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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斯一边小心地量出兑鸡尾酒所需的最后的原料,倒进摇酒器里,一边说:“再喝两杯这东西,宝贝儿,你会更加开放的。”
艾德娜对哈里斯说:“赶快,杰里!梅森先生现在十分温文尔雅,颇具骑士风度,但我可以看出来,他正在满怀心事……狮子座的人就是那样。”
“我是狮子座的人吗?”杰里问,“我也满怀心事。”
“你,”她音调中失去了取笑的意味,目光中突然充满了情意,“你是个金牛——我多喜欢它呀!”
6
佩里·梅森穿着睡衣,站在卧室的窗口,俯视着沐浴着月光的天井。
这座建成U字型的大房子,环绕着一个石板铺成的天井,天井的东头是一堵厚厚的土墙,大约有12英尺高。
凯尔顿医生硕大的身躯倒在两张床中的一张上面,他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梅森审视着那片投出黑色阴影的灌木丛,那仿佛在温暖的夜中洒上金色液体的喷泉,那些笼罩在阴影中的凉亭,多种条纹的遮篷和伞,还有放在各处的园中小桌。
“令人快乐的地方。”他说。
凯尔顿医生又打了个哈欠,说道:“我是不会接受它作为礼物的,太大,太大规模了。一座邸宅就应该是一座邸宅。一座平房就应该是一座平房。这种环绕着一个过大的天井建旅馆的做法使整个东西显得不伦不类。”
“我看出,”梅森说,一边转过身面对凯尔顿医生笑着,“你今晚不是特别快乐。”
“是的,而且我仍然不明白,在我查看了肯特之后,你究竟为什么不放我回家。”
“你忘了,你得在天明时为那对新人送行呢。”
凯尔顿摇摇头,加重着否定意味:“我不。我就在这儿,我行医的时间够长的,使我足以在我能得到睡眠的时候珍惜它。我不会在任何一个早晨起来去为上任何飞机的任何新人送行的。”别这么死板了,梅森说,“来看看这月光下的天井吧,吉姆,它很美。”
凯尔顿医生在床上伸展开四肢,弹簧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我会相信你的话的,佩里。就个人来说,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在离开这几时我会更容易感受到一种景色的。”
“在担忧,怕什么人会在你的肋骨中插上一把切肉刀吧?”梅森问。
凯尔顿医生又打了一个大哈欠,说道:“看在上帝面上,把灯关上,上床吧。听你们两个律师争吵把我弄得真困,我……”
门板上传来一阵隐隐的动静。
凯尔顿一下子坐得挺直,低声说:“听到了吗?”
梅森把手指放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
过了一会儿,同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一些声响,”梅森咧嘴笑着说,“就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切肉刀就站在你的门外呢,吉姆。”
他把门打开一两英寸,显露出惊奇的神色。
“是你?”他叫道。
“嗯,让我进去。”艾德娜·哈默用沙哑的耳语说。
梅森打开门,于是,穿着薄雾般的长睡衣的艾德娜·哈默,迅速地溜了进来,她关上门,并把门锁上。
“我说,”凯尔顿医生提出了抗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我以为你去了圣巴巴拉呢。”梅森说。
“别傻了,我不能去。彼得舅舅梦游,今天又是月圆之夜,我不能去。”
“那你为什么不说呢?”
“因为我当时处于困境。您和彼得舅舅需要海伦·沃灵顿去,以便她能在那儿帮助您的助手。自然了,除非我去,她是不会去的。我本可能做出解释,但是鲍勃·皮斯利露了面,而如果他认为海伦计划独自和杰里一起去圣巴巴拉的话……嗯,他会杀死杰里的,就是这样。”
“但是我仍然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坦率地说出来,你不想去?”梅森说。
“我不想让彼得舅舅怀疑,他会觉得,出了什么问题。”
“你怎么做的?”
“很简单,我走到车旁,向杰里和海伦做了明确的解释,他们一明白,就理解了我。”
凯尔顿医生说:“这难道就是你们两个人穿着睡衣、在我的卧室里开会的原因吗?”
她看着他,大笑着说:“不要害怕。我不会吃人的。我想要梅森先生在我去锁彼得舅舅的房门和餐具柜的抽屉时和我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能自己去呢?”梅森问。
“因为如果发生任何事的话,您就是个证人。”
“我会是个很糟的证人。”梅森大笑着,“凯尔顿医生能做个很好的证人。起来吧,吉姆,帮这个姑娘去上锁吧。”
凯尔顿低声说:“你见鬼去吧,佩里·梅森,让我睡觉吧。”
“我没带睡袍,”梅森对艾德娜·哈默说,“我穿着拖鞋和睡衣在宅子里逛来逛去吗?”
“当然,”她告诉他,“大家都睡了。”
“如果你觉得没事儿,我也无所谓。”他对她说,“我们走吧。”
她打开了门锁,谨慎地往走廊西边看看,然后迈出无声的脚步,伴随她行进的,只有丝绸的沙沙声。她在前引路,向她舅舅的卧室走去。她在门锁前跪了下来,轻轻地插进一把钥匙,小心翼翼地不弄出任何声响。她慢慢地转动钥匙,直到随着一声几乎听不到的“咔嗒”声,门闩锁上。她向梅森点点头,向楼梯走去。
快到楼梯顶端时她对梅森耳语说:“我往锁里上了油,所以它很好用。”
“你舅舅没有钥匙吗?”他问。
“噢,有,但如果他睡着的话,他几乎不会把钥匙从兜里拿出来,打开门锁。你知道,一个梦游者是不会那样做的。”
“那个餐具柜呢?”
“我手里有那个抽屉惟一的钥匙。”
她掏出一个小手电,照亮了通往餐具柜的路,把钥匙插进最上面的抽屉里。
“那套切肉的餐具在里面吗?”梅森问。
她点点头,转动了钥匙,“咔嗒”一下上了锁。
“您今天晚上到这儿来我真高兴。”她说,“您正在把事情解决好。舅舅已经好一些了。我觉得他今晚肯定会睡个好觉,不会梦游的。”
“嗯。”梅森说,“我会始终锁着我的门的。”
她抓着他的胳膊说:“别吓唬我了,否则我会整晚都呆在你们的房间里,把您的医生朋友吓死的。”
梅森大笑起来,跟在她身后走上楼梯,在自己的门口停下来,转动了一下门把手,咧开嘴笑着说:“吉姆可能是吓坏了。我们走后他把门锁上了。”
“也许,”她“咯咯”笑着说,“他怕我会梦游。”
梅森拍拍门板,过了一会儿,随着一个笨重的身躯穿着拖鞋行进的声响,门开了个缝儿。尔后门闩拨开了,门打开了。
艾德娜·哈默把佩里·梅森推到一边,把头探进去说:“呸!”
几秒钟之后,凯尔顿床上的弹簧发出了猛烈的“嘎吱”声。佩里·梅森跟着艾德娜·哈默进了屋。她向床边走去。
“你,”她问凯尔顿医生,“梦游吗?”
“我不。”凯尔顿说,努力做出了笑客,“我一动不动——但是,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打鼾打得厉害极了。”
“噢,真好,”她叫道,“想想你会成为一个多好的梦游者吧。你可以迷迷瞪瞪地走,吹出你自己的信号来。”
她大笑着转过身,用指尖轻轻掠过梅森睡衣的衣袖,说道:“非常感谢,您可帮了大忙了。”她走出了门,身后拖曳着飘拂的丝绸。
吉姆·凯尔顿出了一口气。
“把那门锁上,佩里,而且,看在上帝面上要始终把它锁着。那个女人有潜行的习惯。”
7
小闹钟颤抖着发出沉闷的声音。梅森伸出手去关上了闹铃装置,从床上跳起来,穿好衣服。凯尔顿医生有几秒钟没有打鼾,然后又继续着他鼻腔的抑扬顿挫。
梅森关上灯,打开门,来到走廊里。
艾德娜·哈默正站在离他的房门几英尺远的地方。他仍然穿着那件长睡衣。新煮的咖啡的气味充斥了过道。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他问道。
“我偷偷地来告诉您,我已经把舅舅的门锁打开了,而且我请您一会儿偷偷给我送杯咖啡。”
“你不能打铃叫管家,让他送到你房间去吗?”
“不行,我不敢,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没去圣巴巴拉。如果彼得舅舅知道我在什么事上骗他的话,他会大怒的,而且我还有海伦要考虑呢。”
梅森点点头,“你的房间是哪个?”他问。
“在北厢,一层,紧挨那面土墙。它正对着天井。”
“我会尽力的。”他保证说,“你舅舅起来了吗?”
“噢,起来了,他起来半小时了,正在装行李,踱来踱去的。”
一个门把手发出“格格”的声音。
艾德娜·哈默吃惊地叫了一声,丝衣服飘动着跑开了。
梅森向楼梯走去。刚刮了脸的彼得·肯特打开一扇门,走到过道里,看见梅森,他微笑了。
“早上好,律师。我希望你睡得很好。你起来送我们真是太好了。”
“我总得起床,来看我的委托人结婚,”梅森大笑着说,“但看上去好像我会是惟一的人了。凯尔顿医生在熟睡,连动一动都不肯。”
彼得·肯特看看手表,“5点钟,”他沉思着说,“太阳大约6点钟时升起。我们要在5点45分到机场,看来还有时间吃熏猪肉、鸡蛋和烤面包片,但我们得飞快地吃。”
他陪着梅森走下一段楼梯,来到那间大起居室,管家在壁炉里生了让人欢快的火,壁炉前摆好了一张桌子。
露茜尔·梅斯目光明亮,伸出双手,向彼得·肯特走过来。
“你睡得怎么样?”她很担心地问道。
肯特与她四目相对,“好极了,”他说,“梅森律师鼓起了我的信心。我真遗憾,没有早一些向他咨询。”
梅森回报了露茜尔·梅斯的微笑。他们坐在桌旁,匆忙地吃了早餐。肯特往楼上走时,梅森又在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杯咖啡,往里加了糖和奶油,大步向门口走去,从表面看,他是在往外看着天井。
等那两个人都离开了房间,梅森端着咖啡迅速地沿着长长的走廊走着。
艾德娜·哈默正在等他,她的房门开着。梅森把那杯咖啡递给她,小声说:“你没告诉我你喜欢不喜欢糖或奶油,于是我就冒了个险。”
“只要它是热咖啡就行。”她说,“上帝,我感到完全是在蹲监狱!”
“鼓起劲儿来。”他对她说,“很快就结束了。到10点就会有结果的,也许还会早一点儿。”
她接过咖啡,用微笑向他表示了谢意,悄悄进了房间,关上了门。梅森回到起居室。正在收拾的管家说:“您的杯子和碟子呢,先生?”
梅森做了一个耸肩的姿态。
“把它放在什么地方了,”他说,“记不起来是哪儿了。无疑,它会露面的。我刚才在看走廊里的一些画,之后走到天井里呆了一会儿。”
“很好,先生。”管家说。
“你叫什么?”梅森问。
“阿瑟——阿瑟·考尔特。”
“你既当管家也当司机吗?”
“是的,先生。”
“肯特先生的车是什么型号的?”
“一辆帕卡德轿车和一辆福特篷式汽车,我今天早晨要把那辆轿车取出来。我想,他说要由您来开的。”
“对。你最好去准备吧,阿瑟。”
管家走了,他的举动显现出一个受过良好家事训练的人所有的那种无声无息的平和效率。过了一会儿,肯特提着一个皮箱,一件外衣,站在门口说:“你最好去拿你的外衣,梅森先生。”
“它在门厅里呢。”梅森回答。
他向门厅走去,找到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