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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妹虽然喜欢葡萄酒,但还不到﹃通﹄的地步。酒没喝完的话,她也不会把剩下的倒掉;而是会把软木塞小心塞回瓶口,放进冰箱,隔天再喝。这是我们和泉家的做法,很穷酸就是了。”
康正说的是事实。去世的母亲最讨厌浪费食物了。
“我明白了。这样就说得通了。”
“就算是隔夜酒,但我很庆幸她最后喝的是她喜欢的酒。当然,如果一切都没发生才是最好的。”
“您说得是。对了,那瓶酒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
“也就是说,酒的来源。”
“当然是从酒行买的啊,不是吗?”
“可是没有收据。”
“咦……”康正看着对方的脸,心中一惊。
“令妹在金钱方面似乎非常仔细,在单身女子当中,很难得能有把帐记得如此仔细的人。十一月的全部都记好了,十二月的收据则是先收集好,应该是准备到月底一次记吧。”
“但却没有葡萄酒的收据?”
“是的。钱包和包包我都找过了,没有找到。”
“哦……”原来如此——康正懂了。难怪这个刑警之前一直查看收据。
“我不知道。”康正无奈说道。“不是买了但忘了拿收据,就是拿了却不见了,再不然就是别人送的。”
“如果是别人送的,会是谁送的呢?您知道有这样的人吗?”
“不知道。”康正摇头。
“令妹没有和谁走得特别近吗?”
“也许有也不一定,但是我没听说。”
“一个也没有?您和令妹通电话的时候,没有两、三个经常提起的人名吗?”
“我就是记不得了,因为舍妹几乎不提她自己的人际关系。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会追根究柢,又不是小孩子了。”
“这我明白。”加贺喝了几口乌龙茶,在记事本里写了东西。然后略偏着头,搔搔太阳穴。“您说令妹最后打电话给您,是在星期五晚上?”
“是的。”
“不好意思,可以麻烦您将当时谈话的内容再告诉我一次吗?请尽可能详细一点。”
“可以是可以,但我记得不是那么精确。”
“没关系。”
康正把他告诉山边的话又重复一次。在面对警察的时候,同样的事情必须反覆说上好几遍,这一点他十分清楚。加贺不时插话发问,对于一些细节非常注意,例如当时园子的语气如何、说到甚么地方才哭了出来等等。康正面对这些问题时,得要先迅速推测对方的意图,才敢小心回答,以免事后成为致命伤。总之,就是从头到尾含糊以对。
“这样听起来,令妹的烦恼感觉上相当空泛。关于这点,您怎么想呢?”
加贺把原来就很窄的眉头凑得更近,双手交叉架在胸前问。他对康正的回答肯定感到十分焦躁。
“我不知道。您说空泛,也许是如此,但如果换个说法,总之就是她在东京水土不服,受不了孤独的煎熬,这样应该也算是个具体的自杀动机吧。”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令妹在东京已经住了将近十年,若是败给了孤独感,那么也应该有个导火线才对。”加贺仍旧维持清晰的口齿继续追问。看来康正那种逃避的说法显然对这个人不管用。
“我不知道。也许曾发生过甚么事,但是我不知道。”康正以这种情况下最有效的方式作答。
“没有遗书,关于这件事您怎么看?令妹不太擅长书写吗?”
“不,她算是写东西写得满勤的,作文对她来说应该不算难。”康正说的是事实。一查就马上知道的事最好不要说谎。“我想,大概是没甚么明确的自杀动机让她好好写成文章吧。或者她没有想到。”
加贺默默点头。看样子他对于这一点似乎也不甚赞同,但没有材料供他继续追问。刑警向记事本瞄了一眼,然后说:“还有一点想向您请教。”
“甚么事?”
“我听说您进入令妹房间之后,发现遗体、报警,然后就待在房间里没有随意走动,这一点没有错吗?”
对于如此发问的加贺,康正怀着警戒心回视他的眼神。他的语气是极其公事化的,但他知道这种时候就代表刑警正在布陷阱。康正必须在数秒内思考这个问题的目的,决定如何回答。
“我想我并没有到处乱碰……有甚么不对吗?”
“其实是因为水槽里面有点湿。令妹过世的时间大概是星期五晚上,因此星期六、日两天,应该没有使用水槽。既然如此,最近这段时间的空气如此干燥,水槽怎么会还是湿的,令我百思不解。”
“原来是这件事啊。”康正一面点头,一面迅速编造借口。他不可能会说出他曾在水槽洗过装了纸灰的小碟子和葡萄酒杯。
“对不起,是我用的,我太不小心了。”
“您在水槽做了些甚么?”
“这个……”
“是甚么事呢?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吗?”虽然是带着微笑问,但加贺却做好准备记录的姿势。
康正叹了一口气才回答:“我在那里洗脸。”
“洗脸?”
“是的,因为我不希望让警察看到我一脸没出息的样子。也就是,那个,眼泪。”
“哦……”加贺似乎有些意外。也许是因为很难想象康正流泪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啊。”
“也许应该一开始就说的,但我总还是难以启齿。若是因此造成警方的困扰,我向您道歉。”
“哪里,只要能够解释水槽为甚么是湿的就可以了。”
“我想我应该没有碰过其他地方了。”
“是吗?”加贺点点头,阖上记事本。“谢谢您。也许还会有事要再向您请教,到时还请多帮忙。”
“辛苦了。”
康正伸手去拿账单,但加贺动作更快地抢先拿走了,一边伸出右手示意要康正别客气,一边起身走向柜台结帐。康正随后行经刑警身旁步出店家,礼貌性地在门口等。
加贺一面收钱包一面走出来。康正向他道谢。
两人进了电梯,康正搭到大楼的某个楼层。
“那么我先告辞了。”
“您辛苦了。”加贺如此道别,康正接着转身离开,但加贺立刻又叫道:“啊!和泉先生。”
康正停下脚步回头:“甚么事?”
加贺按住了电梯门。
“山边先生说,您说是看到令妹身上的电线和定时器,才知道是自杀的,是吗?”
“是啊。怎么了?”
“那么,您在剪链条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呢?”
康正差点“啊”地失声惊呼。也许他的表情替他说了。
加贺的着眼点非常有道理。既然上了链条,就表示房里有人,按了门铃却没人回应,这时候通常就会猜到里面可能出事了。而且依照事发前园子的种种迹象,康正应该当下立刻会联想到自杀才对。
“当然,”康正说,“当时我脑海里就怀疑妹妹是不是自杀了,所以看到她的样子,就心想她果然是自杀了。”
“哦。”加贺眨了几下眼,神情似乎不怎么信服。不如说,也许他是在表示他不接受这种说法。
“这样我好像对山边先生做了不正确的叙述。真对不起,因为我那时的心情太激动了。”
“是,我明白,这是当然的。”加贺行了一礼。“没事了,不好意思。”
“请问,加贺先生。”
“嗯?”
康正深吸了口气之后问:“是不是有甚么问题?”
“您的问题指的是?”
“我是说,舍妹的死是不是有甚么疑问?例如说,有可能不是自杀。”
一听这话,加贺意外地睁大眼睛。
“您为甚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觉得您好像怀疑很多地方。也许是我想太多了也不一定。”
康正的回答让加贺的嘴角略显笑意。
“如果我问了让您不愉快的问题,真是抱歉。对每件事情都提出怀疑正是我们的工作,我想和泉先生应该能谅解的。”
“这我知道。”
“现场的状况并没有特别的疑点。照这样下去,应该不得不认定是自杀。因为现场正是推理小说所说的——”加贺突然做了个停顿,凝视康正,“密室状态。房间的钥匙在令妹的包包里,根据您的证词,链条是锁上的,那么这就是一间完美的密室,就像推理小说所说的,密室多半是无法破解的。”
康正认为此时回瞪这个刑警并非上策,所以他只看了加贺一眼就向下看,然后再抬起头来。
“要是有任何疑点,可以尽快告诉我吗?”他说。
“好的,我当然会先与您联络。”
“麻烦您了。”
“告辞了。”加贺放开电梯按钮,电梯门静静地关上。望着关上的门,康正一一反刍与他交谈的每一句话。有没有出错?有没有矛盾?
应该没有才对——他这么告诉自己,然后走向房间。
※※※
回到房间,康正再度拿出之前收进包包里的塑料袋,排在床上。
虽然原因不明,但加贺显然对园子的死有所怀疑。有些刑警具有独特的直觉,加贺也许就是这样。
但是康正心想,加贺是不可能找出真相的,因为挖掘真相所需的物证现在几乎都在他的眼前。
不过他竟然注意到葡萄酒瓶,真有一套——
康正很庆幸自己把软木塞丢了,收起开瓶器。万一就那样放着,那个直觉敏锐的刑警一定不会放过的。
康正也是因为葡萄酒才对自杀一事起疑心。具体地说,是还插着开瓶器的软木塞。这种东西会那样掉在地上,就代表葡萄酒是新开的。那么,就像加贺分析的,如果园子的酒量不好,就一定会留下没喝完的酒。然而屋里找到的却是空瓶。
把剩下的酒倒掉这种事,就算是在临死之际,依园子的个性也是不可能的。冰箱里还留有许多没吃完的食物,没道理只把酒处理掉。再说,放在寝室桌上的那个葡萄酒杯,里面就还有酒。这些酒又为甚么不倒掉呢?
康正认为,园子应该是和某个人一同喝完了那瓶酒,这样才合理。而且彷彿是要证明这一点似的,水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