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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脸色铁青,牙齿咬得格格响:“王岳这老匹夫!还有内阁这几个老……老学士!朕,朕……”
刘瑾顺势道:“陛下,老奴说句肺腑之言,自从先帝驾崩之后,内阁和司礼监这些老臣子们越来越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啦,陛下您想想,先帝在位时,他们在先帝圣威之下老老实实,先帝怎么说他们便怎么办,可如今呢?他们事事跟您作对,陛下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有无数的言官御史上奏章责备您,这也不对那也不对……”
刘瑾说着眼泪扑簌直落:“陛下当太子时快快乐乐,开心的笑容整天挂在脸上,老奴也跟着高兴,可您当了皇帝后却笑得少了,陛下,您是大明国君,是江山共主,整个大明天下由您说了算,您已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了,可陛下为何越来越不开心了呢?老奴万死说句不敬的话,这皇帝当得,反倒不如一个七品御史了,老奴天天为您抹泪心疼呀……”
朱厚照神情渐变,愤怒的脸色不知不觉浮上无尽的委屈,刘瑾的一番话真正挠到了他心里,瘪着嘴儿沉默片刻,朱厚照终于忍不住哇地大哭起来。
“说了不想当这皇帝,谁教我这一生只能当皇帝,当了皇帝又没人听我的,天天只知责备我,督促我,要我当什么仁君,圣君,我就是我,我是朱厚照,那些所谓的仁君圣君仿佛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与我何干?满朝公卿大臣为何一定要逼我,为何一定要把我装进那虚伪的模子里去?说是尊贵无比,却连过自己想过的日子都遥不可得,这皇帝当得有什么意思?”
刘瑾等八人见朱厚照大哭,众人慌忙磕头请罪,殿内一片哭嚎声,分外引人心酸。
刘瑾磕了几个头之后直起身,抽噎道:“陛下之所以被满朝大臣欺负,正是因为陛下身边无人,外廷掌握在内阁三老手里,内廷司礼监掌握在王岳手里,这些人跟您可不是一条心呀,他们欺陛下年幼,处处掣肘陛下,真正跟您齐心的人,只有老奴这几个……”
顿了顿,刘瑾有些不甘不愿补充道:“……还有秦堪。”
一说秦堪的名字,朱厚照精神一振,急忙问道:“秦堪何在?”
殿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陛下,臣已久候多时。”
*说服朱厚照只花了一柱香的时间。
一虎八驴别的本事可能有些稀松,但论起妖言惑上,他们却是行家中的行家。
王岳今晚最大的失算便是没能要了秦堪的命,现在轮到秦堪要王岳的命了,可以肯定,秦堪绝不会犯王岳同样的错误。
秦堪几句话便煽得朱厚照龙颜大怒,作为朱厚照最亲近的朋友,秦堪有这个实力控制朱厚照的喜怒。
“王岳……该死!”朱厚照脸色铁青,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
“陛下,司礼监王岳已越来越过分了,臣请陛下施雷霆手段,挽局势于将倾,若仍旧忍气吞声,日后陛下在朝堂上恐难以自处。”秦堪躬身道。
“秦堪,你说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秦堪眼中闪过一道戾气,森然道:“夺御马监兵权,内靖深宫,外击东厂,诛杀王岳,震慑朝堂!”
朱厚照一怔,随即狠狠点头:“好!高凤,拿纸笔来,朕要下中旨。”
中旨,是大明皇帝所剩不多的特权之一,它不须内阁和朝臣们的同意便可执行。
殿内书案上几乎眨眼间便已摆好了一张空白黄绢和笔墨。
迎着刘瑾等人迫不及待的欣喜眼神,朱厚照面带怒色在黄绢上匆匆写了几行字,然后郑重地盖上了皇帝大印。
刘瑾小心地捧着黄绢,轻轻地吹着绢上的墨迹,欣喜的眼中泛出贪婪的光芒。
它不仅仅是一道诛杀逆臣的命令,它也代表着即将到来的权力空位,司礼监,御马监,东厂,这些位置在向他们招手。
他刘瑾深宫内摸爬打滚数十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圣旨已捧在秦堪的手里,朱厚照看着他,重重道:“秦堪,今晚一切便交由你来调度,给我好好收拾那帮家伙,告诉他们为人臣子的本分。”
“臣,遵旨。”
殿外,小宦官的声音远远传来。
“启奏陛下,御马监掌印宁瑾求见。”
殿内众人一楞,朱厚照怒哼一声,拂袖往殿后走去,一切交给秦堪后,他便不打算再过问,他只要结果。
秦堪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机,忽然朝殿外扬声问道:“宁瑾可带了侍卫军士?”
殿外宁瑾带着几分惶恐的声音传来:“老奴觐见陛下怎敢带兵?老奴孤身而来。”
“丁顺!”秦堪放声暴喝。
“在!”丁顺在殿门外应道。
“诛杀宁瑾!”
“啊!陛下这是为何?老奴不曾……”
喀嚓!
殿外再无一丝声音。
刘瑾等人面如土色,惊恐地注视着秦堪。
这一刻他们才发现,原来文弱书生杀起人来,下手丝毫不比杀人如麻的武将逊色,甚至更加狠毒残酷。
秦堪立于殿中凛凛生威,如煞星下凡,杀气腾腾。
府宅被袭,家人妻小被袭,锦衣卫被袭,一路从城外到皇宫被人紧紧追杀,忍了一晚上的怒火终于勃然喷薄,倾泄而出。
终于到了翻盘的时候了!
“搜出宁瑾身上的牙牌虎符。”
“是!”
“张永,你持牙牌虎符接管御马监。”
“是!”
“丁顺,随我接管勇士营,并召集全城锦衣卫,直击东厂大堂!”
“是!”
第二百四十八章 转守为攻(上)
大明的皇帝终究是皇帝,虽说君权被臣权制约了许多,但皇帝的圣旨毕竟是圣旨,圣旨一下,无数人的生死已被决定。
从宁瑾的尸身上搜出牙牌虎符,张永将它小心地握在手里,感受着牙牌上尚带着余温的光滑和细腻,然后静静朝秦堪充满感激地一笑。
这块牙牌到了张永手里,恐怕这辈子是舍不得放手了,御马监掌印从此姓张。
世间能笼络人心的只有感情和利益,有了秦堪这一句“接管御马监”,张永和秦堪的关系从此可以算是政治上的盟友了。
秦堪也朝张永笑了笑,彼此会意,不宣而明。
八虎从来不是铁板一块,将来若与刘瑾反目,张永必然就是那个在刘瑾背后捅刀子的,今晚顺水推舟送他一张权力的宝座,将来自己这边的力量也会多增几分。
走出乾清宫的殿门,宁瑾的尸体躺在门外的石阶上尸首分离,鲜血流满了一地,不得不说,丁顺杀人的手段越来越精进了,这一刀砍得委实干脆利落。
丁顺站在殿门外,见秦堪手里捧着一张黄绢走出来,朝他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一切终于翻盘了。
“丁顺,随我接管勇士营!”
“是!”
……
……
接管勇士营很顺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丁顺再下杀手,斩了一名上前质疑的参将,秦堪展开圣旨,缓缓念了一遍,勇士营便全体跪倒,愿听秦堪差遣。
拱卫京师皇城的军队,终究忠于皇帝的,被有心人利用和蒙蔽也只是暂时,皇帝一道圣旨便将他们带回了正路上。
直到勇士营官兵下跪听调那一刻起,秦堪才真正松了口气。
目前手里已有两千余精锐兵马,横行京师毫无顾忌了,东厂番子们跟勇士营比起来,简直是一群乌合之众。
斩了一名参将,还有一名参将小心翼翼地上前抱拳道:“将士们如何行止,请秦大人下令。”
秦堪扫视将士们一圈,冷冷道:“全营出宫,直击东厂大堂,杀番子,诛王岳!”
参将一呆,然后抱拳大声道:“是!”
……
……
随秦堪潜入皇宫的数十名锦衣校尉出宫后便匆匆分散而去,奔向京师城内的各个锦衣卫千户所。
今晚城中东厂番子围攻内城千户所早已在锦衣卫系统中引发了轩然大波,厂卫矛盾由来已久,无数愤慨的锦衣卫千户不断派人去北镇抚司衙门请示牟斌,奈何牟斌早已离京去天津避祸,京师锦衣卫群龙无首,一众千户不知上面是何意思,于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千户所里捶桌子骂娘。
当秦堪身边的校尉一个个敲开了各千户所的门后,刚刚沉寂的京师再次骚动起来。
一支支火把突兀地在城中各处点亮,火把像水珠,一滴滴的聚合,汇集,最后连成一条又一条千人的长蛇,长蛇蜿蜒而行,纷纷直奔东厂大堂而去。
雄发指危冠,猛气冲长缨。饮饯易水上,四座列群英。
*
东厂大堂。
前院的回廊下,两盏昏暗的琉璃宫灯忽明忽暗地摇曳着,照映出堂中高坐的王岳那张苍老的脸。
四名东厂大档头一言不发站在王岳面前,如同见着猫的老鼠似的,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王岳面无表情,干枯如树皮般的手里把玩着一方纳福玉佩,玉佩仿似盘了不少年月,表面光滑若凝脂,端非凡物。
“厂公,番子们正准备再破几个锦衣卫千户所,厂公为何突然将咱们召回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一名大档头试探着小心地问道。
王岳眉目不动,看也不看他一眼,犹自专注地把玩着手里的玉佩。
另一名大档头抱拳道:“厂公,出击秦府的千名番子败退了,大档头杨全已死。”
王岳把玩玉佩的手忽然顿了一下,然后接着细细地摩挲着玉佩,感受那冰凉而光滑的细腻。
让宁瑾调勇士营入宫后,王岳便离开了司礼监,出宫进了东厂大堂。
私自调兵入宫形同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王岳当然要制造有人矫诏,而他并不知情的假象,人不在宫里才好辩白摘清自己。
然而坐进东厂大堂的那一刻起,王岳心里便感到很不自在,明明稳操胜券的事情,无端却变得悬了起来。
围攻秦府失败,击杀秦堪失败,秦堪潜入了皇宫,秦堪直奔乾清宫……
一条条消息慢慢击垮了王岳的信心,王岳渐渐发现局势已无法完全掌控了。因为多了秦堪这个变数,秦堪的逃脱和入宫,令他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脑海中无端浮现出秦堪那张温和儒雅,却分外令人憎恶的脸,王岳的手微微一颤,眼中却露出惶恐和凶恶两种截然不同的矛盾目光。
王岳长长叹了口气,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呐!
一直不敢轻视他,终究还是轻视他了……
良久,在四名大档头的注视下,王岳缓缓开口了。
“刀出鞘,箭上弦,叫番子们严密把守东厂大堂四周……”
四大档头悚然大惊。
厂公这话的意思……难道有人敢围攻东厂大堂?本来今晚是东厂大杀四方的态势,为何要严密把守东厂大堂?今晚的情势什么时候开始由攻转守了?
王岳苍凉一笑,道:“去吧,把杂家的话吩咐下去,凡事多防范一些总是没错的……”
大档头们按刀躬身施礼,刚转过身,却听得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紧接着大堂外面如同炸了锅似的喧闹起来。
大堂外,一道暴烈的嘶喊声远远传来。
“东厂王岳,意图不轨,犯上作乱,圣旨下,王岳与东厂上下速速缚手就擒,如敢违旨,当场格杀!”
啪!
把玩多年的玉佩忽然从王岳手心掉落,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
王岳浑身颤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一切皆休!
*
东厂大堂外,勇士营两千余将士已将东厂大堂前门围住,无数被秦堪召集来的锦衣校尉们执着火把,像一条条飞舞的火蛇般,缓缓朝秦堪汇拢,集结。
秦堪已换上了斗牛锦袍,眼神冰冷地注视着东厂大堂内番子们在前院内狼奔豕突,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