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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值钱的东西,谢什么谢。”田小虎笑道。
乔珍随后补充了一句,“我很喜欢。”
这是句大实话,乔珍觉得自己前世吃了那么多山珍海味,那些东西只不过在她的舌尖上留下了滋味,而这不值钱的憨厚少年送的豌豆糕却是在她心中留下了些淡淡的甜味。她必须承认,若是自己是个正常的少女,那么今晚的田小虎一定会打动她的芳心。而现在,她只能感叹,多么好的少年,只不过现在的自己有一颗比他大太多的心,这样的少年只能让她感动,却不能让她爱上。而且她知道,自己以后的人生和要过的日子,和这少年的完全没有交集,完全不同。
那么记住就好。然后等好过了,要加倍的补偿田家和这少年,乔珍在心里暗暗再次提醒自己。
次日一早,黄山村乔家门口停了三架平板马车,一架是乔家自己的,另外两架是乔家雇来的。乔珍特意将自己的那几大箱子古玩放到自己家的马车上绑扎牢靠。乔家一家人便坐了乔二奎赶的马车,另外两架马车上则是乔黄氏收拾出来的要带进城去的衣服棉被,锅碗瓢盆,小件的家具等。
离开黄山村时,村里许多人都出来看,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同情的,有可怜的,有暗暗称心如意的,有幸灾乐祸的。
黄一霸和管家黄孝仁也站在人群中,看着乔家搬走,离开黄山村,黄一霸两手抱臂得意笑出声,一边笑一边对黄孝仁说:“瞧着那没用的乔二奎灰头土脸的离开黄山村,我这心里别提多痛快。还是先生的计策管用,这接连的两手逼走了乔家。”
在一旁的黄孝仁谄媚道:“老爷,您太夸奖小的了。您痛快我们底下人也才能痛快。”
停了停又说:“听说这乔家去投奔城里他大哥的朋友了,不定将来真能过上好日子呢。只是这乔家走了,他家的地和房却落到了田家手里,白让他们捡了便宜。”
黄一霸往地上吐了口痰,微眯了一双金鱼眼道:“这没出息的乔二奎守着岳父的祖产都
过不下去,进城他又能干什么,城里那地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人心狡诈着呢。我看,乔家这一去,到时候非得饿死在城里。还有,乔家的地和房,等着吧,终有落在我手中的一天。”
黄孝仁忙在一边儿涎着脸附和,又拍胸脯道:“小的一定再想出好法子来让老爷称愿。”
黄一霸闻言笑着在他肩膀上连拍几下,“哈哈,好,要是能成,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浚县县城中,乔家搬好家,整理好东西已经天黑了。乔黄氏和乔二奎商量了,将乔珍安排到楼上住,顺带着她那几箱子古玩宝贝也搬到楼上她房里。楼下的三间房,乔二奎和乔黄氏住了一间,乔玉还小,也由乔黄氏继续带着。乔忠也住了一间,剩下的一间打算将来做库房,放东西。这个住处的厨房比较大,因此摆进去桌椅板凳,以后一家人就在厨房里吃饭了。
等到一切都张罗得差不多了,乔黄氏在厨房里忙活,做了进城后的第一顿饭,手擀面条。做好面条,一家人就围坐在厨房中的一张大方桌旁吃面。众人吃着来城里后的一第一顿饭都有些兴奋,除了早见惯了城里生活的乔珍和还不太会说话的乔玉,乔黄氏和乔忠都在跟乔二奎说着这城里和乡下的不同。
一直到吃完了碗中的面条,乔黄氏仍在说个不停。乔珍便打断她,笑道:“娘,以后咱们家都在城里了,你天天可以看稀奇,日子长了,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乔二奎也这么说,最后说:“我还怕你再呆几日呆不惯哩,这城里又没个庄稼给你种,天天闲着怕是要闲出病来。”
“怎么会闲?珍儿不是说咱家要做买卖么?到时候我可以帮珍儿的忙呀。”乔黄氏接话道。
说起做买卖,乔二奎这才想起,自那一次自己问了乔珍做什么买卖后,她没说,后来自己又忙着搬家的事,就没有在问。这会儿都搬进城了,再不知道自己闺女到底想做什么买卖,他觉得心里实在有些没底。
于是他张口问乔珍:“闺女,你头里跟我说你要做古玩买卖,后来那一天去做柜台和货架怎么又说不是,这会儿咱家也搬进城里了,你快跟爹说说你到底要做个甚买卖,让我和你娘放心。”
乔珍笑了一笑,道:“我想在这里先开个文玩铺子。”
听乔珍这么一说,乔二奎两口子面面相觑,他们两口子从来都只知道有古玩铺子,这文玩铺子可从来没听说过,于是便一起转脸看向她齐声问:“文玩铺子?那是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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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向他们解释呢,乔珍想了想,便说:“其实就是**较高级的纸笔墨砚,还有些摆件。”
这么说了以后,乔二奎两口子似懂非懂,于是乔二奎继续问:“你是说不卖古玩,卖那些读书人用的好东西?”
“差不多,因为我知道有些逛古玩店的人也喜欢纸笔墨砚这些东西,况且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有银子买许多古董玩器放书房里的,所以我们卖些不是古玩的书房里的东西恰好是这一条街上古玩店的补充。况且卖文玩就和现在浚县城里的读书人打交道了,我们要好好的和这些人处好关系,因为将来这些人里头会有人考上秀才,举人,甚至进士,出来做官。做买卖的人和做官的人搭上了关系,这个用处太大了……”
后面的话乔珍没有再说,那些对于乔二奎两口子来说实在是深奥了些,牵扯到她前世知道的一些官商勾结j□j,以及一些运作手段。她之所以到浚县的县城里以后决定做文玩,一是在这古玩一条街上可以做为聚宝斋等古玩店的补充。二是乔家现在本钱不厚,只能做这个。三是初来乍到就和人家古玩一条街上的铺子抢生意,容易被排挤。
但是乔珍就这么说,乔二奎两口子也领会到了她做这生意的意思,“我们懂了,咱家和当官的搭上了关系,就不会被欺负了!”
乔珍低头,揉了揉眉心,然后抬起头来看向两口子扯开嘴角一笑,连连点头,“对,对,爹娘,就是这意思。”
“咱家闺女真有主意,这买卖不错,那咱们得赶紧把这生意做起来。”乔二奎一边兴奋地说一边挽起了袖子,看起来就像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乔珍看他这样子觉得好笑,忙说:“爹,哪有那么快,你说赶紧就赶紧了?这开铺子之前还有许多事筹备呢。”
自从打定主意要搬到城里来过日子以来,她已经把前世自己手上的那些延平候府陪嫁的嫁妆中京城中几个铺子怎么经营管理的经验梳理了一下,定下了进城后做这文玩买卖的方案。
于是乔二奎两口子就问乔珍接下来具体的怎么做。“这样,因为我们定做的柜台和货架还得要半个多月才能好。我们先……”在灯下,乔珍把自己的计划详细地对乔二奎两口子说了。
第二天起来,乔家人先去卖衣服的铺子里花了七八两银子给全家人都添置了新衣裳。让外人看起来他们也和城里人差不多。紧接着,又买了些糖果茶叶等的杂货,由乔二奎和乔黄氏拿着去拜访这条街上的左邻右舍。特别是聚宝斋,乔家更是送去了比别家多上一倍的礼品。掌柜曹吉安接待了乔二奎两口子,寒暄了几句,也没问乔家怎么会来城里了,乔二奎倒是主动把乔珍教给他的话对曹吉安说了。说自己家在乡村里被那些无赖和奸诈之人逼得过不下去,所以到城里来了,只是没说乔家收破烂儿的事。
曹吉安听了不免唏嘘,反倒安慰了乔二奎两句。乔二奎又说以后要在这条街上卖文玩讨生活,请他关照。曹吉安答应了,最后亲自将乔二奎两口子送了出去。伙计傅财也跟着送人,等送走乔二奎两口子,不免袖着手,摇着头对曹吉安说:“掌柜的,这乔爷挺可怜的,老实人,他那婆姨还是个跛脚……”
“你这嘴怎么这么臭,什么不好说,去看人家婆姨的脚说长道短!”曹吉安抬手就在傅财头上给了个暴栗,又老话重谈,“不想干了,就给我卷铺盖卷儿滚!”
傅财抱着头连连讨饶,“掌柜的,掌柜的,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曹吉安“哼”一声,道:“既然你闲得慌,去把铺子里外的家具都给我擦干净,不许见一点儿灰,不然,今儿晚上的晚饭别吃了……”
傅财嗫嚅,“是,掌柜的……”
曹吉安拂袖而去,等他一走,傅财抬手在自己脸上一巴掌,咬着牙道:“打你这破嘴,老不把门儿,得,这下好了……”
“傅财!”曹吉安仿佛知道他在自己身后说什么似的,在铺子里头大喊一声。
“欸!掌柜的,我就来……”傅财忙揉了揉脸,转身一撩袍子,小跑着进了聚宝斋。
接下来的几天,陆续也有乔家所在的左邻右舍带了东西来回拜乔家。乔家就在两间门脸儿中安放桌椅,摆上糖点,泡上茶水接待来客。
在这中间,乔珍陪着乔二奎去这条街的附近找能让乔忠上学的私塾,路过聚宝斋门口碰到伙计傅财,彼此寒暄了,傅财就随口一问乔氏父女这是去干嘛,乔二奎就说:“替我那小子找家能上学的私塾,也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
傅财和乔家父女也熟了,便顺口说:“这条街上有一个私塾,是我们东家请了先生,让族人的子弟都在里头上学。若是你那小子想去,去跟咱们掌柜说一说兴许能行。这附近也有许多人家的孩子在里头上学,先生也是一样教的。”
乔二奎一听就高兴起来,向傅财拱拱手道:“小兄弟真是天底下心肠最好的人,那就烦请小兄弟去替我向曹掌柜传传话,若是能成,你真是帮我们乔家大忙了。”
傅财天天都是被曹掌柜呼来喝去的,要不就就是站在聚宝斋门口,天天涎着脸,把来的客人当大爷捧着的,几时被人家这样称赞捧着过的,因此听了乔二奎的话,立时高兴起来。忙说:“那您等着,我进去替你跟掌柜说道说道。”
“好,好,我们在这里等你。”乔二奎满脸堆笑道。
乔珍在一边儿看着他,觉得自己这坑爹的爹进步忒快,这才进城小半月不到,处理这些人际关系的面子话说得挺好。也不枉自己每天掌灯时一家人吃饭时,总要强调的一句话,在这城里讨生活做买卖,紧要记住的一句话是,逢人一顶高帽送过去。要是不知道怎么夸人,你就说对方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这句话,不论男女老幼都是喜欢的。果然,方才他一这么说,那傅伙计就喜滋滋屁颠屁颠地跑进去传话了。
两父女在聚宝斋外头等了一小会儿,傅财就笑嘻嘻地跑出来了,一甩袖子,习惯性地一躬身道:“乔爷,您请罢,掌柜的请您进去呢!”
于是乔二奎又对傅财拱了拱手,言辞恳切道:“那这一回真是多亏了小兄弟了,若是看得起在下,那改天我请小兄弟到我那里去喝个酒,到时候一定赏光!”
傅财痛快答应:“好啊!到时候我一定去!”
话毕,领着乔家父女依旧是进到一间雅间里坐下,一会儿功夫便见曹吉安走了进来。等他坐下,乔二奎便又送了一顶“高帽”给他戴上,曹吉安不能免俗,笑着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