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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之日,自该群魔避让。
最近两日,也不知是何缘故,凤夙肚子一日大过一日。
自她多次服食堕胎药无效之后,刘嬷嬷在三天前就已经停了汤药,如果说毒药可加快孩子成长的话,那么现如今又是因何缘故?
凤夙百思不得其解,楮墨离开草堂足有两日,听闻燕皇几天前好端端的,忽然在朝堂上生生吐出一口黑血来,当即昏倒在龙座之旁槎。
是夜,御医齐聚在内,纷纷诊断病情缘由,听闻午时方才人潮散开,至于燕皇身体如何,皇宫固若金汤,一直没有消息流露出来。
燕皇病倒,无疑给白玉川叛变谋得了时机,现如今之所以还不敢轻举妄动,想来也是对燕皇有所顾忌。在尚未得知燕皇身体状况如何之前,任何决定都有可能会招来灭顶之祸。
自从顾红妆在合欢殿出事以后,燕箫就一直没有再入草堂一步扫。
他一直不相信孩子是他的,从一开始获知她怀孕,就决定不要这个孩子,现如今孩子在她肚子里平安成长,他几日不来询问,甚至连后续堕胎动作都没有,难免令人觉得很奇怪。
凤夙试探问过刘嬷嬷,刘嬷嬷现如今完全把凤夙当妖魔来看待了,甚至连草堂内院都不愿意进来。
每每把饭菜端到门边,就立刻闪身离去。
这一日,刘嬷嬷离去前,凤夙及时开口:“嬷嬷为何如此怕我?”
“姑娘这样的人物,放眼天下绝对找不到第二个,老身不是怕,是怕的很。”刘嬷嬷话语又快又急,似乎想赶快说完话就离开这里。
“嬷嬷言语间尽是讽刺,我听出来了。”凤夙在房间内叹息一声,似是藏着无限感慨。
“姑娘,没人敢讽刺你,你看看你现如今的肚子,不过短短半月而已,竟然……”刘嬷嬷欲言又止,重重的说道:“起先,你说这孩子是殿下的,没有人相信,老身也不相信,哪有七天就怀孕的?但如今,老身想或许你并没有说谎,这个孩子有可能就是殿下的。毕竟这个孩子成长这么快,完全不能用常人眼光来看待……”
“嬷嬷,你信我?”凤夙声音从房间内透出来,隐含喟叹。
刘嬷嬷没有回答凤夙,而是叹声道:“姑娘,老身现如今也是一头雾水,一切还是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说吧!”
“他……”凤夙顿了顿,开口问道:“殿下怎说?他同意我生下这个孩子吗?”
“最近皇上病重,殿下早出晚归,这事老身还没来得及跟殿下说。”
“……”原来如此。她怎说他一连沉寂多日,这与他的行事风格完全不符。
房间内良久无音,刘嬷嬷似乎在外面又是轻声一叹:“姑娘,你好好休息,今日若能见到殿下,老身便将这事跟殿下说了,看能不能寻个两全的法子来。”
房外,刘嬷嬷步伐渐行渐远,凤夙躺在床榻上,目光微凉。
还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抬手抚摸隆起的肚子,刘嬷嬷说的对,肚子的确太大了一些,宛如即将临盆的妇人……
起身,开门,刘嬷嬷先前端过来的食物安好的放在门槛处。
视而不见,凤夙迈步朝庭院中走去。今日,天气倒是格外晴朗,阳光刺目,照在眼睛上,一片炫目的白。
凤夙抬手挡住阳光,如果她说比起艳阳天,她更喜欢阴雨天,会不会有人说她很怪?
现如今,就算有人不觉得她奇怪,单看肚子的话,只怕也是怪异到了极点。
杂草丛中,几株桃树花开正旺,红白相间美的惊心动魄。
凤夙看的出神,多年前的她,是否也跟这些桃花一样。一念花开,然后万念俱灭……
多年前的她,又怎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会落入今天这般困局之中。
“可笑。”口中呢喃出声,却是如弦重压。
“赏花还能赏出仇恨来吗?”身后响起冷漠的男子低沉声,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是谁。
来人正是楮墨,坐在轮椅之上,正从房间内缓缓滑出来。
轮椅停在了门口边就没有再出去,低眸看了看饭菜,笑了笑,也不作声。
凤夙仍然背对着楮墨,伸手摘了一朵桃花,漫不经心道:“皇上坐在轮椅之上,难不成还能坐出温暖和良善吗?”
“强词夺理。”虽是低斥,但楮墨眼神却透着漆黑深沉的光。
“……”她怎就强词夺理了?
楮墨似乎也在看庭院桃花,迟疑片刻,方才问道:“明日便是月圆之夜,届时你该如何?”
“不管燕箫明日来不来草堂,我都必要喝到他的鲜血。”说着,凤夙冷冷的补充道:“我不能死。”
楮墨眸光暗沉,低声说道:“我说过,有一出关于顾红妆的好戏等着你去看。”
她转身看他,身体却被杂草遮住了大半,令人看不真切:“说这个做什么?”
“这出戏很不巧也是在月圆之夜,如果燕箫到时候不来,或许我可以帮你一把。”楮墨似笑非笑,眼神却是冷到了极点。
凤夙很快就明白了楮墨的想法:“你想利用顾红妆届时威胁燕箫来草堂?”
楮墨笑了笑,纠正道:“不是威胁,只是交易。”
“你究竟想干什么?”凤夙皱了眉。
“帮你。”多么简短的两个字,但凤夙却预感到了阴谋之气。
她问:“为什么帮我?”
楮墨浅淡开口道:“我说过,在草堂之内,你我是朋友,一旦出了草堂,你我之间便什么都不是。如今你有难,我怎能袖手旁观?”
凤夙面无表情道:“这话听起来真温情,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你的为人,我会以为你是说真的。”
楮墨沉默片刻,这才叹道:“……帮你也是在帮我。在草汤之内,我需要和燕箫见上一面。”
“燕箫若见你出现在草堂之内,首先便会想到这里有密道。”凤夙冷冷的提醒他。
“所以呢?”他又怎会想不到这一点,她可知,燕箫若不怀疑,这出戏他还怎么继续唱下去。
凤夙淡淡的陈述:“所有人都会以为我和你狼狈为奸。”“狼狈为奸,这四个字我不太喜欢听。”她……果真聪明。
凤夙皱眉看着楮墨:“燕箫因为跟你有利益交换,不会杀你。我也并不见得就会死,但从此以后燕箫将会忌惮于我,时刻疑心我是你派到东宫的细作,而你派到东宫真正的细作将会逃出燕箫的视线,为所欲为的给你传递消息,所以……你这招可真狠。”
说到这里,凤夙话语近乎咬牙切齿。
刚对楮墨有所改观,现如今悉数被打回了原形。
“我若心狠,就不会留你在世。”楮墨眸光阴霾,盯着凤夙道:“凤国七公主才智堪比顾红妆,我如果真向你所说的那般狠辣无情,就不会只是让燕箫对你心存芥蒂,杀了你岂不省心?”
凤夙冷笑:“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你了?”
凤夙苦笑,也许她真的该感谢他,毕竟他至少没有赶尽杀绝,在陷害她之前,至少没有隐瞒她。
“……”楮墨一时没说话。
凤夙才智堪忧,他不忍杀她,至少也该让燕箫忌惮于她,只要她永远不被燕箫所用,她就不会成为他届时称霸天下的路上石。
目光落在凤夙身上,她从杂草丛中走出来。
只一眼,足以让楮墨脸色大变。
他紧紧的盯着凤夙隆起的腹部,那分明是怀胎十月该有的隆起。
楮墨脱口惊声道:“这是……”
凤夙平静的笑了笑:“照这种速度,孩子只怕不日将生了。”
楮墨眉头微皱,眼波里划过暮霭疑光:“我离开时,看起来才只有五个多月大的身孕,只不过短短三两日而已,怎会这样?”
“自打那夜阴雨天过后,这个孩子成长速度惊人,别说你受了惊吓,就连我也是。”
早晨醒来,看着圆鼓鼓的腹部,又怎会没有惊慌?
毕竟是她的身体,里面若是孕育着三头六臂的怪物,她……
想了想,凤夙凝声道:“楮墨,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可好?”
“你是想……”盯着她的双眸,楮墨心有所触。
凤夙点头,声音肃穆:“对,若我生出来的孩子是一个怪物的话,还请你帮我一次。”
“结束孩子的生命?”楮墨眸子闪现出幽深的光华。
良久良久之后,凤夙说:“我别无选择。”
命断,鲛人少女
更新时间:2013…8…24 9:04:47 本章字数:3365
楮墨不是没有想过,凤夙的肚子里极有可能孕育着一个怪胎。
如此猖狂的疯长速度,完全能够把一个人的好奇心飙升到极致。
凤夙身为活死人,没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所以身怀异胎,才会如此平静无波,倘若是寻常女子遇到这种事情,只怕早就因为惧怕陷入疯癫之中。
也许,连她自己都在惧怕生下来的孩子会是一个怪胎,要不然她不会说出让他帮忙结束这个孩子性命诸如此类的话语。
楮墨自问,自己到时候是否能够下得了手?
人命在他眼中算什么?只要他愿意,人命在他眼中连蝼蚁不如,但是如今他却在迟疑。
他想起了他的母后,当初虽说是为了保全他的性命,所以才抽掉了他的双脚筋脉,但那样的锥心之痛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他最忌恨母亲弑儿,但对凤夙,也许一直在旁亲眼目睹,所以才会感触颇多,萦绕在心的多是怅然,而不是憎恨。
在这种情况下,她能够向他求救,又何尝不是因为信任于他?
沉寂声中,凤夙顶着惊人的大肚子,走到桌案前坐下,原本想倒茶,略显吃力。
“我来。”楮墨见了,手执茶壶替她倒了一杯茶。
凤夙也不推辞,端起茶杯,她是不可能闻到什么茶香味的,但普洱绝品,汤有色,茶叶淡薄,自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这茶好像不是我的。”凤夙有些后知后觉,挑眉看着楮墨。
楮墨话音很淡:“前不久,我带来的,普洱泡到第四趟,方才最出彩。”
“是不是袅袅茶香尽在室内漂浮?”
楮墨倒是很赞同凤夙的话,但忽然想起她闻不到任何味道,这话多是耍脾气多一些,不由笑了笑,这般孩子心性,倒是……
楮墨嘴角笑容微微收敛,倒是跟记忆中一位小女娃甚是相像。
茶桌上,凤夙品了一口茶,缓缓咽下,问楮墨:“这茶什么味道?”
楮墨微愣,随即开口说道:“苦多,涩多,酸多。”
凤夙很久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叹息道:“倒是跟我很相像。1”
“你和这茶一样?”
凤夙淡淡的说道:“看着大同小异,却有着天壤之别。我的人生也是苦多、涩多、酸多,但若是谁欠了我,我必一件件拿回来。”
“若是拿不回来呢?”楮墨闲适轻问。
“那就搅得他人不得安生。”
楮墨摇头:“果真是鬼女在世。”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更厉害的鬼女。”凤夙声音很轻。
楮墨眉头一皱:“这草堂有你一位鬼女就已经风云变色了,还敢来第二个吗?”
凤夙喝了一口茶,正了正色,似乎心有决断,“如果我说现如今草堂里还有一位异类,你相信吗?”
“异类?”楮墨打量了一眼凤夙,扯了扯唇角:“跟你一样,人不人鬼不鬼?”
凤夙闻言,但笑不语。
“你笑什么?”楮墨察言观色,觉察到了不寻常。
想了想,凤夙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