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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议无声的达成,该说到正题了。
秦堪拱拱手:“岳母大人,我和杜嫣一直相爱无间,小婿孟浪,已与令爱私定终身,可是岳父大人那里……”
王氏摆摆手,此刻她对秦堪的印象越来越好了,一个男人为了娶她女儿,竟敢领着数十名手下冲击知府衙门,事情干得荒唐,却足以秒杀所有女人的芳心,如此有担当有情义的男子,如此浪漫而疯狂的举动,女儿将来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老东西你不必管他,明日午时以前,你和嫣儿之事必须尘埃落定,否则我也帮不了你了……”
“为何反复强调明日午时以前?”
王氏幽幽叹了口气:“老东西现在昏迷着,明日午时会醒来,他的身子骨不行,我实在不忍心再把他劈晕一次……”
秦堪冷汗如雨下,这个剽悍的岳母……
“小婿一定明日午时前让此事板上钉钉,我发誓!”
王氏笑得很慈祥:“跟聪明人说话果然不费劲,好女婿,我和嫣儿静待佳音了。”
“咳咳……岳母大人,我想见见嫣儿……”
“急什么?明日过后,你们便天天见面了,赶紧忙你该忙的事情才是正经。”
*
天还没亮,绍兴的商铺便被一群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汉子砸开了。
喜饼,喜果,大雁,文定聘书……绍兴城里最有名的媒婆一大早便哭丧着脸双手抱头出现在秦堪面前,不用说,这帮粗鲁汉子请媒婆的方式一定不怎么斯文。
天边刚露曙光,一队雇请来的锣鼓手便满大街的吹吹打打,两名嗓门高亢的锦衣卫大汉沿街大喊着“山阴县秦堪即将迎娶知府千金了!”
炮仗声此起彼伏,阖城百姓被秦堪的手下们吵醒了,百姓们站在街旁,人人羡慕地看着这队热闹鼎沸的迎亲队穿街而过,没到一个时辰,整个绍兴城便都知道有一个名叫秦堪的人马上要娶知府千金了。
秦堪造足了声势,并且严格按照古礼程序,备好了各色礼品和文定聘书,一群人招摇过市后,直赴知府衙门。
知府衙门前,杜宏并没有露面,他还深沉的躺在自家床上,杜府王氏领着一干下人笑吟吟的站在门口。
媒婆递上聘书和礼书,王氏二话不说便当着无数围观的绍兴百姓的面收下了,她的准备很充分,收下聘书和礼书后,又递给媒婆一张纸,上面写着杜嫣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临时抓捕来的算命先生颇为惊惧地接过男女二人的生辰,装模作样的翻着白眼儿掐算了一会儿,非常夸张的一拍大腿,大呼曰“天造地设,佳偶天成”……
好了,纳采和问名两个程序完美解决,围观百姓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秦堪如释重负,悄悄抹了一把脑门的汗,人群喧嚣中,他和王氏交换了一个彼此意会的目光。
大家都是聪明人,话不必点得太透。昨晚王氏的暗示秦堪听懂了,趁着杜宏昏迷不醒,先把声势造出来,王氏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应许婚事,杜宏就算醒来后再反悔,估计也拉不下面子了。
这位岳母大人太厉害了,不仅四肢发达,头脑也很不简单……秦堪对她多了几分敬畏,可以肯定,将来婚后跟杜嫣吵架,打死他也不敢说出譬如“x你妈”之类的脏话,后果很惨烈……
*
午时,杜宏幽幽醒转,未语先叹息。
接着他便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夫人把女儿的亲事定下来了!
…………
…………
内院后堂,杜宏狠狠摔了一个茶盏儿。
砰!
“老夫绝不答应!来人,把那竖子送来的聘书,礼书和礼品全部扔出去!”杜宏气得浑身直颤。
“敢!”王氏一记凌厉的眼镖杀退了杜府的下人。
“夫人!杜家之事,老夫做主,你僭越了!”杜宏准备振夫纲。
王氏不慌不忙地把腿一翘,慢悠悠地道:“秦堪这孩子哪点不好?你嫌他没有功名?”
“他不是好人!”杜宏一想起昨晚被秦堪威胁的事便怒不可遏,他也不是傻子,昨晚夫人为何会杀到颦翠馆,他心里大概也有了数。
“他怎么就不是好人了?”王氏好整以暇道。
“他太卑鄙了,居然通风报信……”杜宏话说一半便止住了,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王氏嘿嘿冷笑,盯着他的目光如刀般锋利。
杜宏气势顿消,讷讷道:“一码归一码,昨晚之事另说,总之,秦堪实非嫣儿良配,老夫绝不认这女婿!”
“你不认没关系,把他的聘书礼书还回去也可以,不过我可告诉你,今早我接聘书的时候,全城百姓都瞧见了,你若还回聘书,看你以后在绍兴城里如何恬着这张老脸当官儿……”
杜宏一呆,满脸悲愤之色。
王氏一叹,缓缓道:“再说了,嫣儿是个烈性子,她认准的人,九头牛都拉不回,当初和佟家结亲,嫣儿公然抗婚跑了,此事已成全城百姓的笑柄,嫣儿的名声也毁得干干净净,除了秦堪,你还能把她嫁给谁?谁会要一个抗过婚的女子?你为何如此不喜秦堪?不就因为他是锦衣卫么?锦衣卫怎么了?谁敢说文官都是好人,厂卫全是坏人?”
杜宏重重一哼:“明明是读书人,他为何投了厂卫?仅看此人气节便很不堪了……”
“老爷,俗话说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半年之内从一介书生升到了千户,妾身敢断定,此子未来前程必然不可限量,嫣儿跟着他肯定不吃亏,若说气节……”王氏冷冷一笑:“……妾身妇道人家,气节什么的不大懂,不过听说当初崇明岛抗倭,绍兴卫被十二个倭寇杀得全军溃败,唯独秦堪领着手下数十人凛然不退,力挽狂澜,我大明始有崇明之胜,如果这样的人都没气节,妾身真不知该如何评判咱们大明的其他文官武将了……”
一番话说得杜宏怔忪不语,良久,杜宏索然一叹:“罢了,生米已成熟饭,老夫再反对也没用了,嫁便嫁吧,只盼这秦堪在厂卫里保持本心,莫要行差踏错,做下那陷害忠良,鱼肉百姓的恶事,那时老夫连女儿都不要了,跟他们断绝关系便罢。”
“老爷终于答应了?”王氏喜道。
杜宏没好气地一哼:“你都把聘书接了,老夫还能反对么?”
王氏笑了几声,接着笑声渐渐有点不对劲了。
“老爷,嫣儿的婚事说完了,咱们是不是说一下昨晚的事?颦翠馆的女人真个销魂么?”王氏的声音柔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杜宏眼皮一跳,捋须喃喃自语:“不知不觉过了午时,衙门里一定积下不少公事……”
王氏一伸手,揪住了杜宏的胡须,冷笑道:“老不修的东西,妾身人老珠黄了么?舍得在那些不知廉耻的女人身上用劲,却也不来给我松松土……”
“夫人!快快松手!叫人看见成何体统!”杜宏又疼又怒。
王氏揪着他的胡须便往内室走去:“不是一直抱怨无后么?不是想要儿子么?你不用点力气,我到哪里给你生儿子去?少废话,快进来!”
“夫人怎可白日宣淫?快松手,老夫被你一掌劈晕,现在头还痛得紧,下次再说……”杜宏惊急交加地抗拒着。
“老娘不用你上面的头,只要下面的头,快躺下,脱衣服……”
“夫人不可用强……秦堪你这竖子,老夫必不饶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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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大婚之喜(上)
终身大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尽管有点仓促,不过秦堪也顾不上,总之一切按古礼来办,没少哪道程序便算无过,无过即有功。
纳采问名纳吉之后还有三道程序,几天下来把秦堪和二十几名手下累得够戗,但是大家都很高兴,秦大人的大婚是他们一手帮忙办的,这事不算大事,却能拉近和秦千户的关系,将来一说便是秦大人的心腹,帮大人办婚礼已经是一种很值得夸耀的政治资本了,将来大人若飞黄腾达,他们这些人还怕没有前程?
为了成婚,手下们给秦堪在城内买下了一套房子,二进的宅子虽然小了些旧了些,但用来走个过场还是足够了,毕竟秦堪和杜嫣成亲后马上要去京师赴任,这套二进的宅子不出意外的话,岳母大人会亲自前来笑纳的。
纳吉过后便是纳征,请期和亲迎。
这些程序秦堪完全不懂,手下们个个都是粗鲁汉子,也是半桶子水晃荡,秦堪干脆请了两个经验丰富的媒婆和几个大脚妈子,若论民间这些规矩,恐怕朝廷礼部的官员们也没她们来得精通。
纳征又称“过大礼”,即男方向女方正式下聘礼,秦堪早有准备,一大早便命人赶着两马车的礼品送了过去。
请期便是请算命先生择成亲之日,成婚最讲究日子,非黄道吉日不可行嫁娶。
秦千户很忙,抽空回来结个婚,行程可谓争分夺秒,再说他来自现代,对所谓黄道吉日委实没什么忌讳。于是两锭银子扔过去,算命先生拍着大腿大呼两日后便是百年难遇的大吉之日,错过必受天疚云云……杜宏一直皱着眉,总怀疑算命先生的话有水分,苦无证据,只好不甘不愿地接受。
又过了两天,亲迎的日子到了。
秦堪这些日子一直过得很紧张,算上前世一共两辈子,这是头一回结婚,从无经验,而且横竖看他不顺眼的老丈人和剽悍威武的岳母大人估计也不会给他机会让他积累这种经验。于是这些天秦堪像个木偶似的任人摆弄。
这两天里他想了很多,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当初为什么不直接抢了杜嫣出来摸黑私奔?至少不用像现在一样像个傻子似的任人摆弄,有些事情明明可以用最简单最省事的法子解决的。
罢了,八拜都拜了,不差这一哆嗦。
媒婆和大脚妈子七手八脚给秦堪穿上了大红色的吉服,黑色乌纱上直插两支宫花,传说中的新郎官新鲜出炉,秦堪的相貌本就生得俊朗白皙,穿上喜服愈发唇红齿白,英俊不凡,秦堪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久久不语,如痴如呆,一脸迷醉的样子。
良久,忽然弯腰躬身,毕恭毕敬地给镜子长揖到地,万分诚恳道:“……太英俊了,阁下到底怎么长的?简直是逆天的存在,不得不佩服……”
忽然觉得杜宏之前反对他当女婿一定是故意装佯,不想让年轻人太骄傲,其实心里早就千肯万肯了,毕竟有一个英俊到近乎妖孽的女婿,委实是杜家祖坟冒了青烟,就算没有欣喜若狂那么夸张,至少也该拍手称快一下的……
活了两辈子,秦堪一直对自己颇有信心,自信这个东西很难定义,秦堪这样的自信如果非要说成是自恋亦无不可,人一旦横下心舍了脸皮不要,就会很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心态豁然开朗,以前不敢做的事,不敢说的话,恬着脸做出来或说出来毫无压力,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收获到无数掌声。比如历史上曾经……
好吧,不得不承认,秦堪这种自恋到变态的人史无前例,由他独创先河。
五花马,大红袍,在一群手下的簇拥下,唢呐锣鼓手们卖力的吹吹打打声中,秦堪志得意满的领着迎亲队朝知府衙门进发。
人声鼎沸,炮仗喧天,绍兴城里的百姓们纷纷让道于路边,好奇地盯着穿得像个大红包似的新郎官,不时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秦堪骑在马上微微苦笑,他也不想把声势搞得这么大,奈何老丈人不待见,若小打小闹,未能满城尽知,天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