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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你对不起我，后来我对不起你。不如两清了？”他听见白宇风这样说道。
白子扬没有出声，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可同时心里也觉得很好笑。这样两个人，说起来从长相到脾气都有几分相似。他还记得小的时候白尘飞最喜欢跟在老三屁股后面跑，后来发现三哥不太喜欢自己这个拖油瓶，又千方百计的整治老三。说到底，不过都是些小孩子的幼稚行为，也难为他们一斗气就斗了二十多年，最后竟然差点反目成仇。
这还真是……好高端的闹别扭的方式。
他悄悄转过头去，却看到白尘飞的脸色微微不自在。虽然他极力想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微微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他。
施亦绯和克里斯蒂娜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三兄弟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面面相觑的诡异画面。她们也没有说话，将茶点放在茶几上，又匆匆溜走了。
敲门声响了很久，周熙雯渐渐从迷梦中清醒过来。梦里她还是当年那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站在台上唱着歌。台上坐着的都是她的歌迷，灯光从观众身上扫过时，她看见一张张痴迷的笑脸。
直到敲门声把自己惊醒。
她有些不满的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之前，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等到拉开门，看见门外那张脸的时候，才恍惚了一下。
“呵呵呵呵，你舍得出现了？”她靠着门笑着，嘴里喷出一股浓烈的酒气。
白宇风皱着眉头轻轻退了一步，看着眼睛这个微醺的女人，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你又喝醉了。”他淡淡的说，然后绕过她走进去。
周熙雯将房门关上，端着酒杯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她看着他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最后坐在椅子上。
“怎么，你也受不了了？终于出现了？那你打算怎么做？”她走到白宇风跟前，弯下腰看着她，眼神迷离又带着寂寞。
“你应该知道，我从来都不会对你做什么。”白宇风拉过她的手，让她在旁边椅子上坐上。
“哈哈哈哈——你当然不会啊！因为你根本不在乎我，不管我做什么，你一点反应都没有。白宇风，既然你根本就不爱我，当初为什么要娶我？”
“你也不爱我，当初为什么要嫁我？”白宇风不答反问，像之前他们争吵的无数次那样。
“你知道的嘛，为了钱嘛。”周熙雯喝了一口酒，醉笑着说道，“你就是为了气你那个弟弟嘛，我也知道啊。”
“周熙雯，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白宇风揉了揉眉头，“这次你闹得太过分了，大哥他不会再继续容忍下去了。”
“那他准备做什么？”周熙雯回过头笑着问道，“告我么？什么罪名，诽谤还是造谣？我说的那些事，哪一样不是真的？”
“你真是喝酒喝得脑子都不清醒了么？”白宇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又有些发飘，“你唆使伊迪做的那件事，大哥已经知道了。而且你还不知道么，当时你和伊迪谈那件事的时候，被他录了音。”
周熙雯的眼睛慢慢睁大，最后脸上渐渐幻化出一个惊愕甚至带着惊恐的表情。
“你以为都觉得你很聪明，可你却一直都在做傻事。那个东西之前老四已经寄给大哥了，估计再过两天大哥就会收到。大哥拿到那个东西，你以为他会怎么做？反正已经有证据证明你胁迫别人造假撒谎了，那其他的你说出去的事，还会是真的么？你一直都活在自己的迷梦里，可你真的一点都没想过，大哥在这个行业混了这么久，真的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周熙雯的身体慢慢颤抖起来。
白宇风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怜悯。
“我来这里，既是我自己的意思，也是大哥的意思。如果你愿意说明你对媒体说的都是假的，那么大哥也不会把伊迪的录音交出去。”
房间里异常寂静，静得只听得见轻微的呼吸声。那呼吸声慢慢变大，最后变成一阵粗喘。周熙雯的手松开，酒杯落下来，酒液浇了她一声也没有注意。她所在椅子上，双手扣住椅子的扶手，好像溺水的人抓住飘过的一根稻草。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周熙雯抖着声音说道，“你还给了我一个机会，没有把我一棒子打死？”
“我不要你的感谢。”白宇风说道，“我只想和你彻底解决这件事。”
“呵呵呵呵——”周熙雯忽然笑起来，笑声空洞又绝望，“是啊，我们之间，纠缠得有多久，就有多少伤害。你们赢了……”
她的身体好像脱力一般摊在椅子上，双手松开扶手，双腿伸直，好像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
“你们赢了……”她说，“带我去白子扬家，我要见白尘飞。”
“你还想干什么？”白宇风皱着眉头问道，眼里带出一丝警惕。
“哈——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去告诉他，他赢了，我输了！”周熙雯甩甩头，头发飞舞起来，又凌乱的落下，“去最后见他一面，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见不到了。”
白宇风皱着眉头看了她很久，她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周身却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绝望。
“走吧……”他说。
“等我冲着澡换件衣服。”周熙雯说着，从椅子上爬起来，挣扎着从柜子里拿出一条裙子，进了浴室。
花洒喷出热水，打在她的身上。浴室的镜子里显出她赤/裸身体，她已经不算年轻了，因为长期酗酒，更是瘦得两排肋骨清晰可见。她忽然就想起当初还在台上的时候，为了上镜好看，也曾一度这么瘦过。后来隐退了，结婚了，短暂的胖过一阵，又快速的瘦了下去。
那个时候她忽然明白，金钱带来的快乐是多么的短暂，再多的钱也买不来感情，带不走空虚。可是已经完了，她做了最愚蠢的选择，葬送了自己一生。如果不把错推到别人身上，难道要承认是自己毁了自己么？
即使现在也一样！
她关掉花洒，换好衣服，她拿过随身的小包往里面摸了摸。摸到一个东西，忽然就笑了。
镜子里的女人，眼神阴鸷而扭曲。
☆、第一百三十四章 伤
周熙雯四面楚歌，喝得烂醉找到白尘飞。在与白尘飞的拉扯中，不慎摔下楼梯，而白宇风救了她。
白宇风摔断了一条腿，在医院醒过来后告诉周熙雯自己不欠她的了，要和她离婚。周熙雯人财两空，心灰意冷，答应了白宇风的要求。白宇风将大多数财产留给周熙雯，伤好之后一个人走了。临走时他告诉白尘飞，其实两年前他参与破坏了他和施亦绯的感情，他们两兄弟就互不相欠了。但是他现在没法面对自己的兄弟，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能做到心如止水，他就会回来。
兰尼因为对白尘飞的苦苦痴缠和公然说谎，沦为笑柄。她回到美国躲了起来，心中却并不甘心，伺机报复。
事后白宇风常常问自己，如果当时能拒绝周熙雯去见白尘飞最后一面的要求，是不是很多事都会不一样？
至少那样的话，白尘飞和施亦绯好不容易快要平静下来的生活不会被打乱，而自己也不用对唯一的弟弟抱有那样深刻的愧疚。可当时他答应，并且在事情发生后，悔恨不已。
周熙雯跟在白宇风身后走进门的时候，只有白子扬和克里斯蒂娜并肩坐在沙发上你一口我一口幼稚又甜蜜的抢点心吃。看到周熙雯一言不发略显狼狈潦倒的跟在白宇风身后，还微微惊了一下。
“回来了。”白子扬率先反应过来，站起身招呼两位，顺便不着痕迹的让克里斯蒂娜躲进去。
周熙雯看着白子扬轻轻拍在克里斯蒂娜肩上的手和微微歪着的头，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可在笑容泛起的时候，心里有带了一点苦涩。明眼都看得出来这是白子扬对克里斯蒂娜的维护，不想让她参与到这件事中来。一时间，她有些感叹。其实她和克里斯蒂娜的出生也差不多，都是不怎么出名的女明星。可为什么她就能得到白子扬这样的好男人，而自己的生活却变得一塌糊涂？
“老四呢？”白宇风问道。
白子扬看见克里斯蒂娜离开，才伸手指了指楼上，说道：“老四在楼上，叫他下来？”
白宇风点点头，撇过头去的时候看见周熙雯低着头站在身后，身体微微发抖。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也没有说什么，而是伸手拽住了周熙雯的胳膊。周熙雯的身体轻轻一颤，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带着讽刺的笑。
“怎么？现在才开始担心？”她甩了甩头发，脸上的表情很空，好像什么都不能进到她的心里，“你在担心谁？不可能是我吧，难道是你的好弟弟？呵呵，你也开始扮演好哥哥了？”
白宇风没有说话，而是用更大的力气捏紧了她的胳膊。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带她来？
就在这个时候，白尘飞从楼上的房间出来，站在走廊上往下看去。周熙雯抬头看见白尘飞，脸上露出一个似怀念似遗憾的笑容。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这样。”她说道，“他站在二楼，低着头看着我。我穿着一件廉价的晚礼服，跟在经纪人身边，像一只丑小鸭。而他是那么的明亮，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他。”
说完这句话，周熙雯摆脱白宇风的钳制，迈步朝楼梯走过去。白宇风向白尘飞使了一个眼色，跟在她身后也走了上去。
“这样的日子真的过得够久了……”周熙雯一边自顾自说道，一边一步步向楼上走去，“每一天都生活在悔恨中，后悔自己选择了金钱抛弃了爱情，又记恨你就这样离我而去，连最后的念想都不留给我。”
她来到白尘飞的面前，眼神虔诚得好像信徒在膜拜心中的神祗。
“悔恨到如果不找一个人来恨，就会活不下去，就会崩溃。”她的嘴角掀起一个笑容，“白尘飞……你赢了……”
白尘飞的眉头一皱，视线越过周熙雯看着后面的白宇风。白宇风同样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可眼里浮现的警惕和怀疑，和白尘飞心中的疑惑一模一样。
也许是多年生活和感情的痛苦在反复折磨着她，他心中的周熙雯已经变成一个偏执又扭曲的人。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忽然想通？而又是为什么，她一定要来见白尘飞？
这样想着，白尘飞慢慢往后退去，想要离周熙雯远一点。可对方发觉了他的心思，脚步一动，又跟着贴了上来。
“我是真的爱过你。”她说道，语气带着决然和一丝凌冽，“我知道我已经没资格再说这句话，可我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啊……”
说道最后，周熙雯的眼神忽然暴出一丝奇怪的火花，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白尘飞的身后。白尘飞心中一愣，随着她的眼神回过头去。施亦绯从走廊尽头的楼梯爬上来，手里抱着一架相机，正在摆弄着。一丝阳光从尽头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身上，像镀了一层金，美好得一塌糊涂。
“我爱你……”周熙雯沙哑又带着奇怪笑意的嗓音将白尘飞的思绪从施亦绯身上拉回来。他心里一凛，回过头去的时候，只看见一道光在他眼前闪过。
“小心——”身后的白宇风发现了不对劲，加快脚步扑了上来。
施亦绯听见白宇风的声音，愕然的抬起头来。
在她瞳孔的深处，烙下了这样的画面——
周熙雯朝白尘飞扑过来，手里握着什么东西，闪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