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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嫣柳眉一挑,仰天冷笑两声,方才秦堪告诫她的话顿时忘到九霄云外。
“来报仇么?我非揍得让他爹白发人送黑发人……”
秦堪眼疾手快拦住了她,好险呐,朱家千顷地里一棵独苗差点让秦家主母一脚踩死了…………………………朱厚照肯定是个记打的孩子,上次受过深刻教训后,这回登门明显斯文了许多,一举一动依足了规矩,眼神儿不时朝堂后屏风瞟着,神情惴惴不安,一副随时跑路的姿势。
秦堪朝朱厚照施礼,道:“太子殿下今日又光临寒舍,寒舍上下如沐春风……”
“行了行了,假不假?天冷得鼻涕泡儿一个接一个吹,哪儿来的春风?”朱厚照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接着眉开眼笑道:“秦堪,你的法子果真不错,那天刘学士给我授课,我把你教我的菜根谭给他瞧了,刘健眼珠子都发直了,一连好几日春坊停课,看来这些酸儒大抵也明白本宫的学问简直深不可测,他们不好意思教我啦,哈哈……”
秦堪的眼珠子也发直了:“殿下把一整份菜根谭都给刘学士看了?”
朱厚照满不在乎道:“对,你说什么偶尔拿一两句出来,我觉得太麻烦了,不如一次全倒给他,让那些老家伙狠狠震撼一次……”
秦堪浑身剧震,手脚冰凉如铁,脸色刷地变白了。
“秦堪,你怎么了?”
秦堪面孔狠狠抽搐几下,喃喃道:“殿下,臣恐怕无法忠心事主了……”
“为何?”
“因为臣忽然打算举家东渡日本……”
朱厚照愕然:“什么意思?”
“简单的说,臣要跑路了……”
话音刚落,秦府前门忽然涌出一大群军士,为首一人按剑大喝:“锦衣卫秦堪千户何在?陛下有旨,命秦堪火速进宫面圣,不得延误!”
第一百三十六章 阴沟翻船
朱厚照的眼珠子发直了。
瞧着面前这一伙禁宫武士打扮的人出现在秦堪府上,手按剑柄杀气腾腾,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可以肯定,他父皇弘治绝不是请秦堪进宫吃饭送红包。
秦堪脸色发白,从刚才知道朱厚照把整份《菜根谭》都交给了刘健后,他立马便意识到大事不好,弘治皇帝和内阁三老就算相信母猪上树,也决计不会相信一个顽劣的十五岁太子会写出堪比圣人之言的文章。
秦堪很清楚《菜根谭》的分量,同时也低估了太子的单纯。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员。
终日打雁啄瞎眼,坑惯了人的秦堪终于被太子殿下狠狠坑了一次,尽管他是无意的。
秦堪瞟着朱厚照的目光不无怨艾,——早知道刚才就不拦着杜嫣了,不管后果如何,出口恶气爽一爽再说。
“殿下,说点什么呀……”秦堪忍不住提醒朱厚照。
朱厚照回过神,指着为首一名禁宫武士喝道:“父皇叫秦堪进宫做什么?”
为首武士抱拳禀道:“太子殿下,这是皇上的旨意,标下委实不知陛下何意,只管依旨而行。”
朱厚照也慌神了,他不知道秦堪出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这事其实跟他有关,只觉得这帮人来者不善,他们来者不善说明父皇更不善,他跟秦堪亦算朋友,朋友落难不能不帮。
“秦堪,你……要我帮你做点什么吗?”朱厚照急道。
秦堪有种揍他一顿的冲动,很强烈:“殿下可以帮的忙很多,要么帮我东渡日本,要么为臣风光大葬……”
叹了口气,秦堪温言安抚了一番杜嫣,然后很认命地跟着武士进宫了。
朱厚照守在门边看着一群武士围着秦堪上了马车,疑惑道:“父皇没事儿找秦堪做什么?难道秦堪做错事,父皇要责罚他吗?”
朱厚照单纯,不代表刘瑾和谷大用单纯,秦堪为何被陛下召进宫,他们最清楚,那份《菜根谭》还是谷大用亲手递给刘健的呢。
谷大用苦笑道:“我的太子爷哟,秦千户做错事跟您可脱不了干系,您写的《菜根谭》在陛下那儿怕是露馅儿啦。”
朱厚照一呆,接着神情惶恐起来:“啊?原来秦堪被召进宫竟是我害的?可这怎生了得!”
站在大门不远处惶然不安的杜嫣恰好只听到了这一句话,杜嫣顿时勃然大怒:“那日是我打你,你若欲报仇,只管找我便是,为何害我家相公?狗贼,今日我非揍死你!”
“不是,秦夫人,这事儿误会了……大用,刘瑾,快,护驾!我也进宫去,秦夫人,莫打了,啊——”
皇宫紫禁,武士执戈巡梭戒备,昨夜一场霜降,乾清宫前的广场上结了薄薄的冰,百余名小宦官正匍匐在地上,细细地用小铲铲着冰层,冰层铲净又有宦官用扫帚扫净地面,几名推着小车的宦官再撒上一层粗盐。
秦堪第三次进宫了,心情很抑郁。
第一次跟东厂打架,第二次跟寿宁侯吵架,第三次帮太子舞弊……一个从外表到骨子里都散发着斯文人气息的谦谦君子,为何每次进宫都仿佛前世在学校闯了祸,被叫进教导室挨骂的坏学生一样?
弘治皇帝实在应该反省一下自己,看看他手下都一帮什么人,老跟好人过不去……从离开家一直到进皇宫,秦堪一路上都在琢磨,他在思考编个什么样的瞎话把《菜根谭》一事混过去,毕竟弘治帝若非要给他扣一个“蛊惑东宫”的罪名,他可承担不起,只能尽力把“蛊惑”二字改为“教育”,事情的性质便朝积极的方向扭转了。
幸好秦堪给朱厚照的是一份很正经的,不比四书五经逊色的《菜根谭》文稿,所以弘治帝才有兴趣召秦堪进宫解释这事,若秦堪给朱厚照的是《金瓶梅》,此刻他的脑袋大约已挂在城门楼子上等着晾干过年了。
自进京师以来,秦堪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有向上攀爬的野心,因为他有理想,他需要权力,同时他也有害怕不被这个时代所容的畏惧心,所以他一直活得很低调,很不显眼,用一种很逼真的演技瞒骗了所有人,他不希望被文官们关注,更不希望别人对他的关注是负面的,在这个人治大于法治的年代,负面的关注很容易丢了性命。
可惜他算漏了一点,一个好的演员不一定是好的师父,他在这头小心翼翼的时候,那头的东宫太子一出手便让他狠狠一头栽进了坑里…………………………绕过乾清宫,过太庙,太社稷,十来名武士将秦堪带到文华殿门前,尺余高的门槛外单膝跪奏道:“锦衣卫内城千户秦堪带到。”
门口值守的太监抬眼从秦堪脸上一扫而过,拂尘轻轻一甩,入内禀报去了。
等了半柱香时分,殿内太监才尖着嗓子呼道:“陛下宣秦堪入内。”
秦堪刚抬步准备跨进殿内,身后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朱厚照神情狼狈,一只眼眶微微泛黑,头发衣襟凌乱地匆匆跑来。
秦堪愕然:“殿下半路被人劫道了?”
朱厚照嘴角抽了两下,指着秦堪道:“这事儿先不说,回头我再跟你算帐……”
说完朱厚照拉起衣衫下摆便往殿内跑去,跑了两步又觉得心中一股愤忿之气难平,朱厚照又蹬蹬蹬跑回来,不轻不重地朝秦堪屁股踹了一脚,悲愤地指着秦堪:“叫你不关门,叫你把夫人放出来……”
说完又扭头朝殿内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叫:“父皇,此事与秦堪无关,是儿臣胡闹,父皇莫责罚他……”
弘治帝坐在殿侧暖阁的龙案后正批阅奏本,见朱厚照跑进来,于是颇觉气愤又无奈地看着宝贝儿子,大明江山毫无悬念的唯一继承人。
“整日疯疯癫癫,成何体统!给朕老实坐好……你眼眶怎么了?”
“儿臣刚才跑得太快,不小心摔着了……”朱厚照年纪虽小,终究还是讲义气的,既然当秦堪是朋友,便不会让这位朋友青年丧偶。
顿了顿,朱厚照急道:“父皇,《菜根谭》是儿臣逼秦堪写的,儿臣不喜读书,又怕被先生们责骂,故而威逼秦堪写了这份文稿,冠以儿臣之名,想震震那几位先生,以后莫再絮叨儿臣的学业……”
弘治帝听在耳里,胸中顿时冒出一股怒气,抖抖索索指着这不争气的儿子,怒道:“住口!你的事朕稍后与你算帐,如何处置秦堪朕自有分寸,不用你插嘴!”
走到暖阁门口的秦堪沉沉叹了口气,今日这关不好过呀……跨进门槛,秦堪朝弘治帝跪下,道:“臣秦堪奉诏觐见陛下。”
弘治帝眼角一瞥,见到龙案下方跪得端正的秦堪,冷冷哼道:“秦堪,朕这是第三次见你了吧?”
“是。”
“每次见你都令朕感到惊奇,秦堪,你不是安分的人,似乎总能惹出事来。”
“惊扰陛下,臣知罪。”
弘治帝拍了拍案头上那份文稿,冷冷道:“说吧,这《菜根谭》怎么回事?是你自己所作,还是从别处得来?你把它献给太子有何意图?若有半句虚言,朕必诛你九族!”
弘治帝说到最后已然声色俱厉。
这话不是恐吓,事涉东宫,皇帝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朱厚照对他和整个大明江山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弘治帝绝不容许别人对朱厚照有任何不良的企图,一旦发现,纵然是宽厚仁义的弘治皇帝也会痛下杀手,将隐患除得干干净净。
圣明君主照样也杀人的。
秦堪额头冷汗潸潸而下,一滴一滴落在暖阁内的猩红地毯上,汗珠化开,浸湿了小小的一片水渍。
必须编个合理合逻辑的瞎话,把这一关挺过去!而且绝不能说是自己写的,不然以后文官们给自己戴一顶“秦圣人”或“秦子”的大帽子,自己会恶心一辈子的,而且有了这个名头,不知会给自己招来多少明里暗里的敌人。
秦堪咬了咬牙,伏地拜道:“臣启陛下,这《菜根谭》乃臣数年前路过家乡一个破旧的古刹,在古刹内找……”
话没说完,单纯的太子殿下朱厚照跳出来,站在秦堪旁边插了句话,无意中又狠狠坑了秦堪一次,这回坑得比较惨,秦堪摔进坑里再也爬不出来了……“对对对,父皇,儿臣听秦堪说过,他是在古刹里感受佛光笼罩,于是佛龛前奋笔疾书,写下《菜根谭》一书,终证大道。”
说完朱厚照还悄悄朝秦堪挤挤眼,一副心有灵犀,自认为默契的样子。
文华殿里静悄悄的,弘治帝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秦堪,朱厚照站在秦堪旁边挤眉弄眼没个正形儿,秦堪垂头无力地跪在地毯上,眼泪,一滴,又一滴……抬起头,秦堪泪眼婆娑地瞧着朱厚照,压低了声音怆然道:“殿下……大人说话,小孩子可不可以不要插嘴?”
第一百三十七章 恢复功名
朱厚照太小太单纯,他没经历过宫廷和朝堂的争斗,不知道江湖险恶,不知道人心难测,有些话脱口而出,也没想过后果……朱厚照单纯,秦堪却不单纯,前世公司里从一个小业务员踩着别人的脑袋一步一步爬到公司副总,自然不是靠运气而来的,他知道今日这事的后果,只可惜此刻他已欲辩难辩,朱厚照插的那句话已将秦堪所有的退路封死,进退不得。
说句肺腑之言,秦堪真的很想把朱厚照活活掐死,小孩子插嘴不但没礼貌,而且有时候会死人的,比如现在……文华殿内寂静无声,朱厚照笑嘻嘻地朝秦堪微微点头,仿佛对亲手把秦堪捧上圣人宝座的壮举自豪不已,弘治帝面无表情地盯着秦堪,久久不发一语。
不知过了多久,弘治帝捂住嘴咳了几声,打破了殿内的沉默。
“秦堪,太子所言确否?《菜根谭》果真是你所作?”
秦堪额头冷汗越冒越多,他被朱厚照一句无心