFF的地方后,把插头往旁边的插座靠近。插进去那刻,他发现润一闭上眼睛。
“弓场佳世子说谎这是可以肯定的,但她这番话显然不全是编出来的。比如说把钥匙丢进信箱这一点,钥匙的确是在信箱里,不过这件事应该只有凶手知道,连警方都不知道,因为钥匙被我回收了。那么,弓场又不是凶手,她怎么知道这件事呢?原因只有一个,弓场是听凶手说的。连这么重大的事都能说,可见凶手与弓场的关系非比寻常。”
润一仍旧板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但脸颊上的抽搐情形显示他已经达到极限。
“请让我和她谈。”他终于回答了。
“这可不行。你以为我为甚么要让她睡着?就是不给你们套话的余地,不能保证弓场佳世子听了你的话后不会翻供。”
从润一喉咙的动作,看得出他吞了一口唾沫。
“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我并不是以警察的身分来追查真相,我只是想以园子哥哥的身分揪出凶手而已,所以我不需要自白,也不需要证据或证词。我只需要确信。而我几乎已经可以确信了。”康正把手指放在开关上,是连到润一身上的那个开关。“我不知道被电死会不会痛苦。一想到园子,我祈祷不会,但现在倒是希望可以带来一点痛苦。”
“等一下。”
“时间已经到了。”
“你还甚么都不知道啊!”
“我知道,是你杀了园子。”
“不是的。”
“不是甚么?”
润一欲言又止。看到他这样,康正再次把手放在开关上。
“我知道了。”润一说,彷彿死了心。“我说,我要把真相说出来。”
“编的就不必了。”
“我知道。”润一的胸口剧烈起伏,连康正都听得到他的呼吸声。“的确,”润一说,“那天晚上我是为了杀害园子才来的。佳世子说的内容全是我做的。”
“这我已经知道了。我可不想听你忏悔。”
“不是这样的,你还甚么都不知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做的是和佳世子小姐所说的内容相同。也就是说,无论凶手是谁,行凶在中途取消是事实。”
“不要给我胡扯,园子可是死了。”
“所以佳世子不也说了吗?园子是自杀的。”
“别闹了,园子没有那么软弱。”
“你又了解她多少?你们明明一直没生活在一起。”
“……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康正把开关猛地拿到前面。
“请看信!”润一急得大声说。
“信?”
润一呼地吐了一口气,朝自己的西装上衣扬了扬下巴。
“我的上衣内口袋里有摺起来的信纸,是园子写的,请你看看那封信。”
康正把开关放在地上,伸手去拿润一的上衣。一掏内口袋,果然有信纸。信纸很皱,象是曾被揉成一团。
“信纸那时掉在垃圾筒旁,我碰巧看到的。看过之后,我才惊觉自己差点铸下大错。请你相信我。”润一以恳求的语气说。
康正摊开信纸。信纸一共有两张,上面的确是园子的笔迹,内容如下:
“这封信是我写给你们两人的,所以希望佳世子也能看到。我想这样对你们来说也比较好。
其实我心里还是一团乱,既难过又痛恨你们。当然,心头的伤也还没有好。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要怎么做才能抢回你的心。如果抢不回来,至少要拆散你们。为此我打算不择手段,还想了一些很邪恶的办法。而且实际上我连准备都做好了。
但是,今天忽然间我觉得一切都好空虚。
就算把灵魂出卖给恶魔,毁了你们的幸福,到头来我还是一无所有,只是徒留一具抛弃人类尊严的可悲空壳吧。
请你们不要误会,我完全没有要原谅你们的意思。我想这辈子你们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叛徒。
我决定再也不要和你们有任何瓜葛。破坏你们的幸福这件事,我会当作是浪费我宝贵时间和心力的傻事。
所以你们也”
写到这里可能是写了错字,有黑墨水涂改的痕迹,之后便是一片空白。
“如何?”大概是知道康正看完信了,润一说,“既然看到这封信,我就没有非杀她不可的理由了吧?”
康正想不出反驳的话,拿着信纸的手在发抖。润一说得没错,但是他不愿意去想园子是自己结束性命的。
康正把两张信纸叠在一起撕成两半扔掉。四张纸在空中飞舞,然后一片片掉在地上。
“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这是事实。”
康正瞪着润一。这时餐桌上的电话响了。
7
望着电话响了两次、三次,康正才拿起话筒。“……喂。”
“和泉先生,是您吧。”
“是你啊。”康正叹了一口气。是加贺。
“佃润一和弓场佳世子都在那里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甚么。”
“装傻是没有用的,我正准备过去。”
“慢着,你不要来。”
“我要去,然后和您好好谈谈。”
“没甚么好谈的。”
康正说这句话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他摔了电话,然后双手拿着两条电线的开关,瞪着门。
几分钟后,听到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康正心想八成是加贺。依那个刑警的习惯,他打那通电话时人八成已经在附近了。
果不其然,脚步声在门前停住,接着是敲门声,有人转动门把。由于上了锁,门打不开。
“请开门。”是加贺的声音。
“你走吧。”康正朝着门说。“这是我的问题。”
“请开门。您现在不开,我就找同事来。您也不希望如此吧。”
“无所谓,我只要在那之前达成我的目的就好。”康正再次握紧开关,手心在出汗。
“您不会这么做的,您应该还没有找到答案。”
“少乱猜了,你懂甚么。”
“我懂的。和泉先生,请让我进去,我一定可以助您一臂之力。”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根本没有任何证据。”
“那么我问您,您对令妹了解多少?您甚么都不知道。您不知道园子小姐在死去的前一天在想些甚么。关于这件事,我握有重大的王牌。拜托,请您开门。”
加贺热切的口吻动摇了康正。这个刑警一语中的。康正变得不了解园子了。他无法否认看了那封信之后,心中产生了疑惑。
“你有话就在那里说吧。”
“请让我进去。”加贺似乎没有让步的意思。
康正放下开关,站在门边。将眼睛凑到防盗眼上,可以看到双手插在黑色大衣的加贺,以一脸精悍的表情朝康正这边看。气势之锐利,令人联想他手握竹刀时,面具之下大概就是这种表情吧。
“往后退个五公尺。”康正说。“开了锁之后也不许用冲的进来,门要慢慢开。这做得到吧。”
“没问题。”
加贺大衣一翻,从门口退开。康正确定脚步声停了后,才开锁,然后迅速回到原地,把两个开关握在手中。
加贺依照约定慢慢靠近门,转动门把开了门。冷空气从门缝流入室内。
刑警似乎一眼就掌握了目前的状况,一连点了几次头,但仍旧惊讶地睁大了眼。
“把门锁上。”康正下令,手上仍握着开关。
但加贺却没有立刻照做,而是先往寝室内部看。“弓场佳世子呢?”
“不必担心,只是睡着了而已。快锁门。”
加贺锁了门之后问:“您是把安眠药混在甚么东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