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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夫呈祥-第2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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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的梦境。再一次落空。

    比起迎娶女皇,我更想要入赘大梁,可是这里的族人不会愿意,大梁朝臣也决不会赞成。至于她……兴许会恨不得在我脸上扇出两块巴掌印吧?

    梅山怀着一脸的鄙视走了。我觉得他没有资格来鄙视我,因为我们在本质上是同一类人,求而不得的人,我常常说自己喜欢那个人,可是认真想想,却又不知道自己喜欢她哪一点。

    大概是无比鲜活的她,无意中变成了我灰暗旅程中第一抹亮色。

    新纳的姬妾将我伺候得很好,我再也不会遇到那么个女孩,会措手将面掼在我的王冠上,没有人一路打闹。接下来的路。便是无尽的寂寞。而漠北的男儿排遣寂寞的方式无外乎两种,一是女人,一是战斗。

    身下的女人。揪着被褥,咬唇压抑着吟哦,我仿佛看见万里关山一列银甲骑兵,破梦而来。

    无论如何,我感谢神祇让我遇见她,是她让我知道,自己除了报仇之外,还有许多许多的东西想要得到,或者占有。

    “大王有心事?”身下的女人扬起了明亮的眼睛,我一怔。没控制好力度,挤着她的头撞在了床柱上,她不留神,上齿便咬着了下唇,啃出一道腥红的血印。那一抹新月似的血迹,与记忆里那忍痛赶路的红颜重合在一起,我的心,突然就化开了。第一次,有女人这样大胆,竟在床榻之际同我聊天。

    “你们女人是不是都不喜欢打战?”我搂住了她纤细的腰,将她托起来,像一尾拱起的锦鲤。

    “大王说的是哪种打战?”她明媚的眼角幻出一丝迷离的春光,我心神荡漾,就这样忘情地冲下去,将她又一次抵在了床板上。她无助地掐住了我的手臂,越发显得一身通明似玉。她低声说道:“如果是要死人的那种,不光是女人,就是男人也不喜欢的。大王想要打战?”

    “不,大王正在打战。”我将脸埋在她的脖子间,感受着她温热的身体,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着,“你不许投降。”

    三年了,我还记得她的音容笑貌,却永远没办法将她与身下的女人重合在一起,在我心目中,大概她就是她,与别的女人没有关系,就是产生了一丝丝联想也会觉得不安,甚至愧疚。

    有人说,只有是被祭在神坛上的人,才容不得半点亵渎,也许,我真该好好正视自己。

    夜很长,梦也很长,我又梦见与她拖着丹塔,在石砾中穿行的景象,那样的夜晚,没有星,也没有月,可是她的脸,却像在发光。我还记得同她在乡村小舍里的交谈。

    “嫤儿,你真的就这样抛下惜祭回去灵州?那个人,真的对你那么重要?”孰轻孰重,自不必说,我以为答案不会太意外。女人嘛,总是感情用事的居多。

    “惜祭很重要,他也很重要,但我的决定更重要。”她眯着眼睛,像一只刚睡醒的狐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着我的钱干了些什么,完完约,如果我真把惜祭放在第一位,你又会怎么做?与玉煜联手来对付我么?”

    商人重利,虽然我和她都不算是商人,但利益计较,从未消停。

    我头一次发现了隐卫这个组织,在她与予聆的思维当中占了多大的份量,她能拿得到覃远明卖给丹塔的线报,为什么就不能拿到我与北伐军的书信往来?她喜欢把老虎圈起来养。

    “你接管惜祭,我接管灵州军,也算是一种让步。约法三章我可以先放在一边,条件是,你还帮我打玉煜。大不了,我不告诉席庶玉她们发生了什么。秋后算账,都不急在一时,你说呢?”连横合纵的策略,她运用得很好,局势那么乱,她却一眼看穿了。

    后来勤王军如约而至,昭帝玉煜让位玉宁,一切顺理成章。

    她躺在床上,竟等到了天下太平。

    “你叫什么名字?”女人的腿架在我的腰上,主动盘住了我的欲念,我头一次想到要问这个。

    “我叫蔚静。”身下的女人倾身上引,将我的心吞进去,又吐了出来。

    不过是谐音,可我还是忍不住去打量她的脸。一双凤眼,没有那个人凌厉,却同样妩媚动人。

    欠下来的钱,我不想还了,我是个男人,得像其他漠北男儿一样,出钱养老婆。

    我这样想着,不在乎远方的她,是不是窝在被子里喷嚏连天。

    是的,我喜欢她,但也只是喜欢,远远达不到爱的程度。

    爱,是两人的事。

   番外二 竹马青梅(梅山)
在记忆里,她总是小小的,刚来到了金平梅府的时候,就那么柔柔弱弱的一小点,坐在一方锦帘后,一双苍白的小手紧紧地揪着衣摆。

  她看人的目光很凶,话却不多。

  娘亲说,这是我的表妹。

  我们家六个男孩子,我排行第六,所以我是最小的,哥哥们虽然时不时要闹个鸡飞狗跳,但却将我保护得很好,所以,我从小就胆小如鼠。但这个水灵灵的表妹,看起来好像更胆小。

  我终于不是最没用的那个了。

  表妹很乖,进来府里老老实实地呆在娘亲给她安排的小院子里,足不出户。

  还记得娘亲摸过她的头,脸上全是讶异:“这孩子,怎么跟姐夫说的不一样啊?”

  我好奇地问娘亲:“不一样是哪样?小妹妹不都这么胆小么?”我认定了她跟我一样胆小,因为她比我还小,又怎么会比我厉害?对了,我是哥哥,哥哥要保护妹妹!

  娘亲摸过表妹的头,又摸我的头,看傻瓜一样看着我,良久,才摇了摇头,道:“这院子里很空,你表妹一个人住着不习惯,你搬来同她一起住吧。连着教书的先生一起搬进来。”

  她又看了表妹一眼,见小丫头没反对,就一脸黯然地走了。

  印象当中,姨母好像才刚刚过世,我那时候隐约知道了死亡的含义,可又不算知道得太清楚。我没法对一个小丫头说:“你母亲亲死了,你别难过。”因为她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难过。

  她很平静,看着娘亲的身影消失,她就站起来,看也不看我一眼,就将门给摔上了。

  我被她这样的举动震得愣在当场。

  小丫头饭照吃,觉照睡,就是不吃饭,再无聊,她也不来找我,只爱找夫子的麻烦。

  夫子年纪大,脾气也坏,在第四次看见书简上染满墨渍的时候,他终于发火了,指着表妹的鼻子骂:“你这个没家教的疯丫头,古来圣贤言,就是这样被你糟蹋的?伸手来,看我不打你!”他的戒尺打在椅背上,啪啪作响,想象这样的力度打在手心上会是有多疼,可是表妹还是那样固执地瞪大了眼睛,一双漂亮的凤目里尽是刀光剑影。

  “我是没家教,又怎么了?你教书是拿工钱的,谁让你逞威风的!你敢打我试试!”她挺直着背脊站在夫子面前,小小的影子里全是倔强,一句话竟将夫子气得捶胸顿足。

  我终于发现,这个怯生生的小丫头胆子比我大,甚至比我那几个哥哥还要可怕,至少我没见过哪个哥哥当面顶撞过夫子。

  后来我才知道,表妹并不想来金平,是姨父强行送她过来的,连平日换洗的衣物,小玩意都装了几大箱子。可看得出,这小表妹对那些东西都没有兴趣。

  她是个坏姑娘,喜欢欺负人,院子里的丫鬟没哪个没她欺负过,可是娘亲来了,她却还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人畜无害的样子。我看着她在窝里横,嗯,在我窝里横,隐隐有种担心。她好像挺看不起我,挺不乐意同我说话似的。

  要怎么才能引起她的注意呢?我绞尽了脑汁。

  最后,我做了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决定,就是……同她一起欺男霸女,横行无忌。不同她站在同一条线上,她永远都会把我当成外人,当成我娘亲一样的隔阂。

  “哎,山山表哥,我啊,发现了一件事……原来念姨是会飞的!我昨天故意把纸鸢挂在树上让她去帮我拿,她骗我说会变戏法让我闭上眼睛,等她把纸鸢变出来……我没听她的,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她神气爬上书案,站得老高,神气活现地叉着腰,“我看见啊……”

  其实不光是念姨,府里的许多人都是会武功的,只是她小,我们就没想过要告诉她,大哥也说了,就这么个惹事的主儿,还是少折腾为妙。于是我只是笑了笑,接着问了一句。

  “你看见什么?”这丫头挺好玩的,比那几个哥哥好玩多了,她什么都觉得新奇,什么都觉得好玩,都不知道什么叫怕,什么叫忌惮。记得有一次,她楞是在花园里挖了个陷阱给下人们跳,下人们很听话地陪她演着“突然失足”掉下去的游戏,玩得乐此不疲。

  大家都乐意陪她疯。

  “我看见啊,她就这样‘嗖’地一下,飞上去了,拿到了纸鸢,然后又‘嗖’地一下……哎呀!”她跳了几回,没有留意脚下,就这样摔在了我身上。

  我的肋骨被她压断一根。痛得我两个月没下床。

  大哥梅问诗总是笑我:“小山啊,你不觉得那丫头是个害人精么,就你这小身板,将来肯定压不住她,我看还是得想个办法,劝娘亲将这门亲事给退了。”

  我才知道我是与她订了婚的。

  那时她六岁,我七岁,差不得很远,但两个都还不懂事,反而觉得听起来理所当然。表妹是我的,早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不然娘亲也不会让我跟她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啊,不然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陪她疯啊,我很满足。

  我是很弱,经不得劳累,又捱不过打,不过她却从来不嫌我没用,光是这一点,哥哥们都做不到。好吧,我承认自己有个这样的小妻子也不错,她漂亮,聪明,虽然野蛮了些,但在长辈面前还是有规有矩的,她有数不尽的优点,我认为。我是哥哥,但最终却变成了她的跟班。

  她祸祸了梅府的人,慢慢又开始祸祸庄子上的人,甚至金平镇里里外外的人,她的名声很不好,到了十二岁时,已经每天都有小混混上门来闹事,态度好一点的是想娶她,喊打喊杀的那种,分明是想杀我全家。

  我统统不能答应。

  表妹也不答应。

  我不答应的时候只能论理,她倒好,不分轻重就这样扛着板凳冲上去,要不是念姨出手,她就死翘翘了。这胆子肥的……真可怕。

  “嫤儿妹妹,你能不出去惹事么?你看,上次我要考乡试,你跟隔条街卖烧饼的那小子打架,害得我交了白卷上去,上上次,你呢,把人家王员外家的兔子炖了,我又没考成……”

  “你没考成试,但你烤了兔子呀,再说,考上去当官的就不是好人,你考上,不就像我爹一样了,反正你家里有钱,实在要当官,就像大表哥一样捐一个呗!世上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古来圣贤言……”

  “圣贤说要早点吃饭早点睡觉明天起来去打黄鼠狼!”

  “啥黄鼠狼!你不祸祸人,改成祸祸动物了!喂,嫤儿!表妹!”

  我一直没考成功名,早年的时候是被她害的,后来,就是自己不想考了,论及才名,我在整个大梁都是数一数二的,但是说到功名,我真是家世清白,就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

  反正表妹不嫌弃,就随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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