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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听江月的话像是明白地点了点头,同时答着:“我知道了。”答完后又欲言又止地望着江月。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江月看着她问。
“我觉得,苏大人恐怕对你并不像你对他那样。”小梅开头开吞吞吐吐的,到最后索性一口气就把心里的话爆了出来。
“也许吧。”江月似是而非地答着,随即又说:“我不能管别人,我只能管我自己。”说着江月就不再跟小梅站在一块,而是揭开了锅盖,舀了一瓢清水到锅里刷起锅来。
小梅知道江月这是要结束这个话题,她虽是沐家人,可现在却隶属江月,江月就是自己的主子,主子的事做奴才的少管,这个道理小梅明白。虽然江月跟别的主子不一样,但江月说了不要再说,她也不好再纠缠着问。见江月在刷锅,她连忙就去升火,升完火就去淘米。随后摘菜、洗菜,忙个不停。
五菜一汤,对手脚利索的二人来说真的是太好解决了,不出一会儿菜、汤都齐活,为了怕菜被风吹冷,江月特意用食盒装着上了正房。
这时正好沐安也回来了,江月忙让沐安洗手,又把苏梦君叫醒,然后让小梅给二人打了洗手的水,待他们洗完手便招呼着大家上桌。许是碍于苏梦君正五品的官身,小梅和沐安死活也不愿意上桌,弄得苏怀安也不愿意上桌。没有办法,江月只得让小梅把她跟苏梦君的饭菜摆到书房里,让她与沐安陪着苏怀安在堂屋里吃。
“好嘞!”小梅一听江月发了话,欢实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提着一食盒就上来了,盖子掀开一看,竟是江月刚才给沐安留的菜。瞅了一眼小梅,见她笑得贼江月就知道这丫头肯定是故意的,无奈地摇了摇头请着苏梦君在榻上坐下,自己也到榻的另一头盘腿坐下。
“有好菜,可否让我喝点儿酒?”苏梦君拿起筷子却并不向菜下手,反而望着江月满眼的乞求。
“对不起我疏忽了!”江月一拍脑门,忙叫小梅拿酒来。
江月是主人,酒来了自是要她为苏梦君斟上,看着涓涓的细流盈满酒杯,江月的手禁不住抖了一下,苏梦君连忙站了起来,将江月手中的酒壶把住拿了过来,趁机江月放了手,笑着与他说:“你自己倒!”
“好。”感觉到江月飞快地撤走手,苏梦君心里说不出的失望。
虽然江月的出身并不富贵,但她们家却是当地的大家族,家里的长辈甚多,规矩也多,其中一条便是“食不言”,所以整顿饭江月与苏梦君说的话也就寥寥几句。大致都是互相谦让的内容,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饭局还没有结束府衙那边就来了人,说是从真定府来了人,请苏梦君赶紧回去接待。苏梦君草草地用了饭便起身走了,临走的时候又对江月说了一句:“以后你有什么来找我,跟我说。”
江月知道苏梦君这是对自己绕开他跟司徒美玉接洽的事耿耿于怀,她心里虽然很不舒服,但却也无奈应了一声:“好。”
听得江月应了苏梦君这才系上袍子,出了门,江月陪着他出了院门,待他上了马车走远了她才回来。
苏梦君走后江月独自回到了书房,继续着她还未进完的午餐,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有些梗,有些堵,又有些期盼!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晚饭前,在小梅和沐安一通吵闹中结束了。
“怎么了?怎么又吵上了?”听得小梅尖着嗓门儿与沐安吵,江月连忙从屋里奔了出来。
“小姐,他欺负我!”小梅一见江月就哭着跑了过来。
江月抱着小梅,轻声地哄了哄才抬起头,向沐安问道:“怎么回事?”
“她无理取闹!”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让江月给解释家庭矛盾了,沐安跟江月说话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胆怯。
“你才无理取闹呢!”小梅一听沐安说自己一下子就急了,跳起来指着沐安哇哇地大叫:“小姐他不是人,咱们刚成亲他就在外面胡来!”
“有这事儿?”江月一听是这事也紧张了,转头瞪着沐安,心说你小子不从实招来,我也跟你没完。
见江月摆出了这副样子沐安脑门上冒出了冷汗,急急地辩解道:“小姐,我冤枉啊!”
“你还有脸喊冤,那你给我说清楚,这是从哪里来的?”小梅说着就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扔。
江月一看,只见是一个针细粗糙的荷包,顿时就笑了。将荷包捡起来,看了看,笑着对沐安说:“行啊沐安,你小子真成了临城的一棵名草了!”
沐安长得还算不错,加上一个高个头,人又年轻,也算得上是个英俊后生,很是招惹那些农村小姑娘,或是大户人家小丫环们的眼睛。像这种被人偷偷塞个荷包,送个香囊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就刚来临城那会儿,江月带着他去一个大乡绅家里商量“以地改田”的事时,就遇着了这么一次:一个很长相很是不错的小丫头,尾追他们差不多得有一里路,直到江月跟那乡绅老爷下了地,沐安守着马车的时候她还大着胆子去找沐安表白心迹,且不顾沐安的意思将自己手绣的香囊要送给沐安,沐安自然不会接受,她便硬塞给了沐安掉头就跑!
今天沐安是让江月派去给临洨楼送菜去的,必是回来的路上让哪个丫头偷偷地瞄上了。
这般想着,江月就拿起荷包细细地看,果然,在荷包的吊坠儿上用同色的丝线绣着几个暗纹字:“菊卿赠安卿”。
看着这两个“卿”江月猛地想起在《世说新语》里看到的一则故事,话说魏晋时期有个王安丰,他跟他的妻子感情特别的好,她的妻子常常叫他卿,王安丰就说这个太腻歪了,又于礼不合不让妻子这般叫他,可是她却这样跟他说:“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这简直是串绕口令,却煞有意思,让江月很是记忆深刻,看着这两个卿江月不由得幻想起给沐安送荷包的女子是何模样了。
江月幻想着脸上就露出了笑,被小梅看见了好不高兴,撅着嘴不依起来:“小姐,你还笑!你也不帮我说说他!”
“你有什么好生气的,要我说你倒是该高兴才对!”江月见小梅哭得鼻涕都出来了,忙从袖子里掏出手绢给她擦,一边擦一边斜着眼看着沐安,笑着说:“沐安长得高大英俊受人喜欢,这说明你眼光好哇!且沐安向来对她们都是视而不见,这足以说明他的定力,你还闹什么?”
“可是他每天都带这些东西回来!”小梅觉得江月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她就是受不了!
听着小梅这般叫江月呵呵地一阵笑,看着沐安说:“要不这样吧,沐安今天晚上就让小梅在你的衣服的前襟、后背上绣上几个大字!明儿起准没有人再缠着你了!”
“什么字?”小梅很是期待地望着江月!
江月摸摸下巴,思忖片刻后说:“前襟上就绣着:贤妻在家!后背上就绣着:野花远离!如何?”
“小姐!”小梅一听便知道江月又是在打趣自己,又娇嗔在跺了一下脚,从江月的身边跳开了去,拽着沐安的耳朵就道:“走,回去我跟你慢慢算帐!”
沐安好不委屈,一阵狼嚎,接着又是一阵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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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飞醋 。。。
看着他们闹成这样,江月知道今天的晚饭得自己做了,摇了摇头,虽是无奈却带着半分甜就进了厨房房,刷锅洗碗又是一通忙活。一边忙,江月就一边想,其实沐安和小梅真的很幸福。
第二天苏梦君又来找江月,说是带江月去赏梅,江月从不喜这些雅事,觉得有去寒风里受冻的还不如在家里好好地看看她的书,所以就推了。
没有请到江月苏梦君有些失望,不过他很清楚江月的个性,所以也不强求,领上几个门客自己去了。
因着昨夜刚下了一场雪,银装束裹的山水,被嫣红的梅花衬托得显出几分娇娆。这让苏梦君忍不住诗性大发,正在沉思之时猛地看见了一个江月的身影,同时也看到了她身边立着的司徒美玉,苏梦君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安叔,那是江月吗?”虽然很确定了,但苏梦君还是忍不住转头问苏怀安。
苏怀安顺着苏梦君的眼神看了一眼,低下头答:“是江先生!”
“她不是说不来么!”苏梦君自言自语着,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就朝江月挪去。
江月正在跟司徒美玉与杨万里说话,感觉到背后一个眼睛在看自己,就转过了身来,见是苏梦君她怔了一下,随即一笑,对苏梦君说:“苏大人,你说的赏梅就在这里啊?”
苏梦君点了点头,并未应声,只是转头看向司徒美玉。
感觉到了苏梦君心里的疑问,江月微微一笑,大方地对苏梦君引荐着司徒美玉:“这位是司徒府的大公子司徒美玉,司徒公子,这便咱们这里的知州老爷,苏梦君,苏大人。”
“草民见过苏大人!”司徒美玉冲着苏梦君抱了一拳。
面对司徒美玉的礼遇苏梦君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将视线又重新移回到了江月的身上,再次问道:“你不是说不来么?”
“是啊!不过司徒公子让我来看他给我划出来的地,我就来了!”江月说着就望了司徒美玉一眼,随即收回眼神笑着跟苏梦君说:“过两天大少爷就要来了,我不来瞧瞧大少爷来,我一问三不知不好交待。”
“原来是这样。”苏梦君看了一眼司徒美玉,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
对这一声长叹江月觉得有些莫明其妙,反观司徒美玉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过头来又看苏梦君,见他的脸上透着隐隐的阴霾大觉不好,忙打开话题问苏梦君:“啊,府里的人都到齐了啊!”
“过去打声招呼吧!”苏梦君朝那人群看了一眼,淡淡地跟江月说。
“好啊!”江月大方地应着,苏梦君立马移步,就在他刚移了一步半的时候就听见江月跟司徒美玉说:“司徒公子也过去跟他们认识认识?”
男人最是了解男人,从苏梦君朝这边走来的时候司徒美玉就看到了他对自己的敌意,虽然司徒美玉是很喜欢江月,但他自认为自己对江月的喜欢还远没有达到用自己的家族做赌注的份上,所以司徒美玉拒绝了江月的邀请:“不了,我家里还有事,既然苏大人在这里江先生你就跟他一起回去吧,我先走了。”
“……”这个司徒美玉居然将自己一个人撂在这里!江月有些气恼,她是最不喜欢跟府衙里的门客们在一起的,但人家话已经撂出来了,自己要再有什么异议就太暧昧了。所以江月只得点了点头,轻嘱了一句:“让车夫把车赶慢些。”
“有劳关心,我会的。”司徒美玉冲着苏梦君点头致意后转身就走,不仅言语中透着对江月的疏离,就是行动上也透着几分疏远。
看着这般离去的司徒美玉,江月不自觉地就皱起了眉头,一边跟着苏梦君走一边嘟啷道:“这个司徒美玉可真怪!”
“我倒觉得他有自知之明!”苏梦君说完正好见江月闪了一下,忙伸手将江月扶住,温言细语地说道:“小心。”
“你说什么?”江月没有听清,只觉得不是什么好话,便问。
“没什么!”苏梦君应着把着江月胳膊的手紧了一些,且小心地提醒着江月:“别管别人了,小心脚下的路吧,雪地里滑!”
这话说得温情可在江月的耳朵里是怎么着都觉得别扭,可又不好明说,便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快走了两步。不等苏梦君追上便冲着那些门客们高喊:“各位前辈都在啊?”
“江先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