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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汉武帝没有烧,交给了外库保管。有一次长安闹疫病,宫中也给传染到了。使者们便请求烧一枚辟邪气。汉武帝同意了。结果,一闻到这月支香,宫中的病人全都好了,而长安百里之内的人,全都能闻到这种香气,一直持续了九个月……
“回大人,阁老的人马已经到了府外。”下人匆忙来报。
左右即刻为左相整顿衣裳,左氏兄弟,除留下一人陪伴老夫人外,其余的几个,都跟在老父亲身后,出门迎接。
床榻上的公子缘身子一颤,突然挺直了后背。紧闭的双眼中,仿佛有桃花沐雨开放,夭夭灼灼。
婢女见他笑得妖异,吓得花容失色:“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傻瓜……”公子缘温柔地如对待情人,“良药来医我了,会有什么事?”
话音刚落,喉间咕咕作响,“扑”地又吐出一口鲜血。
“舒服……舒服……”他不道虚弱,只叫痛快。
饶是下人们熟知他性情怪异,面对眼前情景仍是免不了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裹在澹台清寂怀里的鱼非鱼也吐了一口血。
左氏兄弟不禁相顾骇然:怎么这女郎倒跟小弟的病症有些相似呢?
“左相大人,你养了个好儿子哪!”澹台清寂凉薄地讥讽道。
左相弓腰驼背倍感尴尬的同时,不免老脸发烫:“让阁老看笑话了……”
左氏兄弟心下也是羞愧有加,恭敬地地立于老父身后,大气不敢出。在这位隐帝面前,他们甚至连说话的资格也没有。
在一片肃穆中,公子缘的笑声就显得格外绝艳了,恍若薄脆的海棠花落,嫣红散乱:“桂阁之中,可供驱使的牛马多不胜数,阁老不辞辛苦亲自送我家宝贝儿过来,我就纳闷了:这是在乎的哪一个呢?……”
笑声未绝,眼前一绚,令他既妒又恼却又打不过斗不过的隐天子已然卓立在前。
“你对她做了什么?”澹台清寂冷语若剑,直指敌心。
公子缘只管看着他臂弯里软若面筋昏昏沉沉的鱼非鱼。他眼中的痛楚与关切是真实而坦荡的,然脸上的笑容却也不是捏造的欢喜。
“原来,你并非嘴上说的那样薄情寡义没心没肺啊!……”他伸出食指自她唇角抹了一点血渍,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忽然做出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把那根手指含到嘴里,舔去了那点猩红。
“缘儿!”左相震惊震怒地低斥。
这算什么?伤风败俗啊!这孩子,当真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了么?
“看吧,看吧,正如你们所想的,我跟她,不止这些呢!……”公子缘微笑着。他想去摸鱼非鱼的脸,没有摸到。那手在空里僵了片刻,缓缓地收了回去。
☆、156爱恋
他笑了一笑,因为气力不济,听上去更像是自嘲:“你们一定很好奇,我和她这是怎么了。对吧?这话,说起来可就长喽!……不要着急,一时半会儿,我和她死不了的。……话说那是刚跟她认识,我奉命去天阙抓她。男扮女装,假扮俘虏,混进来益州城。她看我不顺眼,想把我当苦力使唤,让我跟她去采药。在她爬上山坡的时候,为了让她吃些苦头,我朝她放出了一只小虫子。当然,你们知道的,公子缘手里没有没有毒性的东西。那是一只蛊虫。……
结果,她吃痛从山上滚了下来,摔得满身都是伤,少说也有四五十条吧?那张脸,足足肿了六七日。……
别那么看我,有什么好奇怪的?是她,非要我伺候她,说是将功补过。我能怎么说?告诉她真相么?……
在这事儿上,仙卿啊,你说的对,我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然,也不能全怪我,活这么大,像她这么有趣又好玩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呢。倒跟我有的一比呢,雌雄莫辨、心眼儿特多!无赖大有人在,无赖的男子我没有兴趣,无赖的女人,缺乏情趣粗鄙不堪,可是这学识渊博的无赖女人,还真像是一个复杂的迷宫。你可以选择旁观,但是一旦走进去,就会迷失方向。找不到出口也就罢了,就怕连进来的路都寻不到了。……
原本,像今天这样的事,是不应该发生的。怪只怪你们逼得太紧。非要我娶那个什么秦氏好女。……如此也好,要不是你们这一逼迫,我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呢。我当初下的蛊,叫做‘丑奴儿’,原是一对儿。一只在我身上,一只在她身上。我起初就是想以此制约她,倘若哪天她不听话了,我就会把自己体内的这一只取出来,放到她的情人的身体里,却不让他们相见,饱受分离与相思之苦。知道么?丑奴儿是一对情蛊,只要一方为情所困,那蛊虫就会作乱,使得携带者心痛呕血。而作为伴侣的另一只蛊虫,会在千里之外有所感应,从而引发同样的心痛呕血的症状。……”
说到这儿,他掀动嘴角苦笑:“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我想过无数种的可能,想过把另外一只蛊虫放到太子枫的体内,或者是堇色那里,再或者是桃三娘那里……就是没想到,自己会跟她牵涉到爱情。公子缘居然也会生出爱情来!……她算什么东西?哈!……宝贝儿啊,到底还是你眼光毒嘴巴毒啊,越是不想发生的事,就越是会发生。这叫什么来着?你们也不知道吧?我却是知道的,我们宝贝儿教过的。这叫‘莫菲定律’。……
你这个假男人,居然让我爱上你了。你有多痛,我所受的痛苦,只会比你多、不会比你少。……你听到了没有?哥哥我、爱上你了呢!……”
说到最后,他已经哽咽不能成句,听着像笑又像是在哭。
“从来只有毒药才会让我心动让我痴迷让我上穷碧落下黄泉地搜寻,你这丫头,是哪种毒呢?……”
说话间,他又吐了一口血。
回应着他,鱼非鱼也跟着呕了一口出来。
在场的人,在听了他的那一番近乎疯狂的陈述后,尽管震惊得恨不能拿被子捂住他的嘴,但是眼见着这两个人相对呕心沥血,情景凄惨,也不知与性命有无妨碍?不免心生悱恻,倒不敢去苛责禁止,只是不忍再看,别眼他处。
澹台清寂一把掐上公子缘的颈项,绝无生机地低斥:“糊涂!破解之法呢?”
公子缘毫无反抗之意,斜睨着他,笑得落英缤纷地:“阁老莫菲忘记了?缘是毒手,只管制毒,救人可是医者的本分呢!……”
眨眨眼,状甚无辜地打量着面前龙姿凤仪贵胄天生的谪仙人,公子缘心下是又妒又怨,故作惊奇道:“这么急切啊?……你也中毒了么?……想杀了我是吧?好啊,杀了我,她便会跟我一起上天入地。到时,再也没人跟我抢了。……什么战神,什么神医,什么枭雄,什么隐帝,统统抢不过我,哈哈……”
左氏兄弟扑通扑通跪了一地,语带哽咽,连称“阁老恕罪”。
而屏风后面,则传来婢女们的惊呼:“老夫人!老夫人你怎么了?快醒醒……”
“快、快去请大医!”
“小郎这个样子,可是要老夫人怎么办啊?”
……
鱼非鱼抬手揉揉耳朵。周围的声音太多、太杂也太吵,像是无数根麦芒,刺痒得她浑身难受。
她虽然昏沉,但是听得到每个人的声音。
她挣扎着睁开眼,一一打量眼前的老老少少们,通过他们的表情,揣摩他们的心思。
后者也在看她,敢怒而不敢言的眼睛里,包含着鄙视、怨恨、唾弃。
她全盘接下,不避、不嗔、不惊、不怒。
她看向左相,心想:原来左相是这么一位相貌堂堂的老帅哥啊!世人都说左相古板严厉,其实,他们知道什么?这样的男人,对儿子来说,或许缺乏温情,但是对于女儿来说,却是最踏实也最有安全感的长相与气质。嗯,很像是舞枫,真正的慈父形象。……舞枫啊,想到你我这心就痛呢……
左氏的儿郎生的很不错呢!听说老夫人亦是士族嫡女,这遗传基因的影响不容小觑。这屋子里头的人,个个相貌端庄,跟市井中人相比,妍媸立现啊!也难怪他们会瞧不上下里巴人,每天接触的美好事物太多,那眼睛都给养刁了。……有这么多亲人呵护着,真是幸福!人生若此,夫复何求?公子缘,你要懂得惜福啊!……
“放我坐下好么?”她仰头恳求。
澹台清寂松开手,公子缘就如草垛一般塌下去。
婢女们慌忙扶住,七手八脚地替他擦脸抚背、端茶递水。
鱼非鱼叹口气。澹台清寂不肯放她跟公子缘同塌而坐,这敌意很明显。这两个男人大概并不知道,他们在她心里,其实是八斤八两,谁也不比谁良善。就说眼下吧,她的表里全在他俩的控制下,能说那个令她吐血的可怜人是个好东西么?而妖孽作索她的手段,可是每次都让她生出想死的心呢!
“见过大人……各位公子……”虽然没有力气动弹,可是该有的礼数不能少。不为自己的面子好看,但只让这里的人知道,公子缘并非误入歧途、结交匪类,她鱼非鱼好歹也是读过书、懂得礼数的。
坐在垫子上,她朝着场中诸人端正地行礼。左相是尊者、长者,她行的是天揖礼,即:身体端肃,双手抱圆,右手压左手,在上,手心向内,俯身推手时,微向上举高齐额,俯身。
而向左氏兄弟行礼时,则行的是平辈之间常礼——时揖。这种礼又成为“拱手”、“推手”、或“抱拳”。即:身体端肃,双手抱拳,右手压左手,手心向下,从胸前向外平推,微微俯身。
左相只装老眼昏花没有看到,并未搭理她。倒是左氏兄弟,毕竟教养摆在那儿,就算心里再憎恶她,但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她的有规有矩,倒说不出什么来。一个一个地,都与她还了礼。
倒是鱼非鱼,好像并不在意他们的回应,见面礼一完,她就把注意力集中到榻上那人了。
“左公子……”
许是这称呼太庄重也太陌生,公子缘一震,眼中慢慢划过痛楚与惶然。
“你说我学识渊博,我愧不敢当。但是公子出身仕宦,教养得体,定然是德才兼备堪为人师。我倒有幸认得几个字、听过几句箴言,但是奈何资质驽笨、一知半解。现在想跟公子请教一二,不知可否?……
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敢问,这话是谁说的?”
公子缘愣怔了一下,讷然回答道:“《论语?为政》中,子游问孔子的话。……”
“父母唯其疾之忧,是何意?”
“是说父母最担忧的是子女生病……”
“《诗经?小雅?蓼莪》所言,可还记得?”
“记得……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公子以为然否?”
“……”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可曾做到?”
“……”
“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公子以为然否?”
“……”
“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丧事不敢不免,不为酒困。左公子,你可曾做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公子以为,是、还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