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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见俩人相视而笑,就是没有人理她,何欣然怒气更甚,眉毛都竖了起来。
朱秀颖冲何欣然摆摆手示意她少安毋躁,然后扭头问金小小和巴想云:“虽然住校平时用钱的地方不多,但总会有。你们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我有两个酬劳不高的工作,你们愿不愿意去做?”
金小小和巴想云都有些心动,齐声问:“什么工作,会不会和学业冲突?”
“不会,”朱秀颖温和地回答,“一份是抄写,可以在学校抄好再送去。一份是描绣样,也可以拿回来做。本来是我找的,可是最近事多就耽搁了,现在正好转介绍给你们。”
大家回忆她最近似乎很喜欢写信,有时还会冲着信纸发呆,这一呆就会呆上好半天,均想她的事儿本不多,只是效率太低。而且最近也没有再见那个冷冽青年来接送她,她们不由偷偷猜测俩人是不是正在劳燕分飞两地伤情。
金小小和巴想云都愉快地接受了兼职,巴想云将报酬较高的抄写工作让给金小小,自己挑了更费神的绣样。至少学杂费她是无忧的,不像金小小每一个银角子都得自己去赚。如果不是这两份工一个人全兼忙不过来,她那份工也愿意让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嗯,素秋的工作结束了,她得到了意外的珍贵礼物。
七十一
周末的早上,艳春晨练完毕去培华接素秋。
出门时天就是阴的,快走到培华时雨点淅淅沥沥地落下来,青石板的街面慢慢被加深了颜色。
出门前艳春在校服里面套了件夹衣,现在虽然校服被淋得有些发潮,身体却仍然是温暖的。
他到的略早,培华还没有开门。往常那一大群等候在校外的青年们因了下雨到的不多,校门口显得很冷清。
艳春并不着急,立在沈记米粉店的檐下避雨。他用手扫了扫肩上的雨滴,再跺跺脚。他脚上穿的是双皮鞋,这个季节雨多,布鞋洗后不易很快晾干。而皮鞋没有这方面的缺憾,还可以部分代替雨鞋。他脚上这双皮鞋还是被素秋监督着在皮鞋店里挑的,艳春平时很是爱惜。
时间尚早,米粉店里还没有客人,不过勤快的沈家夫妻已经收拾好店面,正在一边摘菜一边等候主顾上门。
沈家娘子见那个长得格外好看的男学生又来接他妹妹,有感于他们兄妹感情深厚,热心地邀请他到店里来等候。
屋檐窄小,雨细风斜,零星的雨点仍在不时落到艳春身上。他道了谢,犹豫片刻才走进店子,坐到靠门的一张椅子上。
沈老板坐在灶前剥青葱。碧绿的葱叶雪白的葱杆搁在红木盆里,那色彩就异常地鲜活起来。他听着艳春和沈家娘子寒喧,黑红的脸上是憨厚的笑意。
不久,培华校门开了,男青年们撑着伞拥上前接走女孩子,校门口人数渐渐减少。
素秋打着一把绿油纸伞,半低头从几个青年旁边走出校门。
她穿着校服,外面加件墨绿薄呢半大衣,脚上是双淡绿帆布鞋。那鞋可以防雨也很轻便,是她最喜欢的样式。头发则被分成两股,编着麻花辫搭在肩上,发梢系水色丝带。
在阴沉沉湿淋淋的环境中,她这身清丽的装束令旁人纷纷回顾。
她站在马路边上,左右望望没有发现艳春,就移到一盏路灯下耐心等待。
艳春忍不住弯起唇角,远远欣赏片刻才打算出去招呼她。可是他扬起的手忽然放下,笑容淡化,有些疑惑地望着素秋的脸轻轻蹙了一下眉头。
素秋粉白的脸上难得地没有即将见到艳春时那种惯常的笑容,而是板着脸,眉目间含着些忧郁,似乎满腹心事。
艳春又仔细端详她一阵儿,才向沈家夫妻道了扰,穿过马路向素秋走去。而她想事情想得入神,并没有发现艳春的出现,双目仍旧茫然地望着街对面。
撑着的伞忽然被人轻轻拉了一下,素秋眨了眨眼睛回头见是艳春,不由噘嘴:“哥哥,你干嘛悄悄跑过来?吓我一跳。”
“哥哥明明是面对着你正大光明地走过来的,是你不理我,怎么反倒怪起哥哥来了?”艳春笑着接过伞,揽住她的肩,“今天怎么出来晚了?”
“嗯,有点事。”素秋被他说得理亏,闷闷不乐地回答。
“噢?”艳春转而拉起她的手,俩人沿街道向前漫步,他一边问,“今天打算怎么过?”
素秋乖顺地任由艳春温暖的手引她前行。环顾冷清空旷的四周,她想了想说:“天下雨,咱们不要把卫大哥家的地板弄脏了。去哥哥的学校吧?我想到你们图书馆去看书,吃过午饭如果还下雨,我就陪哥哥画画。如果雨停了……”
她拿不定主意地仰脸看艳春,眉尖微蹙。
“如果雨停了,哥哥就带素到湖边坐坐。”艳春温柔地紧一下她的手,说出素秋一直向往的事情,眼睛里闪动着笑意。
“就是这样!”素秋终于笑了起来,卷曲的睫毛弯成两弯细月,模样异常可爱。
艳春忍不住松开素秋的手,去摸那两道弯月。素秋觉着痒,扭开头不让他碰,笑得更响。艳春就重又牵起她的手,将伞越发向她的方向伸过去,也笑了出来。
素秋发现了他这个动作,将伞推回去些,又很快被艳春推过来。兄妹俩人互相推让,心情都变得轻松愉快。
美专管理图书室的教员已经认识他们兄妹,所以虽然素秋不是本校学生却并未受到阻拦。
余家兄妹向那个大度的教员行了一礼,得到她的一个回笑和两块读书牌,然后放轻脚步走进去。
因为下雨,美专的学生们都被困在了校内。一部分学生待在寝室、画室,剩下的都聚到了图书室,宽敞的室内满满当当坐的全是正在用功的学生。
艳春陪素秋找了本法文版的《茶花女》,再帮助她找到一个空座位,这才放心地去美术图册专区寻找。
等到他夹着一大厚本《自然史》从书架间走出去找素秋时,竟发现刚才坐在她身边的那个男生正在同她说话,打开的书被丢至到了一边。
艳春站在原地仔细打量那个男生,见他长得清秀干净,好像是西洋画系二年级的学长。
图书室里禁止交谈喧哗,那个男生说话声音虽轻,但在一片翻书及抄写的沙沙声中,仍旧显得很突兀,已经有学生在向他们那边不满地瞟。
艳春眉心微蹙,几步就绕到俩人身后。
那个男生正热情地和素秋搭讪,忽然感到背后如芒在身,同时听见管理教员很响地咳嗽一声。他下意识地闭嘴,回头一看,正碰上二道安静得令他发毛的目光。
男生缩了缩脖子,抄起书匆匆溜走,头都没有再回一次。
艳春坐到男生离开后空出的那个座位上,平静地打开书,眼睛盯住书页,理也不理素秋。
见艳春那张温润的脸上纹丝不动表情缺缺,素秋心知他在生气。她心里无限委屈又不好讲话,只得赌气埋首在书上,也不搭理他。
翻过几页纸却完全不知所云,素秋望着书页发了会儿怔,噘嘴拉住艳春放在膝上的手。
艳春没有甩开她的手,可是也没有像平日那样握紧,仍是不看素秋只顾目不转睛地盯着书,似乎发现了什么令他大感兴趣的东西。
素秋嘴噘得更高。她看得很清楚,那本书这么半天了艳春连一页都没有翻过,他明明就是在装样,摆脸色给她看。
再坚持一阵,艳春感到素秋摊开他的那只手在掌心里写到:“他问我名字。”纤细微凉的手指划过他的皮肤,能清楚地感觉到手指主人的委屈。
他的心一软,将目光从书上移开,转脸去看素秋。
素秋满脸严肃,用口形无声地说:“我没告诉他。”
然后她丢开艳春的手扭头去翻书,也学他先前的模样不理人。
艳春被她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见她一脸绝不妥协的赌气表情,只觉她可爱又可怜。他暗暗伸出手,不顾素秋又甩又挣硬将她的那只手握住和自己的手一起塞进口袋,帮她暖着。
素秋不再闹脾气,憋了半天的怒气忽然就跑个干净,眉目舒展地开始专心看书。她的手就那么一直留在了艳春衣袋里,丝毫没有取出来的打算,直到还书为止。
艳春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摸摸她的辫子,笑了笑,掉头也开始认真阅读。
中午天已放晴,在用过素秋坚持的美专饭堂午餐后,兄妹俩相携去流光湖边漫步。
经过一上午雨水的淋洗,空气格外清新。本已有些干燥的柳树叶子竟也回复些夏天的模样,片片闪亮鲜嫩,令人看了心情这之一畅。
兄妹两个沿着湖边的小石子路走了半圈,感到有点疲倦就坐到一张长椅上歇歇脚。
刚下过雨,长椅的木头有些潮,艳春将准备的一个硬皮本子垫在座位上面才让素秋去坐。他自己仍是坐在光秃秃的椅面上,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个小包打开,露出里面黄澄澄的几只蜜桔。
素秋捶了捶腿,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那片老荷莲蓬,静静地出神。
半晌,她才有所感触地叹气:“哥哥,你们这个湖里为什么不养些鸭子和鹅?白白闲着多可惜?”
艳春剥桔子的手顿了顿,然后几下将皮剥掉一半递到素秋手里,笑着问:“可惜什么,为什么有湖就得养鸭子?这里是学校,又不是镇上。”
素秋接过桔子,不急吃,扫他一眼噘嘴:“当然可惜,我们学校的鸭子都没有池塘好放,小小每天打扫鸭舍很辛苦的。而且为了它们,顾校长都快急坏了。哥哥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噢?你仔细讲讲。”艳春用手帕擦擦手,摆出一付洗耳恭听的模样。
“就是那个朱大帅!他说我们学校养鸡鸭违反了什么《工商法》,非要我们交税。顾校长怎么解释都不通,眼看再不交钱那些鸡鸭就要被抢走了。”她忿忿地说,脸上有些红晕,神情既无奈又气愤。
她狠狠地分瓣桔子塞进艳春嘴里,又往自己嘴里也放上一瓣,起劲地咬着泄愤:“顾校长想另找个朱大帅管不着的地方把鸡鸭移过去接着养,可是哪会找到?明明只是为了贴补伙食,倒闹出这种枝节。哥哥,你说气不气人?”
艳春微微含笑听她述说,觉得这样的素秋娇憨得令他想紧紧搂在怀里哄着宠着,不让她的眉眼再染上愁云。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揽住她的肩,艳春轻声问:“所以你早上在校门口发呆就是在想这件事?”
“嗯,顾校长都是为了我们才这么费心的,可是遇到难事,我们却一点忙都帮不上,你说愁不愁?”素秋依偎在艳春怀里,将剩下的桔子递回到他手里,又皱了皱眉头。
见素秋对平日上学难得吃到的水果都因此没了兴趣,艳春不禁也恼恨起那个无事生非的大帅。
他仔细考虑一番,没有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得心里叹息一声,摸摸她毛茸茸的头发:“素,想开些。现在是个强权决定一切的时代,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
素秋无力地点头,闷闷不乐地说:“哥哥说的我都知道,可还是会难过。为什么世道这样乱?校外是这样,学校里面也如此。我们学校里有许多社团和派系,彼此间争得很凶,常有人会因为立场不同展开辩论。本来我们也想加入一个的,可是她们居然不要小小,说她是她们斗争地对象。小小有什么过错?唯一的错只在她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而已。其他一些标榜进步的社团也大多是这样。一听说小小家世,立刻将她划为异类。有时候我真的很苦恼,明明讲的都很好,可是做起来又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个社会到底是怎么了?”
艳春安静地听她述说苦恼,神情变得异常温柔,目光里是满满的怜惜和理解。这种苦恼也时常在折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