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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听到这女人说一句好话,虽然硬梆梆的,至少也是硬梆梆的好话。
秦堪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又有点不知足地叹道:“既然我像个勇士,你就不应该再叫我‘狗官’了……”
“除了那一战,平时的时候你仍是个坏透了的狗官。”塔娜皱着鼻子笑道。
……………………这次行军再没碰到任何敌情,别说鞑子的骑兵,就连不长眼的蟊贼响马都没碰到。
五百少年兵经辽河一役后仅剩了一百余名,而且大部分带伤,然而他们昂首挺胸走在队伍中,尽管满身伤痕,但叶近泉训练的军姿仪容仍旧执行得一丝不苟,走在队伍里的他们高举着钦差旗帜,像一只只高傲的天鹅,成为大军中一道亮丽的风景。
秦堪满怀疼惜地看着他们,神情若有所思。
“丁顺……”
“大人。”
“回京后你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流民营选人,凑齐五百少年兵,一个也不能少。”
“是……”丁顺犹豫了一下,道:“大人,辽河一战虽然这些少年们奋不顾身,但论体力和与鞑子搏斗的技巧,还是与普通的军士相差甚大,再招少年兵有必要么?”
秦堪点头:“很有必要,此战过后,不是还活下来一百多个少年吗?想必有一种叫‘军魂’的东西,已深深印入了这一百多人的心里,将来这支军队不论是扩编还是减员,只要有一个老兵活着,这种精神就不会灭,对一支军队来说,这种精神是最重要的。这支少年兵,可堪造就。丁顺,你要好好待他们,我还是那句话,未来不远,这些少年将在我大明的国土上大放异彩。”
这番话有点深,丁顺神情似懂非懂。
看着面前这群经历了大战后仍然精神抖擞的少年们,迎着呼啸的北风努力挺直了身板高举龙旗的模样,秦堪深深道:“凤凰涅槃,破而后立,挫折是人生最好的老师,对他们犹是,对我亦犹是。”
丁顺呵呵笑道:“大人,你说的我老丁勉强懂一点,不管怎样,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总归是没错的。回了京我便去流民营选人,跟当初选人一样,专挑家世清白干净,没什么坏心眼儿的。”
顿了顿,丁顺朝后面瞧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大人,这塔娜难道真把她领回家填作三夫人?您的正室夫人恐怕……”
秦堪烦躁地挠挠头:“人家花当买一赠一搞促销,非要把她塞给我,我能怎么办?”
“大人,想个法子把她赶回草原为妥,否则你家夫人那里兴风作浪起来,怕是家宅不宁啊。”
“有道理……”秦堪若有所思:“这样吧,今晚安营扎寨时等她睡着了,你朝她帐篷里扔两个毒气弹,把她熏得七荤八素再派人将她送回朵颜营地,就说她水土不服害了病……”
丁顺脸颊直抽抽:“大人,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呀……”
秦堪怔了怔,然后叹道:“对啊,确实有点不讲究……容我再想想别的法子。”
*一马北来,疾驰入京。
司礼监内,刘瑾穿着金丝蟒袍,眼睛微微眯着,神态很悠闲,自从得知秦堪死后,刘瑾这几日一直保持着这样的表情,那种心头肉刺突然被拔掉后的愉悦感令他从内而外感到轻松。
秦堪死了,放眼天下,放眼朝堂,除了当今皇上,谁还有资格成为他刘瑾的一合之敌?
刘瑾面前不远处,正恭谨地坐着一位中年瘦削男子,男子身穿绯袍,面目方正,一表人才,简直可以称得上英俊风流了。
大明做官有个很变态的规定,那便是所选官员一定要帅,要英俊,要让上司瞧你时顺心顺眼,赏心悦目,很多面貌丑陋却有才学的寒门士子,其前途往往便在这个关口上被堵死了,所以每每朝会之上,触目所见者全都是中年帅哥,老年帅哥,一个个长得眉目清正,相貌堂堂,造成这种帅哥云集的情形绝非巧合,因为不帅的人基本不可能出现在朝堂金殿上。
据说这个规定是大明开国太祖朱元璋定下的,但朱元璋本人生得前额突出下巴高翘但鼻塌目陷,看上去就像一个漏了气的皮球,面貌丑陋的太祖高皇帝定下如此变态的规定,大概除了给自己励志外,顺带也考验一下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
很可惜,考验心理承受能力大抵应该是失败了的,洪武年后期朱元璋终于受不了了,于是将朝堂上的大臣们割韭菜似的杀了一批又一批,史书所记是为了给后代朱氏子孙扫清障碍,可谁能担保他没有别的原因?
一个丑鬼每天看着满朝帅哥意气风发地畅谈国事,他会是什么心情?
坐在刘瑾面前的帅哥名叫张彩,是弘治三年的二甲进士,金榜题名后只当了一个不起眼的吏部主事,一直郁郁而不得志,吏部主事一当便是十五年,直到今年刘瑾得势,张彩在送礼的同时也给刘瑾上了一篇关于革旧推新的新政主张,刘瑾文化不高,再加上徒然得势底蕴不足,身边缺少人才,张彩的一篇锦绣文章顿时打动了他,于是惊为天人,引为生平知己,而张彩很快也升到了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私下里常以刘瑾幕僚而自居。
瞧着刘瑾得意的样子,张彩轻轻叹息。
秦堪死了,并不代表刘瑾可以高枕无忧了,朝堂里的大臣们绝不是任他宰割的鸡,可惜刘瑾却只拿秦堪当生平仅有的劲敌,其余的大臣在他眼里不过是土鸡瓦狗,这样的心态如何成得了大事,如何舒展张彩心中抱负?
“明公……”张彩朝刘瑾拱了拱手,欲言又止。
刘瑾睁开眼,尖着嗓子笑道:“尚质,你那考评官员的法子委实不错,不查不知道,原来朝廷里竟有如此多的尸位素餐之辈,朝廷太仓金库已然告竭,下面的地方官员们搜刮民脂以肥己,递给京师的奏疏却个个都在哭穷,昨日杂家又狠狠办了福建和四川的布政使,哼,每年每银矿二万两银子的额税都拿不出,还说什么矿脉早已枯竭,当杂家是傻子么?”
“不知明公怎么办这两位布政使的?”
刘瑾得意笑道:“当然是先行罢免,然后再罚他们银子,狠狠的罚,最后令西厂番子将其锁拿进京,尚质有所不知,杂家近日琢磨出一种新刑具,名叫重枷,重达一百五十斤,给那些不长眼的犯官们戴上后,不出两个时辰便能将他们活活压死……”
顿了顿,刘瑾露出傲然之色:“如今大明域内,我刘瑾的话令出皇门,声传天下,谁敢不从?”
这般傲然雄视天下的神态,秦堪活着的时候刘瑾是绝没有底气摆出来的。
显然,张彩并没有被刘瑾这句话散发出来的王霸之气熏得纳头便拜,反而忧心忡忡叹了口气。
男人下面少了一根东西,散王霸也散得很没有说服力,至少张彩并不买帐。
脑子里小心措词之后,张彩打算跟刘瑾好好谈谈人生,聊聊理想,除了勉励身残志坚的刘公公继续为大明社稷发光发热外,同时还得委婉地建议他做人最好不要那么狂。
话到嘴边还没张口,一名小宦官匆忙跑进了司礼监。
“老祖宗,不好了!”
刘瑾拧紧了眉:“何事慌张?”
“西厂有探子刚从关外回京……”
“那又怎样?”
“探子带来了消息,秦堪没死!”
砰!
刚刚一副志得意满,雄视天下模样的刘瑾半个屁股没坐稳,直接从椅子摔落地上。
张彩赶忙扶起来,却见刘瑾目光呆滞,一张老脸迅速失了血色。
第三百四十八章 仪仗入关
三十余骑飞驰在山海关方向的官道上,迎着刺骨的寒风,李二将身子半伏在马背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身下的马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李二仍不停地抽打着马臀。
身后的三十余骑士紧紧跟随,众人已连赶了三天的路,山海关遥遥在望。
秦堪战死的消息传回京师,京师里最伤痛的除了秦堪的夫人和陛下,就是他们这群从南京便一直跟随秦堪的老部下。
他们这群人跟随秦堪,已不仅仅只是为了升官发财。战场是维系和加固男人之间感情最好的地方,崇明抗倭那一仗秦堪身先士卒,带着他们杀光了倭寇,从那时起,李二和一众南京老部下已决定给秦堪卖命。而秦堪确实也没亏待过这些老部下,随着秦堪的官儿越当越大,老部下们也随之水涨船高。
好日子没到两年,谁会想到秦堪竟命丧辽东?
京里皇上已下了追封圣旨,但秦夫人死活不相信秦帅已死,李二等人也不愿相信。追随秦帅这么久,大家都很清楚,秦帅不会这么轻易便死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便只能说明秦帅还活着。
越往北去,空气越冷。塞北的风沙被狂风卷集,划过脸颊如刀割一般生疼。
起风了,前方的路被风沙遮挡,朦朦胧胧如雾气一般迷蒙。
李二不得不下令放慢速度,这样的风沙天里策马飞驰,无异于找死。
正要找个地方避风躲沙,待这阵狂风过去后继续上路,却听得前方不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李二楞了一下,喃喃道:“这样的鬼天气里竟敢如此策马,果真不要命了么?”
话音刚落,便听得远处一声马儿的悲鸣,然后马上骑士一声痛苦的闷哼,显然被李二不幸言中,远处的骑士人仰马翻了。
李二嗤地冷笑了一声,道:“还以为艺高人胆大呢,原来是个楞头青。去两个人瞧瞧,看看那人死了没有,死了就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再看看他的马还能不能用,能用就归咱锦衣卫了。”
漫天黄沙里,两名属下踉跄着往前步行而去,没过多久,二人架着一名矮个子浑身满是伤痕的年轻人走来。
“副千户大人,咱们碰着同行了,是咱卫里的弟兄。”
李二笑道:“咱这可是胜造七级浮屠了呀,善哉善哉,这位命大的弟兄,你是哪个卫所的?”
矮个子显然被摔得不轻,耷拉着眼皮一边呻吟一边回道:“适才听说各位是京里的锦衣卫上官,小人有礼了,小人是锦衣卫开平千户所校尉,奉上官命,入京给北镇抚司衙门禀报消息……”
见他还要继续说下去,李二摆摆手拦住了他:“卫里的规矩咱们都清楚,什么消息你别说了,各自都有公务,今日算是彼此结个萍水缘分吧,风停了咱们各自上路。”
矮个子努力挺起身,道:“不,这个消息不必相瞒,而且是关于咱们锦衣卫指挥使秦帅的……”
李二等三十余人顿时睁大了眼睛,闹哄哄的场面立马寂静下来,只听得外面的风声凄厉地呼啸,所有人的目光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矮个子。
“你说……秦帅?咱们锦衣卫指挥使秦帅?山阴侯秦帅?”李二屏住呼吸,一字一字问道。
矮个子一楞:“秦帅封侯了?哎呀,这可是了不得的好事,多少年没听过有人封爵了,可见秦帅圣眷之隆……”
“别给老子废话了!”李二狠狠揪住矮个子的衣襟,面色狰狞道:“快说,秦帅在哪里?他如今是生是死?”
“秦帅怎会死?十日前辽河一战最艰苦的时候,朵颜卫都督同知花当的女儿塔娜领兵来救,接着辽东都司叶副总兵也紧急驰援,此战全歼了五千鞑子骑兵,秦帅受了几处轻伤而已,在朵颜部养了几天病,如今仪仗启动直奔山海关而来,秦帅是有大福分的人,怎会死?”
话说完,周围一阵惊喜的欢呼声。
李二松开手,眼泪不知怎的流了满面,不停喃喃泣道:“天可怜见,天可怜见……”
见眼前三十多个剽悍精干的大汉眨眼间一个个哭得跟刚找到家的孩子似的,矮个子懵了。
“这位大人,小人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